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与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防务论文,俄罗斯论文,欧盟论文,政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经过了漫长的酝酿和准备过程。20世纪50年代，法国就提出 建立欧洲独立防务。80年代，法国和德国共同组建了“法德联合旅”。90年代初，“法 德联合旅”扩建成“欧洲军团”。这些以及其它战后有关进程可视为后来欧盟制定共同 安全和防务政策的基础。同时，“从欧洲安全一体化的过程来看，外来的压力和机会起 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其每一步发展都留有外力作用的痕迹。”[1](第138页)在欧盟共同 安全和防务政策确立的道路上，俄罗斯正是一个有重要影响的外部因素。
在战后历史上，西欧国家建立独立安全和防务实体的建议和尝试，一直是和冷战的背 景联系在一起的，具有针对苏联的一面。在两极对峙的紧张国际气氛中，西欧国家始终 惴惴不安地面对着苏联的强大军事威胁。它们除了主要依靠美国领导的北约组织提供安 全保护以外，也希望建立独立防务来加强自身的防御能力，以作为北约的补充手段更有 力地抗衡苏联，不过，这不是建立独立防务的惟一目的。
冷战结束后，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确立依然包含着应对俄罗斯“威胁”的动机 。诚然，苏联和华约的解体使西方面临的来自东方的现实进攻威胁已不复存在，但在新 的条件下，西欧在战略上还必须考虑到前苏联共和国未来发展的不确定性可能造成欧洲 混乱和不稳定的危险。[2](P.70—71)特别是，西欧国家对处在衰落之中的俄罗斯感到 难以高枕无忧。在它们眼里，俄罗斯虽然在今后一个相当长的时间里不可能再现昔日苏 联咄咄逼人的“雄风”，但仍然是世界第二大军事强国。因此，无论是它恢复强大，还 是因国内失控而陷入新的混乱，都难免造成欧洲新的不稳定，破坏西方的和平与安定局 面。这种认识促使西欧国家决心抓住冷战结束带来的大好机会，走上共同安全和防务政 策的道路，借此应对俄罗斯对西方安全的潜在威胁。正如《欧洲加快防务建设》一文所 指出的，俄罗斯前景的仍不明朗，对欧洲是一种潜在的威胁，以致“欧盟认为必须尽快 建立欧洲共同防务，以加强对俄罗斯的防范。”[3](第6版)
苏联的解体和两极对峙局面的终结，为推进欧洲一体化进程提供了机会，也刺激了西 欧争取成为世界“一极”的欲望，从而推动了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确立。二战后 ，西欧曾为建立共同防务进行了不断的努力，但成效并不显著。在欧洲形势和格局随着 苏联及华约解体发生巨大变化后，西欧国家在安全和防务上对美国的依赖程度明显降低 ，获得了确立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现实可能性。同时，这些国家在欧洲和世界的地位 因苏联解体而相对提高。它们希望利用新的历史机遇，为欧洲一体化的深化寻找新的动 力，以便早日实现世界一极的目标。由此一来，随着政治一体化进程的加快，欧盟共同 安全和防务政策应运而生，欧洲独立防务建设也开始进入实质性阶段。这些都说明，冷 战结束后，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得以确立并能取得一定成就，是与苏联解体的作用 分不开的。
从战后历史来看，欧共体的建立、存在及在此基础上的欧洲一体化的推进的重要前提 之一，是西欧国家对苏联的政治和安全目标的统一，即跟随美国坚持对苏联实行遏制战 略。冷战结束后，西欧国家仍感到有必要对俄罗斯保持战略上的一致，因为俄在欧洲和 世界上仍是一个有影响的重要国家，对它保持一致立场，处理好和它的关系，有利于维 护欧洲的安全和稳定，也有利于欧盟的存在、巩固和欧洲一体化事业的发展。为此，欧 盟需要通过共同外交、安全和防务政策对俄罗斯继续保持战略上的一致。从这个意义上 看，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是确保西欧国家继续对俄坚持统一立场的战略手段之一。
迄今为止的欧洲一体化进程表明，外部因素对欧洲建设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今后也 依然如此。基本原因在于，在经济和安全高度相互依赖的国际条件下，各国的经济、政 治和安全决策的相互依赖性也在日益增长。严格来说，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要实现其外 部目标，都不可能仅凭自己的意志和力量，而必须考虑到外部情况和取得外部合作。事 实上，外部因素往往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几乎一切国家的决策和实施结果。就俄罗斯和 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关系来看，它不仅是影响这一政策确立的因素之一，还是影 响这一政策实施及其效果的因素之一。现在，尽管俄罗斯的国际地位与先前苏联时期的 “一超”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欧盟需要俄进行安全合作，“欧洲安全缺少俄的参 与将是不完整的”。