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欧盟东扩后的民族构成_英国欧盟论文

浅析欧盟东扩后的民族构成_英国欧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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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153;K561.4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667(2005)04-0100-10

新世纪经济全球化迅猛发展,这一进程中最具有鲜明特征的全球化超国家关系、超国家疆域新社会空间和全球性新公民政治主体似乎也越来越得到人们的理解。作为全球化发展重要内容和实际步骤的区域化发展也表现出强劲势头,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例证是欧盟的发展。2004年,欧盟除了在政治改革方面取得了进展,其最大的收获是10个新成员国的加入,使得欧盟东扩战略获得成功。但是,人们不能不注意到,当25个成员国的国家元首或政府首脑于同年5月1日齐聚爱尔兰首都都柏林为扩大后的新欧盟举行正式的庆典时,在灿烂的烟火和贝多芬的《欢乐颂》响彻云霄时,欧盟的民族问题也逐渐浮出水面。尽管欧盟领袖们自豪地宣称“东扩揭开了欧盟历史的新篇章,它给欧盟带来了新的希望和机遇”,但有识之士已经认识到欧盟的民族问题正在以新的形式表现出来,变得更加重要。目前,这一问题尚未受到国内学术界的关注,相关的研究还有待开展和深化,特别是对欧盟民族主义思潮的研究还有待加强。本文意在抛砖引玉提出问题,以就教于方家。

欧盟东扩是其历史上(包括欧共体时期)的第四次扩大,1970年代英国、丹麦和爱尔兰加入欧共体可以称为其西扩,1980年代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加入欧共体大体可以称为其南扩,1990年代奥地利、瑞典和芬兰加入欧盟可以称为其北扩,而本次东扩是欧盟规模发展最大的一次。新成员国马耳他、塞浦路斯、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10国的正式加入使欧盟增加到25个,人口从约37779万增至约45279万,土地面积从约3264580平方公里增至4497292平方公里,整体国内生产总值从78081亿增至83773亿欧元,增加了约5%,大体与美国接近,欧盟的整体经济实力得到空前增强。

人们在普遍注意到上述统计数字显示出的欧盟实力的增强外,也不能忽视这些数字下掩盖的民族问题,15个成员国时代的民族构成与25国时代的民族构成发生了重要变化,欧盟原有的潜在的民族问题因此凸显出来,而且其引发的多方面问题更值得关注。不可否认的是,欧洲各国在经历了数百年流血冲突之后,通过实行国家及利益的一体化正在逐步克服狭隘民族主义,努力创造前所未有的和平、繁荣与稳定的新时代。然而,这样的时代目前还远没有到来,欧洲的民族问题仍然通过民族国家的形式顽强地表现出来,因此,简略考察一下目前的欧盟民族构成状况是必要的。

2004年以前的欧盟包括法国、德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卢森堡、英国、丹麦、爱尔兰、希腊、葡萄牙、西班牙、奥地利、瑞典和芬兰15国。根据这些国家人数看,它们大体可以分为三类:居民人口总数在5000万以上的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等大国;居民人口总数在4000万以下1000万以上的西班牙、荷兰、希腊、比利时、葡萄牙等中等国;居民人口总数在1000万以下的瑞典、奥地利、丹麦、芬兰、爱尔兰和卢森堡等小国。欧盟完成东扩以后,新增加的10国,除了拥有人口3800余万的波兰和各拥有1000万人口的捷克和匈牙利可以算作欧盟中等国外,其他7国都属于人口数百万以下的小国,其中马耳他人口不足40万。

按欧盟三类国家的民族构成分析:德国、法国、英国和意大利四大国的民族主要有8000万左右讲德语的德意志人,占目前欧盟总人口约18%;6040万讲法语的法兰西人和讲英语的英国人,各占目前欧盟总人口13%强;5700万讲意大利语的意大利人,占目前欧盟总人口不到13%。这样,四大国的德意志人、法兰西人、意大利人、英国人等主体民族人口总数超过了欧盟总人口数的一半以上(注:以上数字来自相关国家驻北京大使馆网站,如http://www.deutschebotschaft-china.org/cn/、http://www.ambafrance-cn.org/cn/、http://www.britishembassy.org.cn/、http://www.italcultbeijing.org/(2004年12月12日星期日)等.)。

