窗口的困惑--论卡夫卡小说中的窗口隐喻_kafka论文

窗之惑——试论卡夫卡小说中“窗”的隐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试论论文,卡夫卡论文,小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也许是作家的职业习惯,也许是孤独的个性使然,对于外界异常敏感的卡夫卡对“观

察”(Betrachtung)似乎情有独钟。(注:Vgl.Paul Raabe,das Nachwort von Franz

Kofka Smiliche Erzhlungen,Frankfurt:Fiseher Verlag,1970,S.391-394.)190 8年,他在双月刊《许佩里昂》(Hyperion)上首次发表了8个短篇作品,他给这8个当时 并未标题的短篇选择的总的标题就是“Betrachtung”这样一个具有双重含义的词。(注 :“Betrachtuns”这个词在德语里面既有“注视”也有“思考”的意思。)1910年,卡 夫卡又将5篇小说(其中4篇与1908年发表的短篇相同,不过都分别加了标题)发表在《波 希米亚》(Bohemia)日报上,这次的总标题依然是《观察》,只不过换成了复数的“

Betrachtungen”。(注:据马克斯·布罗德回忆,当时《波希米亚》文艺副刊的编辑保 罗,韦格勒(Paul Wiegler)认为,总标题必须改为复数的“Betrachtungen”以适应普 遍的语言使用规范,而卡夫卡则对这种专横的行为表示很反感。Vgl.Hartmut Binder,

Kafka-Kommentar zu smtlichen Erzhlungen,3.Auflage,München:Winkler

Verlag,1982,S.86.)1912年,在为自己的第一部小说集(上述两次发表的短篇均收入此 集,另外增加了9个未发表的短篇)确定总标题的时候,卡夫卡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他 所偏爱的“Betrachtung”。在这部小说集所收录的18篇作品里面,叙述者(共有15篇的 叙述者是第一人称“我”或“我们”)都是以一种边缘人的姿态游离于孤独与群体之间 ,惊讶于似乎熟悉、实际陌生的世界,以别具特色的视角对周遭的事物进行观察和描写 ,凸现出主体的困境与孤独以及存在的被异化。这种边缘式的观察主题可以说贯穿于整 部小说集的始终。而在这部小说集所涉及的众多的观察主题当中,有一个很值得注意的 现象,那就是“通过窗子的观察”。据笔者统计,“窗子”(Fenster)这个词在7篇小说 当中一共出现了11次。而尤为重要的是,在《观察》系列里专门有两个短篇的主题涉及 的就是“窗子”与“临窗凭眺”,即《凭窗闲眺》(注:《凭窗闲眺》最早于1908年在 《许佩里昂》上发表的时候是没有标题的,而1910年在《波希米亚》上发表的时候的标 题为《窗边》(Am Fenster),在1912年收入小说集《观察》的时候改成了现在的标题。 Vgl.Paul Raabe,das Nachwort von Franz Kafka Smtliche Erzhlungen,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394.)和《临街的窗子》,而且《凭窗闲眺》还在 上述三次的《观察》系列里都有收录,由此可见卡夫卡对于该主题的重视。

从卡夫卡的这些早期作品开始,“窗子”这一主题便作为一个多层次的隐喻反复出现

在卡夫卡的短篇与长篇小说当中。“临窗凭眺”是自我存在的和谐与困境的隐喻,而“

窗子”本身则是内与外关系的隐喻,窗内是主体对于孤独与安全的需求,窗外是主体对

于理想化的外部世界的渴望,作为内与外联系的窗子直接体现了主体的存在状态与境遇

卡夫卡的窗子

在文学研究当中,借助作者的生平或者援引作者对作品的阐述往往是最为常用的方式

之一。就卡夫卡研究而言,虽然这种研究方式“难以把握作品的整体意义,难以承认作

品的相对独立性,难以给读者以应有的权利;……削弱作品对读者的挑战,忽略读者对

作品意义的开拓作用”,(注:王炳钧《存在的彷徨——论弗兰茨·卡夫卡的<一个乡村

医生>》,载《文野》第1期,1995年,第245、249页。)但是,卡夫卡的经历及其创作

过程依然是我们理解其作品的必要条件。正是基于这样的理由,笔者认为德国实证派卡

夫卡专家哈特穆特·宾德(Hartmut Binder)的观点是颇有深意的:“卡夫卡个人十分喜

欢从屋内眺望。1907年以后,他居住在尼克拉斯大街(Niklasstrasse)36号,他父母的

房子里,而上述的偏好就是在那里养成的”。(注:Hartmut Binder,Kafka in neuer

Sicht,Stuttgart:Metzler Verlag,1976,S.143.)“在他房间那里,卡夫卡拥有非常开 阔的视野。从那里可以望见一个广场、伏尔塔瓦河(注:这条河的德文名称应该是Die

