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我国图书馆学方法论中的专门研究方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方法论论文,图书馆学论文,论我国论文,方法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分类号 G250
1 引言
1985年,《图书馆学概论》首次将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概念和内容写进教科书。20多年来,专门研究方法一直是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热点。研究方法之于科学,犹如劳动工具之于人类,具有根本性的指标意义。图书馆学创新的压力一直在推动方法论研究。学界普遍认为,专门研究方法是衡量一门学科成熟的重要标志。
然而,学界对于是否存在专门研究方法的问题始终存在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在理论上,大家对专门研究方法有高度期望,现实中却“除了文献计量学方法和引文分析法之外就几乎没有列举出什么像样的专门方法”[1]106。这显然既不符合我国图书馆学的历史与现实,也不能为多数学人所接受。即使在持肯定意见的阵营内,对于专门研究方法的定义、衡量与判断标准、具体包含的方法的种类等也是见仁见智。
人们把科技哲学界对于科学研究方法划分的三个层次的体系称为层次论,即科学研究方法可分为哲学方法、一般研究方法、专门研究方法三个层次。在科学方法论层面上,图书馆学研究方法属于专门研究方法。我们发现,图书馆学方法论引入层次论后,从逻辑上制造出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概念,并一直受到研究者的重视。与此同时,层次论也在科学方法论层面为图书馆学方法论的存在与发展规划出逻辑上的理论空间,但这条线索却一直为人忽视。专门研究方法在图书馆学方法论体系中是一个只知来源不知内容的空壳概念。学界迄今为止关于专门研究方法所做的全部努力其实都是在为这个空壳概念寻找图书馆学的实践归宿。专门研究方法在不同层面有不同含义。
本文从上述两条线索出发,首先依据科学方法论的基本关系,运用逻辑的方法推演出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理论框架、理论主体、理论形态等,揭示层次论移植后所引发的多重逻辑问题,解析关于专门研究方法认识的主要误区,以期达到理清图书馆学研究方法与专门研究方法的关系、完成图书馆学方法论逻辑刻画的目的。
2 我国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起源
方法论探讨在我国百年图书馆学发展中绵延不绝。1923年杨昭悊出版《图书馆学》,被誉为“我国现代图书馆学第一部专著”[2]24。他认为,图书馆学的“这种研究的方法,和其他科学研究方法相同。今分归纳演绎证实三种方法说明如左”[3]15。直到1981年《图书馆学基础》出版为止,我国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研究基本上是介绍各种科学研究方法,探讨其应用。
20世纪80年代初,全国出现科学研究方法论热潮。科学方法论及层次论被年轻学者刘迅、乔好勤介绍到图书馆学界。吴慰慈、邵巍在《图书馆学概论》中首次应用层次论,提出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概念和具体内容[4]33-39。
2.1 刘迅关于科学方法论的倡导
1981年刘迅发表《要重视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研究》,拉开了新时期我国图书馆学方法论研究的序幕。刘迅认为:“就科学方法的层次来说,一般可分为三级。上面一级是哲学方法,它不仅适用于自然科学,也适用于社会科学和思维科学。它是一切科学最普遍最基本的方法。下面一级是各门科学中的一些特殊的研究方法,即各门科学中解决具体问题所采用的方法。而中间一级,则是各门科学中的一般研究方法,即从各门学科的特殊方法中概括和抽象出来的方法。关于这些一般方法的理论,就是我们要研究的科学方法论的内容。”[5]这些内容后来被写进宓浩主编的《图书馆学原理》一书中[6]237-264。
纵观刘迅一生的主要论著,其主要兴趣是科学哲学框架下的图书馆学理论构建,极少涉足图书馆具体实务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层次论是科技哲学界的通识。如1980年我国的《哲学研究》第一期开篇就是该刊评论员题为“积极开展科学方法论的研究”的开篇词,第七期辟有“科学方法论研究(续)”专栏。殷登祥对自然科学研究方法的三个层次有所阐述[7]。刘迅关于图书馆学方法论的首倡在时间上与我国科技哲学界关于科学研究方法论热潮的兴起是一致的。