其他欧盟21国构成了欧盟总人口的另一半。按照人口数排列,他们包括拥有人口约3900万讲西班牙语的卡斯蒂利亚人、拥有人口约3800万讲波兰语的西斯拉夫人、拥有人口超过1400万讲荷兰语的荷兰人、各自拥有人口约11300万讲希腊语的希腊人、讲荷兰语和法语的比利时人、讲捷克语的捷克人、讲匈牙利语的马扎尔人、讲葡萄牙语的葡萄牙人,这8个中等国家除比利时情况特殊些(后文将分析其复杂的构成),其他各自的主体民族大体占其本国居民的90%以上。剩下的9个欧盟小国包括拥有800万讲瑞典语的瑞典人和讲德语的奥地利人、各自拥有500万左右讲斯洛伐克语的斯洛伐克人、讲丹麦语的丹麦人、讲芬兰语的芬兰人,其余讲各自语言的爱尔兰人、立陶宛人、拉脱维亚人、斯洛文尼亚人、爱沙尼亚人、塞浦路斯希腊人、马耳他人分别拥有370万到近40万不等人数,合计4720万(注:以上数字来自相关国家驻北京大使馆网站,如www.polecom.com.cnm.www.swedenabroad、com www.sweden.se、www.delchn.cec.eu.int、www.ust.hk/webeu、www.diplomatie.be/bejing、www.dk-embassy-cn.org、www.finland-in-china.com、www.qrembpek.com、www.ireland-china.com.cn、www.italianembassy.org.cn、www.nlembassypek.org、www.swedemb-cn.org.cn(2004年12月12日星期日)和《世界知识年鉴》,世界知识出版社2003年版.)。也就是说,目前欧盟小国的总人口数比一个大国的人口数还要少。

值得注意的是,欧盟绝大多数成员国大体上是单一民族构成的民族国家,其各自的主体民族分别占其国民总数的90%以上,这种情况在15个老成员国中更为突出。而在10个新成员国中,除了从前苏联独立出来的波罗的海三国和塞浦路斯外,其他6国也都是清一色的单一民族国家。德国人中有95%是德意志民族;法国人中有90%是法兰西民族,其他如布列塔尼人、巴斯克人和科西嘉人为少数民族;85%的英国人属于英格兰族人,其他15%是威尔士、苏格兰和爱尔兰等少数民族;意大利的意大利族人口占总人口数可能高达98%;西班牙人口中84%是卡斯蒂利亚族,其他少数民族有加泰罗尼亚人和巴斯科人;波兰有98%的西斯拉夫人;荷兰族占荷兰人总数的90%,少数民族主要是弗里斯人;希腊的希腊族人口数比例高达98%以上;捷克族占捷克总人口数的90%;匈牙利更是单一的马扎尔族国家,其少数民族人口不到2%;葡萄牙也是高度单一的民族国家,其98%的人口为葡萄牙人;瑞典人中90%为日耳曼后裔的瑞典族,其他则主要为日耳曼后裔的北欧人;96%的奥地利人属于讲德语的奥地利族;斯洛伐克的斯洛伐克族约占总人口的86%,其他则主要是约占11%的匈牙利人;丹麦族占丹麦总人口数的96%;芬兰族在芬兰人中约占94%,其少数民族是约占6%的瑞典人;98%的爱尔兰人属于爱尔兰族,而且大多信奉天主教;马耳他族是该国主要民族,其他如阿拉伯人和意大利人属于极少数;斯洛文尼亚有90%的斯洛文尼亚族,其他少数民族只有克罗地亚人、塞尔维亚和信仰伊斯兰教的亚裔人。原苏联加盟共和国是目前欧盟成员国中民族问题比较复杂的国家,如立陶宛有约82%的立陶宛人,8%以上的俄罗斯人和7%的波兰族人,此外还有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人;拉脱维亚情况更复杂,其拉托维亚族只占一半多点,俄罗斯族占1/3以上,还有不到1/10的乌克兰和白俄罗斯人;同样复杂的还有爱沙尼亚,其62%左右人口为爱沙尼亚族,俄罗斯族占1/3以下,还有乌克兰和白俄罗斯族人;塞浦路斯的希腊族人数占总人口80%以上,土耳其族占18%。比利时人讲荷兰语的佛兰德尔人占52%,讲法语的瓦隆人占33%,还有11%的荷、法、德混合区人口[1]。这样,欧盟主要民族的数量就从20个左右上升到约35个。

民族人口数量虽然不能完全说明他们在欧盟大家庭中的实力地位,但是能够大体反映出其各自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的作用。人们常说的欧洲统一的“三驾马车”德国、法国和英国三大国不仅占据欧盟成员国的人口优势,而且主宰了欧盟经济政治一体化的发展走向和发展速度。如果德国、法国不占有人口及相关优势地位,我们很难想象它们能在近年来欧盟改革与东扩中发挥核心作用。相对而言,那些中小民族在欧盟中参与核心决策的作用受到限制。

欧盟民族国家的疆界与其民族地理分布如此准确的契合是欧洲历史长期发展的结果,特别是中古晚期和近代以来欧洲各民族通过武力较量形成的人文地理布局。这一点深刻地影响着欧盟现实问题的解决和未来的发展。