俄罗斯拥有可将任何种类的货物运输到世界任何地方的航空运输兵 ，还拥有进行跨越其领土的运输能力，这都是欧盟可以利用的力量。此外，欧盟需要俄 紧急情况部门的合作，以及俄在打击非法移民和集体犯罪问题上提供帮助。如果俄罗斯 不提供安全合作，势必影响到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目标的实现，而这又是不利于 欧盟减少对美国的依赖和争取成为独立的一极的。这样，欧盟在欧洲安全上势必“越来 越面向俄罗斯，包括在推行安全和防务政策这个问题上。”(注：参见[俄]谢尔盖·孙 巴耶夫：《欧洲寻找安全新体系》，《红星报》2003年7月1日。)欧洲一体化进程的动 力之一来自于一体化的实际成就。俄罗斯的安全合作，由于有利于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 政策取得和显示成就，还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加快这一政策形成的作用。所有这些都 决定了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在走向形成的道路上，将在越来越高的程度上和俄罗斯 联系在一起，其发展情形和目标的实现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欧俄关系发展的影响。俄罗斯 对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重要性，促使欧盟决心加大与俄罗斯合作的步伐。尤其是 ，1999年6月欧盟科隆首脑会议通过了《欧洲联盟对俄罗斯共同战略》，建议加强同俄 罗斯在政治和安全领域及经济问题方面的对话。[4](P.42)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专 员索拉纳也建议欧盟在安全和防务领域密切与俄罗斯的合作(注：参见[德]赫尔穆特· 宾德尔：“索拉纳主张密切与俄罗斯的合作”，《法兰克福汇报》2000年6月20日。)。
二
俄罗斯对欧洲一体化进程一直给予密切关注，欧盟成员国在安全和防务领域中的关系 的变化则是俄关注的焦点之一。而且，俄已表现出它对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产生了 兴趣，愿意采取与之合作的立场。
在1999年科索沃战争的影响下，欧洲一体化进程中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化，即欧盟成员 国在安全和防务领域的合作取得了突破，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从纸上谈兵开始转入实际 建设阶段。伴随这一转折点的到来，从2000年5月俄罗斯—欧盟首脑会议开始，俄罗斯 对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也表现出“积极意义的关心”，其立场渐趋明确。在2000年 10月欧俄尼斯首脑会议的最后共同声明和题为《关于加强欧洲政治问题和安全问题上的 对话与合作》的专门共同宣言中，俄罗斯表达了十分肯定的立场。它和欧盟一致同意在 下次首脑会议(2001年5月)之前，将优先实现已达成的各项决议。双方声称在政治、安 全和防务范围内的实际合作阶段开始到来。[5](P.21-22)“9·11”事件后，俄罗斯加 强了同欧洲国家在打击国际恐怖主义斗争中的合作，进一步表现出它倾向于支持欧盟共 同安全和防务政策。2001年11月25日，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明确表示支持欧盟创建自己 的快速反应部队。他在柏林提出：“如果发生危机，我们打算提供建设性合作。”(注 ：参见路透社柏林2000年11月26日电。)他在其近著《俄罗斯新外交：对外政策十年》 中又说道：“在安全与防务领域制定统一的政策是欧盟活动的一个新方面。一般说来， 欧洲人力图凭借自己的力量保障其安全并消除危机局势，这是理所当然的。因此，俄罗 斯准备在这方面与欧盟进行建设性合作。”[6](第89—90页)2003年1月10日，这位外长 在谈到欧俄合作机会时，特别提到了双方“在欧盟共同外交政策与安全政策、欧洲安全 与防务政策背景下的相互合作”(注：参见[俄]伊·伊万诺夫：“是联合还是分裂”， 《消息报》2003年1月10日。)。
俄罗斯对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表示理解及支持，主要是因为这一政策基本符合其对外 战略和国家利益，可能给它带来各方面的好处。
第一，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确立及实施，有利于加强维护地区安全的力量，增大俄 罗斯获得为国内经济建设所必要的安全稳定环境的可能性。两极时代结束后，欧洲和邻 近地区的安全形势并不像人们期望的那样令人乐观，尤其是民族分裂主义势力、宗教极 端势力和国际恐怖主义势力异常猖獗。受此影响，俄罗斯在国内外也面临严峻的安全形 势。而欧盟实行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将加速欧盟安全和防务力量的建设，促进欧洲整 体安全和防务力量的壮大，并促使欧盟为对付各种安全危机、维护地区安全稳定，在地 区安全和防务方面采取越来越多的“共同立场”与“共同行动”。同时，俄罗斯认为， 支持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加强双方之间在安全和防御领域的对话，会在控制危机 、战略稳定、裁军、军事技术合作等方面大见成效。显然，这一切对俄罗斯克服现实和 潜在的安全威胁，争取良好的国内外环境以从事经济建设也是非常有益的。
