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来等孩子一会儿_贝壳论文

停下来等孩子一会儿_贝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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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先生休假,带着两个小小孩一家人开车来到了三亚拜访姑母,除了逛街购物,自然也到海边玩耍。三亚的海滩有着美丽的白沙海滩,以及蓝蓝相连的天空及海面。那天我们在海边玩到夕阳把大海染红了之后才离开。离开前,大女儿小雅吵着隔天回家之前,要再来海滩捡贝壳。

我跟小雅在海边摸了半天,大都是扇贝类的贝壳,极少有螺旋状、多板状及浅帽状的贝壳。但小雅出生在内陆城市,也都是在游泳池玩水,贝壳虽普通却宛如珍宝,让她爱不释手。

我们捡了一大袋,直到日正当中,妹妹饿得哇哇叫,她才满足地跟着我们赶回姑母家里洗澡、收行李。

等洗好澡,收完行李跟姑母道别时,小雅突然发现贝壳不见了。她立刻嚎啕大哭,眼泪奔流而下,嘴里不停地喊着要贝壳。先生和我思索可能遗失的地点后,由先生带着她回原来的房间寻找,其他人也帮着在客厅及户外四处搜寻。大家几乎连垃圾筒都翻过来找了,就是找不到那一袋奇异失踪的贝壳。跟着先生回到客厅的小雅,仍然继续在哭,大家如何安慰都没用。

是否太宠孩子了?

先生抬起头望着我,似乎是在问我该如何处理这个状况。

那时是下午一点钟了,习惯中午十二点就吃饭、一点就睡午觉的小女儿,被我塞了一点饼干,又饿又累、很不高兴地坐在婴儿椅上。回去的车程有五到六个钟头,再加上还要吃中餐,天黑前很难赶回家了。先生一眼有弱视,虽然不影响平日开车,但摸着黑开车回家,多少有些吃力,我打心里不希望这个状况发生。

如果要问我,我心中的答案是:就让她哭吧!咱们还是赶快回家比较重要。反正小孩子的情绪一下就过了,说不定等一下就忘了有贝壳这件事,大人那么认真做什么?再说,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无奈又没有办法处理的事情,让她学习面对人生也不错啊。

这话还没有说出口,先生却像是下了决定一样,低头跟小雅说:“爸爸带你回海边再捡一次贝壳!”听到这句话,小雅马上破涕而笑。我也不好再说什么,随即告别了姑母,快速上车前往海边。车子开动前,姑母追了出来,拿了个塑料袋给小雅,告诉她这次捡好贝壳要放在袋子里收好,不要再掉了。

开车后,先生突然想到什么,转头过来问我:“我这样会不会太宠孩子了?我知道我们有时间压力,但我实在不愿意好好的一个旅行结束在不愉快的经历里。”

我回瞪了他一眼,一边喂小女儿吃果酱面包,一边没好气地跟他说:“你应该在跟小雅说你的决定前,先跟我商量,而不是说完之后,才问我你做得对不对。”

我跟先生一直有共识:不要给小孩子两种不同的决定。夫妻对于某件事有歧见,要商量好再告诉孩子;而一旦一方要求了孩子或给了承诺,除非事态严重,就不要唱反调。这样孩子不会利用父母意见相左的弱点找漏洞钻,也不会觉得父母食言而肥。

“不过,反正要开车的是你,如果你愿意为了让她高兴而摸黑开车,我是没有意见,顶多大家饿肚子久一点,让小女儿吃一餐的垃圾食物。”我斜眼看着小雅抱着姑母给的塑料袋,心里觉得姑母真是很宠小孩子。

做妈的我愧疚了

到了海边,先生停好车对小雅说:“现在爸爸抱着你,我们快到海滩上捡贝壳。只捡贝壳,不玩水,不做其他的事情,然后就要快快地回来。因为大家肚子都饿了,而且我们还要开很久的车。”

