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官韩希鹏的三次失眠,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贪官论文,韩希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失眠,并不是神经衰弱患者的专利,神经系统正常的人偶尔也会尝到它的滋味儿。在韩希鹏6年的卖官受贿经历中,做过美梦,做过恶梦,也有失眠的时候。梦境容易忘记,可失眠却让他牢记终生。因为,是同一个原因——贪婪,导致他三次失眠,并最终将他送进监牢……
2003年8月18日夜里,位于安徽省铜陵市区东北2公里处的铜陵市看守所102号房里不断传出沉重的叹息。这是韩希鹏有生以来的第三次失眠。因为,天亮后他就要被带上人民法院的被告席。
让我们从头开始,看看韩希鹏的三次非同寻常的失眠吧。
2000元钱让他一宿未眠
按说,2000元钱对家财百万的韩希鹏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因为这是韩希鹏的平生“头一贿”,就显得颇具“纪念意义”了。
事情要追溯到1996年3月,也就是韩希鹏担任阜阳市颍东区委书记一个月之后。那时,他遇到了第一个行贿人——阜阳所属的界首市实验区办公室干部陈某。
陈某的老婆樊某是界首市政府外事干部兼任阜阳市驻厦门办事处副主任和厦门度假饭店总经理。儿子在阜阳上学,老婆远在厦门,为了照顾儿子,陈某一直想调到阜阳工作。
1995年9月3日,厦门度假饭店开张,时任阜阳市政府接待处处长的韩希鹏作为贵宾光临。樊经理见办事处主任邢某和韩希鹏处得挺熟,就拉着邢某一道儿请韩希鹏帮忙把陈某调到阜阳。韩希鹏面露难色,说现在不太好办。但韩希鹏还是给他们留了个话儿:“我可能要到颍东区当书记。等我到了那里,调个人还不是一句话?”
果然,半年不到,韩希鹏到颍东区上任。专程回到阜阳的邢某电话约见韩希鹏,并把韩希鹏从酒店里约了出来。“哎呀,韩书记,我们来看看您,没想到您这么忙。”就在邢某热情的手握住对方的手时,一个信封也恰到好处地落到了韩希鹏的手里——切是那么的自然。
三个人离开后,韩希鹏把握信封的手插进了裤袋——信封里装着2000元人民币。
这天夜里,韩希鹏失眠了。后来,在看守所里面对检察官的讯问,韩希鹏坦然承认他当时思想斗争了很久。不过,最终侥幸还是缴了理智的械。
一个月后,陈某便从界首市来到了颍东区。五个月后,在韩希鹏的安排下,陈某被任命为颍东区经贸委党组书记、副主任。
从第一次受贿时的彻夜不眠到后来的坦然应贿,韩希鹏渐渐地爱上了这种被人贿赂着的感觉。
王怀忠出事让他受了三天三夜的煎熬
2002年4月23日,中纪委和安徽省纪委相关负责人召集阜阳市的市委书记、市长各部门负责人,以及下辖各县市的头头脑脑共200余名官员到阜阳市委会议大厅,观看一部令很多人心情沉重的资料片。时任阜阳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的韩希鹏,就坐在第一排。
屏幕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以头叩地,用颤抖的声音交代着自己的罪行。他就是大家熟悉的阜阳市委前书记、安徽省前副省长王怀忠。
资料片放完后,整个会议大厅里静静的,中纪委负责王怀忠案的专案组负责人当众宣布:凡与王怀忠问题有牵连的干部,必须主动交代问题,否则一旦查出将从重处罚。
当天夜里,韩希鹏失眠了。他的大脑被一个个行贿者、一个个信封、一沓沓票子刺激得昏头涨脑的——他有点儿后悔自己的胆子太大了,连市长不收的钱他也敢收。
1997年底,当时的阜阳市市长李和中到颍上县视察工作时,当众表扬了时任县粮食局局长的沈某。沈某脑子一热,认为李市长要提拔自己,就动了给市长送礼的念头。但他连李和中家的门朝哪个方向开都搞不明白,便找熟人韩希鹏给帮个忙。韩希鹏知道李市长在这方面(受贿)是自己的“师父”,便叫妻子王某陪同沈某去李和中家认认门。不巧的是,只有市长夫人一个人在家,沈某连门也没进去,干脆在门外把装着五万元钱的黑包交给了李夫人。
三天后,韩希鹏打电话说李市长发火了,叫沈某赶紧过去一下。“你把包拿回去吧,李市长嫌你这过年的礼太重啦!”韩希鹏扭头看了看茶几。沈某顺着韩希鹏的视线瞄过去,前几天李和中老婆收下的黑包就放在茶几上。
