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教育工作者能力建设的摇篮——来自丹麦的经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丹麦论文,教育工作者论文,摇篮论文,能力建设论文,成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引言
“加强终身学习、构建学习化社会”已经成为中国社会发展的一种战略选择。在这样的背景下，成人教育和终身学习事业的发展孕育着巨大的空间。而广大成人教育工作者的专业化发展及其能力建设，无疑是推动这一事业发展的重要基石之一。
从发达国家的情况来看，高等学校在推动成人教育工作者专业化建设方面一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很多高校都有专门针对成人教育工作者的学历或证书教育项目。但这些项目是如何规定成人教育工作者的能力建设目标的？他们又是怎样针对这些能力目标设计、组织和实施课程的？借访学之机，笔者日前就丹麦罗斯基德大学针对成人教育工作者提供的开放性硕土课程项目进行了有关调研，不仅详细阅读了这一项目相关的介绍资料和档案，采访了项目负责人、项目教师及部分学员，而且还对部分学习活动进行了观察，从而对该校如何推进成人教育工作者的能力建设有了一定的感性了解和理性认识。本文将围绕这一主题，剖析罗斯基德大学成人教育硕士课程方案，并与读者分享他们在这方面的宝贵经验。
一、项目的基本概况
丹麦罗斯基德大学（简称RUC）成立于1972年，是丹麦高等教育走向大众化时期建立起来的一所新型大学。在它的办学理念中，强调学生要承担学习责任，大学应该培养学生的合作能力，并倡导以问题为导向、以小组为基础的项目研究，以及跨专业学习。
1990年，随着相关法令的颁布，RUC附设了开放大学，专门为基层实际工作者的专业进修开辟了学习途径。RUC的终身学习研究院及其附属的教育研究系也在提供全日制成人教育专业硕博士学位课程基础上，针对成人教育实际工作者开发了开放性硕士学位课程。值得一提的是终身学习研究院还在成人教育、终身学习基础理论研究方面开展了不少研究工作，是丹麦重要的成人教育研究机构和成人教育工作者培养机构。
从现有的注册对象来看，开放性硕士课程学员的平均年龄为40岁，85%为女性。她们覆盖了比较广泛的专业和实践领域，其中不乏社会工作者、保健工作者、劳动力市场和职业教育机构的培训工作者等。平时除了专业工作外，这些学员在工作场所都或多或少地参与着成人教育或培训的规划、设计、实施、评价工作。学员的学习积极性普遍比较高，学习态度认真。以笔者参与观察的为时两天的课堂集中学习为例，学员们常常表现出积极参与发言、小组讨论和其他学习活动的学习热情。尽管学习活动安排很紧凑，但整个过程中她们个个精神饱满、全神贯注。
二、该项目注重塑造哪些能力
无论是在阅读该项目的一些介绍性资料时，还是在采访项目负责人与学员的过程中，笔者深深地感受到，该项目特别注重塑造成人教育工作者对实际工作的反思能力和独立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首先，项目规定，其注册对象一般为在职的成人教育实际工作者，要求拥有学士学位或从事成人教育或成人培训的相关专业背景。从这一点来看，它非常注重学员的专业背景与实际工作经验。
其次，该项目的目的(aims)清晰地描述了它所注重培养的成人教育工作者的核心能力，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能够运用社会、文化、历史、性别等理论与观点，理解和分析成人及其学习过程；
●能够运用不同理论理解和分析针对成人的教育过程；
●能够为学员奠定教育科学基础，使他们得以掌握从事实际问题研究所必须的理论基础和方法论；
●能够为学员提供在各类教育机构、工作场所和非正规的学习情境中开发、计划、实施、支持和评价成人教育教学与学习过程的策略。