Moldau,捷克作曲家斯梅塔纳(Friedrich Smetana)有一首名曲取的就是这个名字,但 是国内通常译作“伏尔塔瓦河”,这实际上是该河的捷克语名称“Vltava”。)、一座 横跨河两岸的桥以及对面的河岸”。(注:Hartmut Binder,Kafka-Kommentar zu smtlichen Erzhlungen,3.Auflage,München:Winkler Verlag,1982,S.58.)在卡 夫卡的日记里可以读到很多描写他临窗眺望的片段,一个比较典型的例子就是《判决》 诞生的那个著名的夜晚:“窗前的天色变蓝了,一辆车子驶过。两个男人在大桥上行走 。”(注:卡夫卡《卡夫卡书信日记选》,叶廷芳、黎奇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91年 ,第33、35页。)在卡夫卡的早期作品中也确实可以找到这种生活习性的印记。《凭窗 闲眺》与《临街的窗子》自然不必说了;在《商人》和《不幸状态》那里也可以发现类 似的端倪,(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 ,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 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判决》开始的一段 描写则更像是卡夫卡的自画像:本德曼“将双肘支在书桌上,凝视着窗外的河水、桥和 对岸绿色初绽的小山坡”。(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 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此 外,卡夫卡在一封给女友菲丽丝·鲍威尔(Felice Bauer)的信(注:Franz Kafka,

Briefe an Felice und andere Korrespondenz aus der Verlobungszeit,h.g.von

Erich Heller und Jürgen Born,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6,S.394,S.574,S.63 0,S.353.)中也透露,他原本要在《判决》当中描写一场战争,描写一个年轻人透过自 家的窗子看见一群人从桥上走过来的情景。

很难说卡夫卡望向窗外的目光到底夹杂着什么样的情感,与其说这是他最为喜爱的动

作,倒不如说这是他最为习惯的动作。卡夫卡一旦无事可做,他的眼睛总会习惯性地望 向窗外,这似乎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部分。在给女友密伦娜(Milena)的一 封信中,他这样写道:“在不给你写信的时候,我便躺在靠背椅上,望着窗外。从这里 可以看到的东西够多的了,因为对面的房子只有一层楼。我不是说,我在往外望时心情 特别忧虑,不,一点也不,我只是不能制止自己向外望。”(注:卡夫卡《致密伦娜情 书》,叶廷芳、黎奇译,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年,第114、5页。)从上面这段话我们 还可以看出另外一层意思,卡夫卡喜欢一个人躺在靠背椅上,眼前拥有一片开阔的视

野,他可以将视线不受阻碍地投向外面的世界,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他喜欢玩味孤独的个

性。卡夫卡一直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大大的窗户,而我就坐在窗前的桌子前面,窗外是

非常开阔的空间。在夕阳西沉的时候,可以静静地睡在那里,而不必去担心光线与眺望

的烦累,同时还可以不受外界的影响安静地呼吸。”(注:Franz Kafka,Briefe an

Felice und andere Korrespondenz aus der Verlobungszeit,h.g.von Erich Heller und Jürgen Born,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6,S.394,S.574,S.630,S.353.)但是 他自己也承认,这只是一个“无法实现的愿望”。一旦他的视线受到阻碍,卡夫卡就会 感觉很不自在,因为这种习惯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了:“假如没有开阔的视野,假如无法 从窗子那里看见一大片蓝天以及远处的尖塔,假如眼前没有空旷的土地,没有这些我就 会变成一个不幸的人,一个沮丧的人。”(注:Franz Kafka,Briefe an Felice und

