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与认同:宗教对自我认同发展的作用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宗教论文,作用论文,自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840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184(2010)06-0012-06
自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宗教心理学重新兴起,宗教和精神性被证明是可以进行的研究领域,“自我”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主题。一些社会科学研究者将宗教和精神性作为同一性发展的来源进行研究。青少年发展任务的中心就是探索形成自我同一性。自我同一性的产生和形成都离不开特定的社会历史环境。在历史上,宗教就被认为是同青少年同一性发展相关的重要意识形态源泉。每一种宗教都具有独特的世界观、社会规范、社会关系,其信众也有独特的宗教体验。这些都是青少年自我概念形成的影响因素,但人们往往将宗教和精神性的作用泛泛地看作是一种有益的或有害的同一性形成影响因素而缺乏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基于当前对认同的理解,文章从宏观的角度分析宗教在意识形态、社会化背景和精神背景等方面是怎样促进青少年自我认同发展的。作为个体信仰的宗教崇拜活动是如何塑造个体心理,特别是自我认同发展的也值得探讨。
1 认同的概念
《张氏心理学大辞典》[1]中,认同是指“一个人将其他个人或群体的行为方式、态度观念、价值标准等,经由模仿、内化,而使其本人与他人或群体趋于一致的心理历程”[1]。认同(identity)从词源上看,来自法语和拉丁语,其语义源自拉丁文idem(意为the same),英语identity表示某些事物是相同的、一致的、或者就是它本身。最早作为哲学研究范畴的认同(亦翻译作“同一性”)进入心理学的研究由弗洛伊德开始。他认为认同是个人与他人、群体、或被模仿人物在感情上心理上趋同的过程,是一种心理防御机制[2]。1950年埃里克森出版了《童年与社会》(childhood and society),对自我同一性、同一性危机等概念加以阐述,随后又发表了一系列有关自我同一性的文章。国内翻译介绍埃里克森的理论,人们习惯将identity译作“同一性”(例如,孙名之,1984)。埃里克森认为,自我同一性是一种发展的结构,对个体身份的自觉意识,对性格连续性统一体的无意识追求,有时指自我综合的无言操作,有时则是指对某个群体的理想和特征的内心趋同[3]。Marcia(1966)扩展了埃里克森关于自我认同形成的理论,以承诺和探索两个维度上的差异描述青少年期自我认同的四个水平:混乱、排斥、延迟和实现。认同混乱在承诺和探索水平上都低;认同排斥具有高水平的承诺却是低水平的探索;认同延迟表现出高水平的探索却是低水平的承诺;认同实现的青少年通过积极的探索和自主选择,做出一生的目标、价值和信仰承诺。认同实现是认同发展的最高水平,接下来是延迟、排斥和混乱[4]。