当笔者问及被采访的学员能够从项目中学到什么时，一些学员深有感触地说：“学会了独立思考、发现问题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学会了“运用一些学到的理论观点来从更深的层面剖析实际问题”；“能够从更广阔的视野如社会、文化等角度认识教育和终身学习”；“学会了运用科学的方法从事经验研究”等等。
该项目的负责人反复强调，由于学员是那些或多或少地在社会各个机构与组织中从事着成人教育工作的专业人员，因此开放大学的课程不强调给他们提供一大堆“死”的理论知识，使他们变成“知识的容器”，而是强调人们在工作中运用其中部分理论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它也不强调只是给学员提供一些实务性的操作知识，而是强调学员能够在理解现代教育理念和成人学习特点的基础上，充分运用理论知识观察现实、反思现实中存在的问题、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能力；它还强调为学员提供一个囊括了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等宽泛的学科基础的学术背景；强调培养成人学员之间合作学习的能力。一句话，他们更希望这一项目能够成为实践工作者和学术研究者之间的桥梁。
三、该项目如何培养学员具备这些能力以及如何对学习成果进行评价
根据项目负责人的介绍，针对实际工作者的开放大学硕士课程的学习内容设计是颇为独特的。整个课程的学习年限为两年，课程内容也相应地被设计为两个模块，每一模块的具体内容参见表格1：
表1 开放大学成人教育专业硕士课程的内容
模块 主题内容重点
模块1：日常生活，
日常生活与终身学习；个体
侧重对学习概
社会化与终身学习
社会化与终身学习；社会阶
念及意义的理
层、性别、文化、历史与终
解，以及从不
身学习；教育实践与教育科
同视角：社会
学。阶层、性别、
文化、历史……
认识成人的学习
及其发展。
模块2：社会，社会学视野中不同的教育观
侧重对教育本质
机构或组织及其及其各自功能；教育历史和 、学习者本质的
教育 教育政策；日常生活和工作 理解，学习如何
场所中的学习；学习的规划 思考在不同的情
、设计与评价。
境中教育与学习
活动的规划、设
计和评估等问题
，以及如何反思
并解决日常实际
工作中的问题。
为了实现成人教育工作者能力建设的目标，丹麦罗斯基德大学还设计了多种丰富多彩的学习方式，其中主要包括核心文献阅读、讨论会（集中学习）、基于小组的项目研究：
核心文献阅读
在两年的学习期间，终身学习研究院及其附属的教育研究系会针对不同阶段的课程内容，有计划地为成人学员们提供共计1500页左右的经典文献资料让学员进行自我管理的学习。一般在正式课程开始之前，学员们会收到这些装帧整齐的指定的阅读文献，并被要求在每次集中学习之前完成相应部分的文献资料阅读以及提出问题，供集中学习时共同讨论交流。毫无疑问，这些经过精心挑选的文献资料的学习为提高集中学习的效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也在很大程度上增进了学员在成人教育领域里的专业素养。
集中学习
在两年期间，学员们共有12次集中学习的（每年6次）机会，每次两天，一般安排在周六和周日。在这里，集中学习并非意味着这两天的课程全部由教师集中授课。相反，根据笔者观察，两天时间里安排的学习活动可谓是丰富多彩。
一天8小时的学习活动，伴随着具有丹麦民族风情的“班歌”的优美吟唱而开始，共分为8个时段，除了午餐和课间休息外，主要学习形式有大班讲授、现场讨论、小组学习、大组交流以及练习活动等。据教师们介绍，这些学习活动能够相互支持，促进学员的专业学习与发展。而在笔者看来，在集中学习的过程中，学员们也能够深深地感受到学习的快乐。尽管学习任务繁重，但整个过程中学习的氛围始终是轻松、愉快而默契的。每次正式的课程学习结束后，学员们还自行组织聚餐，在刀叉酒杯的光影和浪漫摇曳的烛光中，学员们继续着白天课堂课题的讨论与交锋……
基于小组的项目研究