欧洲历史悠久,民族发展史曲折复杂。欧盟25国民族来源各有一本“血泪账”,他们各自形成的民族国家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血腥厮杀的结果。现以几个欧盟大国为例来说明问题。

德意志民族源于中世纪初期由日耳曼人法兰克部落建立的王国,加洛林帝国三分后,东法兰克成为这个民族活动的主要区域。但他们长期处于分裂状态,虽然名义上于962年建立了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2](pp.263~271),但是这个既不神圣又非罗马的帝国没有把德意志民族团结起来,因为各地诸侯并不希望出现强大的王权,他们选举产生的皇帝一般是诸侯中势力较小便于控制的一个。而当选的皇帝通常也将统治的重心转向德意志土地以外,特别是作为“神圣罗马帝国”领地的意大利,因而大大降低了其国内施政的力度[3]。直到1517年德国宗教改革运动,马丁·路德通过建立民族教会、使用民族语言翻译《圣经》等方式才使德意志民族意识初步被唤醒[4](p.408)。但是,路德依靠德国皇帝的改革计划落空后,被迫依靠诸侯完成其改革任务,托庇于萨克森选侯[5](pp.582~584)。这无助于德意志民族的统一,反而推动了“三十年战争”的爆发,使德意志民族“完全倒在了血泊中”(恩格斯语)。德意志民族的统一是由“铁血宰相”俾斯麦通过三次王朝战争实现的,但这也为德国乃至整个欧洲大陆埋下了长期战争的祸根[6](pp.496~501)。恩格斯在《暴力在历史中的作用》中论述了俾斯麦是如何把分裂的德意志统一起来的[7](p.523)。当1871年德国实现了统一时,欧洲主要国家早已通过专制王权的建立完成了这个过程,民族国家成为民族利益坚实的保护实体,德意志民族内部积聚的强大民族凝聚力为争取迟到的外部利益不断涌动,最终导致欧洲更大规模的战争。

法兰西民族占据着欧洲最大的面积,从交通和资源角度看,其地理位置相当优越。它作为加洛林帝国三分后的西法兰克王国,保持着日耳曼人法兰克部落的传统。中世纪数百年间,法兰西民族虽然四分五裂,层层分封的大小公侯国遍布,所谓的国王只是局限在“巴黎岛”上[8](pp.60~63),但是,英法“百年战争”开启了法兰西民族自觉的历程[8](pp.85~95)。虽然法国大革命时代的进步学者对王权专制多有微词[9],但是王权在混乱的中世纪欧洲代表着秩序,体现着民族精神(恩格斯语)。到17世纪路易十四统治时期,民族意识空前高涨的法兰西民族国家不仅是欧洲的头号强国,而且其民族文化生活也发展到灿烂辉煌的顶点,引领着整个欧洲的生活时尚[10](pp.280~289)。法国大革命是其内部阶级冲突的结果,但在拿破伦发动对外战争中,法兰西民族精神空前高涨,虽然最终他败于欧洲反法联盟,流放病死在厄尔巴岛,但被视为民族英雄[11](pp.1124~1128)。19世纪上半叶以来的法国,民族情结越来越强烈,其少数民族布列塔尼人、巴斯克人和科西嘉人也融入了这一潮流,在西班牙频繁闹事的巴斯克人在法国格外安分守己就是一个明证。然而,综观法兰西民族发展史,人们可以发现其历程一直伴随着与之隔海相望的英格兰民族的竞争。

英格兰人地处欧洲西北海岛,农业资源贫乏。在英法“百年战争”之前,英伦三岛经历了不同民族的入侵,分分合合,其主体民族属于日耳曼人中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他们虽然遭受过诺曼底公爵、丹麦国王和维京海盗的入侵统治,但是大体按三岛地域形成了三大主要民族。“百年战争”唤醒了英格兰人的民族意识,而后,英国王权开始了逐步强化的过程,直到英国宗教改革和专制王权形成后,英格兰民族与其民族国家成熟起来[12](pp.187~201)。在海岛有限的空间内,英格兰、威尔士、苏格兰和爱尔兰各族基本上在历史形成的地理区域内活动,他们之间的长期而频繁的冲突最终以最主要民族英格兰族的胜利而告终。同时,其始终没有解决的各民族争夺有限生存空间和资源的矛盾逐步转化为对外移民扩张,其中最主要的北美殖民地成为其移民最多的地方。

意大利族的起源比上述德、法、英民族都要早,在欧洲各民族之林中仅次于希腊族[13](p.30)。其古老的文化传统建立在活跃的城市和完整的法律基础上,直到14世纪下半叶开始的文艺复兴运动时,意大利人有着强烈的民族文化优越感,诚如著名学者布克哈特所说:“远在很久以前,我们就能在意大利发现一种自由的人格的发展,这种发展在欧洲北部或者根本没有发生,或者未能以同样方式表现出来”,因此意大利人有理由认为他们“成了近代欧洲的儿子中的长子”[14](p.125)。然而由于内部的政治分裂,意大利是近代欧洲民族国家形成较晚的国家,1871年才建立独立统一的王国[15](pp.244~245)。正是在这一过程中,浪漫的意大利民族逐渐凝聚起来。

