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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7.2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9-9034(2008)01-0034-06
唐宋时期,城市的富庶繁华,物质的丰裕,以及人们对美的追求,对服饰多样化的追求,刺激了词创作的繁荣兴盛;而文人们才华横溢,往往兼擅诗文书画,另外对感情的流连以及与女性之间的微妙关系,对词的内容和风格产生了深刻影响。
而词的创作也在一定程度上极大地丰富了都市文化,丰富了服饰文化,体现在词的内容上,对服饰形象的描绘相当多,常以服饰来表现人的心态、情绪[1];而词牌中出现了多种服饰名物,有些词牌则直接以服饰名物命名。
本文以清康熙五十四年刻印的《钦定词谱》为主要语料库,同时参考《全宋词》等其他文献,对词牌中的服饰名物作较为详细的考释。同时通过对这些词牌名的研究,探究古代特别是唐宋时期的一些服饰现象,有一些服饰名物是传统服饰著作中没有提到的。本文所提到的服饰是一个广义的概念,除了指穿在身上的衣服和佩带的饰品外,还把美容(面部的化妆与修饰)作为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反映妆饰的词牌
(一)《点绛唇》
此词牌名,据说是取自梁代江淹诗句“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而得名。
中国习惯以唇红为美。汉刘熙《释名·释首饰》云:唇脂,以丹作之,象唇赤也。唇脂可不必专门制作,一般皆与胭脂混用。更以嘴小为美,娇小的口唇是历代妇女都喜爱的。点唇一般认为是战国时期开始的。宋玉《神女赋》有:“眉联娟以蛾扬兮,朱唇的其若丹”之句。唐朝诗人岑参在《醉戏窦美人诗》中所说:“朱唇一点桃花殷。”唐宋时还流行用檀色点唇,檀色就是浅绛色。北宋词人秦观在《南歌子》中歌道:“揉兰衫子杏黄裙,独倚玉栏,无语点檀唇。”以后各朝各代的妇女都以点唇为尚,而尤以唐代为盛。《妆台记》所记载的唐代妇女流行的各种唇形就有十多种并各有名目,如石榴娇、大红春、小红春、嫩吴香、半边娇、万金红、圣檀心、露珠儿、内家园、天宫巧、洛儿殷、澹红心、猩猩晕、小朱龙格、双唐媚、花奴样子等。元和末年,妇女们还流行一种很独特的时世妆,其中,唇以乌膏点染。白居易的《时世妆》诗记录下了当时的怪异面妆:“……乌膏注唇唇似泥,双眉画作八字低,妍媸黑白失本态,妆成尽似含愁啼,无鬟无鬓帷髻样,斜红不晕赭面妆,……元和妆梳君记取,髻堆面赭非华风。”这一点明清时代的妇女身上表现尤为突出。她们往往在描画完上唇后,只在下唇上点上一个小圆点,即所谓“樱桃小口”。所以《点绛唇》词牌又名为《点樱桃》。南宋词人何冠《凤凰台上忆吹箫》有“窄袖半掩,莺啼处,点破樱桃一点红”的句子。
(二)《醉妆词》、《醉红妆》
红妆是古代妇女面部妆式中最常见的一种,因涂抹在腮部的胭脂有多少、深浅等差异,所以产生了各种妆式的名称,其中满脸通红的,被称为“醉脸”,又称为“醉妆”。《新五代史·前蜀·王衍传》记:“后宫皆戴金莲花冠,……更施朱粉,号‘醉妆’,国中之人皆效之。”