以小组为单位开展项目研究，这是罗斯基德大学自建校以来一直大力推行的一种学习方式。在成人教育硕士课程中，同样采用了这种独特的学习方式。一般新学年伊始，学员们可以根据各自研究的兴趣或专业背景自愿决定并组成小组，通常由2-4人构成，每个小组必须结合课程学习的内容确定一个研究主题，它往往源自于学员工作中的实际问题，然后以项目小组的形式，运用所学理论与工具进行研究。在这个过程中，小组成员会根据学习和研究的进展决定彼此见面和讨论的次数，并明确每个人在项目中承担的任务。
为了确保基于小组的项目研究的水准，每个项目组都能够得到指导老师即“咨询老师”的指导。这名教师的作用不仅是为项目成员提供必要的知识，更重要的是要促进成员之间的相互学习，并为他们撰写项目报告提供持续的咨询服务。
可以说，以小组为本的项目研究同样也是受学员们推崇的一种学习方式。在采访学员对这种学习方式作何感想时，一些学员感慨地说，“这就是我们要的学习方式！”，“很适合成年人！”，“它棒极了！”在问及为何如此青睐这种学习方式时，他们的反应是：“它可以让我们体验到合作学习的好处！……在与小组成员共同学习、讨论、考察、研究的过程中，我们每个人充分分享了各自的智慧……在与别人观点的交锋中，我们的思维会更加清晰……我们有更多的机会了解别人……了解自我……在探索问题的过程中，我们共同学会了研究……学会了如何运用一些科学的方法分析和解决实际的问题……这是最重要的！”
如果说讲座、阅读等学习活动地更多是赋予学习者的以成人教育理论素养的话，那么项目学习则完全是以问题为导向的。它更多地促使学员从工作出发进行学习，从自身或别人的生活经验出发进行学习，强调反思性学习。显然，不同类型的学习活动可以促进理论知识和实践知识之间的转化，使得学习的效果更为明显。
其他各种学习或支持活动
在罗斯基德大学，为了营造一个鼓励学员积极参与的学习氛围，除了有组织的正规的学习活动外，一个由教师和学员代表共同组成的“学习委员会”还经常会以集体宿营、咖啡吧、工作坊、周末派对、节日派对等形式开展一系列非正式的丰富多彩的学习活动。这些活动会让学员们不时地感受到学习和交流的快乐。
终身学习研究院及其附属的教育研究系还在校园网上开通了一个“会议系统”(conference system)，里面有校友信息、课程信息、学习论坛、学员建议、教师咨询等栏目。在项目负责人的指点下，笔者打开了“校友信息”，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每个学员笑容可掬的照片以及个人的多种联系方式；在“学习论坛”中，部分学员在网上发表了项目研究的主题和进展；在“学员建议”栏目中，你又可以看到学员对课程提出的意见或建议……总之会议系统的开发旨在弥补开放大学中学员面对面交流不足的缺憾，便于学员之间以及学员和教师之间在学习和人际交流方面的沟通，并能够为成人学习者的学习提供更多的支持。
此外，由于部分学员路途遥远，研究院还专门在办公室内准备了折叠床、被褥等生活用品，为学员周末学习解除了奔波之忧。
学习成效的评价
对开放大学成人学员们学习成效的评价主要是基于对项目报告的评价，也就是说，项目研究的水准是整个课程评估的重要依据。学员在完成一个学年即一个模块的课程学习后，一般被要求至少完成一个项目的研究及报告（100-150页左右）。项目报告用一种口试的方式进行，一般以小组为单位进行项目报告的发表，但每个人都必须用30分钟左右的时间报告自己在项目研究中承担的工作任务及其完成情况，还要接受来自其他项目小组的学员及主考教师和外部考官的质疑。主考官用欧洲的13分制给学员打分，学员的成绩是非常个别化的，甚至在一个小组成员之间可以相差很多。
四、我们可以从该项目中学到什么经验
对罗斯基德大学开放性成人教育专业硕士学位课程的考察给笔者留下了深刻印象。结合本文前述内容的介绍和分析，笔者认为，我们至少可以在以下若干方面从丹麦项目中学到有用的经验：
关于教育与学习