广义上的西班牙人包括伊比利亚山脉西南所有的民族,早在日耳曼人的西哥特部落入主伊比利亚半岛前,当地就存在许多土著居民和汪达尔人残余人口。在中世纪的混战中,半岛地区增加了逃亡来的阿拉伯人,他们在此建立了后窝马亚王朝[16](pp.587~593)。半岛地区逐渐分化为来自东方信仰伊斯兰教的阿拉伯族和阿拉伯征服以前当地居民两大势力,他们为争夺土地和半岛控制权进行了几百年的血腥斗争。在此过程中,卡斯蒂尔王国担负起领导后者驱逐前者的领导权,它逐步合并了半岛上其他信仰基督教的居民,并依靠他们在“收复失地运动”中战胜了阿拉伯人。1469年卡斯蒂尔国王伊莎伯拉与阿拉贡国王菲迪南联姻,而后两王国合并,遂完成了西班牙统一,卡斯蒂利亚族也成为西班牙王国的主体民族,而阿拉贡人后裔的加泰罗尼亚人成为最大的少数民族族群,大约占西班牙总人口的15%。根据学者的研究,加泰罗尼亚人是古代伊比利亚土著的后裔,后来与克尔特人、高卢人、罗马人和日耳曼人混血融合[17](pp.471~492)。

从欧盟几大主要民族的历史可以看出,欧洲曾经历了各个主体民族形成的痛苦过程,其中每个民族形成其独立的民族国家的过程都在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不仅主要民族是如此,而且其他中小民族国家也无不经历了同样痛苦的成长过程。特别是,他们曾长期遭受欧洲主要民族的欺辱。波兰的西斯拉夫人早在7、8世纪时就在当地活动,而后长期受到沙俄、普鲁士和奥地利等外来民族的统治,甚至瓜分,1791年颁布其第一部宪法标志民族国家形成。荷兰族于1463年正式建立独立的民族国家时也经历了500多年的外族统治,特别是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希腊族是欧洲最古老的民族,但长期受到外族统治,1453年被奥斯曼土耳其人征服后,又经历了数百年痛苦的历史才于1832年重新获得独立。捷克族和斯洛伐克族也属于西斯拉夫人,5、6世纪进入中欧地区,830年建立摩拉维亚王国后,其西部形成了捷克公国,但长期受到奥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的统治,19世纪建立独立民族国家时也经历了漫长的斗争,两族的分离和建国是1993年最终完成的。马扎尔族原属中亚游牧民族,9世纪末入主多瑙河中游地区,并建立独立王国,1526年被奥斯曼土耳其人征服前曾经历过繁荣强盛,在土耳其人统治一个半多世纪的压迫后,又遭受奥匈帝国的压迫,但民族凝聚力得到空前增强。葡萄牙族也是欧洲古老的民族,长期受到罗马人、日耳曼人和北非摩尔人的统治,直到12世纪才形成了独立的民族国家。日耳曼人发源地在北欧,其后裔自公元前1世纪开始迁徙分散到欧洲各地,其中瑞典族在11世纪建立统一王国,其强盛时期曾将整个波罗的海沿岸国家都纳入其版图,直到18世纪初才逐渐衰落。奥地利族来自公元前4世纪的诺里孔王国,12世纪形成独立王国,其哈布斯堡王朝是中欧强大的统治势力,数百年无人抗衡,与周边民族矛盾重重。丹麦人王国形成于985年,控制北海地区几个世纪,“维京海盗时代”铸就了其强悍的民族个性。芬兰族是在征服原始居民拉普兰人后建立芬兰王国的,但在12世纪以后长期受到瑞典和俄罗斯人统治,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为了民族独立而参与了德国法西斯对苏联的战争。其他诸如爱尔兰族、马耳他族、斯洛文尼亚族、克罗地亚族、立陶宛族、拉脱维亚族、爱沙尼亚族等都经历过强大民族的统治压迫,进行了数百年生死存亡的斗争才形成了今天的民族国家。