该词牌为王衍首创,因而词牌即题目。《钦定词谱》卷一:醉妆词,唐孙光宪《北梦琐言》,蜀王衍尝裹小巾,其尖如锥。宫人皆衣道服,簪莲花冠,施胭脂夹脸,号醉妆,因作《醉妆词》。王衍是五代十国时前蜀的君主。其《醉妆词》:者边走,那边走,只是寻花柳;那边走,者边走,莫厌金杯酒(此调只此一词)。词的主旨正如词牌二字所示,就是“酒色”二字,它以怡然自得的笔调,露骨地展示了词人放荡形骸的宫廷生活,刻画了词人沉湎酒色,难以自拔的丑态。
《醉红妆》调见张先词集。因词中有“一般妆样百般娇”及“郎未醉,有金貂”句,取以为名:琼林玉树不相饶,薄云衣,细柳腰。一般妆样百般娇,眉儿秀,总如描。东风摇草杂花飘,恨无计,上青条。更起双歌郎且饮,郎未醉,有金貂。
(三)《画蛾眉》
《画蛾眉》是《忆王孙》词牌的别调。《钦定词谱·卷二》上:忆王孙,此词单调三十一字者,创自秦观,宋元人照此填。《太平乐府》注:黄钟宫。《太和正音谱》注:仙吕宫。《梅苑》词名《独脚令》;谢克家词名《忆君王》;吕渭老词名《豆叶黄》;陆游词,有“画得蛾眉胜旧时”句,名《画蛾眉》;……
蛾眉,古代妇女眉式名。据《中华古今注》说,三国魏时,宫人“作蛾眉,惊鹄髻。”其形广短,色淡微。为当时妇女所喜尚,直至唐、宋、明各朝还很流行。张祐有:“淡扫蛾眉朝至尊”诗句。
画眉是中国最流行、最常见的一种化妆方法,产生于战国时期。屈原在《楚辞·大招》中记:“粉白黛黑,施芳泽只。”“黛黑”指的就是用黑色画眉。汉代时,画眉更普遍了,而且越画越好看。《西京杂记》中写道:“司马相如妻文君,眉色如望远山,时人效画远山眉。”这是说把眉毛画成长长弯弯青青的,像远山一样秀丽。
盛唐时期,流行把眉毛画得阔而短,形如桂叶或蛾翅。元稹诗云“莫画长眉画短眉”,李贺诗中也说“新桂如蛾眉”。为了使阔眉画得不显得呆板,妇女们又在画眉时将眉毛边缘处的颜色向外均匀地晕散,称其为“晕眉”。还有一种是把眉毛画得很细,称为“细眉”,故白居易在《上阳白发人》中有“青黛点眉眉细长”之句,在《长恨歌》中还形容道:“芙蓉如面柳如眉”。到了唐玄宗时画眉的形式更是多姿多彩,名见经传的就有十种眉:鸳鸯眉、小山眉、五眉、三峰眉等。光是眉毛就有这么多画法,可见古人爱美之心的浓厚。后来又发展成用翠绿色画眉,且在宫廷中也很流行。宋朝晏几道《六么令》中形容:“晚来翠眉宫样,巧把远山学。”这种翠眉的流行反而使用黑色描眉成了新鲜事。
此类词牌还有《西子妆》等。
二、反映发饰、首饰的词牌
(一)《皂罗特髻》
《钦定词谱》调下注云:“调见宋苏轼词。词中有‘髻鬟初合’句,亦赋题也”。词后注云:“此调无别词可校,按词中凡七字用‘采菱拾翠’句,想其体例应然,填者依之”。龙榆生《东坡乐府笺》:“易大厂云:‘皂罗特髻,为宋代村姑髻名。’录以待考。”此说应当是有根据的。苏东坡应是去过某地,此地民风淳朴,妇女们都以皂罗特髻为美,久而久之,男女间的情歌有以皂罗特髻为名的,作者便模仿此调戏作一曲以自娱。
苏轼《皂罗特髻》原词:
采菱拾翠,算似此佳名,阿谁消得。采菱拾翠,称使君知客。千金买、采菱拾翠,更罗裙、满把珍珠结。采菱拾翠,正髻鬟初合。真个、采菱拾翠,但深怜轻拍。一双手、采菱拾翠,绣衾下、抱著俱香滑。采菱拾翠,待到京寻觅。
(二)《握金叙》、《钗头凤》
《钗头凤》是古词牌名,原名为《撷芳词》。《钦定词谱》中称,还有《摘红英》、《清商怨》、《惜分钗》、《玉珑璁》等名,均指此。陆游因《撷芳词》中有“可怜孤似钗头凤”,将词牌名改成了《钗头凤》。可见《钗头凤》这一词牌名,当从陆游始。