andere Korrespondenz aus der Verlobungszeit,h.g.von Erich Heller und Jürgen Born,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6,S.394,S.574,S.630,S.353.)再者,对于卡夫 卡而言,临窗凭眺是他闲暇寂寞时的消遣与习惯,同时他也可以借此来抚平内心的激荡 。1913年4月,他在一封写给菲丽丝的信中写道,“我今天在外面幽暗的过道里洗手, 突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思念你的心情变得非常强烈。最后我不得不走到窗边,以为至 少可以在灰色的天空那里寻找到一些慰藉。”(注:Franz Kafka,Briefe an Felice un d andere Korrespondenz aus der Verlobungszeit,h.g.von Erich Heller und Jürgen Born,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6,S.394,S.574,S.630,S.353.)一旦卡夫 卡处于某种激动的心境的时候,窗旁总是他用来排遣和稳定情绪的地方。当有一天半夜 里卡夫卡突然咯血的时候,他的反应恰好证明了这一点:“我站了起来——就像一切使 人们激动的新鲜事那样,当然有点惶恐,我走到窗前,探出身去,然后走向盥洗台,在 房间里来回走动,坐在床上——不停地咯血。”(注: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叶廷 芳、黎奇译,文化艺术出版社,2004年,第114、5页。)

凭眺的隐喻:自我存在的和谐与困境

从象征学的角度来讲,投向窗外的目光实际上有着表征沉思(die Kontemplation)或者

渴望(die Sehnsucht)的功能。(注:Manfred Lurker,h.S.,Wrterbuch der Symbolik,Stuttgart:Alfred Krner Verag,1979,S.382.)关于渴望——特别是对外 界的渴望与窗子的关系,笔者将在下一部分进行分析,这里主要分析内在的沉思与外在 窗子之间的联系:窗子对于卡夫卡小说中的人物来说首先是一个适合独自沉思的地方, 无论是激动兴奋的遐思,还是满怀忧郁的冥想。

当卡夫卡小说中的人物处于某种志得意满、满怀憧憬的状态的时候,他们所做的事情

当然是他们感觉最为舒适、最为放松的事情(这正好与人物的满足感相吻合),同时最好

是处于一个能够衬托出人物心情的地方(广阔的空间以及对远景、特别是对天空的眺望

在意象上和人物的憧憬相关联)。于是,窗子的旁边就成了他们玩味幻想、自我陶醉的

好场所。例如,《城堡》里巴纳巴斯的父亲在消防队庆祝会之后以为自己有希望当选教

练,于是“他谈论此事,就像他平常喜欢做的那样伸胳膊伸腿,坐在那儿把半张桌子都

占了,他从打开的窗户仰望天空,满面春风,显得年轻而又满怀希望”。(注:Franz

Kafka,Das Schlo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192,S.192 ,S.183.)此外,《判决》一开始也是叙述格奥尔格·本德曼“悠然自得”地“凝视着窗 外的河水、桥和对岸绿色初绽的小山坡”。(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 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卡夫卡本人对此的解释是:“那个朋友是父与子之间的联系,他是他 们之间最大的共同点。独自坐在窗前时,格奥尔格喜不自胜地玩味着这一共同物,以为 已经赢得了父亲,一切在他眼前都显得那么安宁,包括那一闪而逝的伤感。”(注:卡 夫卡《卡夫卡书信日记选》,叶廷芳、黎奇译,百花文艺出版社,1991年,第33、35页 。)在《审判》中,K发现原来法院办公室竟然设在出租公寓的阁楼上,这给他带来了“ 更多的安慰”,使他不由得感慨自己处于何等优越的地位,因为“他在银行里单独享有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还设有会客厅,透过大玻璃窗,可以领略到城市广场上热闹非凡的 景象”。(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 .188-189,S.182-183,S.194.)

如果我们更进一步分析,就会注意到,上述人物在凭眺的时候,都是内心愉快而又安 逸,他们面临的生存危机还没有出现,所以他们的内心与外在的世界都处于十分和谐的 状态。如巴纳巴斯的父亲自认为职业生涯的一个契机即将来临(有可能当选教练),所以 他把全部心思都放在凭眺时的憧憬与遐想上了。与之类似,本德曼在那个春光明媚的上 午写信的时候,其人生也可以用“春风得意”来形容。他接替了父亲的生意,获得了很 大的成功,而且还和一个富家小姐订了婚(订婚实际上标志着本德曼获得了世俗意义上 的成功与幸福),所以他在给朋友的信中把自己称作一个“幸福的朋友”。(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 .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同时,通过那封信,他也终于把长期郁结 在心里的话倾诉出来,获得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而《审判》里面关于约瑟夫·K透 过玻璃窗领略广场景象的那段叙述实际上也是K本人对美好过去的回味,那时的他还没 有被捕,内心当然也还没有出现任何矛盾。

