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教材中文言文选材标准的一个实例_儒家论文

高中语文教材中文言文选材标准的一个实例_儒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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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理人教、苏教、粤教、鲁人四种版本高中语文教材中的古典诗文篇目,发现除去古典诗词之外,选文极其相似,而且有一个共性,几乎没有脱离课改之前的人教版教材范围。例外有四篇,苏教版的《始得西山宴游记》(柳宗元),粤教版的《论毅力》(梁启超)、《晏子治东阿》(刘向)、《郑伯克段于鄢》(《左传》)。查阅台湾的语文教材,如果把初高中放在一起考量的话,差异也没有想象中鲜明。究其原因,编订者从基础教育和学科教育的目标出发,会侧重选文的“典范性”,而“典范性”固化的部分所占比例极强,并没有随着课程推进、理念嬗变、文化更新作相应调整,所以应该出现的变化并没有得以呈现。

应该承继自然要承继,然而追根溯源,如果固化部分源于母语文化断裂时期,自然要做出相应更正,而且这个领域本不应该铁板一块。

教材选文永远有遗珠之憾,然而选文的准则应该尽量减少缺憾。

一、文化认知的维度与角度——在传承中不该淡忘的文化

深层原因涉及对传统文化在基础教育中的定位问题,不是把它当做博物馆里的陈列品,而是从中吸纳、学习,提升母语文化素养。但是当前的文言教学并没有着眼于此。更多情况下还是把它们视为已经没有生命力的陈列品,把它们视为单纯记忆的古董——记忆文学常识、文化常识,记忆文言实词、虚词及各种语言现象。相应把作品的思想内涵、文化精神当作细枝末节,或者略而不讲,或者蜻蜓点水,或者只贴概念化的标签。虽然学习过了,但是作品里气息蒸腾的可贵之处无痕,对其精华基本上全然陌生,最终民族文化最温热、最真实、最人性的部分被无情抛荒,只剩下对文化母体的弑杀、叛逆、冷漠。

试以《乐毅与燕王书》《柳子厚墓志铭》《潮州韩文公庙碑》三篇文章论。《乐毅与燕王书》讲的是乐毅功大受谗,不得不投奔赵国。燕王兵败,既后悔逼走乐毅,又怕乐毅报复,因此先发制人,责备乐毅。其实乐毅并没有报复之心,而对已故的燕昭王仍然是满怀感激。因此,这封信写得情致委婉,一片赤忱。“臣闻古之君子,交绝不出恶声;忠臣之去也,不洁其名”是文章的核心,体现传统价值观竭力认同的气量、风度、交往准则,其中之“规则”在时下“潜规则”盛行的风气下尤其需要彰显。《柳子厚墓志铭》是韩愈之作。韩愈和柳宗元同是唐代古文运动中桴鼓相应的领袖,私交甚深,友情笃厚。柳宗元卒于元和十四年,韩愈写过不少哀悼和纪念文字,此文综括柳宗元的家世、生平、交友、文章,着重论述其治柳政绩和文学风义。韩愈赞扬柳宗元的政治才能,称颂其勇于为人,急朋友之难的美德和刻苦自励的精神。对他长期迁谪的坎坷遭遇,满掬同情之泪。写得酣畅淋漓,顿挫盘郁,乃韩愈至性至情之所发。对柳宗元在困境中与刘禹锡的惺惺相惜极为推重,进而感喟“士穷乃见节义”,同时也重锤鞭挞“落井下石”而“其人自视以为得计”的鄙陋世风。当下衮衮诸公常借口商品社会使然,“闻子厚之风,亦可以少愧矣”。《潮州韩文公庙碑》碑文高度颂扬了韩愈的道德、文章和政绩,碑文写得感情澎湃、气势磅礴,被人誉为“宋人集中无此文字,直然凌越四百年,迫文公(按指韩愈)而上之”(《苏长公合作》引钱东湖语)。黄震甚至说:“《韩文公庙碑》,非东坡不能为此,非韩公不足以当此,千古奇观也。”(《三苏文范》引)碑文连用四个排比分句:“文起八代之衰,而道济天下之溺,忠犯人主之怒,而勇夺三军之帅。”以此从文、道、忠、勇四个方面来盛赞韩愈的道德文章和为人行事。一个分句一个方面,概括力极强,气势也极其充畅,因此这四个分句也成为整个碑文最警策的名句而流传千古、脍炙人口。而韩愈在文、道、忠、勇这四个方面的表现,正体现了文章所写的浩然正气。

乐毅、韩愈、柳宗元是传统文化中三类典范的人生范式,没有被假道学抬高为假大空典型,学生从淋漓尽致的文气里感受,从文辞绝佳的表现体悟,借助教师点拨导引,文化精神可以用柔软的方式抵达,而不是硬性的灌输,从而被接受主体在内心真实地边缘化。如此,文化自然不会边缘化,而会安抵心灵故乡。