“钗头凤”不言而喻是一种发钗的名字,其一端有用金子和珍珠制成的凤凰。
此类词牌还有《真珠髻》、《云鬓乱》、《宝钗分》等。
(三)《锦缠道》、《锦缠头》
《钦定词谱卷十四》:锦缠道,《全芳备祖·乐府》名《锦缠头》,江衍词名《锦缠绊》,原注黄钟宫。
古代歌舞艺人表演时,以锦缠头,演毕,客以罗锦为赠,称缠头。
锦,泛指具有多种彩色花纹的丝织物。锦的生产工艺要求高,织造难度大,所以它是古代最贵重的织物。“锦,金也,作之用功重,其价如金。”古人把锦看成和黄金等价。这种织物有经起花和纬起花两种,也叫经锦和纬锦。
宋贺铸有《锦缠头》词。
三、反映耳饰的词牌
(一)《玉珥坠金环》
据《钦定词谱》,元赵雍词把《烛影摇红》词牌更名《玉珥坠金环》。
珥,珠玉做的耳饰,也叫瑱、珰。《战国策·齐策三》:“薛公欲知王所欲立,乃献七珥。美其一。明日视美珥所在,劝王立为夫人。”
女性用耳饰打扮自己的最早记录见于《山海经》“青宜之山宜女,其神小腰白齿,穿耳以鎼”。《三国志》中诸葛恪说:“穿耳贯珠,盖古尚也。”可知穿耳从三代时起至今不衰的时尚。
耳饰又分为耳丁、耳珰、耳环、耳坠等样式。清初李笠翁在他的《闲情偶记·生容》里将耳饰里小巧简洁的耳环称为“丁香”,将繁复华丽的耳坠称为“络索”。他说女子“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可见耳环在古人审美观念中有很重要的地位。络索,耳饰一种。宋·黄庚有《闺情效香奁体》词云:懒向妆台对镜鸾,罗衣怯薄正春寒。黄金络索珊瑚坠,独立春风看牡丹。
(二)《金络索》
《金络索》,“调见郑元佐《新注断肠诗集》卷五宋无名氏残句”(吴藕汀《词名索引增补本》)。
四、反映腰饰的词牌
(一)《玉抱肚》
据高春明《中国服饰名物考》,抱肚是特别形制的腰带之一,常称为“裹肚”又称“包肚”、“袍肚”,是宋代男子包裹在腰间的一种饰物[2],常以纳帛、彩锦为之。“官吏所用者通常由朝廷颁赐,颜色、纹样有专门规定。《宋史·舆服志》:‘应给锦袍者,皆五事:公服、锦宽袍、绫汗衫、勒帛。丞郎、给舍、大卿监以上不给锦袍者,加以黄绫绣抱肚。’”明·王骥德《曲律》中认为:唐人呼带为抱肚,宋真宗赐王安石有玉抱肚。
现存有宋·杨无咎《玉抱肚》词一首。“此调只有此词,无别首可校”(《钦定词谱·卷三十八》)。
(二)《解蹀躞》
蹀躞是指带上系佩的物品,凡是有系佩物品的带都称作蹀躞带。蹀躞带是我国古代北方各民族的传统服饰,腰带上习惯系刀子、解锥等游牧生活所必需的生产、生活用具。唐代初年,朝廷曾借鉴北方民族服饰,规定官员束蹀躞带,但所佩带的游牧生活物品纯属摆设。后来改为官员在腰带中佩鱼袋和香囊,蹀躞带的形制在中原逐渐消失。
宋·沈括《梦溪笔谈》:“中国衣冠,自北齐以来,乃全用胡服。……带衣所垂蹀躞,盖欲佩带弓箭、帉帨、算囊、刀砺之类。自后虽去蹀躞,而犹存其环,环所以衔蹀躞,如马之鞧根,即今之带銙也。天子必以十三环为节,唐武德贞观时犹尔。开元之后,虽仍旧俗,而稍褒博矣。然带钩尚穿带本为孔,本朝加顺折,茂人文也。”[3]陆游有《军中杂歌》诗:名王金冠玉蹀躞,面缚纛(dào)下声呱呱。槁街未遽要汝首,卖与酒家钳作奴。
“解蹀躞六体又名玉蹀躞”(《钦定词谱卷十七》上)。宋·杨无咎有《解蹀躞》词。蹀躞,《中国服饰名物考》没有提及。
(三)《蕙香囊》、《锦香囊》
