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移民文学的兴起:中国文学在世界范围内的新动向_文学论文

新移民文学的兴起:中国文学在世界范围内的新动向_文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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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命题

世纪之交,在华文文学世界里有一种新兴的文学现象,令人瞩目。它为世界华文文学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并正逐步形成一支生力军,它所创造出的欣欣向荣的文学新景观,成了世界华文文学走进新世纪的标志。这就是人们经常约定俗成地称之为的“新移民文学”。

这是一个新的命题,是一个较之过去所谓的“留学生更为宽泛更为切实更为现代的一个新的文学命题。这主要是对八九十年代从中国内地移民海外的留学生、学者、知识层的文学创作一种概括,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在一定程度上显示了当下世界华文文学的新成果和新水平,并成为世界华文文学研究的重大课题。

新的观念

移民是世界华文文学发展的直接动因。一部中华民族的移民史,造就了世界华文文学的生成和发展。近百年来几次华工、华商、留学生的移民高潮,也留下了现代世界华文文学的发展史。

从严格意义上讲,历史上的移民大都是一种迁徙或放逐,他们的离乡背井,他们的异地生存、发展,必然要历尽千辛万苦。加之政治、经济、文化以及种族、宗教的巨大差异,必然撞击出激烈斗争,而文学作为倾诉、渲泄的手段,必然会反映出这种种人生经验、人物百态。由于中国文化传统观念的“落叶归根”而至于怀乡思亲——“乡愁”成了永恒的主题;异国异地的飘泊与孤苦无援,而至于失落感、孤独感的悲观情绪成了不变的基调,由于视野狭小,个人经验局限,而至于无法对人生、社会、国家、时代作出更为理性的认知。

而新移民文学有了较大的不同,八九十年代的内地留学生、知识分子,大都有过文革和历次政治运动的坎坷经历,对迁徙海外有较多的自觉性和适应性,能较快地完成从留学到学留,从侨民到移民的变迁,观念上,也能较易地从“叶落归根”到“落地生根”的转移。因而,虽然他们也经历了孤独、失落的悲剧过程,但却能较冷静、自觉地摆脱其牢笼,走向抗争、生存、求发展的道路,他们的作品既有倾诉性、经验性的一面,也不乏思辩性和哲理性,较过去的“留学生文学”,有更多的积极、乐观、奋斗的表述和时代、社会、人生的思考。

新的群体

新移民作家群的主体由80年代伴随着内地出国热飘洋过海的留学生构成,他们早期的作品与五六十年代台湾的“留学生文学”在内容方面有某些相似之处。例如,都反映了在异国求学、谋生过程中的遭遇,表现了浪迹天涯的孤独感,洋溢着怀乡思亲的情调,以情感宣泄为主。由于海峡两岸在体制和物质条件方面的差异,内地的留学生比昔日台湾留学生还多了一层感受,他们的作品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刚刚跨出国门的中国青年对东西方文明在物质和精神上表现出的巨大差异的惊叹。例如,艾丹的《纽约白日梦》、晓楂的《留美故事》系列等作品,将西方花花世界光怪陆离的景象在作品中作了浓墨重彩的猎奇式渲染,使中国内地读者获得了强烈的新奇感。

80年代后期以来,中国留学生在异域的生活经历较为丰富了,他们已不再满足于对异国作浮光掠影的描绘,冷静的观察思考取代了早期的惊异、迷惘的目光,于是像荣濮的《东京没有爱情》、周励的《曼哈顿的中国女人》、曹桂林的《北京人在纽约》等一批比较深入地描写了中国人在海外挣扎奋斗,开拓进取的中长篇小说诞生了。这些作品以人物和传奇色彩、故事情节的曲折起伏吸引了读者,有的还被拍成了电视剧。但显然,这些作品还属新移民初期较肤浅之作,其认识价值与审美价值并未能超越60年代白先勇、於梨华的留学生文学。

进入90年代后,大多中国留学生结束了求学生涯,其中有不少人由“留学生”转变成“学留人”——即学成后留在当地成了新移民。这一身份的变化,对他们的创作产生了深刻影响,新移民的身份使他们获得了比留学生时代要稳定、优裕的生活条件,他们的视野大为开阔了,接触社会也更为广泛而深入了。此时,在这些新移民作家中涌现出题材、风格日趋多样化的力作,严歌苓、查建英、周琼、刘观德、严力、戴舫等一批创作力旺盛的作家在世界华文文坛崭露头角。

周琼以擅长采写美国、加拿大各行各业中事业有成的华人文学传记著称,她已为近200多名华裔成功人士立传。 周琼的这批人物传记具有浓郁的文学色彩,充满一种奋发有为的亮丽色泽,有助于扭转对美国华人存有的一些偏见,同时对海内外炎黄子孙也是一种振奋与激励。90年代移民美国的严歌苓,原为中国内地青年军旅作家,著有长篇小说《雌性的草地》等引人瞩目的作品。赴美留学后,她陆续创作了长篇小说的《扶桑》、《人寰》,中短篇小说《少女小渔》,以及《陈冲外传》等,大多在台湾出版。严歌苓的创作艺术视野相当开阔,她的《扶桑》不仅直面新移民的人生,而且有对早年浪迹美洲大陆的华人女子传奇性经历和内心困惑的探索。旅美新移民有力作还有戴舫的《第三种欲望》、《哥伦比亚河谷》,严力的《带母语回家》,张士敏的《黄昏的美国梦》等。

欧洲留学生中也有引人关注的作品问世。现居住英国的虹影出国前曾在复旦大学、鲁迅文学院学习过。虹影在1993年创作的《鸽子广场》和《你一直对温柔妥协》,受到文坛注目。严啸建的《英伦汉学家》也是一部厚重之作,作品主人公是一位在异国经历了一段风风雨雨磨难的华人,通过他的眼睛,揭示了当今异国社会中一些发人深思的现象和一些深层次的问题。

早期留学生文学中的“边缘人”是颇引人注目的,那正是早年留学生在异国的形象写照,他们在东西方文化的夹缝间徘徊,心中有一种难以排遣的寂寞与空虚,无所适从的茫然始终笼罩着他们的心头。在今日新移民作家的笔下,昔日寻寻觅觅的“边缘人”似乎大都已摆脱了矛盾困惑的心态,其价值取向的天平明显地向生于斯、长于斯的祖国倾斜,对祖国命运的牵挂,对中华文化的认同,进而表现出向传统回归的趋向。新移民作家和他们作品中的人物在逐渐认清、理解了东西方文化的差异之后,似乎都在冷静地思考:如何溶传统于现代,溶西方于中国。

当然,今日就来评估新移民文学的成就及其未来的前景,为时尚早。由于新移民作家群正面对着21世纪新时代的来到,有较稳定、优裕的环境条件,又可以便于吸取东、西方多重文化的丰富的营养,再加之拥有在故国故乡与异国他乡的非凡经历和体验,我们完全可以寄厚望于他们,创作出新的传世的文学佳作,把世界华文文学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峰。

(本版文稿为“第十届世界华文文学国际研讨会”论文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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