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四库图诗的失落与重复_四库全书论文

“四库全书”四库图诗的失落与重复_四库全书论文

司空图《诗品》在《四库全书》中的失收与重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司空论文,四库全书论文,诗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著录于《四库全书总目》集部诗文评类的司空图《诗品》,《四库全书》集部诗文评类并未收入,却又在其他部类中不止一次地收录。这种一面失收、一面重复的奇特现象及其形成原因,便是本文探讨的内容。

失收情况

《四库全书总目》集部诗文评类在“本事诗一卷”与“六一诗话一卷”之间,著录有“诗品一卷(内府藏本)”,提要云:

唐司空图撰。图有文集,已著录。唐人诗格传于世者,王昌龄、杜甫、贾岛诸书,率皆依托;即皎然《杼山诗式》,亦在疑似之间;惟此一编,真出图手。其《一鸣集》中有《与李季才论诗书》,谓“诗贯六义,讽谕、抑扬、渟蓄、渊雅,皆在其中,惟近而不浮、远而不尽,然后可言意外之致”;又谓“梅止于酸、盐止于咸,而味在酸威之外”。其诗论非晚唐所及,故是书亦深解诗理。凡分二十四品,曰雄浑,曰冲淡……各以十二句体貌之,所列诸体毕备,不主一格。王士禛但取其“采采流水,蓬蓬远春”二语,又取其“不著一字,尽得风流”二语,以为诗家之极则,其实非图意也。

然检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集部诗文评类,《本事诗》与《六一诗话》直接相连,其间并无司空图《诗品》。又验以影印本所附《文渊阁四库全书分架图》,其集部第二十七架中隔左上第一函(面对书架)所藏,自上而下依次是《文心雕龙》、《文心雕龙辑注》、《诗品》(据《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目录》所载为钟嵘《诗品》三卷)、《文章缘起》、《本事诗》、《六一诗话》、《续诗话》、《中山诗话》,亦不见司空图《诗品》。在大陆现存三阁本《四库全书》中,文溯、文津二本集部诗文评类也未收入司空图《诗品》;文澜阁集部诗文评类收有该书,系光绪年间丁丙补抄本,并非原帙。

据上所述,大致可以断定:司空图《诗品》虽然著录于《四库全书总目》,但诸阁本《四库全书》原卷集部诗文评类均未收录该书。

重复收录情况

司空图《诗品》在《四库全书》集部诗文评类失收,作为独立书种,《四库全书》中它已不复存在;但在其他书种中,却多次被全文录入:

①子部杂家类杂纂之属《说郛》卷七十九下,题为“二十四诗品”;②集部总集类《御定全唐诗》卷六百三十四,题为“诗品二十四则”,题下有二小字“附录”;③集部总集类《文章辨体汇选》卷四百三十九,题为“二十四诗品”。

其中,《说郛》、《全唐诗》两种,世多传本,人所习见。而《文章辨体汇选》一书,《四库全书》之外鲜有传本,人见亦罕。《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介绍其作者云:

明贺复徵编。复徵字仲来,丹阳人。……书中有复徵自著《道光和尚述》云:“先宪副昔宦夔门,时为天启甲子六月。趋岁乙丑,予入蜀,悉其事。先宪副为郎南都,嗣后入归粤归吴。”又云:“先宫保中泠公请师演说《金刚经》。”又《吴吟题词》云:“辛未秋,家大人粤西命下,予以病侍行。”

知其为明末人,曾有入蜀、粤的经历。提要介绍其书版本云:

是书无序目。……又每册首有晋江黄氏父子藏书印记,而《千顷堂书目》乃不载是编,均莫详其故也。……只存钞本,传播甚稀。

对此邵懿辰《四库简明目录标注》则言之较详:

《四库》著录系海宁陈氏春晖堂钞本,即浙目所进之本。底本有晋江黄氏图记,纸心“渊著堂”三字。今在袁漱六处。原缺首十四卷。浙目八百六卷,云一卷至十二卷原缺。

莫友芝《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又有增益:“同治初在皖中见刊本,楷字,亦非近刊。”上述引文中,“黄氏父子”、“晋江黄氏”即黄居中与其子黄虞稷(1629—1691,著有《千顷堂书目》);“春晖堂”即陈邦彦(1678—1752)堂名;“袁漱六”即袁芳瑛(1802—1874);皆著名藏书家,由此亦可见此书之流传。此书虽有莫氏所见之刊本,但传本仍属稀少。又,《四库全书》所录,卷三百八十一有卷目无文,实为七百七十九卷,与诸目著录不甚符合。提要亦述及其编纂收录情况:“复徵以吴讷《文章辨体》所收未广,因别为搜讨,上至三代,下逮明末,分别各体为一百三十二类,每体之首多引刘勰《文心雕龙》及吴讷、徐师曾之言,间参以己说,以为凡例。”司空图《诗品》即收于“品”类,承于钟嵘《诗品》序之后。