中国古代把香包称作香囊、佩帏、容臭、香袋等,俗称香包,以锦制作,也称“锦囊”或“锦香袋”。香囊造型甚多,看桃形、石榴形、鸡心形、腰子形、小老虎形等。香囊有丝线锦缎制的,也有极少数镂金的,还有玉质的。一般系于腰间或肘后之下的腰带上,也有的系于床帐或车辇上。香囊的形制、佩挂方式及内填香料有所不同,但意义不外乎祛恶气、避邪秽。到了后来,香囊的风情完全在男女情事上。通常概念中,香囊是定情之物,它所传达的情感密码,因其所绣的不同形象而多种多样,含蓄而且优美。三国魏朝繁钦在《定情》中诗云:“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后。”在这里盛满香物的荷包成为一种表赠,寄托了女性真挚热烈的情感。
古人对香的运用是深入骨髓、无微不至的,不仅在女性的化妆品中普遍添加香料,他们还做出可以佩戴的香物,如香囊、香袋、香荷包等,佩在身边既可散发香气、驱虫除秽,又可作为饰物。唐宋时期,香料的品种更是极大地增加,用香的形式也花样百出,香器更是做得巧夺天工。除了芳香自身外,古人还崇尚熏香,即将香置于衣下或被中,去异味而使之芳洁的一种方式。其香钻入衣被,可历经数日而不散。
欧阳修有《蕙香囊》词:“身作琵琶,调全宫羽,佳人自然用意。宝檀槽在雪胸前,倚香脐,横枕琼臂。组带金钩,背垂红绶,纤指转弦韵细。愿伊只恁拔梁州,且多时,得在怀里。”《锦香囊》调见欧阳修《醉翁琴趣外篇》。
(四)《同心结》、《合欢带》
唐朝的教坊乐曲中,就有《同心结》这个词牌名。
同心结,是一种古老而寓意深长的花结,由于其两结相连的特点,寓“永结同心之意”。古人喜欢用锦带编成连环回文式的结来表达相爱的情愫,并美其名称为同心结。梁武帝诗词中有:“腰间双绮带,梦为同心结”。韦庄的《清平乐》,写女主人公长期望郎而郎不归,独守香闺愁怨思深的心情:“罗带悔结同心,独凭朱栏思深”。另有词牌《五彩结同心》。
合欢带,即鸳鸯绣带,一种绣有鸳鸯图案的带子。江总《杂曲》:“合欢锦带鸳鸯鸟,同心绮袖连理枝。”宋末贾琼之妻韩希孟,在元兵南下时被俘,义不受辱,在衣帛和练裙中写下:“初结合欢带,誓比日月炳;鸳鸯会双飞,比目原常并……”然后投江而死。另有合欢被,合欢衾,合欢帽,合欢衫,说的则是男女夫妇合和欢乐之衣衫。《合欢带》调见宋柳永《乐章集》卷中。[4]
五、反映服饰的词牌
(一)《雪绿蓑》
蓑衣是由先人发明的最原始的挡雨工具,据考,在唐朝以前就为民间使用。蓑为莎草所制,与现代以棕叶制作而成的蓑衣不同,所以现代蓑衣呈褐色,而古时蓑衣往往称“绿蓑衣”。宋·陈献章《蓑藤》:“新蓑藤叶青,旧蓑藤叶白。”蓑衣新制时莎草仍青,故诗文中常见“绿蓑衣”,唐朝张志和的《渔歌子》中就有“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的记述。宋·杨朴则有《莎衣》诗:“软绿柔蓝著胜衣,倚船吟钓正相宜。蒹葭影里和烟卧,菡萏香中带雨披。狂脱酒家春醉后,乱堆渔舍晚晴时。直饶紫绶金章贵,未肯轻轻博换伊。”绿莎柔绿宜人,胜与常衣。蓑衣不仅用于备雨,更是浪迹江湖中不可缺少的饰物,无论吟诗、饮酒,都与之相宜;不管是狂脱,或是乱堆,都不失诗人身份,反更能展示洒脱之性。而柳宗元《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其中的蓑笠翁形象更绝尘高古,好一个“雪绿蓑”!