认同涉及到“我是谁”,“我属于哪里”的思考。美国心理学家威廉·詹姆士提出了自我(self)的概念以后,库利进一步提出了自我是一个过程,是在与他人的交往和相互作用中产生的。在乔治·米德看来,自我在本质上是一种社会结构,人类的自我源于社会相互作用,象征性符号发挥着重要作用。当代社会科学文献中的identify或identities已经超越了哲学同一性和埃里克森的自我同一性的原初意涵,“认同”是最合适的中文翻译[5]。围绕认同,社会心理学中形成了多种理论,其中以美国微观社会学或符号互动论为基础的认同理论(identity theory)和欧洲社会心理学所倡导的社会认同理论(social identity theory)最为著名[6]。这两种理论都强调作为社会建构的自我的社会属性,并且都回避将自我视为独立于或前在于社会的观点。它们都认为这个自我分化成了属于特定实践活动(如规范或角色)的多重认同,并且它们使用术语也很相似,尽管这些术语常常具有不同的含义(如认同、认同突显、承诺等等)。
认同是多元社会力量与自我相互作用的结果,社会环境通过认同来影响人的行为。对于认同是如何影响社会行为的,认同理论使用了认同突显(salience)和承诺(commitment)两个概念来解释。认同理论中的自我是不同认同突显构成的层级结构。这个层级体系中处于较高位置的认同跟行为的联系更加紧密。个体在既定情境下行为方式的不同可以用认同突显上的差异来解释。但这些认同突显的形成是受到社会化过程中的重要环境因素制约和影响的,宗教就是其中一个。
2 宗教对自我认同发展的作用:宏观的视角
很难用简单的语言来定义宗教。宗教人类学和宗教历史学、宗教心理学、以及宗教社会学对宗教的本质和基本特性的看法各有侧重,对宗教的界说也不尽相同。宗教人类学和宗教历史学一般强调以宗教信仰的对象(神和神性物)为中心来规定宗教;宗教心理学则着眼于宗教信仰者个人内心世界对神或神性物的内在体验;宗教社会学则往往以社会为中心来看待宗教,把宗教对于社会生活的影响和功能视为宗教的核心和基础[7]。
2.1 宗教为自我认同发展提供意识形态基础
每种宗教都代表了一定的意识形态。一定的意识形态结构为青少年提供了明确的信仰、价值观和世界观,构成了青少年同一性的基石,也限定了他们的社会角色。青少年要理解世界和自己在其中的位置,信仰、世界观和宗教传统的价值观构成了意识形态背景,让青年人生成意义、秩序以及同一性形成至关重要的位置感[8],也使青少年能超越自我,并投身于更高尚的目标。奥尔波特说,“世界上一切伟大的宗教都为那些接受它论点和论断的人提供了一种世界观。”[9]宗教有目的地提供信仰、道德和价值观,青年人以此构建自我信仰系统,这是形成青少年个体自我独特感的基石,也是其同一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埃里克森通过对路德心理危机和神学危机及其解决的分析和解释,认为宗教能够作为意识形态指导人的自主的生存[10]。
随着认知能力的发展,人会寻求各种意义和秩序。青少年在认知发展阶段上进入形式运算思维阶段,不但能进行抽象思维和推理,也更具有独立性。他们急切地通过各种途径,利用各种机会来锻炼独立思维的能力。他们更多地质疑,也更加深入地思考那些在以前不是问题的问题。对一些宗教信条、精神信仰进行质疑和思索,锻炼了青少年的分析能力,也考验了他们的信仰和价值观。作为一种结果,在思考和质疑的过程中,个人的自我认同得到了巩固和发展。
King发现,在宗教方面积极的青少年比那些消极的青少年更能理解和分享他人观点、信仰、价值观,更愿意去理解父母、朋友、和其他成年人的意图。积极参与宗教社团活动的人更容易获得一致的世界观。一致的世界观提供了稳定的意义和观点采择,这些能激发对同一性问题的思考并帮助解决认同问题[11]。埃里克森认为,自我认同的形成是充满困难和焦虑的。而成功地度过这个困难时期的青少年就获得了确定性和自信来面对成年期。实现自我同一性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其结果是形成“忠诚”(fidelity)品质。所谓的忠诚是“尽管有不可避免的价值冲突,但还能自主做出宣誓,维护忠心的能力”[12],是对某一意识形态的承诺,体现在生活有目标,有归属感,承担对他人和社会的义务。没有实现自我认同的人将表现出角色混乱,不能确定他们是谁,要到哪里去,属于哪一群体。实现了自我认同,则知道自己是谁,属于哪里,并形成“忠诚”的美德。埃里克森理论中,忠诚是建立连续认同感的基石,获得忠诚品质不但需要朋友的支持,还需要通过对意识形态和真理的验证。