重复收录现象试析

同一部著作在《四库全书》中被整体重复收录并非个别现象,下面仅以诗文评类著作之数例以示一斑。

钟嵘《诗品》上、中、下、三卷,诗文评类已立目作为单独书种录入,《说郛》中全录;《梁文纪》亦全录,惟分卷为一、二、三。另有几种著作,诗文评类也都录入,他处却仍复全录:欧阳修《六一诗话》一卷,别集类《文忠集》卷一二八录有全文;严羽《沧浪诗话》一卷,别集类《沧浪集》卷一全文在录,惟《诗话》“考证”一题集中作“诗证”;周必大《二老堂诗话》一卷,别集类《文忠集》(提要云“是集即史所称《平园集》者是也”)卷一七七有录,惟分为二卷。

在丛书编纂中对内容重复的处理是一大难题,《四库全书》这样特大型丛书尤其如此,以至其编纂队伍中虽然名流荟萃,大家云集,却也不愿在凡例中明确列入这项内容,而只能在提要中对具体书种作就事论事的说明。

提要中有说明不避重复的,如《总目》卷一五七“文忠集二百卷”下云:

编次一依其凡例,为《省斋文稿》四十卷,《平园续稿》四十卷,……《玉堂杂记》三卷,《二老堂诗话》二卷,《二老堂杂志》五卷,……而《玉堂杂记》、《二老堂杂志》等编,世亦多有别本单行,已各著于录。兹集所载,则依原书编次之例,仍为录入,以存其旧第焉。

而《总目》卷一九五“二老堂诗话一卷下则云:“是书……原载《平园集》(即周必大《文忠集》)中。”提要亦有说明避免重复的,如《总目》卷一五七吴可“藏海居士集二卷”下云:“按《藏海居士集》散见《永乐大典》中。……今——裒辑,析为二卷,与《诗话》同著于录。”与之相应,《总目》卷一九五“藏海诗话一卷”下云:“《永乐大典》载宋吴可《藏海居士集》,已裒辑成编,别著于录。”

然而,这种就事论事的提要,对于《四库全书》并非都能起到有效的凡例作用。试看下例:

其《诗话》一卷,旧本别行,此本为明正德中淮阳胡仲器所编,置之诗集之前,作第一卷,意在标明宗旨,殊乘体例。今惟以诗二卷著录别集类,其《诗话》虽入诗文评类,以还其旧焉。(《总目》卷一六三“沧浪集二卷”提要)

这里为从《沧浪集》中抽出《诗话》找了两条理由:“殊乘体例”和“以还其旧”。它和《四库全书》集部别集类《沧浪集》卷首所录《御制题沧浪集》诗及按语对《诗话》的批评意见却毫不相干,现录诗及按供对照:

言志曾闻《舜典》宣,不时谁识所为禅。假禅宗以定诗品,混儒释兼紊后先。

按严羽《沧浪集》“诗辨”以为“禅道在妙悟,诗道在妙悟”,且类举正法眼、小乘禅、临济、曹洞之类以定诗品,不惟引释教以证儒宗,已为冠履到置,比拟弗伦。岂知佛生于周昭王时,至汉明帝时始入中国,其教亦惟演经守律而已;至达摩于萧梁时至中国,始倡禅宗顿悟之法。是虞廷所为“诗言志”者,乃数典之最祖,彼时之诗,亦可以禅宗概之乎?夫诗有别裁,偶涉禅趣,固无不可;若宋之苏轼及我朝之张照,每有吟咏,托禅意者十之七八,已失诗之本旨;若严羽比集,津津以禅门乘果定诗之品格,其所谓不涉理路、不落言筌者,羽早自犯涉理路而落言筌,即禅家所谓“担板汉未必非此人也”。诗以辟之,用于后之学诗者。

乾隆极度不满严羽纯以禅理说诗,是针对《沧浪集》中“诗辨”发论,而“诗辨”是《诗话》的第一部分,集中的《诗话》便不可删。于是,提要从集中抽出《诗话》之论便落了空,而诗文评类中《沧浪诗话》一卷也收录,说要避免重复却依然造成重复;而且,《总目》载“沧浪集二卷”,《四库全书》收录的《沧浪集》为三卷:《总目》和全书从形式到内容都陷入了自相矛盾之中。