第二，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将促进欧盟同俄罗斯全面合作，赋予欧俄关系新的涵义， 便于俄罗斯更快改善目前国内的经济政治形势。欧盟成员国一直认为，俄罗斯在欧洲安 全上仍是一个重要角色，排除它的作用，要真正实现欧洲安全是不可能的，欧俄合作实 为欧洲安全之关键。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突出了加强欧俄合作的重要性。这一政策 的直接目标之一本在于为地区安全提供更大的保障，但欧盟要达此目的，就必须在现有 基础上进一步加强与俄罗斯的安全合作，否则，这一目标的实现将有很大的困难。因此 ，发展和俄罗斯强有力的政治关系，便成为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首要目标之一。 [7](P.71)可见，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不仅为欧俄安全合作提供了新的平台，将加大欧 俄之间在安全上的相互依赖性，还将要求欧俄关系全面发展，以作为共同安全和防务政 策发展不可缺少的前提。而这一政策本身也将作为一种新的动力推进双边关系的全面发 展，使之加快向战略合作伙伴关系方向迈进，从而有利于俄罗斯克服本身的经济政治困 难，尽快增强国家实力。鉴于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这方面的积极作用，俄学者指出 ：欧盟转向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意味着俄罗斯和欧盟的政治对话的作用将要增长，议 题范围将要扩大，包括最棘手的欧洲及邻近地区的安全和维和问题[8](P.368—369)。
第三，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有利于打破美国建立单极世界秩序的图谋，促进世界 多极化，符合俄罗斯反对美国霸权、维护自己国家利益的外交战略。“俄罗斯和欧盟都 是以多极世界战略来努力反对美国的单边主义的。”[7](P.69)俄罗斯坚持认为，冷战 后美国利用其力量优势极力推行单边主义、企图建立旨在支配全球的“世界新秩序”的 做法，严重损害着俄的利益，必须坚决加以反对。而推进世界多极化，则是抵制美国的 霸权计划，维护俄国家利益所应采取的战略方针之一。这一方针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俄 罗斯对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青睐。因为在此政策下，欧盟成员国在安全和防务领 域的合作将不断达到新的高度，欧盟建立和发展强大独立军事力量的设想将逐渐成为现 实，欧洲的“安全与防务特性”也将得到发展。而这些发展对北约是一个潜在的沉重打 击，并由此削弱美国对欧洲的控制，从而有利于实现欧洲一体化的深远目标，为欧盟成 为多极世界中的一极奠定重要基础。欧盟成为一极的可能性越大，意味着打破美国建立 单极世界秩序的图谋的可能性也越大。而且，如前所述，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又增 大了欧俄加强安全合作的必要性，这使得俄罗斯有可能通过支持这一政策，助长西欧国 家中对北约主导欧洲安全事务的不满倾向，以加强抵制北约中心主义，减少美国霸权战 略得逞的可能性。《俄罗斯联邦与欧洲联盟关系中期发展战略(2000—2010年)》提到： 作为未来“制定俄罗斯联邦对欧盟包括西欧联盟在内的‘独立防务’的立场，发展与作 为欧盟组成部分的西欧联盟的政治和军事联系，以及安全领域的切实合作(维和，解决 危机，各类限制和削减武器)，以充作在欧洲对北约中心主义的抗衡。”[6](第196页) 归根到底，世界多极化战略是俄罗斯支持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一个关键因素。
简言之，决定目前俄罗斯对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持积极立场的，主要是三大利益动机 ，即加强维护欧洲安全稳定，促进欧俄关系全面发展，推进世界多极化。同时，上述分 析也说明，支持欧盟这一政策不仅是俄罗斯国家利益的需要，而且实际上被俄纳入其外 交战略的轨道，成为一种富有远见的长期方针。该方针再次体现出俄罗斯的一个战略意 图：它希望尽可能利用美欧之间的矛盾来获得重要的战略利益。
三
从总体上看，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是符合俄罗斯的国家利益的。但是，这一政策 的发展可能给俄的外交和国际地位带来某些问题，从而使俄不免产生隐忧，必须在保持 对它的基本支持立场的同时，从长计议，慎加对待。
首先，俄罗斯不能不考虑到：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对自己今后在欧洲的地位将产 生何种影响?