可以说,欧盟民族国家的形成是欧洲众多民族在狭小的欧洲土地上争夺生存空间和有限资源的结果,这个结果最终由威斯特伐利亚和约固定下来,在欧洲这个古代中世纪战事最频繁的地区形成了国际交往的游戏规则[18](p.72,p.19)。从那时以后,凡是破坏这个规则的民族都受到惩罚。而每次战争的结果都在强化这个规则。换言之,欧洲范围的民族问题转变为民族国家之间的斗争。1648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以后,欧洲各民族以各自民族国家为单位继续进行争夺或维护各自利益的斗争,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有远见的欧洲政治家才推动通过经济联合加强欧洲统一的进程。但是,欧洲各个民族间的恩怨情仇并未一笔勾销,欧盟内部的民族问题并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目前其共同的经济政治利益还不能使其各个民族经历长期斗争获得的特殊利益得到平衡和满足,因此,欧盟深化政治改革举步维艰,联盟体制相当脆弱。

欧盟政治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其各个民族国家主权让渡到什么程度。强大民族在决策机制问题上要求中小民族作出更大的牺牲,这就触及后者会出让多少民族国家的主权。尽管欧洲多数国家希望从共同经济社会政策中获得现实利益,但是他们不会忘记希特勒也曾提出欧洲统一的计划(注:希特勒曾对马丁·博尔曼说:“与继续成为德国在欧洲的竞争对手相反,英国应当尽可能促成欧洲一体化。它如果与一体化的欧洲结盟,就仍旧有机会扮演世界事务的仲裁者。”1942年,帝国经济部长和帝国银行行长瓦尔特·丰克博士写出了《欧洲经济社会》一书的第一章,他呼吁建立欧洲单一货币,并描述了关于统一农业政策、交换机制、单一市场和中央银行的蓝图。参见安德鲁·罗伯茨,尼尔·弗格森《未曾发生的历史》一书(www.262.myrice.com2004,12,17).)。新入盟国家大多贫穷,经济利益是他们迫切加入欧盟的主要动力。那么原有成员国急于推动欧盟东扩的理由何在?初步分析,原因主要有二。其一是以东扩的成果弥补政治改革的不足,以此显示欧洲政治家强化欧洲统一的决心,其二是扩大经济共同体的势力范围,希望通过经济增长促进政治一体化。

欧洲统一进程中的民族问题反映在很多方面,成为欧盟深化改革、加快区域化发展的深层阻力。欧盟大国似乎总是在淡化民族问题,显示出其在民族构成问题上的自信,至少其数量优势可以成为这种自信的基础。而小国总是高举民族利益的旗帜,如同丹麦、爱尔兰全民公决表现的情况。但是事实上,每个民族无论其口号是否喊的响亮,明里暗里都在强化本民族的特征,保护本民族的利益。本次欧盟东扩面临的共同农业政策和农业补贴、消除“民主赤字”、防止移民潮等问题并不仅仅涉及经济问题,其深层问题是民族利益问题,只不过以民族国家的形式表达出来而已。这些问题目前都没有解决,大多停留在表示姿态的水平上。而在欧盟发展最终目标的认识上,更是反映出各成员国的不同民族心态,其核心是维护各自的根本利益。

事实胜于雄辩,让我们看看欧盟国家在强化民族国家(注意:不是欧洲)的种种表现:

2000年9月丹麦选民以约53%对47%的选票,反对加入欧洲单一货币欧元,反对者认为欧洲人希望保留国家独立性;2001年6月爱尔兰举行全民公决以批准《尼斯》条约,近54%的爱尔兰人从农业等方面的自身利益考虑,反对批准该约,被迫在2002年10月举行第二次公决;英国民意调查机构多次就英国加入欧元问题进行民意测验,而每次总有70%左右的英国人对欧元说“不”,2002年2月的一项问卷调查表明,66%的英国人仍认为自己“是英国人而不是欧洲人”;本次欧盟东扩中共同农业政策一直是个难题,最终以暂时搁置的方式“解决”,其原因在于欧盟最大的出资国德国和这一政策最大的受益国法国维护各自民族国家利益;法国在涉及本国民众利益的问题上坚决抵制英国牛肉,甚至甘冒欧盟制裁的威胁,也说明了同样的道理。这些事例都表明,民族国家仍然是当前欧洲国际关系活动的主体。