平常只肯自己走路的小雅点了点头,安静地让爸爸抱着,父女俩很快就消失在停车场的另一边。

二十分钟后,先生抱着小雅出现了。小雅满脸笑容,骄傲地向我展示满满一袋的宝贝。“妈妈,我跟爸爸把沙滩上的贝壳全部都捡回来了,没有一片留下来。”她很快乐、很快乐地跟我说。

回家时,小雅一路安安静静、心满意足地不断玩着、看着贝壳,唠叨着每个贝壳有什么不同,就连在车上睡去时,也还紧紧抱着那些贝壳。失而复得的愉悦,让这个快五岁的小孩子分外珍惜。我望着她熟睡中嘴角微扬的小脸,忍不住跟她爸说:“也许回头去捡贝壳是对的,也许这不是宠小孩子,而是体贴小孩子的情绪。至少我们不会有个沿途一路哭回家的小孩子。”

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依小雅的个性,哭很久代表她真的很伤心,而弄丢她心爱玩具这种坏事,她一定记得很久,会心情不好很久。想到这一点,我不禁愧疚,为什么在看待这件事时,“回头再去捡贝壳”的选项从未掠过我心中?

我是不是太忽略小孩子的情绪了?是不是太以大人的需要为中心了?是不是只顾着妹妹的需要,就不大重视小雅的眼泪?她也就五岁,粗心忘了某样她心爱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我又怎么可以一厢情愿地认为反正哭哭就过于呢?再说,我们又不是赶飞机之类的,为什么不能为了小孩子多停一下?我又为什么会觉得这样就是在惯小孩子呢?

关键的二十分钟

“我还记得我小时候的经历和伤心。”先生慢慢地开在漆黑的路上,轻描淡写地跟我说,“我爸爸就是那种打死也不可能为了小孩、老婆而绕点路,多等一点时间的大人。有好几次的旅行,我们都在遗憾、伤心和失望中度过。也许是忘在旅馆的那只小熊,也许是忘了买的一张明信片……结果后来想起那些行程,都只记得最后的伤心,旅程的风景都会变了颜色。我不愿意成为像我父亲一样的爸爸。”

晚上七点半到家后,我要求小雅帮我照顾妹妹,好让我打点简单的晚餐给大家吃。小雅点了点头,第一次自动自发地叫妹妹跟她一起进她的房间玩耍。等我煮好水饺进小雅房间叫她们时,发现两姐妹都坐在椅子上,姐姐在画画,妹妹在玩画笔。我吃惊地发现,已经快半年不肯碰画笔或是拿起画笔只是草草几行直线就停手的小雅,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画了好几张画,而且是具象画!

“中国三亚的海边有很多贝壳。”她拿起第一张图告诉我,画中是海水及很多的圆形!

“我跟爸爸在水里玩耍。”她拿起第二张图,里面一个大人,一个小孩踩在水里。大人头发短短的,小孩子头发长长的。

“妈妈跟妹妹在沙滩上,妹妹太小,不能放妹妹自己玩水。”第三张图,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孩。

“我们捡了很多贝壳,贝壳很漂亮。”她说了个完整的故事。

原来,她把幼儿园老师“看图说故事”的方式学了起来。幼儿园老师常常会准备几张大图画,一边说故事,一边换图画。看来小雅是想要告诉幼儿园的同学她找贝壳的故事,所以画了这几张图画。

我激动地看着这三张儿童画,觉得眼眶快红了。原来,感动与快乐是创作的动力啊!之前我跟先生对于小雅不肯画画这件事觉得无法理解,现在看来是她不觉得有什么事是她很想要告诉大家、很想跟大家分享的。

“妈妈,您怎么一直低着头?”小雅看我不讲话,忍不住问。

“没事,你画得很棒,妈妈好高兴你又开始画画了。”我回答,“我们去吃饭吧,我煮了你喜欢吃的水饺喔!”

我知道,在她的生命里,三亚的贝壳会成为她童年美丽回忆的一部分。而这一切,只因为先生为她在海边多驻足了那短短的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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