李和中那条路走不通,走韩希鹏这条路不是一样?虽然在个人提拔上他没有决定权,但作为一个区的“一把手”,只要愿意出面帮忙,照样能把事情办成!想到这里,沈某的身子往前倾了倾:“李市长不要,钱就留给您用吧。”“我不要,你拿回去。”韩希鹏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坐在那儿没动。沈某也看出韩希鹏是在假意推辞,就把这笔钱转送给了韩希鹏。
收了人家的钱,就要尽心为人家办事。之后,韩希鹏找到时任阜阳市委副书记的肖作新(后任代市长),以“有利于阜阳市粮食大市场建设、发展”为借口,推荐沈某担任阜阳市粮食局副局长。
记者试探着用“煎熬”二字来形容他那三天三夜,韩希鹏说“一点儿也不过分”。
尽管第二次失眠折磨了他几天几夜,但遗憾的是,理智又一次向侥幸低头。在韩希鹏看来,自己在收钱问题上还是讲究游戏规则的。他给自己定了四个不收的“原则”:两个人一起送的礼物不收,领导交办的事情不收,自己不愿办、不能办的不收,本人办不好的不收。有这个原则把握着,韩希鹏不太相信自己会出事。
也正是在这一“原则”的支配下,失眠了几天几夜的韩希鹏刚睡了两天囫囵觉,调整过来,就又收受了沈某2万元。
受审前夜他再一次失眠
8月19日上午8∶35,随着审判长一声令下,韩希鹏被带上法庭。法警打开被告席的栏杆,韩希鹏迟疑了一下,黯然地走了进去。
铜陵市人民检察院起诉处处长宋建安首先宣读了起诉书,指控韩希鹏在担任阜阳市颍东区区委书记、市委宣传部部长、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或利用职权和地位形成的便利条件,在企业控股、买断、贷款、借款和干部的提拔、调动以及安排工作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先后75次收受32人的贿赂90.4万元人民币、摄像机一台。此外,韩希鹏还对48万余元的家庭巨额财产不能说明来源,其行为已分别构成受贿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
随着庭审的不断深入,人们渐渐看清了这个在阜阳口碑还算不错的“好干部”的真面目:韩希鹏在区委书记和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的位子上扎扎实实干了两件事:一是卖官——在6年的时间里卖出23顶官帽;二是为个体老板谋利,作为回报,他从5个个体老板那里得到贿金46.2元。两项加在一起,足足为自己捞了百万元家财。
韩希鹏没有否认自己受贿,但却认为“数目没有这么多”。3次收受太和县蔡庙镇原镇长韩某3.5万元,韩希鹏解释两家20年前就有往来,是亲戚、至交;收受太和县政府接待办副主任张某1万元,韩希鹏解释“是我母亲的一个老亲戚”;收受太和县织布厂原副厂长王某8000元,韩希鹏解释两家是世交;前文提到的沈某,韩希鹏4次收了人家10多万元,却说是“当亲戚走的知心朋友”……对于检察机关的几十起受贿指控,韩希鹏表示其中有不少都“只是朋友间正常的交际往来”。他的理由是:“阜阳地区一直都有着送钱的习俗,朋友间送个千儿八百的很正常。”
“被告人韩希鹏,既然你认为给你送这么多钱只是朋友间正常的交际往来,那么请你谈一谈你们之间是怎么交际往来的?”宋建安向韩希鹏发问。
“他们给我送的礼重,我还的礼轻。他们送的是现钱,我回实物多一些。”韩希鹏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给你送礼的你是否都还礼了?”公诉人追问。
“我忙,一般不还礼。”韩希鹏的回答引来旁听席上一阵议论。
中午休庭后,记者与韩希鹏进行了20分钟的交谈。韩希鹏说,头天晚上他又失眠了。“10点多一点儿躺下,不到12点就醒过来,再也没有睡着。”“想到今天开庭,有压力吧?”“有压力,心里很不好受,你说我们两口子挣的钱根本就花不完,我要(受贿)那么多钱干啥嘞?”泪水在他的眼里打着转转。这句话,头一天在看守所里他就对记者说过。
韩希鹏卖官鬻爵,把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商品化,大搞权钱交易,在败坏了当地的党风和社会风气的同时,同当地不好的社会风气的始作俑者王怀忠、肖作新、李和中一起,用不该要的钱为自己铺就了一条走向被告席的路。这以后,不知道他还会有多少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