而当蓑衣用至旧时,莎草经风吹雨打,泛白色,又有“旧蓑藤叶白”之说。
(二)《红罗袄》、《丝罗袄》
唐教坊曲名,周邦彦有《红罗袄》词:“画烛寻欢去,羸马载愁归。念取酒东垆,尊罍虽近,采花南浦,蜂蝶须知。自分袂、天阔鸿稀。空怀梦约心期。楚客忆江蓠。算宋玉、未必为秋悲。”
袄是在襦的基础上衍变而来的一种服饰——比襦为长、比袍为短的衣服。唐宋以来,不分男女均可穿之。袄多用作秋冬之服,常以厚实的织物为之,内缀衬里,所以也有“夹袄”之称,也有蓄以绵絮的,就称为“绵袄”。
(三)《绮罗香》
《绮罗香》词牌以服装质地为名,始见于史达祖,其词《绮罗香·咏春雨》:
做冷欺花,将烟困柳,千里偷催春暮。尽日冥迷,愁里欲飞还住。惊粉重、蝶宿西园;喜泥润、燕归南浦。最妨他、佳约风流,钿车不到杜陵路。……
绮,据《说文》解释是有花纹的缯,平纹地起斜纹花的单色丝织物。《汉书·高帝纪》八年:“贾人毋得衣锦、绣、绮、縠、絺、紵、罽。”注:“绮,文缯也,即今之细绫也。”绮有逐经(纬)提花型和隔经(纬)提花型两种,后者也称“涨式组织”绮。
罗,是质地轻薄,丝缕纤细,经丝互相绞缠后椒孔的丝织物。始于春秋战国以前。《释名》:“罗文疏罗也。”《类编》:“罗,帛也。”罗在炎热的夏季,尤其在南方民间,是日常生活中人们爱穿的高级丝织品。
古人常用“绮罗香”喻豪华旖旎之境,唐宋人多用于诗词。如秦韬玉诗:“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欧阳修诗:“绮罗香里留佳客,弦管声来扬晚风。”词调即取以为名。
另有《青衫湿》、《惜红衣》、《红衲袄》、《皂罗袍》、《金缕衣》、《脱银袍》等词牌也是一些服饰的反映。
六、反映服饰工序的词牌
(一)《络丝娘》
络丝,在古代就是把一束束松散的生丝,抽出丝,将其绕成丝锭。这是道重要工序,需相当的手工技巧,一边转锭绕丝,一边还要整理丝线,遇到丝中存有结块或疵点时,要用嘴和牙齿把结块咬掉、把疵点剔除,再把丝舔平,使丝始终保持粗细均匀。宋陈造有《田家谣》诗,诗中说:“麦上场,蚕出筐,……,大妇络丝中妇织。中妇辍闲事铅华,不比大妇能忧家。饭熟何曾趁时吃,辛苦仅得蚕事毕。……”描绘了田家妇女的劳作生活。《雍正耕织图》共有图46幅,其中织图23幅,包括浴蚕、采桑、择茧、练丝、纬、织、络丝、经、染色、攀花、剪帛、裁衣等。
(二)《捣练子》
《捣练子》以捣衣而名。晚唐已有此词调。
古时制衣的料子如罗纫、缟练等大都是生料,必须捶捣,使之柔软熨帖,做成的衣服才能穿着舒适。妇女把织好的布帛铺在平滑的板(称为“砧”,一般为石制)上,用木棒(称为“杵”)敲平,这个过程称为“捣衣”,也叫“捣练”;有时是在衣服做成之后进行捶捣,前人诗歌中也统称“捣衣”。两晋以后常有人以《捣衣》作诗题,也用作词牌,如《捣练子》、《夜捣衣》、《杵声齐》等。深居宫中的李煜写过一首《捣练子》,据说还是文人中最早的一首捣衣词。词曰: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后主不愧为大词家,别人深夜捣衣的声音,信手拈来,成为自己秋夜无眠、悲愁苦绪的绝妙写照。