冷战后，西方在对俄实行合作政策的同时，又对俄抱有戒心，因而推行遏制政策，有 意限制俄在欧洲发挥作用。这一点在科索沃战争期间表现得尤为明显。当时，俄罗斯在 科索沃问题上的政治调解作用遭到严重忽视，这种情形只是在战争末期才有所改变，使 俄总算有了机会参与解决这一问题。
面对西方的遏制政策，俄罗斯当局担心的一个主要问题是俄在欧洲能扮演什么角色。[ 7](P.99)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确立，使俄的这种担心不但难以消除，反而平添三 分。欧盟东扩作为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一个产物，已经成为欧俄关系上的一大焦点。 目前，俄尽管对欧盟东扩表示了宽容的态度，但对它的疑虑是挥之不去的。伊万诺夫外 长直截了当地指出：“至于日常活动现实、俄罗斯的具体利益，由于欧盟即将扩大，出 现一系列复杂问题，由于欧盟吸收10个新成员，不仅欧盟本身，中欧和东欧国家与我们 的关系都出现新的课题。”(注：参见[俄]伊·伊万诺夫：“是联合还是分裂”，《消 息报》2003年1月10日。)至为明显的是，欧盟东扩政策的实施，将大大挤压俄罗斯的战 略空间，降低俄在欧洲的作用和地位。而且，俄现在还不能确定的是，欧盟东扩最后是否会囊括一部分独联体范围。不久前，德国外交委员会首席专家亚历山大·拉尔提出：“不难设想，再过10年，整个巴尔干地区乃至高加索地区国家都可能成为欧盟和北约成员。”(注：参见[俄]亚历山大·拉尔：“莫斯科面临出局”，《独立报》2003年6月9日。)果真如此，俄在欧洲的作用和地位则将因它同独联体国家关系的削弱更趋下降。
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发展以及欧洲联盟整体走向是影响欧洲未来安全结构的变 化的一大因素[9](第263页)，也关系到俄在新的欧洲安全结构中的地位，因此，欧盟在 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下建立和发展自己的防卫能力，也可能越来越对俄罗斯构成一个问 题。一位日本学者提到：“从长远观点来看，欧盟发展军事能力，有可能成为一支对抗 俄罗斯的势力。有的俄罗斯安全专家认为，俄罗斯对于应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欧盟的军事 化正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10](第5版)俄罗斯不能不担心，欧洲独立军事力量的建 设，将使欧俄军事实力对比朝着有利于欧盟的方向发展，从而导致俄当前在欧洲安全体 系中的不利地位将随着这一趋势而进一步“边缘化”。
其次，俄罗斯必须在支持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同时，注意处理好同美国的战略 合作关系。
近年来，俄罗斯在承认美国优势实力和地位的基础上，为恢复自己的大国地位，确定 了同它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方针。普京总统和布什总统在2002年5月莫斯科—圣彼得堡 俄美首脑会议结束时签署的宣言中告诉世界：“我们是伙伴”。俄罗斯方面认为，俄美 伙伴关系具有共同利益基础，主要在于，双方都不愿意看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都 不希望第三方将拥有巨大的核武器潜力；都力求预防地区冲突。[11](P.104)美国驻俄 大使弗什博进而提出，“共同利益的最广泛领域和美俄议程潜在的好处是在经济、贸易 和投资方面。”(注：参见[俄]亚历山大·弗什博：“从圣彼得堡到戴维营”，《消息 报》2003年6月23日。)在伙伴关系方针下，俄同美国和北约的关系都有了明显的改善。 俄已成为北约“20国机制”的一员；“9·11”事件后，俄美在反恐怖主义斗争中又结 成了紧密的合作关系，两国合作基础因“反恐”得到了加强。现在，俄官方一致认为， 保持和发展俄美战略合作关系对俄改善目前的困境非常重要。但是，俄要做到这一点， 就需在支持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上有所克制。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美国不愿意欧盟发 展独立防务，担心此举将动摇自己领导的北约体系，损害自己的战略利益。