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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是“三九”天，可太阳依然很暖，北京在暖阳照耀下显得很亮很美。2008年初，在北京冬日亮丽的暖阳里，我见到并采访了她——瑞典国家审计署审计长卡琳·林黛尔女士。
卡琳·林黛尔，瑞典人，法学硕士。她于2006年担任瑞典审计署审计长。此前，她曾任瑞典财务监督委员会副主席兼委员、瑞典消费者协会会长兼消费者投诉调查官、瑞典国家食品监督委员会委员、哥特兰大学董事会主席等职。她是一个有气质，很健谈的人。她说，此次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北京给她留下了非常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听审计署外事司的同事们说，在短短四天时间的访问中，林黛尔女士始终是兴致勃勃，对中国充满了惊奇、友善和赞叹。除了工作会谈、参观审计署图书馆、参观计算机中心，她还参观了长城、故宫、雍和宫和孔庙，还观看了中国杂技等。她对中国历史文化的悠久和博大深感震惊和由衷赞美，她对中国能管理这么多人，而且这些年国家有如此快速的发展深感钦佩。她特意买了一本故宫的画册，说要送给她的丈夫，让他也一起分享在中国的收获并了解中国。
林黛尔女士在访问期间，受到了中国审计署特别是李金华审计长格外热情的接待。林黛尔来访的第一天，李金华审计长就与她及她率领的瑞典审计代表团成员进行了热情友好的工作会谈，并于当天晚上在钓鱼台国宾馆宴请了代表团一行。林黛尔离京前，李金华审计长又专程在审计署怀柔干部培训基地，再次宴请了林黛尔女士并为她送行。听说林黛尔女士特别喜欢中国茶，李金华审计长用自己的钱，特意让人买了顶级龙井茶送给她。李金华审计长很动感情地说：“瑞典是审计署成立后最早访问中国并给予我们很大支持和帮助的国家，二十多年来一直是我们亲密的合作伙伴。我们永远都不要忘记，那些在新中国审计起步时期给予我们帮助的国家和审计同行们。‘吃水不忘挖井人’，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李金华说：“中国首任审计长于明涛先生已经90多岁了，是他第一个接待了瑞典审计长，到如今我们已隔五届，但中瑞两国老审计长开创的两国审计合作伙伴关系会一直接续下去，两国审计同行的友谊会越来越深。”
林黛尔女士对中国审计署和李金华审计长的热情接待深表感激和感谢，同时对中国审计署的工作和李金华审计长本人给予高度评价。她说：“中国审计署虽然成立时间短，但在国内的影响却很大，特别是通过审计公告等受到民众的高度信任。瑞典审计虽然已有350多年的历史，但至今也有不少人不知审计是干什么的。中国审计署作为亚洲审计组织主席国，在致力推动亚洲乃至世界审计组织的发展中，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在参观审计署怀柔基地时，她说希望再次访问中国时，能够在基地学术报告厅为中国审计同行作一次演讲报告，以此加强两国的学术交流。她评价李金华审计长说：“李金华审计长是个智者，是个重感情的人，业务能力很强。我感觉，他是一位真正的朋友。”在交谈时，她提出，瑞典审计署有一笔资金，是专门用来帮助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国家审计能力建设的，想请李金华审计长作为亚审组织主席，帮助在亚审组织范围内推荐几个确实需要援助的对象和合作伙伴。这其中所表达的是她对中国审计署特别是对李金华审计长的高度信任，令在座的所有中国审计同行大为感动。
此次短短四天的中国之行，为林黛尔女士划上了一个圆满而难忘的句号。她满怀对中国的友好、友善和赞叹回国了。但愿她下次再来中国时，中国更好更美，中国审计工作更出色。同时我们也一定会看到她为中国审计同行作学术演讲时的风彩！
再会，瑞典审计朋友！再会，可爱的卡琳·林黛尔女士！
瑞典审计长卡琳·林黛尔访谈录
记者：林黛尔审计长您好，我们是《中国审计报》的记者，非常感谢您能接受我们的采访。
林黛尔：我能接受这张有影响力的报纸和您这样有名的记者的采访，感到非常荣幸。
记者：您2006年担任审计长以后是第一次来中国吗？
林：是的。我是第一次访问中国，我非常高兴。
记者：您对北京印象怎么样？
