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汉语句式结构的层面渗透——以《醒世姻缘传》中的两种基本句式为例,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句式论文,汉语论文,两种论文,为例论文,姻缘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句式指的是句子的格局,即句子的结构框架。汉语句子的基本结构框架很早就已形成,历经数千年而不变,体现了语法稳固性的特征,“例如现代汉语‘主—谓(动—宾)’这种格式,在三千多年前的甲骨文中就已是常见的格式”。[1][p3]汉语句子的结构框架在其产生之后并非静止不动,除其自身的不断发展丰富外,它还可以向不同的语法层面渗透。
《醒世姻缘传》(以下简称《醒》)为明末清初年间的白话小说,带有显明的山东方言背景,体现了汉语历时发展的时间性与地域性,为后期近代汉语研究不可多得。①因《醒》能充分显示汉语句式结构框架向不同语法层面渗透的过渡状态,所以本文以《醒》中的两种基本句式来加以说明。
一 比拟句式的层面渗透
比拟句式指的是表示甲乙两事物比拟关系的结构形式。典型的比拟句式包含四部分内容:相比拟的甲乙两事物X、Y,像义动词、比拟助词。用公式表示即为:X+像义动词+Y+比拟助词。如:
(1)他那儿子孙子合那贤良媳妇,恰象晁家当得这般一样。(《醒》92回)
(2)寄姐里面说道:“管家,别听他说,我不去呀。我身上有件衣裳呀,头上有根簪子呀?倒象似跟人的丫头似的!”(《醒》87回)
(3)程大姐就如没了王的蜜蜂,不怕猫的老鼠相似,还有甚么忌惮?(《醒》73回)
(4)况岁星正在通州分野,通州是安如磐石的一般。(《醒》7回)
汉语句子的结构框架具有简约性的特征,人们并不着意讲究形式上的完整。一个句式结构框架一经形成,在交际中常常可以简省一些成分,但人们凭借着对句式结构框架的已有认识,完全可以逾越这种结构的跨度,意会出其暗含的语义来。汉人具有很强的意会能力,但框架是意会的基础,离开结构框架,意会难以实现。典型的“X+像义动词+Y+比拟助词”式比拟句(为称说方便,下文简称作“全式”),其“像义动词”可以省而不出,从而构成“X+Y+比拟助词”式比拟句(下文简称作“简式”)。如:
(1)那街上挤住的人,封皮似的,挤得透么?(《醒》10回)
(2)你可说怕死,这下地狱似的,早死了早托生,不俐亮么?(《醒》58回)
(3)忘八乌龟做了和尚、尼姑掐素珠念阿弥陀佛的相似。(《醒》91回)
(4)这们皮贼是的,怎么怪的媳妇子打!(《醒》52回)
(5)狄希陈受了苦恼,也就不减在素姐手里一般。(《醒》79回)
(6)我不知他身上疼与不疼,我只知道使的我只胳膊生疼,折了般是的,抬也抬不起来。(《醒》96回)
比拟句式刚出现,总是居于句子(包括单句和分句,即邢福义先生所言的小句②)层面,由全式而出现简式。据江蓝生先生研究,先秦的比拟式都是全式,比拟助词常见的有“然”和“者”;两汉的比拟式与先秦基本相同,但已出现了简式;魏晋南北朝出现了新的比拟助词“馨”,只有全式;唐宋时期出现了新的比拟助词“相似”、“一般”,以全式为主,偶见简式;金元出现了新的比拟助词“似”、“也似”。[2][p203]太田辰夫先生认为:“一样”“作为助词用大概是在元代”。[3][p319]在广泛的言语交际中,这种句子层面的比拟句式逐渐向词组层面渗透,其渗透方式表现为充任句子的状语、定语、补语、宾语、主语、谓语或复杂谓语的一部分等,如:
(1)……嘴象念豆儿佛的一样告饶,方才饶了打,罚跪了一宿。(《醒》60回)
(2)他若下狠己你一下子,咱什么银钱是按的下来,什么分上是说的下来?就象包丞相似的待善哩!(《醒》11回)
(3)合菜般蓬松头发,东瓜样打折脸皮。穿条夏布蓝裙,着件平机青褂。(《醒》10回)
(4)薛夫人道:“这们个玉天仙似的人,怎么只不听说!”(《醒》45回)