但是,一旦人生的设想与现实出现矛盾,或者自我的存在与世界之间出现不可调和的

冲突,内心的和谐就被打破,自我面临分裂和异化,象征自我和谐的凭眺也就无法再进

行下去了。所以,当消防队通知巴纳巴斯的父亲说他的职务被解除了以后,人们就“再

也没有见过他那样了”。(注:Franz Kafka,Das Schloss,h.g.von Max Brod,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192,S.192,S.183.)而本德曼写完那封向朋友摊牌 的信之后,原本十分坚定的他在临窗遐想的过程中突然变得犹豫起来:他“手拿这封信 ,久久地坐在书桌旁,面向窗户。一位过路的熟人从街上跟他打招呼,他也只是心不在 焉地微微一笑”。(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 ,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内心的矛盾驱 使他走向了父亲的房间。从自己阳光充足的房间(窗子是打开的)走向父亲昏暗而又密不 透风的房间(窗子是关上的),这一行为一方面象征着自我和谐的不复存在,另一方面也 象征着他“转向良知存在的内心世界”,(注:韩瑞祥《20世纪奥地利文学史》,青岛 出版社,1998年,第38页。)希望良知以权威的姿态(父亲的形象)来为自己矛盾的生存 状态作出判断。

《判决》里“临窗凭眺”这一场景一共出现了两次:一次是在本德曼刚刚写完那封信

时,内心的矛盾刚刚得到释放;另一次则是他经过了独自的遐想之后,矛盾重新在内心

郁结。这两次凭眺实际上分别代表了临窗凭眺的双重象征意义:自我和谐与困境。在主

体面临矛盾与冲突、自我和谐不复存在的时候,凭眺象征自我和谐的意义也就随之消失

,转而具备了另外一层象征意义,即表征自我的困境。利用凭眺来凸显主体困境的叙述

手法在卡夫卡的小说里面十分常见,最能体现这一特点的作品当属《审判》。在未被捕

之前,K“在银行里单独享有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还设有会客厅,透过大玻璃窗,可以

领略到城市广场上热闹非凡的景象”。(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但是随着他被逮捕,他的存在 受到了陌生世界的严重威胁,自我的和谐因此被打破,生命也出现了愈来愈逼仄的边缘 感觉。来到法院办公室的K就像是自投罗网的鱼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 .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 4.)周围的一切都在逼压着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他,他想打开头顶的天窗透透气,却发现 烟尘涌了进来,最后“虚弱得无法自理”的K只能在别人的搀扶下离开法院。而一离开 那里,K突然又变得容光焕发。(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 .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他身体的这种强烈反应实际上就来自 于那无处不在的“法”造成的强大压迫感。K的自我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困境,他就像 是《小寓言》里面的老鼠一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样的困境也同样反映在他凭眺的 视野上:他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拥有一个开阔的视野,他的“视力范围”只能变得越 来越局限。在紧接着“法院”后面的一章,受到鞭手惊吓的他不得不停留在窗前稳定情 绪,可是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小的四方庭院,四周全是办公室,所有的窗户都是黑洞洞 的”。(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 ,1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 89,S.182-183,S.194.)而在办公室里,从坐的位置望出去,他“只能看到马路对过一个 小小的三角地带,一道光秃秃的住宅墙夹在两家商店的橱窗之间”。(注:Franz Kafka ,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 .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随 着时间的推移,始终对案件无法释怀的K心理压力日益沉重。在一个冬日的上午(冬天正 是困境的譬喻),他终于“陷入精疲力尽的心境中,听凭千头万绪的念头在脑海里翻腾 ”,(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 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 ,S.182-183,S.194.)于是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广场。雪还在下,天还不见放晴。 他就这样坐了很久,弄不清到底是什么事情使自己心烦意乱”。(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 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银行的 差使已经让他感到厌烦,他“不想回到办公桌前”,压抑的感觉驱使他打开窗户,但是 与在法院办公室一样,迎接他的却是“弥漫着烟尘的雾气”和满屋子的“焦煤味”。( 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 .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 2-183,S.194.)他的生存空间与凭眺的视野一样变得愈来愈狭窄。同样,在画家那里,K 也只能遭遇到“污浊霉腐、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 .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他“透过窗户望出 去,一片雾蒙蒙的,除了能看见邻近白雪覆盖的屋顶外,远近什么也看不见”。(注:

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 3,S.194.)最后,K只能在一片黑暗当中“全然无力”地接受教堂神甫关于“在法的门前 ”的寓言,他的那句“这里黑洞洞的,我一个人找不到路”(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 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一语道 破了他的存在状态。

在《一份致某科学院的报告》里面我们遇到了另外一种情况:那只绰号“红彼得”的

猴子为了生存找寻出路,不得不通过常年的学习来达到变成人的目的。索科尔认为,猴

子的这一变形实际上是彻底放弃旧有的自我,同时获得一个崭新自我的过程。(注:

Walter H.Sokel,Franz Kafka:Tragik und Ironie zur Struktur seiner Kunst,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6,S.370.)因此,这一过程也是一个收获与损失参半的 过程。一方面,猴子借此摆脱了束缚的笼子,同时获得了巨大的知识进步,它承认它“ 因此感到幸福”,(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 ,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而且在人类世 界里,它感到“更舒服、更安全”;(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 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另一方面,猴子放弃了那种“伟大的面对四面八方的自由”,(注:

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

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 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给自己加上了约束”。(注:

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

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 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它自己也承认:“我本来可以通 过天地之门返回过去,可是随着我不断被驱赶向前,这扇门也就变得日益低矮,日益狭 窄;(……)从我的过去刮来的那股追随着我的狂风,渐渐减弱;如今,它不过是吹拂着 我脚后跟的一丝凉风。风从远方的那个洞口吹来,当初我就是从那个洞口钻过来的,而 如今它已变得很小”。(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 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所以, 当它凝视着窗外,回首自己的发展道路时,它的存在就成了一种“既不抱怨也不志得意 满”(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 ,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 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的状态。

窗的隐喻:孤独的诱惑与困惑

熟悉卡夫卡作品的人都知道,他绝大多数小说的主人公都是以“单身汉”(

Junggeselle)的形象出现的,而“单身汉”实际上就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自我存在 出现问题的边缘人。这种形象的一个最突出的特点就是对“安全感和孤独有着极为强烈 的需要”。(注:jürg Beat Honegger,Das Phnomen der Angst bei Franz Kafka,Berlin:Erich Sehmidt Verlag,1975,S.194.)这方面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变形记》里 的格雷戈尔·萨姆沙。从他母亲的口中我们得知:他晚上从不外出,一天到晚只为工作 奔忙,他也没有任何娱乐,做木工活就是业余时间唯一的消遣。(注:Vgl.Franz Kafka ,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 .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 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而做木工活的一个成果就是他屋内的那个镜框,镜框内 的画上画着一个“带着裘皮帽围着裘皮围巾的女士”。(注:Vgl.Franz Kafka,

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 ,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 .96,S.96,S.321,S.7,S.126.)这幅从画报上剪下来的画实际上暴露了萨姆沙对于异性贫 乏的情欲。事实上,萨姆沙虽然过着孤独的生活,但是他同时也渴望能够与外界接触, 能够与其他人建立真正的交往。他本人对自己的实际状况也并不满意,所以才会抱怨: “交往的人经常变换,相交时间不长,感情无法深入”。(注:Vgl.Franz Kafka,

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 ,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 .96,S.96,S.321,S.7,S.126.)因此,在未变形之前,他特别喜欢在窗户旁边向外眺望, 以此来获得那种愉快而又自由的感受,(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 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因为这一行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他孤独的封闭状态。虽然这里的 窗子象征着一种“内与外之间的联系”,(注:Manfred Lurker,h.g.,Wrterbuch

der Symbolik,2.erweiterte Auflage,Stuttgart:Alfred Krner Verlag,1983,S.18 9.)并且窗子也为被困于孤独之中的萨姆沙提供了自由眺望的机会,但是从另一方面来 说,窗子同时也是这种孤独状态的保护伞,因为它在孤独者与外界之间设置了一个“界 限”,孤独者不可能与外面的世界有真正的接触。在人物对于孤独的需要与对外界的渴 望之间,窗子起到一种平衡的作用。然而我们必须认识到,在这个平衡当中,居于主导 地位的仍然是“对孤独的需要”,而这也是卡夫卡笔下“单身汉”们的生存基调。例如 ,卡夫卡的早期作品《临街的窗子》中的人物虽然会“随着底下马车的喧闹声被拉入人 类整体之中”,(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 ,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但是人物的立 足点却依然是窗边,他依然是一个旁观者,一个与人类整体保持着“距离”的局外人。 所以,当窗子建立起来的平衡被打破的时候,人物的必然选择就是退回到完全的孤独状 态。在《变形记》里面,打破这一平衡的正是令格雷戈尔深深反感的职业生活。这个“ 累人的职业”驱赶他“日复一日地奔波于旅途之中”(注:Vgl.Franz Kafka,