二、借助文言经典提升语言表达素养

当前语言表达的粗鄙化、空泛化、程式化,内涵层面中的功利倾向、暴力倾向异常明显,母语文化中的温柔敦厚、仁爱忠恕、诗意盎然在逐日风化消退。这是一个非常切实而迫切的课题。

虽然文言在日常生活中已经不再使用,但是在表达取向中,它依旧在隐形地影响着母语表达的习惯、方式。在书面语言中,它更是具有全方位的支撑作用。“五四”一代巨子、学人、作家中,许多人古体诗词的写作水准极佳,差不多是每个人的必修课程和必备技艺。鲁迅、陈寅恪、钱钟书诸人甚至用文言形式完成他们的学术扛鼎之作,在无形中折射着对母语文化的潜在皈依与深层意趣。饱受西方现代思想浸润的他们,骨子里潜藏着中国士人的追求与精神。鲁迅、周作人、郁达夫、废名、朱自清、俞平伯、梁实秋、聂绀弩、张爱玲、张中行、汪曾祺等人的散文创作处处显见士人创作的流脉余韵。港台当代作家中,陈之藩、董桥、余光中、林清玄、张晓风、王鼎钧的创作墨香四溢,少见恶俗与铜臭,同样得益于传统文化的潜移默化。

以曹操《让县自明本志令》为例,作为建安风骨的代表,被鲁迅誉为“改造文章的祖师”,文章最突出的风格是“通脱”。文中剖白心迹,竟说:“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话说得直率大胆,无所顾忌,却并不逞才任气,相反极为简约朴素而笔锋常带感情,显见大政治家的气魄与人格。

《世说新语》的语言简约传神,含蓄隽永。鲁迅先生曾把它的艺术特色概括为“记言则玄远冷隽,记行则高简瑰奇”。嵇康的“广陵散于今绝矣”,王子猷“吾本乘兴而行,兴尽而返,何必见戴?”谢安的“意色举止,不异于常”,王羲之的坦腹东床,王导、王敦、石崇的性格各异,充分体现了其语言特色。正如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卷十三所说:“读其语言,晋人面目气韵,恍忽生动,而简约玄澹,真致不穷。”

鉴赏对学生的作用更多是陶冶。有些文章其语言特点直接可以供学生模仿学习。比如《潮州韩文公庙碑》,雄健奔放,骈散兼施,文情并茂。文章引出孟子的名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并说明这种气无所不在,“寓于寻常之中,而塞乎天地之间”。接着,连用三组排比句,从所遇对象的反应、此气存在的条件和此气存在的方式三个方面来具体予以描述、评论。让学生看到,所谓排比句,不是突出外在形式的工整,不是句式的罗列和堆砌,而更加强调内在文气节奏的蕴蓄,强化思想与情感。当前包括中学生写作中有一种不良文风——虚浮空洞、华丽轻飘——折射的是内里的疲弱和乏味。

三、培养学生的思辨意识与批判思维

目前教材选文思想单一,这和对基础教育的立足点密切相关,侧重点仍然在于教化,立足于训导,侧重于励志。选文偏重于儒家文化,选修课多为《论语》《孟子》,具有极强的主流意识和正统倾向,相应的把其余诸子百家思想归入异端和另类。其实这既与传统文化的实际与进程不相吻合,又无助于继承,不利于创新。所以选取儒家文化一家独大,不如开放诸子百家,百家争鸣。比如《让县自明本志令》《世说新语》并非儒家中人,但建安风骨与魏晋风流何尝不是中华文化的瑰丽风景,曹氏的清俊通脱、简古慷慨与世说的简约玄澹、超然绝俗何尝不是纯粹的中华文化风格与取向。

当前某些选文含量不足,不够深刻,思辨性不足,思想往往是单面的,人物常常是扁平的。对高中生而言,我们的选文要经得住品味、推敲,要引导学生感悟、审视、探究、反思、批判。

所以,选文要展示世界丰富多彩,展示其深刻多样,既要让学生感味真善美,又要认识假恶丑,更要认识丰富多样。培养学生思维,既要杜绝培养单一思维,也应杜绝培养简单二元对立思维。

比如《郑伯克段于鄢》,可以深刻地感悟到《左传》的一种总体行文特点,即不着一褒字,也不着一贬字,而褒贬自在其中,即后来常说的“春秋笔法”。郑庄公阴险狡诈、姜氏偏心溺爱、共叔段贪得无厌,并非作者直接告诉我们,而是通过他们各自的言行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尤其郑庄公性格刻画得淋漓尽致活色生香。郑庄公先封叔段于京,又听任叔段“不度”,“命西鄙北鄙贰于己”,既而“收贰以为己邑“,最后“伐诸鄢”。有人认为表现了庄公的“仁慈”和“忍让”;有人却认为他是有意“养成其恶”,老辣阴险。庄公掘地见母表现出的孝及君臣之义,是孝悌故事中的经典,还是虚伪矫情,一场人性之恶的十足展示应该引领学生深度思考。西班牙高中母语教材中不乏哲学名作,意在培养高中学生的思想深度,涵养其思辨精神。相对而言,我们的高中教材的单色调显得苍白童稚。