(5)烧得个狄希陈就似落在滚汤地狱里的一样,声震四邻,赶拢了许多人。(《醒》97回)
(6)哄得那些呆呆老婆如拨龟相似,跟了他团团转。(《醒》68回)
(7)严爽说:“呃!我没说象神仙似的么?谁家这神仙也久在凡间?只一阵风就这去了,等到如今哩!”(《醒》38回)
(8)是我正没个空儿问你,你合狄大哥象乌眼鸡似的是怎么?(《醒》59回)
(9)刚才不是我不依您的话,天下的事惟公平正直合秤一般,你要偏了,不是往这头子搭拉,就是往那头子搭拉。(《醒》22回)
(10)买嘱一班人都与晁大舍如一个人相似,约定且不投文,专等通州书到。(《醒》10回)
(11)前日打了他那一顿,连赵完说打了他的姑夫,发作成酱块一样。(《醒》39回)
状语、定语结构槽的句法作用不可忽略,它有着不同于补语、宾语、主语、谓语等其他结构槽的特性。处于状语、定语位置上的比拟句式结构,可以进一步发展,发展为比拟义由Y单独体现,Y与其后面的谓词、名词性成分构成状中型、定中型偏正结构,自由地充任句子的构成成分。由于这种结构形式形象生动,符合汉人参照物先于目标的认知策略,因而生成力极强,《醒》中很多状中型、定中型偏正结构都是由此生成而来的。如:
(1)新近一个贩珍珠的客人来,我换了他有半斤,都是豌豆大滚圆的珠子。(《醒》66回)
(2)上边使那紫茄子般的拳头就抿,下边使那两只稍瓜长的大脚就踢,口里那说不出口、听不入耳的那话就骂。(《醒》67回)
(3)他是个做貂鼠的匠人,连年貂鼠甚贵,他凡做帽套,拣那貂鼠的脊梁至美的所在,偷大指阔的一条,积的多了,拼成帽套,用玄纻吊了里,人只看外面毛深色紫,谁知里边是千补万纳的碎皮,成二三十两的卖银,渐渐的也成了家事,挝着了一个锦衣大堂的痒痒,把儿子骆有莪补了校尉,跟了人缉捕拿讹,也赚了许多横财,置房买地。(《醒》70回)
(4)谁知他还满了这些棒债,偶然一日就不禁打起来,打不多百把,便把两只眼来一瞪,两只腿来一伸,跟了个无常飞跑去了!(《醒》72回)
(5)狄希陈蚊虫声也不敢做,凭他象缚死猪的一般,缚得坚坚固固的。(《醒》60回)
(6)这艾回子平日是个惧内的人,如今掉了一股大财,且又要倒出那三两银去,已是一肚子闷火;再搭上一个回回婆琅珰着个东瓜青白脸,翻撅着个赤剥紫红唇,高着个羊鼻梁,凸着两个狗颧骨,三声紧,两声慢,数说个无了无休……(《醒》67回)
(7)柳叶眉弯弯两道,杏子眼炯炯双眸。(《醒》44回)
由此再进一步发展,比拟结构渗透于词的界面,成为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构词方式。《醒》中由此构成了不少这样的复合式合成词,且可以整齐地划分为两种类型:
一类为定中型偏正结构,如:
羊性(28回)、贼眼(60回)、狼虫(20回)、蛾眉(61回)、羊尾笋(54回)、柳叶眉(44回)、蝼蛄疮(66回)、云头鞋(67回);
一类为状中型偏正结构,如:
猩红(2回)、血红(28回)、鹦绿(2回)、天蓝(54回)、月白(75回)、雪白(64回)、冰冷(57回)风快(36回)、猩血红(36回)、蜂拥(57回)、鼠窜(62回)、狐疑(62回)、星飞(7回)、神猜(8回)、飞奔(67回)、飞跑(51回)、玉成(66回)。
汉语比拟句式的层面渗透,用公式表示,可概括为:
句子层面(充任单句、分句)→词组层面(作状语、定语等)→词的层面③
《醒》中比拟结构共现于句子、词组和词三个层面,此种共时用法“实际上代表的是不同历史时期用法的年轮”,[4][p206]体现了汉语同一句式结构形式层面渗透的历史层次。
二 “把”字句的层面渗透
汉语句式各自具有其不同的特性,这种不同的特性常常影响其语法层面的渗透能力。“把”字句是处置句式之一种。所谓“把”字句是指介词“把”以客观事物B作为控制对象,通过起因因素A,对B施以某种动作行为或影响,或者使之发出某种动作行为或呈现某种性质状态。“把”字句用一个公式表示,即为:起因因素A+把+控制对象B+谓语中心成分。根据“处置”方式的不同,《醒》中“把”字句可划分为、两种不同类型。“把”字句指“把”以B为控制对象,通过起因因素A,使之承受某种动作行为或影响。《醒》中“把”字句出现频率比较高,约占其“把”字句总数的82%。④如:
(1)那刘夫人狠命把他救治,他自己也许下:若病好了,情愿出家做个姑子。(《醒》8回)
(2)把这经资先与他们一半,好叫他们籴米买柴的安了家,才好一盼心的念经。(《醒》64回)
(3)司徒公子叫人把他用苇席卷而埋之。(《醒》79回)
(4)及至狄希陈进了房,睡倒觉,寄姐仍把狄希陈蒯脊梁,挝胸膛,扭大腿里子,使针扎胳膊,口咬奶膀,诸般刑罚,舞旋了一夜。(《醒》79回)
“把”字句指起因因素A借助“把”的控制力使B发出某种动作行为或呈现某种状态。⑤《醒》中“把”字句出现频率比较低,约占其“把”字句总数的18%。“把”字句,“这类用例的出现要稍晚于一般的处置式,最早的用例见于晚唐,两宋时期也不习见,元明以来发展为一种常见的类型”。[5][p566]如:
(1)若不是晁夫人是善知识,怎能够把将绝的衰门从新又延了宗祀?(《醒》21回)
(2)大家俱笑将起来,倒把那一肚皮的气恼笑退了八分。(《醒》36回)
“把”字句可以渗透于词组层面,充当句子的宾语、主语、状语、补语或复杂谓语的一部分。如:
(3)但那晁夫人还不晓得把他的银子劫得分文不剩,衣服一件也不曾带得出去,差了地方赶逐起身这些勾当哩!(《醒》15回)
(4)我这药也全要遇那缘法:若有缘的吃下去,就如拿手把那病抓了的一般;你若是没有缘的,吃也没用。(《醒》28回)
(5)狄婆子道:“把人的脸抹的神头鬼脸是聪明?还好笑哩!我只说是小孩儿促狭,你看等他来我说他不!”(《醒》58回)
(6)师娘一个年小的女人,小献宝又当不的人数,咱两个就替他主丧,把先生这殡出了也好。(《醒》41回)
(7)他见了晁夫人,把那话来说的细声妾气的道:“嫂子,你是也使了些谷,浑身替你念佛的也够一千万人。……”(《醒》32回)
(8)相于廷听了,笑的前仰后合;薛如卞气的把狄希陈看了两眼。(《醒》44回)
(9)那小玉兰才待过来开门,素姐跑下床来把小玉兰一巴掌打到傍边,他依旧又往床上去了。(《醒》45回)
由于“把”字句自身的特性(主要是音节数量多,线性结构长),它不能出现于词的层面,但它可以向复句层面渗透。其渗透方式表现为起因因素A常常由动词性成分充当,也就是说,是由于一定的动作行为,使得B发出某种动作行为,或呈现某种性质状态。⑥如:
(1)又刮刮的打了一顿嘴,把那嘴渐渐紫肿起来。(《醒》11回)
(2)素姐又未免将信将疑,也且放过一边,把那八分去的主意翻将转来,成了八分不去的主意了。(《醒》85回)
(3)素姐跑不防备绊了一交,把一只鞋跌吊一边,素姐爬起来,也没敢拾鞋,光着脚托拉脚绳,一溜烟飞跑。(《醒》89回)
(4)谁知小能制大,毕竟战那小光头不过,把个大光头见了阎君。(《醒》93回)
(5)又过了几日,寄姐又与素姐做了大袖锦衫,通袖袍裙,洒线衫子,越发把个素姐喜的尿流屁滚,叫的好妹妹,亲妹妹,燕语莺声,听着也甚嫌可碜。(《醒》95回)
(6)你可安详些儿,着忙的人,不觉作下揖去,往前一抢,把个鼻子跌了一块油皮。(《醒》98回)
在这里,“把”字句前后两部分之间存有因果关系,“把”字可以省而不出,如例(1)(2)(3),由此形成表因果关系的复句,体现了“把”字句向复句的渗透。实际上,例(4)(5)(6)“把B”中去掉不定量词“个”,“把”字也可以省而不出,由此体现了“把”字出现与否语法结构分布的不同。在语义表达上,“把”字出现与否,也有所区别。“把”字出现,起有承上启下的作用,使前后两部分间的语义联系更加密切。邢福义、刘培玉、曾常年、朱斌先生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指出“在可用可不用‘把’字句的情况下,用‘把’字句在于强调句子之间的因果关系,不用则是淡化句子之间的因果关系,从而转化了话题”。[6][p172]正因为“把”字句前后两部分之间存有因果关系,所以《醒》中“把”字前可以出现表因果结构关系的连词“所以”,其复句的特性更加显明。如:
(1)原来这梁片云住室,胡无翳晓得晁梁是他的后身,有此显应,所以每年凡遇梁片云坐化的忌日,都将墙垣糊括,床炕修整,另换帐幔,重铺毡条,所以把那记下晁夫人生辰糊在下面。(《醒》93回)
由此,再进一步发展,起因因素A还可以表现为完整的句子,也就是说,“把”字句是借助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句子得以实现的,从而构成超句。超句间也表现为因果关系,“把”前可以出现表因果关系的连词“所以”。⑦如:
(1)那个李驿丞生在滨州涝洼地面,又住在穷乡远村的所在,乍见了这等奇怪的东西,不呵叱他一顿,逼他丢掉一边,倒着实的称起他好来。把个吕祥喜得就如做了几篇得意的文字一样,满脸带着那笑。(《醒》88回)
(2)还拿那言语冲撞薛夫人,说道:“人家两口子的事,那要做丈母的闲管!早是你这般护他,何不当初你嫁了他不好!”把个薛夫人气的只要昏去,使性回家对了薛如卞兄弟并龙氏三个告诉素姐这些恶行。薛如卞与薛如兼只是低了头不应。(《醒》63回)
(3)大尹叫本宅的家人媳妇尽都出来,一个家歪歪拉拉来到。大尹叫把这些妇人身上仔细搜简。也还有搜出环子的,丁香的,手镯钗子的,珠箍的,也还不少。大尹见了数,俱教交付夫人,又叫人快去左近边叫一个收生妇人来。把些众人心里胡乱疑猜,不晓得是为甚的。(《醒》20回)
(4)往往的半夜三更,不是揭了被,罚狄希陈赤身受冻,就是那三寸金莲,一连几跺,跺下床来,不许上床同睡。常常的把狄希陈弄成外感,九味羌活汤,参苏饮,麻黄发汗散,如常修合了不断。(《醒》91回)
(5)那门槛上又将白秋罗连裙挂住,将珍哥着实绊了一交,将一只裹脚面高底红段鞋都跌在三四步外,吓的面无人色,做声不出。跟去的几个养娘,鞋也不敢拾取,扶了珍哥,飞也似奔到房内。把晁大舍唬了一惊。(《醒》3回)
(6)人换了他的东西,果然有来兑换的,照了帖一一换去。所以把这个好名传开,生意大盛。(《醒》70回)
汉语“把”字句的层面渗透,用公式表示,可概括为:
词组层面(作宾语、主语等)←复句层面→超句层面
三 余论
汉语句式结构框架的层面渗透,可以说是汉语语法的重要特征之一。⑧汉语句式结构框架层面渗透这一特征的呈现与汉语语法“缺乏严格意义的形态变化”密切相关。由于汉语的时、体、语气等常常没有形式标志,是隐性的,这样就从语法形式上为汉语句式结构框架的层面渗透铺平了道路,奠定了基础,使之成为可能。汉语句式结构框架的不同特性,决定着其层面渗透的能力与方向,有的句式结构框架可以下达,有的则可以上通,因而呈现出参差的特性。
明白了汉语句式结构框架层面渗透特性,可以纲举目张,使我们对汉语语法研究的很多问题认识得更加深刻、透彻。如汉语的词、词组、句子在结构关系上具有一致性,这已为语法学界所公认,并把它视为汉语语法特点之一。[1][p8]何以至此,人们并没有正面介入。由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汉语句式发展的层面渗透是其产生的直接原因。
明白了汉语句式结构框架层面渗透特性,也可以使我们在一些汉语问题的处理上,更科学,更切合汉语的实际。由于汉语句式结构框架的层面渗透是渐变的,因而就极易形成一些模糊的中间地带,汉语语法结构单位间界限划分的纠缠不清由此而产生。如语素与词之间、词与词组之间、单句与复句之间,有时就很难绝然划分清楚。但这不能说是我们尚未找到合适的划分标准,而是汉语的原生态即是如此。所以有不少人提出汉语语法的柔性特征,这合乎汉语语法的客观实际。
