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现实主义国际安全理论及其批判,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现实主义论文,理论论文,国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均势安全论
现实主义的均势安全思想基于对人性的分析。其逻辑是,人具有权欲本性,国家像人一样也具有权欲。由于国际社会国家权欲困境普遍性存在,其解决办法就是通过权力均势维护国际安全。
在国际政治的权力争夺中,如何摆脱国家争夺权力的困境维持国际社会的安全?现实主义提出的设想之一是权力均势。权力均势是传统的维护国家安全的国际自助机制,是各国自发作用的结果。均势是各方利益暂时妥协的产物,随着力量对比的变化,均势状态就会被打破,各主要力量之间会重新组合,达到新的均势。在一个仍以主权国家对权力的追求作为动力的世界中,和平只能通过两种方法来维持,其中之一是社会力量自我约束机制,它在国际舞台上表现为各个国家的权力斗争,即权力均衡。一些国家无论试图维持现状还是推翻现状,都表现出对权力的追求。另一些人却认为,国家进行过的大多数战争,都是均势引起的。现实主义则相信前者。均势理论认为,不管是一些国家还是所有国家有意识在寻求建立和维持平衡状态,或者,不管是一些国家还是所有国家有意识想要征服世界,均势形成的趋势还是会出现。均势理论把国际政治描述成一个竞争性的领域。均势一旦受到破坏,就会以这种或那种方式重建起来。建立均势截断了进攻的后路。
现实主义认为两极均势是多极均势的一种特殊形式,认为两极均势同样有利于降低战争危险,甚至比多极更安全。因为两个领导者的体系比有多个领导者的体系更加易于管理,两极中谁都没有足够的武力颠覆均势,如果产生冲突将比较容易控制,在两极间比在多极间达成和执行协议更容易。在新现实主义者看来,两极体制比较稳定和安全,
二、霸权安全论
霸权安全论亦称霸权稳定论。“霸权稳定论”这个词最早是由基欧汉创造的。“霸权稳定论”的思想则是由美国经济学家查尔斯·金德尔伯格于20世纪70年代首先在经济领域提出,后于 80年代初被罗伯特·吉尔平应用于国际安全领域的。霸权周期论说明,国际自由经济的存在少不了要有一个霸主。历史经验表明,没有一个占主宰地位的自由强国,国际经济合作极难实现或维持,冲突将成为司空见惯的现象。吉尔平认为,政治环境是国际自由经济秩序存在的条件,并指出霸主的兴衰是结构变革的重要决定因素。
传统现实主义大师摩根索也认为,由于国际社会的无政府状态,整个国际社会是松散的,不稳定的,国家安全处于自助状态,国家只能通过自身的努力才能获得安全。在这样一个世界中,世界安全就是拥有一个强大霸权统治下的国际社会,只有建立霸权体系世界才是稳定和安全的。国际关系领域最大限度地获取权力的欲望是普遍存在的,追求权力的国家外表是追求均势,实际上是追求权力的优势 (superiority of power),只有这样它们才有可能得到最大的安全系数。进攻性现实主义的代表人物米尔斯海默倾向于霸权安全。他认为,大国行为有三种模式:畏惧(fear)、自助(self-help)和权力最大化(power maximization)。大国总在寻找机会攫取超出其对手的权力,直至获取霸权。国家极其关注权力如何在它们中得以分配,并尽力使自己占有世界权力最大化。因此,国家追求的是相对权力而不是绝对权力。最大量地占有相对权力的国家主要关心物质能力的分配。他们伺机牺牲潜在对手的利益为自己添加额外的权力。以此改变均势。
三、地缘安全论
地缘政治学(geopolitics)一词源自希腊语,Ge或Gaia原意是地球之神,polis指古希腊的城邦国家,意指地球和国家以及两者之间的关系。地缘政治学这一术语源于19世纪后期。20世纪70年代新地缘政治学发端于美国和法国,尤其与亨利·基辛格密不可分。他将地缘政治学引进有关外交政策的论述中。他认为,地理因素依然是影响国际安全的一个方面,尽管地理因素的限制已失去昔日的辉煌。在现实主义看来,控制关键的地缘战略位置是国家在国际政治中获取权力大小的一种手段。地缘因素对国家安全的影响很大,大陆国家和海洋国家、内陆国家和沿海国家就有不同的安全观。地缘因素是制订对外战略的出发点和影响国家安全的基本因素。古罗马学者西塞罗曾提出过“谁能控制海洋(地中海),谁就能控制世界”的思想。当时,一些国家为了争夺陆地在地中海地区进行过多次战争。19世纪末20世纪初,逐渐形成了现代地缘政治理论,其中以马汉为代表的“海权论”、以麦金德为代表的“陆权论”、以斯皮克曼为代表的“边缘地带论”、以科恩为代表的“地缘区域论”和以布热津斯基为代表的“棋盘论”最为典型。