2.2 乔好勤关于图书馆学方法论的定位
1983年乔好勤发表了《试论图书馆学研究中的方法论问题》。这篇文章的理论贡献在于对图书馆学方法论给予了科学定位,同时又标明层次论的来源。乔好勤认为:“专门科学方法是某一具体学科领域所采用的特殊的研究方法。专门科学方法以哲学方法为指导,是一般方法论的具体化。其特点就在于它将各种一般方法和具体的研究者、研究对象、研究过程结合起来,形成一个特定领域的方法论体系。我们所要探讨的图书馆学方法论就是其中之一。”[8]参考文献标明,层次论来源于1980年王兴成的《系统方法初探》[9]。他们关于层次论的认识是完全一致的。
2.3 《图书馆学概论》提出了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概念
真正把科学方法论的层次论用于图书馆学并提出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概念者,当属吴慰慈和邵巍二位先生。他们在1985年编著的《图书馆学概论》中认为“图书馆学的研究方法也包括了这样三个层次:一、图书馆学研究中的哲学方法;二、图书馆学研究的一般科学方法;三、图书馆学研究的专门方法”[4]34。书中不仅列举出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有图书馆统计法、读者(用户)调查法、移植法、比较法等,还阐述了理由。这部教科书在我国专业教育中影响巨大,对于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层次论和专门研究方法的传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3 专门研究方法的第一层含义
在科学哲学中,专门研究方法是指各门具体学科的研究方法,它涉及成百上千的学科。具体到图书馆学,就是指图书馆学研究方法。刘迅、乔好勤关于图书馆学方法论的论述虽然简括,却抓住了方法论的要害。我们将在层次论的关系范畴的基础上把刘、乔二位的基本观点再向前推进一步,以期将图书馆学方法论的抽象论断变成具象的理论形态刻画。
3.1 层次论的逻辑依据
人们对于层次论中的哲学方法和一般科学方法的认识有充分共识,但对于专门研究方法的认识就相对混乱了。为了方便讨论,本文除引文外一律以“专门研究方法”称之。
在科学方法论中,哲学方法、一般研究方法、专门研究方法这三者之间存在着一般—特殊—个别的哲学范畴关系。孙小礼指出:“这三个呈现出个别—特殊—一般的关系。研究方法论,是在承认‘个别中存在着一般’这个前提下,从个别抽取出一般,也就是从各种各样个别的具体方法中间概括出思想方法和研究方法的一般原则或一般方法。”[10]陈寿灿的《方法论导论》对此持同样观点[11]4。根据笔者所掌握的材料,在图书馆学文献中只有前苏联的克列伊坚科在《图书馆学研究的科学基础》中注意到并给出了层次论的哲学依据是“一般、特殊、和个别范畴相互关系的辩证关系”[12]24-25。
图书馆学研究方法是专门研究方法的一部分。当我们的视野从科学方法论聚焦到某一具体学科研究方法时,就会有“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管理学研究方法”等等。此时如果再加上“专门”二字强调专业性,原则上是一种画蛇添足的错误命名法,势必引起歧义。《图书馆学研究的科学基础》中的“图书馆学专门方法”就是这种思维的产物。该书第八章名为“图书馆学研究的专门方法”,实际上囊括了几乎所有已知的图书馆学研究方法[12]125-132。
3.2 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理论形态
图书馆学方法论是关于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系统化理论,它的理论主体就是各种研究方法。以往对于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揭示主要是通过定义、性质、衡量标准、作用等手段,这是必要和重要的,缺点是过于抽象,操作性差。笔者尝试用“理论形态”来表达图书馆学方法论给人的形象感,希望它能有按图索骥的功能。对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理论形态的逻辑刻画,是基于它与一般研究方法和哲学方法之间存在的个别、特殊、一般的特定范畴关系,以及刘、乔两位先生对于它的逻辑划分和定位。
3.2.1 理论层次的界定
科学研究方法的三个层次理论实际上已经规定出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理论层次和抽象程度。刘迅将一般科学研究方法定义为“各门科学中的一般研究方法,即从各门学科的特殊方法中概括和抽象出来的方法。关于这些一般方法的理论,就是我们要研究的科学方法论的内容。”[5]他不仅定义了一般科学方法的理论内容和来源,而且明确界定了图书馆学研究方法存在的逻辑上限和知识关系。