仔细分析“疯牛”事件的深层原因,人们不难发现英、法民族国家利益是其中的关键。法英关系历来以国家利益为核心,英国爆发举世震惊的“疯牛病”曾对英国畜牧经济造成致命打击,欧盟为此颁布了对英国牛肉出口的禁令,并敦促英国宰杀14.7万头肉牛,英国为此损失了20亿英镑。后来,在英国的努力下,欧盟解除了禁令。但是,法国政府宣布继续禁止英国牛肉进口,理由是解除禁令缺乏科学根据。尽管欧盟科学指导委员会再次论证了英国牛肉的安全性,而且英国也应法国的要求同意在其牛肉上贴上注明产地的标签,法国仍然以保障消费者健康为由拒绝解禁。在英国的压力下,欧盟委员会为维持其权威于1999年11月11日向法国发出最后通牒,而法国则向欧洲法院提起诉讼,指控欧盟解除禁令不够谨慎。为了维护欧盟“团结”和“权威”的声明,欧盟委员会发言人乔纳森·富尔在2000年1月4日的新闻发布会上说,“欧盟委员会起诉法国是要让每一个欧盟成员国知道,不遵守欧盟通过的法规就要受到制裁”,为此,欧盟正式向欧洲法院起诉法国不遵守欧盟法规。而法国则宣布将就欧盟委员会在英国牛肉出口问题上不谨慎的做法提出起诉。这些表面文章的背后是两国对欧洲牛肉市场的争夺,法国是欧盟的农业大国,牛肉产量高达180万吨,为欧盟各国之最,而英国的牛肉年产相当法国的一半。英国疯牛病的出现为法国牛肉扩大市场提供了机会,法国不能容忍的是英国凭借欧盟委员会的力量重新夺回失去的牛肉市场。值得注意的是,在这场牛肉大战中,德国慑于国内消费者的压力也宣布禁止英国牛肉入口,站在法国一边。在欧盟共同利益和民族国家利益的抉择面前,多数欧盟成员国都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欧盟农业补贴问题也是民族国家利益决定最终结果。欧盟农业支出占其总预算的40%以上,其中主要用于向农民发放直接补贴。随着新成员国的加入,农业预算必定有所增加,这无疑增加了一些现有成员国的财政负担,例如德国、荷兰为代表的净出资国要求现在明确承诺,在2006年后对耗资巨大的农业政策进行改革,而法国、西班牙等受益国则担心自身利益受损,主张以后再谈。施罗德就曾在《法兰克福星期报》上撰文,抱怨德国的负担太重,要求减少摊款份额。欧盟最终与新入盟国达成协议,决定实施“逐步到位制”,也就是说,新成员国的农民在2004年至2006年可以取得408.3亿欧元的补贴,此后数年内逐步增加支持力度,2013年达到老成员国的水平。当然,届时势必对欧盟共同农业政策进行全面改革,其结果仍然是未知数。因为,德国希望尽早改革欧盟共同农业政策以相对减少庞大的农业开支,而法国要求推迟农业改革的步伐,使本国农民不至于很快受到改革的冲击。不仅如此,欧盟财政出资国在农业补贴以外的其他方面也不愿意充当“买单”者的角色,不仅决定从2007年开始规定欧盟农业补贴的上限,而且希望欧盟不只在农业领域,而且应在所有领域控制支出,对农业支出的限制同样适用于面向经济发展相对落后地区的结构性援助。可见,欧盟的共同利益必须以不损害本民族国家利益为前提。

近年来,德国和奥地利新纳粹主义抬头,反映出这些中欧国家担心东扩后会出现移民大量涌入进而造成本国失业率攀升的危险。欧盟专家估计,欧盟扩大后,每年将有18万人从东部新成员国移民到西部旧成员国,这一人数将持续到2009年,虽然随着新成员国与旧成员国的生活水平逐渐接近,移民人数会相对减少,但在10年中移民人数将达到86万。这只是保守的估计,而没有计算来自俄罗斯、白俄罗斯、乌克兰和巴尔干等与新成员国接壤国家的非法移民。据预测,非法移民人数将超过100万,因为新成员国的边界难以监控。此外,据报道,新入盟国存在着有组织犯罪、贩卖人口、洗钱、武器和毒品走私以及腐败等问题。波兰和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存在着严重的政治腐败,而马耳他和塞浦路斯早已被列入洗钱国家的黑名单。虽然10国在入盟后将加入欧洲警察和司法组织,可采用欧盟现成的一整套措施对付腐败和打击犯罪,但腐败和洗钱已经长年根植于民风,短期内难以清除这些恶习。为了防患于未然,欧盟对入盟新成员国采取7年过渡期,在过渡期内,现有成员国可以对新成员国的劳动力流入采取限制措施。换言之,本次欧盟东扩是有限制东扩。

“民主赤字”是指民主选举出来的机构丧失决策能力。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自2000年底尼斯会议后,启动了欧盟机构改革。依照《尼斯条约》,每个成员国在外交、防务、税收、司法和社会事务等民族国家主权问题方面都拥有否决权。15国尚且不能达成一致,而25国就更难发出一个声音。因此,欧盟的决策机制有可能会陷于瘫痪。为避免欧盟扩大后出现决策机制瘫痪,法、德两大国极力推出欧盟新宪法。但是,欧盟的新宪法目前能否通过尚存在疑问。即便获得通过,新宪法在2009年才能生效。在新宪法生效之前,重大决策将难以获得一致通过。这里,涉及的是欧盟大国霸权与小国民族自决权的问题。