2.2 宗教是青少年认同发展的重要社会背景
宗教不但提供了超验的世界观,而且在共同的信仰下形成了各种组织。这些组织的基本原则和行为规范都以共同意识形态为基础,并且将基本原则和行为规范应用在现实历史事件和信众的生活当中,构成了青少年自我同一性发展的社会背景。其他的机构以及团体活动也会给青少年广泛的机会探索认同,它们却没有宗教圣会等团体这样的广度和深度。宗教组织更关注意识形态的形成,并且提供代际的社会网络支持,使成员有更多机会获得神圣的超验体会,在青少年自我同一性发展中发挥巨大的作用。
信仰团体对信众的影响可以用“精神模仿”(spiritual modeling)来解释[11]。精神模仿是指通过模仿他人而获得精神上的成长。这要靠观察和模仿榜样人物,或接受榜样的感召。这有些类似于社会学习理论的观察学习,但不同的是,精神模仿的榜样人物既有身边那些直接观察到的人物,也有不能直接观察到的人物,他们包括圣会(或其他组织)的领导、成员、宗教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圣人以及宗教创始人物。这些历史的和现实的榜样人物是一定宗教意识形态和价值观下的榜样,对青少年成长起到角色模范的作用。这种观察和模仿历史和现实的榜样实现精神成长的机制可以叫做观察精神学习,它说明了宗教和精神性的社会意义。青少年价值观的获得是通过人际互动来实现的。他们学习的不是道德伦理法则,也不理性分析需要发展哪些品质,而是通过认同他们看来有优良品质的人物,通过认同作用,抽象的意识形态内化为自我概念的一部分。
宗教不但提供了精神模仿的榜样人物,信仰团体也为建立代际关系提供各种机会。在宗教信仰上积极的青少年有较高的社会互动水平,更加信任他们的父母、朋友以及生命中的重要人物。这表明,信仰宗教的青少年更多地置身于具有互动、信任关系的社会背景下,他们具有共同的目标、信仰和价值观。这样的支持网络中,青少年体会到他们可以同信赖的父母、朋友以及其他人进行交流互动。这是一个理想的解决认同问题的环境。这种环境下,青少年和他人能有效交流互动,个人的价值判断、认同探索和自我整合也得到了鼓励和支持。值得信赖的共享关系能促进自我反省,价值观、信仰和承诺的内化,这些构成了认同[11]。
除了关系以外,青少年还可以从宗教社会背景下的社会阅历中吸取经验促进认同发展。经验基础上的知识是个体整体性的一个重要方面。宗教圣会就能创造这样的机会。个体生命中的重要事件、父母和牧师的重要影响,对于自我概念的塑造意义重大。宗教有解释生活经验的价值,促进认同发展。参加宗教社区服务的学生在他们的行为和认同形成中多采纳宗教的基本原理。许多圣会团体通过为无家可归者和需要食物的人们提供服务,也帮助跨文化经历的年轻人组建家庭或组织年轻人参加营地活动等等。在这些活动中,年轻人可以担任同龄人或更小的孩子的领导,组织礼拜活动,有时候参与管理圣会团体。这些经历都为年轻人体验不同的自我概念提供了支持。他们自我同一性的不同方面都可以被激活,诸如领导、信徒、助人者。
诸如圣会这样的宗教组织不但创造了青少年探索认同发展相关问题的环境,而且协调了对个体很重要的各种社会关系。积极参与圣会组织活动的青年人在社会公共服务领域也格外积极,那些品德优秀、热心助人的人大都虔诚地信仰宗教。宗教的亲社会价值取向在维系和协调各种社会关系中起了重要作用,而且,深刻地意识到同他人的联系促进了道德和公民认同的同化。在宗教的组织环境中,青少年体会到“自我”被包围在大环境下,亲社会的世界观得到内化。这样的环境下成长的青少年形成的自我感是与他人相联系的。