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 ,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 .96,S.96,S.321,S.7,S.126.),根本无法享受孤独能够带给他的安静与安全;同时,这 份工作也让他无法与别人建立真正深入的交往,导致他与外界的联系无法顺畅。萨姆沙 可以说一直生活在个人与职业的巨大冲突中,他是“为了父母”才“强加克制”自己的 内心感受的。(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 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弗洛伊德的心理分 析告诉我们,如果现实太令人痛苦,不能忍受,那么被威胁的自我就会因为抵抗失效而 投入潜意识冲动的怀抱之内,从而达到脱离现实的目的。(注:参见弗洛伊德《精神分 析引论新编》,高觉敷译,商务印书馆,1987年,第10页。)潜意识促使萨姆沙幻化为 甲虫,完全摆脱了与人类生活的一切直接的关联,退回到完全的孤独状态,从而达到逃 避所有冲突与责任的目的。但是当他退回到封闭的孤独状态的同时,也就意味着他放弃 了与外界的联系,失去了自由发展自己的可能。开放而又广阔的外部世界离他越来越远 ,其存在的范围越来越局限在自身以及周围狭小的空间,也就是他的小房间,就连与家 人的接触也变得越来越稀少。正因为如此,“象征与理想化的外界联系”的窗子也就逐 渐失去了作用:他再也无法重新领略到从前眺望的那种“自由的感受”,(注:Vgl.

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 .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伴随着他变得越来越局限的存在方式,他 的视力也变得越来越衰弱,对他而言,窗外所见的只是“一片灰蒙蒙天地不分的荒漠” ,(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 :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 ,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而这正是他整个存在状态的写 照。(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 ,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 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如果这种情况继续发 展下去,那么萨姆沙就会变得和小说《地洞》里面的那只掘地而居的动物一样,绝对地 离群索居,完全生活在自我局限的地洞里以使自己对“安全感与孤独的需要”得到满足 ,那没有窗子的地洞就象征着与外界联系的断绝。事实上,萨姆沙本人已经认识到,他 正在“把那温暖的、摆着祖传家具的舒适房间改变成一个洞穴……他可以在那里四面八 方不受干扰地爬行,……也会迅速而完全地忘记他做人的过去时光”。(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然而与《地洞》里的穴居动物不同的是,他虽然 外形变成了虫子,而且生活习性与存在方式也在慢慢改变,但是他的身上仍然保留着人 的意识和价值观念以及对过去生活的回忆,这也正是萨姆沙的不幸。萨姆沙的变形实际 上是自我分裂的表征,正是自我分裂的两极之间造成的张力使他根本无法达到通过变形 来逃避一切的目的,相反,他的变形是新的冲突与矛盾的开始,也是他后来悲剧的根本 原因。

在《变形记》里,“门”作为与外界联系的另一条纽带发挥着与“窗”完全不同的作 用:如果说“窗”象征着孤独的主体与自由的外部世界的联系的话,那么,“门”则是

主体与现实世界之间的纽带。萨姆沙必须首先通过“门”才能去开始他的职业生活,才

能来到家庭的氛围当中。如果说房间内孤独的萨姆沙仅是一个赤裸裸的存在意义上的人

的话,那么,走向“门”也就意味着他准备去行使自己的社会职能。但是,在变形之后

,别人都听不懂他的话(语言是社会间交际的最基本工具),而且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

把房门打开,(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

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

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这些都表明,他的

社会职能面临丧失的危险。等他满怀希望,以为“自己重又被纳入人类圈子”,(注:

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

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 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并且真地把门打开之后,迎接他 的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全权代理的逃走标志着萨姆沙职业生活的终结,母亲与妹妹 的惊慌失措以及父亲的驱赶则标志着他家庭生活出现的危机。最后,父亲那“解脱性的 一脚”把他重新送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时门也被关上了,(注:Vgl.Franz Kafka,