刘迅还认为:“一门具体学科的方法论,即各学科一般研究方法的理论,就科学方法的层次来看,应是界于一般科学方法和各学科的特殊方法之间,并在总的哲学方法理论指导下的理论。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不妨把科学方法的层次由三级变为四级,即哲学方法、各门学科的一般方法、具体学科的一般方法和具体学科的特殊方法。有了这个科学方法的层次作为依据,图书馆学方法论在整个科学方法中所处的地位就非常清楚了。”[5]他给出了图书馆学方法论的初步理论形态——一般研究方法,指明了它在科学研究方法总体层次中的位置,给定了它存在的逻辑下限——图书馆学的特殊方法。
就研究而言,科学问题的解决最终要依靠通过研究设计而产生的具体的研究方法来完成。就学术文献而言,每个文献中的方法论部分就成为研究方法最低层的存在方式。根据个别与一般的逻辑关系可以推知:这些被实际运用的具体方法就是所谓的图书馆学的特殊方法。这样,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理论生存空间就清楚了,即在一般科学方法层次与图书馆学特殊方法层次之间,它的上下层次都不属于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理论范畴。当然,当代方法论是一个开放的体系。图书馆学的特殊方法是图书馆学方法论案例研究不可或缺的素材。
3.2.2 理论内容的两种推导途径
一般研究方法与图书馆学研究方法同时存在着向上抽象和向下应用的两种层次转换方式。如果给每一种一般研究方法恢复其被抽象掉的图书馆学的特征,在理论上就完成了对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还原。这样的一个以一般研究方法的体系为框架的被还原以图书馆学特征的知识集合就构成了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理论主体。哲学方法和图书馆学原创的研究方法只能是构成图书馆学方法论的次要成分。克列伊坚科在论述图书馆学研究的专门方法的六种具体形成方式时写道:“在图书馆学研究中,全科学的方法通常被作为专门的方法加以利用。”[12]130这实际上认同了上述逻辑推理。
3.2.3 理论图景的具体刻画
让我们以创作一部《图书馆学研究方法》为例。要完成这样的著作,人们习惯的做法是尽可能广泛地收集各种关于“科学研究方法”的文献,通过综合各书之长来完成。这还不能算是真正的《图书馆学研究方法》,因为它关于各种一般研究方法的阐述都还停留在高度抽象的科学方法论的层次上,还没有赋予它充分的图书馆学特征。如果再加上些图书馆学研究的实例或案例,是否就符合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理论要求呢?这种体例在国内外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著作中是很常见的。鉴于实例的加入并不能改变该书的理论主体和理论形态,结果自然不会乐观。即使删除所有从“科学研究方法”中“抄”来的理论,把书编成《图书馆学研究方法案例集》,结果仍显而易见。这样的著作存在着理论层次错位、形态不符、主体缺失等重要缺陷。
进一步以调查法为例解剖麻雀。调查法是社会科学诸学科的根本方法。在科学方法论层面,它的理论形态是由关于调查的概念、原则、技术、步骤、注意事项等内容构成的。它是从社会学、经济学等众多学科中抽取共同特征而形成的。基于同样的道理,图书馆学方法论中的调查法,就应该是从图书馆学领域内全部或部分类型的作为特殊研究方法存在的各种调查方法中抽取共同特征的结果。调查法在图书馆学领域的应用,情形也是类似的。因为每一种一般研究方法的理论形态都为人熟知,所以在理论上就可以推测出它们在图书馆学方法论中的存在形态。这是一幅独特的理论图景。
在图书馆学方法论的体系中,理想的调查法的理论存在方式应该是:它是这一类方法的总称,但具体方法绝不止一个,而是一个方法的系列,以适应不同类型的调查问题:如读者调查法、文献资源调查法、图书馆调查法、图书馆学教育机构调查法等等。单就读者调查法而言,其理论至少要包括为这一领域量身定做的方式、步骤、调查表模版以及注意事项等。其中调查表模板是最为关键的工具。每一个调查法都应该有这样的内容结构。而观察法、实验法、历史法、数学法、比较法等实证方法大体都可以仿照调查法按照上述步骤依次展开。图书馆学方法论最为成功的方法是文献计量方法,它也是专门研究方法的追捧者最为津津乐道的;但它实质上是数学方法的应用,要成为方法论的内容还必须进行内容整合以及格式化处理。但是,对于分类法、归纳法、演绎法、分析法、综合法、抽象法、还原法等思维方法以及信息论、控制论、系统论等现代科学方法而言,由于这两大类方法具有极为广泛的适用性和极其深入的渗透性而难以做到调查法等实证方法那样的按类细分和展开,一般只能是以抽象方法加本学科的实例与经验来构成。这样,由实证方法、思维方法和现代科学方法构成的图书馆学方法论的理论主体架构就清楚了。