林：北京是一座非常美丽的城市，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北京的天气非常好，我很适应。自从到北京以后，我就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接待，体会到了中国人的慷慨热情。
记者：2000年我曾陪同李金华审计长访问瑞典。当时，瑞典审计署属于政府领导。2003年7月1日，瑞典审计署与瑞典审计院合并，成立了议会领导下的独立的瑞典审计署。那么管理体制上的改革，对审计机关带来了哪些变化呢？
林：这个变化是相当大的。2003年以前，瑞典存在两个审计机构。瑞典审计署代表政府开展审计工作；瑞典审计院由议员组成，人员很少，不开展审计工作。当时情况下，瑞典并不存在真正独立的审计机构。瑞典前任审计长阿兰涅斯女士多年来一直为建立独立的审计机构努力。2003年7月1日，新的瑞典审计署成立，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的审计机构。
记者：据了解，瑞典花了十年时间成立了独立的审计署。前任审计长阿兰涅斯女士都做了哪些工作呢？
林：阿兰涅斯女士具体做了哪些工作我不是很了解，但是我知道她一定是受到其他国家审计体制及做法的影响。同时在瑞典这个变革也是政治妥协的结果。当时议员不想失去审计的权利，政府也不愿意接受更严格的审计。议会中的多个委员会、政府的多个部门当时参与了讨论和辩论。我个人认为，瑞典直到2003年才成立真正意义上独立的审计署是遗憾的。（记者注：因为瑞典审计机关始建于1651年，距今已有350多年的历史。）
记者：体制改革后，对审计机关更好地开展审计工作起到了哪些作用？
林：体制改革后，瑞典审计署更好地履行了审计职能。体制上最大的变化是：以前属于政府，现在是作为议会的一个机构，直接从议会拨付款项。审计的独立性已写入宪法。现在瑞典审计署能够自主地决定审计什么，怎么审，没有人能够干涉。现在瑞典审计署不仅能够对政府机构进行绩效审计，也能够对整个政府进行绩效审计，这个在以前是做不到的。这种做法对于维护瑞典民主制度是有益的，因为绩效审计开展后，我们能够向纳税人保证，他们所缴纳的税款被政府部门以最好的方式使用着，这也有利于公众增强对政府部门的信心。还有一点变化就是，现在瑞典审计署有三位审计长，他们的地位完全平等，一个人不能够决定某件事情，这是一种政治妥协。当时议员们认为一个机构不能光听一个人的，审计长不能代表任何一个政治团体利益。三位审计长按照预算分类来分工，我负责教育、劳工市场、媒体、文化领域。
记者：瑞典审计署社会保障审计和绩效审计开展较早，水平也很高。瑞典的高税收使人们享受着“从出生到坟墓”的完善福利制度，目前瑞典政府福利支出有多少？分别占国民生产总值和财政预算支出的多少？审计在这些社会保障资金当中是如何发挥监督作用的？
林：瑞典的福利支出确实不错，支出数额也相当大。瑞典目前有900万人口，每年社会福利支出达到了4600亿克朗，占GDP的60%、占年度财政预算支出的50%。瑞典审计署在审计类似社会保障资金这些高风险领域时会做风险分析。
记者：社会保障资金哪些领域属于审计高风险领域？
林：比如，居住在不同地方、不同职位的人，他们的社会福利待遇不同，这可能是人为因素导致这些人群受到不公正的待遇。瑞典公民应该待遇平等，这是我们非常关注的一个领域。另外，在瑞典如果一个人病了，政府会提供病假和相关的福利待遇。但是，政府必须保证病人病愈之后及早地返回工作岗位。对待失业人员，政府也必须尽快给他找到工作，否则会增加社会负担。我们也采取措施为失业人员提供补贴，但是目前工作力度还不够。在审计中，我们重点关注三个方面：一是内控制度，二是保证资金的安全，三是帮助失业人员尽快就业，病愈的人尽早回到工作岗位。
记者：中国正在大力完善社会保障制度，投入这方面的资金很多。近几年，瑞典审计署在社会保障资金方面发现了哪些主要问题，是如何处理的？这些情况对中国应有哪些借鉴？
林：瑞典审计署主要是从加强内控制度、保证公民享受平等待遇来完善社会保障制度。比如一个操作机械的工人后背受伤了，他可能需要下岗休息，等身体恢复好后可能又不适合这项工作了，那么政府就需要尽快帮他找到适合的新岗位。
记者：在瑞典有什么机制来保障公民不会虚报经济状况而依靠社会福利生活呢？
林：在瑞典这方面的统计数据是非常完善的。我们可以通过相关数据了解到有多少人失业、多少人通过培训再就业，有多少人生病请假了等等。