教育与学习历来是两个既紧密联系但又有区别的术语或实践领域。一般而言，教育更多地是由政府或机构向民众提供、由教师向学生传道授业解惑的这样一种自上而下的有目的、有计划，有组织的活动。而学习更强调由内而外的主体性自觉活动。对于成人学习者而言，由于其自我概念的自主性，决定了其在学习情境中发挥主体性精神的可能性和必要性。罗斯基德大学开放性成人教育硕士项目对学习观赋予了全新的诠释：
●它认为学习是连续的，对学习者已经拥有的工作和生活经验给予了充分认可。因而在入学资格中强调学员已经拥有的相关专业经历，在学习过程中强调学员要充分利用自身经验进行课题的研究；
●它倡导主体性学习(subjective learning)，认为学员首先应该承担学习责任。因而在学习的过程中，始终鼓励学员主动参与课堂集中学习、小组项目研究和其他学习活动，并要求学员在项目研究中能够针对面临的工作问题独立思考研究项目，培养研究能力；
●它强调学员之间的合作学习。基于小组的项目研究不仅能培养学员自主学习的习惯和能力，更能通过小组成员互相之间的交流、讨论与合作，帮助学员提高学习的效能；
●它崇尚学习是快乐的。因而各种学习活动都在一种宽松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着，此外，人性化的后勤安排也能让人充分体验到学习的快乐。
关于知识与能力
教育理论界历来有“形式训练说”与“实质训练说”之争。针对成人教育实际工作者提供的硕士水平的课程项目，究竟应该以建构系统的理论知识为主旨，还是应该以发展实务能力或研究能力为目标，这是一个容易引起纷争的话题。罗斯基德大学的观点是：
●项目不是为了让学员仅仅知道“是什么”或“有什么”，换句话说，不是让学员充当知识的存储器。项目的根本目的是塑造学习者如何运用所学的理论知识反思现实、发现问题并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的能力。
●项目重在引导学员建构反思和解决实际问题的方法论，而不是直接向学员提供操作性策略。他们认为这些方法论知识更能够迁移到不同的问题情境，改善学员的问题解决能力。
●项目强调“所学必须和所用相结合”，重在理论知识在工作现场的运用，试图使课程成为这两者之间的桥梁。因而在指导学员确定研究课题时，要求他们能够以工作中的实际问题为导向，从而有助于自身工作的改进和提高。但这并不意味着项目不看重理论知识，相反，在两年的学习过程中，项目所指定的大量文献提供了丰富的哲学、社会学、心理学和教育学的系统知识。
关于教师和学员
RUC项目对教育与学习、知识与能力的全新诠释，使教师和学员在项目学习过程中的角色和关系发生了耐人寻味的变化：
●首先，教师从前台走向后台，从对学员知识和理论的直接传授，变为更多地激励学员自主学习、并为学员提供各种学习支持服务。他们要理解成人的学习特点和需求，向他们宣传基于小组的项目学习的理念，提供广阔的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等基础理论知识的支撑，并能够对各个小组的问题导向的研究提供咨询和指导。他要成为小组中的“催化剂”，激发学员主动积极地参与学习过程，使他们能够形成问题意识，并将学到的知识外化为解决问题的能力。
●学员主体性的呼唤，要求学员能够主动学习、自觉学习。在两年的学习期限中，学员大部分学习精力是放在基于小组的自我管理的文献阅读和项目研究方面；而在这一过程中，学员被要求与他人主动交流、分享、反思和提升各自原有的丰富的专业经验。通过学员相互之间以及学员和咨询教师之间的互动，他们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体验到合作学习的快乐和效率。
据有关资料统计，在罗斯基德大学注册这一开放性成人教育硕士项目的人数目前已经逾数百人，而且每年呈明显递增趋势，它显然得到了丹麦成人教育工作者们的欢迎，同时其办学质量和效果也得到了丹麦教育当局的首肯。在访问承办机构的项目负责人以及学员的过程中笔者被告知，不少学员经过两年的课程学习，职业生涯会有明显的改善。由此可见，这一项目在推进成人教育工作者能力建设方面的探索是比较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