事实一再表明,欧盟各国加强的都是本民族而非欧洲传统教育,体现出强烈的民族主义特征。法国政府对中小学生的爱国主义教育侧重于历史文化的珍惜和爱护,突出表现在名目繁多的博物馆。凡对法国曾作出过贡献的人的遗迹均加以保护,供后人参观,让更多的人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由于法国历来注重对中小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因此他们长大成人后始终认为自己是法国人,而不是欧洲人。正如20世纪中期时一位著名的记者所说:“我决不允许任何人辱骂我的祖国。”欧盟东扩之后,法语在欧盟内部的地位进一步被削弱。为弥补此项文化威胁,法国政府特意在2004年夏季为来自波兰等国的欧盟外交官安排法语课程。法国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在欧盟15个旧成员国内,还有大约19%的人口将法语作为第一外语,但是在新欧盟成员国内,只有仅3%的人口以法语作为第一外语。在新欧盟国家中,德语的排名也在法语之前。欧盟东扩之前,大约有一半欧盟工作人员的应聘者选择法语。而目前招聘来自东欧新成员国的工作人员时,在38000多名应聘者中,3/4的考生选择英语,20%的考生选择德语,只有5%的人选择法语。目前使用法语的欧盟文件仅有30%。法国方面提出要将法语定为欧盟司法唯一语言的提议也受到其他国家欧盟外交官的否定。事实上,自从北欧国家加入欧盟之后,法语在欧盟的影响已开始降低,而这次欧盟东扩法语的地位彻底动摇。有不少欧盟国家建议,确定英语为唯一的欧盟官方语言,法国对此坚决反对。

其他国家如意大利十分重视对本民族青年一代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民族精神的教育,政府把但丁作为民族英雄和爱国诗人大力宣传和颂扬,确定其《神曲》为各类学校学生的必读书。意大利政府为了强化爱国主义教育、弘扬历史文化、继承民族之魂十分舍得花钱。政府尽管国债和财政赤字很大,但为弘扬传统文化花大钱,规定对考古、艺术、民俗博物馆、陈列室、名胜古迹、历史文物等,向18岁以下的中小学生全部免费开放,以加强对学生热爱家乡、热爱国家的教育,收到了良好效果。葡萄牙政府为了有效地对中小学生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把爱国主义内容贯穿于各种教育教学活动之中,特别渗透在语文、社会科学常识、历史、音乐等各课程中,长期而有计划地进行葡萄牙民族、历史、文化知识和著名人物事迹的教育。葡萄牙国家教育部发文规定,每个教室里都必须悬挂国旗,并向全国所有小学发放了27000面国旗。同时,规定每个教室、图书阅览室、体育活动室、师生科研成果展览室、教师办公室和学生电脑房等都挂有国旗。波兰政府则把爱国主义教育贯穿于历史、地理、语文、音乐、美术等课程的教学中,甚至在数学、物理、化学等自然科学的教学中也渗透着爱国主义教育。哥白尼、居里夫人、肖邦等波兰历史上的世界名人和民族杰出人物的业绩在爱国主义教育中成为重点。波兰政府还特别重视利用各种纪念性的建筑物和纪念碑强化爱国主义教育,确定“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丹麦政府的爱国主义教育也是突出本国历史上的英雄,为之树碑立传,设立纪念馆、陈列馆,周年纪念活动十分隆重。丹麦最伟大的童话作家安徒生成为丹麦政府进行爱国主义教育的“国宝”,不仅以其名为哥本哈根市中心的繁华商业街命名,而且为之建立铜质雕像。丹麦、瑞典和芬兰等小国,既希望在与欧盟的合作中得到经济利益,又竭力保持本民族在政治、文化等方面的独立性。丹麦最大的反对党就告诫政府:欧盟将管理从汽车尾灯到奶酪标准的一切事务,越来越多的权力将集中到布鲁塞尔和法兰克福,而不是哥本哈根。显然,欧盟经济政治一体化加深的同时,各国的民族主义也在加强。

有专家把欧洲一体化比作储存各民族国家主权的银行,法、德、英是最重要的董事。但他们并不都为欧盟着想,而是利用欧盟为本国捞取好处。

德国在一体化的过程中受益匪浅,它不仅从战败国迅速跃升为欧洲强国地位,而且由于其地处中欧,处于“欧盟疆域”的中心,其在经济和政治上将获得的好处明显超过其他欧洲国家。法国一直在欧洲联合中扮演领路人的作用,法国最不愿看到德国的崛起和英国的进入欧盟领导层,因为这威胁法国在欧洲的领导地位。英国与美国一直保持特殊关系,与欧盟若即若离,无论在经济还是政治上都不愿受欧盟太多的限制,但又担心丧失了分享巨额利润的机会。其他欧盟成员国在从欧盟获得更多好处的同时,千方百计保护各自民族的独立性。