2.3 宗教是青少年认同发展的精神背景
青年人有各种选择来找到归属感和确认自我。例如组织和参加各种正式和非正式的团体,参加体育活动、艺术活动、以及参加青年志愿者等类似的社区服务活动等。当今青少年探索认同的途径要超乎埃里克森的想象,他们甚至可以通过现实和虚拟的技术手段来探索认同。宗教组织与其它青少年组织最大的不同在于目的明确地追求精神性。宗教创造了精神环境,青少年在其中可以探索跟认同发展相关的各种问题。
与精神性共存的是对超越自我的体验。精神性对自我的理解总是与他者有着某种联系。精神上的参与能构成与神圣、人类、或自然他人的联系,使得年轻人有机会体验人神关系中的自我、信仰团体、本性等等。超越自我的体验使人探寻意义和归属,这是认同探索的核心任务[13,14]。由此探索而产生的意识,在更大的人生问题上给出了终极答案和视角,对于解决青少年认同危机至关重要。从这个意义上说,精神性是指连通或意识到神圣和他者。Lerner强调,精神性包括自我和他人之间的联系。他把精神性描述为“对所有生命固有的统一性的认识,是你我之间以及和宇宙万物之间的统一性的认识。”[15]
各种宗教都规定了某种深刻含义的联系,这对自我概念意义重大。例如,在犹太教和基督教共有的传统中,信徒体验到的自我就是跟上帝的一种特殊关系。信徒通过宗教崇拜,不仅知道他们属于上帝,而且还能体会到跟上帝的关系。就犹太人而言,作为上帝的签约人总是犹太人身份的核心。自称为上帝的选民,一直贯穿古以色列人到当代犹太人的历史。基督教传统中,信徒认为自己是上帝的“儿女”,《新约全书》也说信徒是上帝选择的。这些传统都承认每个人的唯一性和内在的价值,认为自己受到创造者的垂爱和选择因而可能对认同有深刻的意义。宗教是既成的信仰社区,也是一个相互依赖的团体。作为信仰团体的一员,年轻人将自己定位为历史传统中的一分子,不但获得更强的归属感,而且让他们感到自己是更大群体的一部分。
宗教提供的意识形态基础、社会的和精神背景为青年人提供了独特的认同探索和承诺的机会。对于认同形成,宗教组织可以是特别充足的环境氛围。在一定的意识形态下,它有针对性地灌输一致的世界观,提出亲社会的价值和行为规范。诸如圣会这样的宗教组织有目的地讲授这些价值观,其思想和价值成为其成员的角色范型。另外,信仰团体提供了持久的代际网络,维护各种关系,藉此青少年更好地探索认同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还获得了个人才能的发展。所以,由宗教圣会等组织构成的精神环境使青少年以一种有意义的方式超越日常事务,面对超自然他者和信仰共同体。
3 宗教崇拜与自我认同发展:微观分析
从宏观的角度分析宗教在自我认同发展中的作用为研究提供了一个轮廓和框架,可以指导宗教心理学某些主题的研究。要了解宗教是如何影响自我认同发展的,就必须深入分析宗教信仰活动促进或妨碍自我认同发展的心理机制。宗教崇拜是宗教活动的中心主题,常常伴随着仪式和祈祷,通过分析仪式和祈祷,可以认识宗教在心理层面上如何对认同发展产生影响。
3.1 宗教仪式
仪式是宗教的一个核心特征,各种宗教信念通常通过反复的、正式的象征行为来表达。通过仪式,某种秩序得以强化,或标志个体实现了从一种状态到另一种状态的转化。人类学家格尔茨(Geertz,1966)认为仪式是赞美神圣的,它赋予概念以感情力量,并且把人们整合到一个团体中。特纳(Turner,1969)认为仪式具有社会组织的象征。仪式以这种方式与团体的价值联系起来,并且使这些价值充满感情,而这些感情则因为与团体价值相联系而变得高尚。所以朱西(Zuesse,1987)认为仪式象征着意识形态和信念。而对一些宗教团体的研究发现,宗教的仪式活动给团体成员提供了社会地位和自我身份认同感。[16]埃里克森认为宗教提高认同感的一个方式是宗教仪式[12]。