《严先生祠堂记》的主人公严子陵名光,儿时与光武帝刘秀是同窗,刘秀得天下后,邀他出来做官,严光再三谢绝,归隐富春山,钓鱼耕田。唐代就建起了严陵祠。宋代称为严先生祠堂,范仲淹文中说“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大赞其视富贵如浮云的气节,其实这也是范仲淹人格的写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精神极具光彩,“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精神同样是士林楷模,是传统士人对独立人格的追求。我们母语文化教育缺失于此既有负于道统精华,又有悖于现代精神。

《原君》中黄宗羲明确地指出天下之所以不太平,人民之所以苦难不已,皆是君主“家天下”的结果:“今也以君为主,天下为客,凡天下之无地而得安宁者,为君也!”“天下之大害者,君而已矣!”作者把君主专制制度指为一切罪恶之根本。这是中国历史上所有思想家们根本未曾有过的、崭新的“民主”思想,而不是传统的“民本”思想,它与“主权在民”思想在本质上是相同的。人教社旧版教材曾经短期选过后来删去。学生在高中阶段,对其独立精神的培养不能流于空洞,文化批判精神应该通过经典文本熏陶感染,而这类经典实在少之又少。选它入教材,代表了一种教育走向,蕴涵着一种人文关怀。

四、选文的典范性与学习方式

选文以典范性为重要参照指标。所谓典范性既包括内容思想,也包括语言表达。如今在这两方面认识均不够充分。思想内涵的弊端如上文概括的:内容单一,深度不够,思想滞后,充斥正统观念,思辨精神不足,抹杀传统文化的维度、宽度、深度。语言方面,偏重“浅易”,偏重语言技术层面的典型性。所谓语法,参照西方语言系统构建而成,既属于西人眼光解读中国语言,又属于现代眼光解读古代经典,居于双重局外身份,由此影响到文言文的教学方式与学习方式。把大量工夫置于语言知识的积累上,实词、虚词、一词多义、古今异义、通假字、活用、特殊句式一个都不放过。所谓导学案,从预习、过程学习、课后作业,各种测试,如单元测试、期末考试,统统以它为重心,反复研磨,重复训练,最终只在那可怜一点点鸡零狗碎的部件里自我陶醉。由此带来的恶果,一是效率低下,所学所读篇目有限,语文素养的提高无法支撑。二是学习方式的偏差,即使是语言层面的学习,重点也应该侧重于文言实词的积累和整体文意的理解,而且必须词不离句、句不离段、段不离篇,语言能力的提高离不开具体语境的显性提示与隐性暗喻。有论者以为当前文言教学已彻底沦为考试的附庸。

究其实目前高考的文言测试虽然不够理想,但是它的重点内容还是在于实词、信息筛选、文意分析、句子分析,虚词测试置于具体句子里。部分教师平素的文言教学与测试是对考试的误读,更是对文言学习的误导。做得越“踏实”,对学生的危害越大。

要改变这种现象,对典范性内涵的界定需要重新定位,首先向思想层面倾斜,从更多向度、维度选取具有更多人生范式意义的经典佳作,打造学生的精神底色。其次选文典范性不要仅局限于“语法”角度,还要适度提升高中选文的深度,适度增加必修意义选文的篇目,注释更加详细,便于学生自学。教师的教学与测试不要在语言层面上过度投入,要引导学生通过文言文学习,综合提升语言素养与人文素养。从操作意义论,笔者曾在《中学教材古诗文选目缺失什么》一文中提出,学习母语文化,需要从三方面入手:积累基本语汇与意象,熟习母语表达方式,深味文化精神。

建设这项工程,一要弱化目前学习方式,二要强化上述准则。选文之恰当,对教师教学、对学生学习会隐含着导向和影响。《乐毅与燕王书》《郑伯克段于鄢》《让县自明本志令》《世说新语》选文、《严先生祠堂记》《潮州韩文公庙碑》和《柳子厚墓志铭》皆为典范性美文,然而从内容和表达显然有别于当前语文教材的大部分选文,希望借此推动老师们把它作为思考和行动的起点,重新审视估量文言学习的价值与方式,并最终选定更符合学科学习规律的方法。

教材选文永远有遗珠之憾,永远是有缺憾的教育行为,然而我们希望选文的终极关怀和原则会无限接近于完美。毕竟,母语文化的传承需要依赖它;甚或,民族的精神格局的构筑也会借助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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