这个体系与我国现行图书馆学教科书关于方法论阐述内容的最大区别在于强调对各种实证方法在学科层面的本土化。图书馆学方法论的核心任务就是要为本学科的某一类研究提供通用的解决方案和模板化工具。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应用创新要远比原始创新来得重要。科技发展史清晰地表明,我们的学科对于上述三类科学研究方法论的贡献是微不足道的。但图书馆人对于科学研究过程中的文献搜集、整理、检索利用等各种方法的贡献是巨大的。因此图书馆学方法论的体系不仅要包括上述三类科学研究方法论,还必须包括科学研究“过程论”的内容,这样的科学方法论体系才臻于完整。
4 专门研究方法的第二层含义
许多研究者忽视了宏观环境下图书馆学方法论就是属于专门研究方法的事实。在不同语境下,专门研究方法是具有不同的含义和指向的。在图书馆学语境下,人们普遍认为,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是指那些具有图书馆学特点的、为图书馆学所独有的方法。显然这是专门研究方法的第二层含义,具有明显的狭义特征。狭义的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产生有其深刻的思想根源。但在反差极大的现实面前,坚持绝对意义的专门方法观点的人寥寥无几。绝大多数的研究者都是既坚持专门方法的概念,又主张观念必须泛化。根据上述关于图书馆学方法论的阐述,这种专门方法绝对不是方法论的理论主体。作用也十分有限。下面将分析狭义专门研究方法产生的逻辑根源,解开它与图书馆学一般研究方法的同质性,坚持绝对观念不仅是舍本逐末,也必然将图书馆学方法论引入困境。
4.1 狭义专门研究方法的产生根源
科学研究方法的层次论在宏观层面无疑是正确的。党跃武认为,层次论是“发展最为成熟的一种观点”,“具有成熟性、理论建构性和共通性等特点”[1]100。然而事物整体的特性未必就是事物局部的特性。层次论三个层次间存在特定逻辑关系,人们看到层次论体系的完美,却对其间的哲学范畴关系、移植的条件及可能性严重失察。图书馆学方法论引入层次论的对错得失必须进行具体的理性分析。
在我国现行图书馆学教科书中,图书馆学方法论通常包含哲学方法、一般研究方法、专门研究方法三大类。我们只要承认层次论在宏观上的正确性,就不难推知,图书馆学方法论只是处于最低层次的众多学科方法论中的一个。它怎么能够反过来包含其上层的一般科学方法与哲学方法呢?这样会造成一个低层次的学科方法论包含全部两个高层次方法论的矛盾。假设列在图书馆学方法论中的哲学方法和一般科学方法是出于研究实际的需要,姑且把它们看成是图书馆学方法论的一部分,那么在不考虑它们属于不同层次的事实的情况下,这三类方法之间的关系必然是平行和平等的。于是层次论不再有层次,必然被异化成整体与部分的关系。图书馆学方法论对于哲学方法、一般研究方法、专门研究方法的区分依据实际上就是来源不同。由此从逻辑上催生出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的概念。从这一刻起,专门研究方法就被打上了必须土生土长、必须与众不同的标签。至于有哪些方法,是哪个层次的方法,什么理论形态的方法,统统要视研究者对这个标签的主观理解而定。
4.2 图书馆学层次论的逻辑困境
即使我们承认了层次论是整体与部分的逻辑关系,这个体系仍然存在重大缺陷:它将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排除在外。周文骏先生曾指出,对于图书馆学研究来说:“另一个层次的方法属于邻近科学的专门方法……有社会学、经济学、目录学、心理学等等方法。”[13]学科之间研究方法的相互借鉴对于学科发展有重要的推动作用,但移植后的层次论无法包容它们。
假设图书馆学方法论严格按照学科方法论的层次划分逻辑来构建自己的层次论,那么如果是自上而下,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无法与一般研究方法形成百分之百的个别与一般的逻辑关系;如果是自下而上,以图书馆学特殊研究方法的现实为依据,则无法抽象出两个较高层次本来已有、但没有在图书馆学实际应用的那些方法。这样的图书馆学方法论体系存在严重的方法缺失及非封闭体系的问题。一些人误读了刘迅的层次论,在严格的从个别到一般的关系下,他的宏观层次是五层;具体到图书馆学方法论,他是分两层,实际上只有一层——图书馆学一般研究方法。图书馆学的特殊研究方法并没能进入他的法眼。
北京大学、武汉大学合编的《图书馆学基础》(修订本)提出,“从组成角度看,图书馆学的研究方法由哲学方法、一般科学方法以及图书馆学的研究方法三个部分组成”[14]15-21,并按照这个体系展开方法论内容。这是层次论蜕变成构成论的典型。与此同时,上下级标题重名无疑犯了分类的大忌。为什么作者宁可冒犯形式逻辑错误的风险也不愿直接套用“专门研究方法”这个概念呢?这很值得深思。一些教科书所采取的一方面对层次论有所介绍,另一方面又在实际展开内容时却采取实用论的方法[15]54-62,实际上表明了图书馆学方法论的层次论在实际应用中存在无法逾越的困难。