宗教仪式真的能让人归属一个团体,或让人从一种状态进入另一种状态吗?从参加仪式的主体来说,人有遵从的心理倾向。宗教为儿童提供标准化的仪式来遵从。遵从宗教的仪式活动,有助于儿童形成清晰的自我意识:我是天主教徒,或我是佛教徒等。对婚姻的研究表明,正式的婚姻相对于同居者来说,夫妻二人生活的时间确实要更长一些,也更幸福[17]。对那些不信仰宗教的人而言,这也许是仪式作用最好的说明。从社会认同理论看,不管是参加正式的婚礼,还是宗教的转化仪式(transforming rituals),仪式的参加者都完成了社会认同的第一个心理过程——社会类化(social categorization),将自己认定为某一团体的成员。不同的宗教群体以不同的仪式行为标识自己的信仰体系,仪式就成为区别内群体(ingroup)和外群体(outgroup)的标志。当信徒产生了这种内外群体的比较之后,便很容易提高对本群体的喜欢,形成一种群体自尊(collective selfesteem)。这种喜欢和这种群体自尊反过来又增加了信徒对宗教崇拜的需要、喜欢和认同。信徒在参加崇拜活动时,看到了许许多多与自己信仰相同的人,因而产生群体的归属感、依赖感和认同感。
就仪式过程看,其自始至终都营造了一个庄重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个体郑重地对某种信仰、价值、或义务做出了承诺,并标志某种身份的转换。这种承诺在随后日常礼拜、祈祷中得到不断的强化。日常的礼拜仪式,不但强化了承诺,还巩固了一个人在团体中的地位。例如,在伊斯兰教中,礼拜是最重要的一个宗教活动。根据教义,信徒每天礼拜五次。通过反复的礼拜活动,信徒体验到所有朝向麦加方向礼拜的信徒团结在一起。上帝的晚餐或圣餐让基督徒感到与“圣徒团体”一致的神圣体验。上帝的晚餐中,食用面包和美酒,不仅感到与耶稣同在,而且感到与圣徒同为一体。基督教传统中,教区为年轻人举行的坚信礼(confirmation)标志年轻人献身其信仰和宗教传统,也标志着信仰团体立约教养和照顾年轻人的精神成长。有目的地举行这些独特的宗教仪式,确认了他们的认同感,承认他们在社区中的地位。
当宗教徒形成对仪式的心理依赖的时候,宗教仪式就具有了心理保健的功能。这是宗教仪式现实的心理意义。青少年期自我探索发展的阶段,也是体验成长的焦虑,心理冲突和压力的时期,借助宗教崇拜的仪式,用崇拜的形体动作、祈祷和忏悔的语言,可以宣泄自己内心的冲突、积郁等焦虑体验。经过与神相会,得到神的宽恕和恩典这一体验的转折点,使情绪体验得以从消极转化为积极[18]。
3.2 祈祷
祈祷可以定义为信徒与某一个(假定的)神灵的信息交流。这种信息的交流往往是单向的。祈祷可以是口头的,也可以是非口头的。祈祷的动机可以是崇敬、赞美和感恩,也可以是表达愿望和赎罪。祈祷出现在很多具有重大意义的活动和仪式当中,例如,生儿育女、洗礼、婚礼、祭祀和葬礼等等。如果说某种宗教认同的获得是以一定的仪式为标志的话,那么对这种宗教认同的巩固就一定离不开祈祷,因为不仅仪式中作出的承诺在祈祷过程中得到强化,而且个体对群体的归属感也得到了维持。不仅如此,祈祷过程本身也在重复社会类化的过程,结果就是强化了信徒的自我认同。尽管不信教的人偶尔也会祈祷,但梅多和卡霍还是认为没有什么东西比祈祷更能区别信教的人与不信教的人[9]。