此类词牌还有《九张机》等。
七、反映特殊服饰现象的词牌
(一)《剪征袍》
唐帝国的疆域广阔,威震世界,背后却有着广大而平凡的征夫思妇的贡献和牺牲为铺垫。
唐代在开元以前是施行府兵制的,即兵农合一,每家都要出壮丁去当兵,而当兵用的必需品是需要自己家里准备的,国家不负担士兵的衣食,每年年底冬天的时候,正是每家每户捣衣,给当兵的家人捎去棉衣的时候,唐诗词中有不少这样的作品。王建《送衣曲》:“去秋送衣渡黄河,今秋送衣上陇阪。妇人不知道径处,但问新移军近远。半年着道经雨湿,开笼见风衣领急。旧来十月初点衣,与郎着向营中集。絮时厚厚绵纂纂,贵欲征人身上暖。愿身莫着裹尸归,愿妾不死长送衣。”
(二)《送征衣》
敦煌曲子词中有《送征衣》调,另有十首曲子以上,可证。直接或间接地提到送征衣,征妇的相思之情,离别之恨,孤独之苦,无望之怨,传鸿书,捣征衣,絮战袍,送征衣等生命与情感世界,都得到了真实而生动的表现。
开元六年,开始有计量地废除府兵制。
上述《捣练子》词牌,前人也多用为妇女怀念征夫之作。贺铸《捣练子》词:砧面莹,杵声齐,捣就征衣泪墨题。寄到玉关应万里,戍人犹在玉关西。捣衣的人,是些孤寂的女子,丈夫或情人戍守边关,远在万里,魂牵梦绕地惦念,无可排遣的愁绪,有谁知道?漫漫长夜,无尽的煎熬,又有谁能忍受?所有的牵肠挂肚,都化作阵阵捣衣声。贺铸还有《剪征袍》词:“抛练杵,傍窗纱,巧剪征袍斗出花。”
八、直接反映外来服饰影响的词牌
(一)《苏幕遮》
“苏幕遮”是一种西域妇帽。词牌《苏幕遮》原本是指从今天新疆吐鲁番(古高昌)传来的“浑脱”舞曲。“浑脱”是“囊袋”的意思。据说,舞时舞者用油囊装水,互相泼洒,所以唐人又称之为“泼寒胡戏”。表演者为了不使冷水浇到头面,就戴上一种涂了油的帽子,高昌语叫“苏幕遮”,因而乐曲和后来依曲填出的词就被称为《苏幕遮》。张德瀛《词徵》卷一:《苏幕遮》,本唐时曲名。“幕”乃“摩”之转声,西域妇帽也。唐张说有《苏摩遮》词四首,其第一首云:“摩遮本出海西湖,琉璃宝服紫髯须。”义盖取此也。慧琳《一切经音义》:苏莫遮,西戎胡语也。正云“飒麿遮”。此戏本出西龟兹国,至今犹有此曲。此国浑脱、大面、拨头之类也。
(二)《菩萨蛮》
菩萨蛮则是西域妇髻。《菩萨蛮》据考证原是今缅甸境内古代罗摩国的乐曲,后经汉族乐工改制而来的。唐苏鹗从《杜阳杂编》说:“大中(唐宣宗年号)初,女蛮国贡双龙犀……其国。人危髻金冠,缨珞被体,故谓之菩萨蛮。当时倡优遂制菩萨蛮曲;文人亦往往声其词。”可见《菩萨蛮》中的菩萨与我们的佛祖菩萨并无关系,词牌的意思是“像菩萨似的蛮国人”。
词起源于唐而盛于两宋、金元。无论在它的起源阶段还是兴盛阶段,都体现服饰文化对词创作影响的印迹。词牌中的服饰名词给服饰文化提供了一条新的研究线索。特别对唐宋时期的服饰风貌研究,提供了更直接的材料。同时,词牌与服饰名物的关系也是文学创作与服饰文化的双向反馈的很好例证。
收稿日期:2007-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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