4.3 方法论发展史的启示
站在科学研究方法发展史的角度看,任何一个已知的研究方法都是产生于一个个具体的学科。如数学方法产生于数学,实验方法产生于物理学,基因方法产生于生物学等。其中一些方法因其深刻反映人的认识规律为众多其他学科采用而升华为一般研究方法。从理论上讲,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是有其产生和存在的可能性的。但在现实中,除了文献计量方法、引文分析法之外,就只有前苏联根据图书馆读者工作实践发展出来的读者服务研究方法。这些方法总数很少,类型单一,根本无法完成繁荣图书馆学研究的重任。如果把文献计量学方法看成是数学方法在文献领域的应用,本质上还是要归属于数学方法。绝对意义上的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差不多全军覆没了。我们对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的理论刻画实际上是符合绝大多数研究者关于专门研究方法的定义、特点、判定标准等的基本要求的,事实上也涵盖了各种所谓的专门方法。因而所谓的专门研究方法的特殊性与重要性已经从理论上被彻底否定。
打破图书馆学专门研究方法迷梦的最佳力量是图书馆学的现实。对范并思在《20世纪西方与中国的图书馆学》中所列的林林总总的图书馆学理论成就做一番考察,有几项是用所谓的专门方法研究出来的?造就图书馆学科学大厦的是一般研究方法还是特殊方法?答案不言自明。王子舟先生关于知识集合研究方法与知识受众研究法本质上是图书馆的工作方法,应该在研究方法的过程论中寻找自己的位置。至于单元知识研究法中的校雠、版本两法,各个学科但凡涉及古籍的研究皆可能使用,绝非图书馆学所独有[16]。克列伊坚科特别指出“绝对特殊的方法,即那些囊括认识基本原理,囊括其他方法所不具备的手段的方法是没有的”[12]125。前苏联的米哈依洛夫在《科学交流与情报学》结尾处直截了当地指出:“情报学暂时还没有唯它独有的特别的研究方法。但是许多其他新的科学和科学学科也同样处于这种情形。”[17]443图书馆学的情形也大致如此。
5 结语
在我国和前苏联,专门研究方法问题得到了较为广泛的讨论。国际权威工具书《ALA世界图书馆与信息服务百科全书》的第一、第二、第三版的“图书馆学情报学研究”(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cience research)词条没有任何关于专门研究方法的文字。美国重要工具书《图书馆学情报学百科全书》第25卷“研究方法”(research methods)词条也没有任何相关论述。英美图书情报方法论主要教科书上同样没有相关讨论[18-19]。我们通过逻辑的方法,确定出图书馆学研究方法在整个科学方法论体系中的位置、理论空间和理论主体,通过对一般研究方法的图书馆学特征还原,形象地刻画出其具体理论形态和理论架构,勾勒出它的总体理论图景。这为我国图书馆学方法论的发展提供了一幅清晰的路线图。
马克思说:“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20]9把研究方法比作武器,从哲学和一般科学方法找来的只是武器的原理和设计图纸。图书馆学方法论有责任为我们打造出适应本领域情况和要求的具有一定程度通用性的武器。具体问题研究的解决过程则是举枪瞄准、一枪毙敌。要建设常规科学,必须使用常规方法。西方同行非常强调科学研究方法在图书馆学研究中的应用。《大学与研究图书馆》的主编瑞吉斯(Riggs)就曾经撰写“研究:价值、方法和出版”的编者按,倡导科学方法论的运用[21]。黄纯元、于良芝教授曾先后谈到“研究产生知识、思索产生观点”的治学心得[22],呼吁推广规范的图书馆学研究方法。研究方法的选择是由问题的性质、研究者的专长等诸多因素决定的。近年来已经涌现出一批方法论应用的良好范例[23-25]。方法的使用过程就是创新的过程。20世纪60年代,我国著名考古学家张忠培先生在他的老师——我国考古类型学奠基人苏秉琦先生指导下,采用类型学方法清理和研究元君庙仰韶墓地,先后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完成对出土陶器的科学分类和排序[26]。可见,每一次对难题的突破反过来也促进了对研究方法的认识与改进。对于图书馆学而言,研究方法的应用创新是学科方法论建设的主要途径,它的进一步发展将成为学科成熟的重要标志。
收稿日期:2009-04-28;修回日期:2009-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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