因此，俄罗 斯在支持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时，不能不充分考虑到，欧洲独立防务建设已成为美 欧关系上的一个敏感问题，俄支持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实质上就是支持欧盟提升在新 的欧洲安全结构中的地位，而这是一心想维持对欧洲安全事务的主导权的美国所不乐意 看到的。由于这方面的原因，俄在今后支持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时，也有必要保持 一定的限度，以免对俄美合作关系的发展造成新的困难。俄罗斯明白，欧盟国家对俄美 关系的发展未必十分赞成。俄外交和国防政策委员会主席谢尔盖·卡拉加诺夫不久前撰 文说：“不让俄罗斯同美国过分接近，从而使两国，特别是俄罗斯的地位得到加强，这 始终是欧洲朋友的目标之一。”(注：参见[俄]谢尔盖·卡拉加诺夫：“伊拉克战争的 教训”，《消息报》2003年5月13日。)但是，俄罗斯已将美国置于自己对外关系的首要 地位，且对欧盟不时试图限制俄在欧洲大陆的利益，将有关人权和人道主义的对话强加 于俄的做法早就深感不快，它不会因欧俄关系的发展需要而不顾一切地得罪美国。这一 点也会在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问题上表现出来。
此外，在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问题上，俄罗斯还面临着如何处理好它与所有欧盟 成员国的关系的问题。欧洲在俄罗斯外交战略上处于优先地位。俄要想比较顺利实现与 欧盟的合作伙伴关系战略目标，就不能片面地只和部分欧盟成员国搞好关系，而必须注 意不断地改善同欧盟所有成员国的关系。但是，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发展特点给 俄这方面的努力也会不时带来一定的困难。现在，由于众多因素的影响，特别是由于欧 盟成员国各自关注的重点和利益考虑不一样，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尚未真正形成，以致 它们在与此有关的一些问题上存在着分歧，甚至尖锐的矛盾。如在伊拉克危机中，成员 国们在是否支持美国不经联合国授权而对伊动武的问题上就无法取得一致，形成了立场 截然不同的两派。在当时情况下，俄罗斯根本不可能同时取悦于两派。最后，它根据自 己的利益判断，不惜得罪以英国和西班牙为代表的支持派，选择站在了以法国和德国为 代表的反对派一边。历史已经不只一次地证明，在安全危机情况下，即使是联盟国家也 不一定能保持合作，采取完全一致的立场。今后，这种情形在欧盟内部也可能不断重演 。问题在于，如果欧盟成员国的严重分歧涉及到与俄有关的欧洲及其以外地区的安全和 防务方面，俄必然会重新面临究竟支持何方的难题。当然，在那种情况下，俄只会以自 己的国家利益作为决策依据。但即便如此，部分欧盟成员国还是有可能因俄作出不合它 们心意的决定而加深对俄的不信任，甚至对俄产生“信任危机”，致使整个欧俄关系的 发展道路不畅。由此可见，欧盟国家在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上的分歧及矛盾，难免给俄 的对欧外交带来一定的困难。
以上分析的只是俄罗斯在欧盟安全和防务政策上面临的或可能面临的部分难题。今后 ，伴随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进展，俄罗斯还会不断地面临新的问题。这需要它在 国家利益原则的指导下，努力提高外交艺术加以妥善处理。不过，对于俄罗斯来说，更 为重要和更有意义的是，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基本符合俄的国家利益，加强了俄罗 斯的合作对欧盟的重要性，从而为欧俄合作伙伴关系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机遇和途径。可 以相信，俄罗斯将会坚持其支持欧盟共同安全和防务政策的立场。而且，在此政策的影 响下，总的发展趋势是，欧俄的安全合作关系，乃至经济、政治合作关系都会得到加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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