当然,我们提出汉语句式结构框架的层面渗透,这并不意味着汉语各语法结构层面结构关系的绝对等同。汉语不同语法层面都有其各自的特点,不可能完全一致。因而了解各语法结构层面的不同特性,掌握其联系与差异,就成为汉语语法研究的一个不可忽略的重要内容。实际上,随着汉语语法学的深入与发展,人们对此已有所涉及,只是不够明确而已。如词组与句子的关系问题就一直为人们所关注。近年来,具体的结构框架的不同层面显现也得到人们的重视。如石毓智先生就曾指出“谓语+结果”组合有“三类主要现象”:“形容词+程度词语”、“动词重叠式”、“动词+个+补”短语,“它们都只限于句子层面,不能进入句子的下位成分”。[4][p177-178]
邢福义先生曾提出“句管控”和“小句中枢”语法理论:“所谓‘句管控’,指的是句法机制对各种语法因素的管控作用。……从总体上说,汉语语法的基本面貌是为特定的句法机制所决定的。换句话说,句法机制管控着整个汉语语法面貌的大局。……所谓‘小句中枢’,是说小句在汉语各类各级语法实体中占据中枢地位。”[6][p1]汉语句式结构框架不同语法层面的渗透,可以说是从另一侧面印证了这一理论,它从发生学上,指出了句法机制之所以能对各种语法因素起有管控作用,小句之所以能够成为“中枢”的根本原因之所在。
注释:
①罗福腾先生认为,《醒》“反映的是济南、历城、章丘一带的方言口语”。(见罗福腾《山东方言里的反复问句》,《方言》1996年第3期第229页)。徐复岭先生认为,《醒》为明清之际原籍曲阜后移家滋阳(今兖州市)的贾凫西所作。(徐复岭《醒世姻缘传作者和语言考论》,齐鲁书社1993年版,第17页)如此《醒》体现的则是曲阜、兖州一带方言。但《醒》书“是用山东方言写成的是没有任何争议的”。(罗福腾:《山东方言“v他v”结构的历史与现状》,《语言研究》1998年第1期第120页)
②我们认为,比拟句式先出现于单句,随着句式的复杂化即复句的出现而充任复句的分句。
③张美兰先生也看到了汉语比拟句式结构由句子而词组而词这一发展演变的特性。但有些问题尚需要加以澄清、说明。限于篇幅,本文不展开论述。[7]
④、“把”字句一般可以区别开,但中间仍存有难以划界的现象,所以这里所说的只是一个大致的比率。
⑤在目前的“把”字句定义中,有人重视“把”字句,而忽视“把”字句的存在,有人则强调“把”字句,而忽视“把”字句,这都有失偏颇,只有把两者结合起来,才能对“把”字句有一个全面而准确地认识。
⑥起因因素A由动词性成分充任,这在现代汉语中也是存在的。[8][p144]如:
(1)紧急集合把刚入伍的新兵们弄得紧张极了。
(2)艰难和曲折把他锤炼得越来越成熟。
(3)贵客临门,真把老人家乐坏了。
⑦《金瓶梅词话》(简称《金》)《聊斋俚曲集》(简称《聊》)中都存有这样的现象:
(1)这来昭听了,走到后边,如此这般,告月娘说:“县中使了个官媒人在外面。”倒把月娘吃了一惊,说:“我家里并没半个字儿迸出,外边人怎得晓的?”(《金》91回,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版)
(2)那虎一过,一口把张诚来咬去。张讷着急,舍命追赶。那虎衔着个人走的慢,被张讷赶上,劈了一斧子,舍命乱跑,眼看着过了山去了。
把一个圣贤人被虎咬去,都说是天没眼不分贤愚,从今后在世间好人难做。(《聊斋俚曲集·慈悲曲》4回,见盛伟编《蒲松龄全集》,学林出版社,1998年版)
王红旗先生曾指出:“把”字句的A“也可以是某个或几个事件,甚至是说不清楚的原因”(王红旗《句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见《语文研究》2003年第2期)。这种观察是敏锐的,它看到了汉语“把”字句的独特性之所在。之所以如此,“把”字句的动态层面渗透是其产生的重要原因。
⑧同时,汉语句式演变还存在着另一种倾向,即句群的复句化、复句的单句化,从而使汉语句式结构上下贯通,呈现出一种动态的画面。对此,本文暂不做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