一般说来,同一著作的重复收录应当避免。这不仅是为经济篇幅,更是为体例严谨。《四库全书总目》批评《文章辨体汇选》所收王褒《僮约》、沈约《修竹弹甘蕉文》、孔璋《请代李邕表》、孙樵《书何易于事》“一文而重见两体者”,便是这一观点的反映。但是,《四库全书》中的子部杂家类、集部别集类和总集类著作,往往是由多种可相对独立的书种集合而成,如其中某些相对独立的书种必须在其他部类中单独立目,而又必须保持集合型书种完整的原貌,重复收录就不可避免。当然,这时的最佳选择是觅得相对独立书种的另一版本,以避免同一书种同一版本的绝对重复。《四库全书》编纂者所力图避免的正是同一版本的绝对重复:

吴可《藏海居士集》与《藏海诗话》均辑自《永乐大典》,故诗话别录,集中不再收录;

欧阳修《文忠集》(收有《六一诗话》),为江西巡抚采进本,别行收录的《六一诗话》则为江苏巡抚采进本,且无集内诗话之小字注文;

周必大《文忠集》(收有《二老堂诗话》),为浙江鲍士恭家藏本,别行收录的《二老堂诗话》则为江苏巡抚采进本,且分卷有异;

严羽《沧浪集》(收有(沧浪诗话》),为两准盐政采进本,别行收录的《沧浪诗话》则为内府藏本,且标题有异文。

上述内府、家藏、采进诸本,仅指底本之本源,并不直接说明版本,因此文中特别指出其可见的版本差异。对于同从《永乐大典》中辑出的《藏海居士集》、《藏海诗话》,版本相同甚明,无须赘说。

至于司空图《诗品》的三次收录,分别出自三种集合型的书籍,若为避免重复从中抽出,势必破坏其完整的原貌。而且有“诗品二十四则”与“二十四诗品”书名的不同,三者又互存异文,重复收录应属情理之中。

失收原因推测

《四库全书总目》对司空图《诗品》评价极高,本文开头已引述其提要。《沧浪集》提要又云:

考《困学纪闻》载唐戴叔伦语,谓“诗家之景,如蓝田玉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及”;司空图《诗品》有“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语,其《与李秀才书》又有“梅正于酸,盐止于咸,而味在酸咸之外”语,盖推阐叔伦之意。羽之持论,又源于图。

将极著声誉的《沧浪诗话》的产生归于司空图《诗品》的先导与启发。这一受到编纂者如此推崇而在当时学术界也确实广有影响的诗文评著作,竟然在《四库全书》中它所应占据的位置上消失,已足以引人注意;而《四库全书总目》之外,一切版本的《四库全书简明目录》、邵懿辰《四库简明目录标注》、莫友芝《郘亭知见传本书目》(傅增湘曾为之订补)及《中国丛书综录》均未发现其失收而仍作落空的著录,更足以发人深思。

诸多版本目录专家以及著作未发现这一失收,固然是因此事至细至微,无关大局,然《四库全书》原卷的难以得睹亦为重要原因。

《四库全书》编成, 虽号称“加惠士子盛事”(乾隆五十五年〈1790〉六月初一日上谕),但全书仅抄七部,庋藏之阁,禁地森严, 休说普通士子,即便王公大臣,欲进阁一阅,亦谈何容易?阮元曾述及浙江人士刊刻《四库全书总目》借阅文澜阁本校刊一事:

乾隆五十九年,浙江署布政司臣谢启昆、署按察使司臣秦瀛、都转盐运使司臣阿林保等,请于巡抚兼署盐政臣吉庆,恭发文澜阁藏本,校刊以惠士人。(《浙江刻四库全书提要跋》)

仅仅为借出一部《总目》,须要员恭请,如此兴师动众,普通学者欲翻检全部,绝无可能。

至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加惠士子盛事”方属告成。司空图《诗品》在集部诗文评类之失收一查即可发现;影印本又附有《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目录》、《文渊阁四库全书分架图》,一查亦即可发现其失收。

在《总目》、《简目》均存其目的情况下,司空图《诗品》在《四库全书》集文评类的失收原因大致可作如下推测。

(一)失抄:

司空图《诗品》篇幅极小,仅占《四库全书》的七页(参见收录各处),易于忽略。但它毕竟是一书种,单独立目,笔贴式之上有分校官、总校官,抄写失落一种书的大问题不会不察觉。故失抄的可能性不大。

(二)集订失落:

此亦是一个书种的失落,可能性不大,理由如上条。

上两种情况如发生,只能在编纂第一分书即文渊阁本之时。

(三)成书后抽出:

《四库全书》编纂中确曾发生抽出已经收录书种的情况。内廷四阁(文渊、文溯、文津、文源)本抄成后,乾隆帝屡行抽查,发现李清《诸史同异录》中将清顺治帝与明末帝崇祯相提并论,于五十二年(1887)三月十九日下谕内阁撤毁,并因人废书,撤毁李清的另外三部著作《南北史合注》、《南唐书合订》、《历代不知姓名录》;又连类而及,周亮工《读画录》、《闽小记》、《印人传》、《书影》、《同书》和吴其贞《书画录》、潘柽章《国史考异》,亦因政治违碍而遭同样命运。

司空图《诗品》是纯论诗歌创作之书,且不涉具体人事,绝无政治违碍可言。对于司空图其,乾隆帝曾有过一番评论:

王应麟著《困学纪闻》,其考史类有云:司空图谓房琯建亲王分镇天下议,肃宗以是疑琯,受谗废。先是,安禄山见分镇诏书,拊膺叹曰:“吾不得天下矣!”夫明皇虽从琯议,何尝免西蜀之幸、长安之陷?……盖分镇即封建之意,司空图犹惑于刘颂封建之说,且阿其所好,遂以为琯废被屈耳。……独司空图之不达事理,未免掩不善以著其善,而王应麟采而录之,津津然若有惜乎琯之去者,虽善善欲长之义哉,然未免重耳食而无目光矣。(《御制文集》二集,卷三十一《书司空图论封建事》)

虽颇有指斥,但司空图毕竟远在唐末,与清廷无利害关系,故其《司空表圣文集》虽有论政之文,且及华夷者亦有两篇,别集类中依然在录,则《诗品》断无因政治违碍抽出之理。而且,因政治违碍撤毁之书,《总目》中即删其目,也与此书情况不同。

司空图《诗品》既然不是因政治违碍抽出,则当有另外的抽出原因。这个原因可能是版本。

《四库全书总目》著录司空图《诗品》为内府藏本。因其篇幅极小,不便单行,至今似亦未见有白文单行的古代刊本。它往往见录于丛书或附于其他卷帙较大的书中。《总目》著录的内府藏本,当亦属此类。考《总目》存目中录有汲古阁主人毛晋所编的《津逮秘书》,正为内府藏本,今有传本,且录有司空图《诗品》,题“诗品二十四则”。存目中所录《艺圃搜奇》十八卷,今虽未见传本,但据《四库简明目录标准》载,亦有司空图《诗品》录入,惟系编修汪如藻家藏本;另录有《诗品》的《说郛》、《文章辨体汇选》均非内府藏本。《四库全书》抄录所据之底本,或即为《津逮秘书》本《诗品二十四则》。

若如上述抄录、著录,似亦无不妥。但若考虑到《御定全唐诗》中录有《诗品二十四则》,问题则接踵而至。

《四库全书》所据之抄录底本,有如下几种:①御制、御纂、御注、御编、御选、御批、御定、敕撰本;②内府本;③永乐大典本;④各省采进本;⑤家藏本。

其中以第1种地位最高,在《总目》中体现如下:

书名下无双行小字的底本著录,底本在书名和提要中著录说明;

排序置于清代(即当时所称“国朝”)各类著作之首。

司空图《诗品》已有御定的《全唐诗》本,如何又从未经御定的内府藏本丛书中抄录?显然不妥,只能抽出,另觅别本。

据御定之本即《全唐诗》本抄录,似乎可行,但细思之下,亦不妥当。首先是底本如何著录?作御定本,则排在唐代,不能列于首位;排在“国朝”,又是唐人著作(不拟《全唐诗》属于编纂)。不作御定本,岂非否定了《全唐诗》中的御定?总之,亦难妥当。

如果能觅得前人刊印的单行之本,据之抄录,据之著录,当无问题。可惜这种单行本始终未能找到。于是,暂时的抽出便成了永久的抽出,造成今天所见的《总目》著录而全书失收的奇特现象。

作者附记:

笔者在参加司空图《诗品》辨伪讨论中,为对比《总目》与原卷提要、验证版本,查阅《四库全书》时发现了失收,进而又发现了重复收录。本文便是对这次意外发现初步研究的心得。文中引用《四库全书》为台湾商务印书馆1986年3月影印文渊阁本, 《四库全书总目》为中华书局1965年6月影印本。写作过程中,曾得到北京图书馆分馆杨讷、 李晓明先生,北京图书馆出版社徐蜀先生,杭州大学文学院古籍研究所崔富章先生指教,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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