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 ,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 .96,S.96,S.321,S.7,S.126.)对于萨姆沙而言,这正式标志着,他的“社会人”的生涯 已经不复存在,他被社会彻底抛弃了。但是,正如我们前面提到的那样,萨姆沙的悲剧 就在于他的身上仍然保留着人的意识和价值观念以及对过去生活的回忆,所以他才会一 而再、再而三地试图穿过那道“门”,重新回到家庭生活的怀抱。然而冷酷的现实却一 再让他失望:父亲的苹果把他打成了重伤,(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 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家人最后都对他感到厌烦,妹妹也不再认为他是哥哥,而将他视为一 个“动物”,他们一致同意要把他弄走。就在他刚刚进入自己的房间之后,门就从后面 被关上锁了起来,他与家庭的关系也随着这道门的关闭而彻底断绝。他的妹妹在锁上门 的同时还对父母喊道:“终于进去了!”(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 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正是这句绝情绝义的话要了萨姆沙的命,他也“认为自己应该消失, 这想法很可能比妹妹还坚决。”(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 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 .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 他是在“满怀感动和爱意的对家人的回忆”(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 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当中死去的,这可真是对冷漠的亲情与残酷的世界的最大嘲讽。

作为内与外联系纽带的“窗”和“门”体现的并不仅仅是主体与外界的联系,它们同

时也体现了外界与内部世界的联系。在这一点上,“窗”和“门”体现了不同的意义:

作为一个一贯以“悖谬”作为基本美学模式的作家,在卡夫卡那里,门内世界与门外人

不再是一种接纳与被接纳的关系,而是一种排斥与被排斥的矛盾。《在法的门前》里的

那个乡下人永远也无法走进那个原本为他而开的法律的门。(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 5,S.77,S.80,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回家 》中的叙述者“我”“在门外踟蹰越久,就越是陌生”,而“我”和门内厨房里的人都 在保守着“自己的秘密”。(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

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 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外 界与内部之间真正的联系实际上是由“窗”来完成的:《乡村大道上的孩子》中,孩子 的伙伴是“跳过窗户栏杆”(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

von Paul Raabe,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 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来 找叙述者“我”出去玩的。一个反面的例子则是《城堡》里索提尼写给阿玛丽亚的信, 信是让人“从窗口递给她的”,而阿玛丽亚表示拒绝的方式则是“关上了窗户”。(注 :Franz Kafka,Das Schloss,h.g.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1 92,S.192,S.183.)在《一个乡村医生》当中,当医生受病人母亲的引诱,将头贴在病人 胸口之时,那匹象征“生存的导向”(注:王炳钧《存在的彷徨——论弗兰茨·卡夫卡 的<一个乡村医生>》,载《文野》第1期,1995年,第245、249页。)的马正是通过窗口 向他发出警告(注:Vgl.Franz Kafka,Smtlche Erzhlungen,h.g.von Paul Raabe ,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70,S.14,S.23,S.23,S.26,S.26,S.154,S.147-148,S.15 0,S.147,S.147-148,S.154,S.62,S.56,S.57,S.76,S.18,S.56,S.57,S.76,S.77,S.80,S.64-65,S.64,S.68-70,S.84,S.94-96,S.96,S.96,S.321,S.7,S.126.),以阻止他与死亡 接触的。

不论是对窗内的人,还是对窗外的人,“窗”不仅象征着此与彼之间真正的联系,而

且成了卡夫卡笔下人物的心理依靠,因为窗能给他们带来希望。或许约瑟夫·K最后的

遭遇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点启示:“看到灯光一闪,那儿有一扇窗户打开了,一个人突然 从窗户里探出身子,两只手臂伸得老远;他离得那么远,又那么高,看上去又模糊又瘦 削。那是谁呢?一个朋友?一个好人?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一个愿意解人危难的人?是一个 人?是所有的人?还有救吗?(……)逻辑虽然是不可动摇的,但它阻挡不了一个求生的人 抱有种种幻想。(……)他举起双手,张开十指。”(注:Franz Kafka,Der Prozess,h.g .von Max Brod,Frankfurt:Fischer Verlag,1983,S.55,S.55,S.65,S.61-65,S.77,S.80 ,S.108,S.114,S.115,S.138,S.124,S.188-189,S.182-183,S.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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