因此在欧洲一体化发展最终目标这个“终极关怀”问题上,欧盟各国存在极大分歧。德国主张建立联邦制“欧洲合众国”的建议真实地反映出德国充当欧洲一体化领导者的愿望,它不仅在地理上成为“大欧洲”新国家的中心,而且凭借其人口和经济数量上的优势觊觎欧洲霸权。对此,法国提出了“强化合作”的概念,即在继续按照“欧洲统一之父”法国人让·莫内确定的欧洲一体化方向前进中,实行“双速欧洲”,那些要求在欧洲一体化进程中走得更快的成员国可以先行一步,强化欧盟的改革不要“急于求成”,这样,法国不仅可以继续保持其欧盟领路人的地位,而且可以推行其欧洲一体化模式,即建立更为民主的“欧洲国家”。法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一直寻求欧洲的独立发展,并始终希望成为欧洲一体化的领头羊。作为欧洲排名第一、二位的国家,德、法两国在争夺最高领导权和涉及各自国家利益方面勾心斗角。而德、法在欧洲一体化问题上提出的建议遭到了英国、芬兰、爱尔兰、希腊等国的反对,特别是英国明确表示对德国建议的反感。英国地处欧洲西北,历来与欧洲大陆国家利益不同,强调英美特殊关系,对欧洲一体化的热情不高,1973年加入欧共体后,总是将本国利益置于欧盟共同利益之上,经常不与集体合作。布莱尔针对德、法的建议,提出“超级力量”的欧洲发展模式,这一模式既不是以欧洲邦联为目标,也不需要强化合作的过程,而是把欧盟建设为“超级力量”,即是“更负责、更透明、更能让人理解的实体”,由成员国平等组成。英外交大臣斯特劳更明确地说,欧盟应“是一个由成员国组成的联盟,而不是一个把成员国变成省份的联邦”。其实质是保持欧盟现有的结构,同时加快欧盟东扩,使欧洲一体化的目标确定为“自由贸易区”。意大利、西班牙也不甘心成为欧洲的二等公民。其他欧盟小国虽然几乎没有发言权,但它们也在利用各种机会表现独立性。

欧盟是欧洲区域化的结果。作为经济全球化的一个典范,它在发展过程中通过制订入盟标准消解欧洲不同民族国家的经济特征,利用经济杠杆使发展不平衡的欧洲趋同化和单一化。同时,由于跨国资本的冲击力,欧盟内各民族国家的独特意识形态被淡化。通过组合更大范围的人力物力,合理配置更多资源,形成大生产的经济优势,以便控制占有全世界更多资源,这就是全球现代化的奥秘。在此过程中,民族国家曾发挥并继续发挥最重要的角色,优先建立民族国家的地区通常在近代以来的经济全球化中获得利益,因为他们有效地集中了本民族的资源,并通过多种形式的暴力手段剥夺占有其他民族的资源。

有人以为,由于民族国家在全球现代化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民族国家在全球竞争中以民族主义保护和发展本民族,因而,民族主义是用一种强调传统的差异性,强调文化的民族性的方式来追求全球现代化,也就是说,民族国家试图以一种强调差异性的方式去追求同一性,以一种与现代化的品质相冲突的手段来谋求现代化,这是民族主义的一个深刻的悖论(注:参见网络论文《民族主义、公民国家和全球治理》(http://www.blogchina.com/new/display/56123.html2004年12月18日)。)。这种看法只是一种空洞的理论推断。欧盟的历史与现实清楚地揭示出,民族国家是维护民族利益最理想的政治实体,经过长期斗争后形成的自我保护体制也是各民族实现其自身现代化的基本单位。经济全球化似乎在渗透并打破国界的限制,从人的政治和社会活动行为方面消除国界的意义,世界正在形成超民族国家界限的社会领域,国界似乎对于人们的生活而言已不再是一个不可逾越的界线,国家主体的重要性正在越来越多地被非国家主体补充或代替[19](p.14)。然而,认真考察欧盟民族国家发展史,人们不难看出,国家主体的重要性并不是被经济现代化本身所降低,而是被某些强势民族利用经济优势来弱化其他民族的特征。目前世界上存在着的38000多个重要跨国公司、约10000个非政府组织、300个类似于联合国的政府间国际组织以及4700个国际性非政府组织[20](p.288),在全球政治中发挥或大或小的作用,它们似乎不具有民族性,但是,操控这些国际组织的大多是现今世界上的强大民族。因此,从理论上分析,民族主义并不存在什么悖论,民族国家是所有民族自我保护的最后底线。经济全球化必须在尊重各地区民族实现现代化的独特发展模式或道路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实现,否则只能意味着全球冲突的加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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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欧盟东扩后的民族构成_英国欧盟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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