当今美国著名地缘战略家布热津斯基提出了“棋盘论”。他认为,政治地理仍是影响国际事务的关键因素。冷战结束以后,美国已成为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真正的全球性大国,凭借其决定性力量可建立起由美国设计的全球体系,而欧亚大陆是最重要的地缘政治目标,是全球意义的地缘战略区域。布热津斯基在《大棋盘》一书中,把主要国家分为“地缘战略棋手”和“支轴国家”两类。布热津斯基认为,欧亚是个棋盘。棋盘的西部、东部、中部和南部有数个实力不等的重要棋手。法国、德国、俄罗斯、中国和印度是主要和积极的地缘战略棋手,英国、日本和印尼不具备棋手的资格,乌克兰、阿塞拜疆、韩国、土耳其和伊朗是起着重要作用的地缘政治支轴国。今天,地缘政治问题已不再是欧亚哪个地理部分是控制整个大陆的出发点,或陆地力量是否比海洋力量更重要。随着控制整个欧亚大陆成为取得全球性主导地位的主要基础,地缘政治已从地区问题扩大到全球范围。根据布热津斯基的地缘战略思想,我们不难理解美国最重要的地缘政治目标。美国全球战略的基本着眼点,一是争夺和控制欧亚边缘地带,二是“阻止一个占主导地位和敌对的欧亚大陆大国的出现”。
四、对西方现实主义国际安全理论的批判
现实主义在西方国际安全研究中一直占据主导性地位,这一状况至今仍无法改变。虽然自由主义、建构主义和批判理论从不同的角度对现实主义安全理论进行了批判,但在西方国际安全研究中,现实主义的地位仍无法撼动。现实主义对国际安全研究的意义是有目共睹的。传统现实主义理论对安全研究的主要贡献在于提出了权力与安全的关系。现实主义的缺陷也是显而易见的,该理论把安全同国家主权联系在一起,将安全概念局限于军事层面,使其难以解释因经济全球化发展而出现的国际相互依存趋势。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和国际安全相互依存程度的加深也制约着国家使用军事手段解决矛盾和分歧。
在经济全球化和信息数字化时代,国际贸易和技术的发展带动了国际分工,也带动了资本、人才和资源的跨国流动,世界一体化趋势加强,国际安全因素也出现了由纯军事领域向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环境等综合领域扩散的趋势。20世纪90年代起,国际安全已表现出一种综合性的相互安全,即个人、群体(包括国家)、国际社会之间的相互安全和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环境等领域的相互安全。国际安全开始出现两大变化,即安全内涵从军事安全转向包括军事安全在内的综合安全,安全研究主体从国家单一主体转向包括国家在内的多元主体。现实主义安全论由于将安全限制在军事层面和国家层面,其结论必然是国际冲突直至战争。两次世界大战的历史表明,战争的代价和破坏性空前巨大。如果冷战结束以后的今天再通过体系战争的形式实现国际权力转移,说明世界大国丝毫没有从两次大战中汲取经验教训,况且核时代的核战争将以参与战争的国家同归于尽告终,这使得国家将成为非理性国家。这种非理性结果显然是不符合现实主义关于国家是理性的假设也不符合理性国家的初始动机。
面对新型的大国关系结构和国际安全形势,现实主义的安全理论出现了贫困。冷战后大国合作势头有所加强,在可预见的时期内大国在恐怖主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和技术扩散等国际安全问题上的合作趋势将不断加强。同时,国家安全之间的联动性和相互信赖性也使一些非军事安全问题日益突出,大国需要合作来解决。在经济全球化和相互依存的背景下。大国不以战争形式而以和平过渡形式实现新旧国际权力结构的转换是完全可能的。从冷战结束至今国际政治的实践来看,由美苏两极争霸到美国单极独霸并非由霸权战争完成,国际政治权力结构的转变不是以战争更替形式实现的。这预示着国际权力转移并不必然通过体系战争的方式,也可以通过和平方式,大国之间并不必然爆发体系战争。现实主义安全研究由于过于注重国家间安全政治而忽视了国内政治与国际安全的关系,因此,现实主义安全研究也无法解释冷战的结束以及冷战后所发生的许多重大国际安全事件,如“9·11事件”。由于现实主义安全理论主要研究军事安全和国家安全,而忽视了其他安全现象,从而暴露了其理论的短视。在非国家安全和非军事安全等问题上,自由主义、建构主义和批判理论似乎更具有生命力。因此,只有从制度主义和建构主义的角度才有可能真正地理解并分析这个关乎人类命运的重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