对于青少年来说,对自我认同的探索总是伴随着焦虑、冲突和压力,祈祷可以看作是一种积极的应对方式。Pargament(1997)就认为祈祷在压力和应激上具有特别重要的作用[19]。祈祷是如何发挥作用的呢?人们不得不面对超出自身应对能力的困难时,会表达一种不由自主的恳求。这种恳求可能是最初的祈祷形式。某种宗教信仰下,恳求的对象指向信仰的上帝或神灵。指向上帝或神灵的祈祷并不会直接有效地带来某种结果,它必定是通过某些中间变量,特别是心理因素而发生作用。例如祈祷会激发个体的行为,引发某种情绪状态,或改变意识状态从而提高幸福感,改善健康状况,甚至出现某种奇迹等。对信仰治疗的研究发现,也证明了这一点。事实上人们也相信祈祷的实际作用,例如有研究发现,在美国82%的人相信个人祈祷的治疗效果;73%的人相信祈祷能帮助治愈他们的疾病[15]。其实儿童很小就会祈祷。他们会为期盼已久的圣诞节礼物祈祷,而且坚定不移地相信祈祷是有用的。
除了能带来可能影响事件发生的某些条件因素以外,祈祷还以自我服务的形式对自我发展起着作用。心理学意义上的崇拜是一种个人感受,个人感受到与超级存在保持密切的个人关系。这种亲密的关系会直接影响个人的祈祷。祈祷过程中,特别是冥想式祈祷使意识活动从个人关心的事物转移到对崇拜对象的专注,这种对外的专注对于最佳的成长和发展是必要的[9]。它适时地调整或满足了个人需要,减少了心理冲突和应激对个体的负面影响。经常性的祈祷强化了个体的自我身份认同,坚定了信徒的信念。
4 结语
一定的信仰就是一种承诺。研究宗教与认同复杂的关系,不仅有助于深入理解宗教信仰的内在作用机制,而且有助于发挥宗教对认同发展的最佳作用。人们越来越关注个人发展中宗教的社会意义,社会科学领域也越来越关注对宗教性和精神性领域的研究。从当今对认同发展的理解看,研究宗教的潜在影响有利于全面了解促进认同发展的社会环境因素。
宗教既可以成为认同发展的促进因素,也可以成为潜在的障碍。青少年期自我意识不断增长,这种增长不但表现为对自我的关注,还表现在过度关注自我在他人心中的形象。自我(self)和他人(other)在认同形成中扮演意义重大的角色,而宗教在两方面都起作用。理想的宗教环境既可以确立青少年的价值观和独特性,也可以让他(她)获得与超自然他者和信仰团体相联系的价值感,使个体的价值和独立性与信仰团体保持适当的平衡,否则认同发展就可能被破坏。通过一些研究,可以发现宗教信仰既可以促进也可以阻碍认同的发展。Markstrom-Adams等人(1994)发现宗教活动与认同承诺的延迟和获得两种水平相关[20]。Hunsberger等人(2001)对大学生的研究发现宗教承诺和认同实现弱相关,和认同延迟中等相关[21]。还有研究认为宗教信仰不利于自我实现,妨碍了幽默感和创造力的发展(例如,Saroglou,2002; Saroglou等,2004),因为信徒把一切都交给了上帝,缺乏自我成长的内在动力。就一些极端宗教派别而言,宗教目标和结果的价值远远超过人的生命本身,在团体的意志面前,个人的特性是微不足道的。一些自杀式爆炸的案例就说明了这一点。相反,有的宗教传统对个体的强调超过了团体的意义和归属,导致青年人强化了个人价值,但却缺乏信仰团体的支持和责任心。他们不能理解归属的价值和为更大的利益做贡献的意义。
宗教对认同形成和发展的作用还需要实证研究的进一步支持,例如,青少年是如何将宗教信仰、价值观内化为自我概念的一部分的?宗教背景下的人际和群体关系是如何影响青少年认同形成的?青少年是如何探索精神性的?精神体验是如何获得的?这些体验如何成为认同发展所必须因素?宗教仪式是怎样影响认同形成的?入会仪式能预测认同实现或失败吗?等等。鉴于认同术语使用的无序和混乱,对宗教和自我认同关系的认识还依赖于社会学、社会心理学以及宗教心理学对宗教信仰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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