记者：刚才您谈到社保资金审计当中关注的三个问题，其中一个是保障资金的安全，这是指通过审计保证资金不被挪用吗？
林：是的。中国是一个大国，瑞典是小国，我们的经验不一定适用于中国，但是我们乐意向中国提供相关方面经验。
记者：目前，瑞典审计署在绩效审计方面重点关注了财政、教育、劳工市场等，请问在审计中发现了哪些主要问题？怎样解决的？
林：我是2006年8月才担任审计长的，目前开展的审计项目不多，但是我们一直关注风险较大的劳工市场的绩效审计。瑞典这届政府也是把促进就业作为工作重点，比如改善就业环境等。在劳工市场方面，瑞典审计署主要关注政府采取的措施是否有效，能不能够发挥既定的作用等。
瑞典审计署曾经开展过针对促进残障人士就业政策的审计。当时政府有关部门制定了非常好的目标，他们认为通过这项政策能够使残障人士实现比正常人更高的就业率。政府给雇佣残障人士的企业四年补贴。通过审计调查却发现，很多雇佣残障人士的企业超过四年后仍在领取补贴，残障人士总体就业率也不高，很多雇主对这项补贴政策也不了解。再如，瑞典政府给教堂拨款，主要用于古建筑的保护。但是审计发现，教堂没有将专款专用，而是将它用于安装暖气等设备和接待游客等。
记者：中瑞两国审计机关一直保持着很好的合作交流。中国审计署于1983年9月成立，11月就派出考察团首先对瑞典进行了考察。第二年，1984年瑞典审计长伯格瑞先生就访问了中国，并提出了开展中瑞审计培训的意向。此后20多年来，两国一直通过培训和互访等不断加强交流与合作，取得了很好的成效和成果，您如何看待中瑞两国审计机关的关系？
林：我很高兴对此作出评价。我感谢中国审计署邀请我来访问、交流。我认为各国审计机关的相互交流、学习是非常重要的，任何审计机关都不能是孤立的，必须要向别人学习来提高自己。我们都是世界审计组织的成员，中国现在已经当选世界审计组织的理事。我认为在审计领域中瑞两国的合作非常好，也非常重要，能够相互学习对方的长处。昨天与李金华审计长会谈时，我了解到今年中国审计署还要派团去瑞典考察。
记者：我可以问一些有关您个人的问题吗？比如，您是一位女性高级领导干部，您是怎样处理工作与家庭之间的关系的？对于女性担负重要社会工作有什么感慨？平时您有些什么个人爱好？
林：我高兴回答你的问题。谈到事业，应当说公众和机构对我的要求很高，我努力做得好，现在已经适应了。我的家庭生活很好。我住在市中心，郊区也有住房，那里有一个花园，周末不忙的时候我会与丈夫去郊区。我个人比较喜欢修剪花草、画画、读书、看小说，也经常修补一些旧家具。我没有孩子。我和丈夫的感情很好，他是司法部高级法官。他做饭很可口，经常给我做饭。我们共同分担家务，如果丈夫做饭，我就会洗盘子、熨衣服。在瑞典男女平等做得很好，女性在政府里担任重要职位也常见，我的家庭生活也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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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国家审计署概况
瑞典的政府审计历史悠久，审计机关始建于1651年，2003年以前，国家审计署隶属于政府，是中央政府监督体系的组成部分，除对政府的各项财政收支进行审计监督外，还对中央各执行机构和少数国有企业进行财务收支和绩效审计，并负责为政府部门培训审计、计划、预算和会计人员，管理监督国家的会计系统，在维护国家财政和会计系统的规范和有效性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
瑞典国家审计署的社会保障审计和绩效审计起步较早，发展水平也较高。审计长由内阁首相任命和领导，内阁通过决议确定审计署的工作方向，但不得干预审计署独立依法执行职责。瑞典另设议会审计院。
根据瑞典议会决定，2003年7月1日瑞典国家审计署和瑞典议会审计院合并，新的最高审计机关名称仍沿用原来的瑞典国家审计署。瑞典宪法中明确规定国家审计署拥有独立的审计地位，其主要任务是对税收使用情况进行控制监督。
瑞典国家审计署和中国审计署都是世界审计组织成员。中国审计署与瑞典国家审计署有着良好的合作和交往。双方高层领导曾进行过多次互访，瑞典专家来华为中国审计署培训了多批业务人员，中国审计署也派出人员到瑞典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