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琴论儿童与儿童教育,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儿童教育论文,儿童论文,陈鹤琴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理论研究
陈鹤琴是我国现代著名的儿童教育家和儿童心理学家,其教育思想与教育实践是极其丰富的。本文拟就他的儿童观及其儿童教育思想作一评述。
一、儿童不是“小人”,应当尊重其人格
思想支配行动,在儿童教育上亦然。1921年,陈先生发表了我国现代教育史上最早的儿童心理发展研究文献——《儿童心理及教育儿童的方法》。在文中,他开门见山地指出了常人对于儿童的谬误观念和谬误教育。他说:“常人对于儿童的观念之谬误,以为儿童是与成人一样的,儿童的各种本性本能都同成人一色的,所不同的,就是儿童的身体比成人小些罢了。”谬误的观念必然导致谬误的教育。在陈先生看来,这种谬误教育包括让儿童穿长衫马褂,一举一动要像成人一样,不准孩子多问,不准孩子游戏,不把儿童当作儿童,处处用成人的意志要求儿童,用成人的道德来规范儿童,剥夺儿童的一切活动倾向,摧残儿童的活泼天性等等,是必须改变的。时至今日,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对儿童认识的提高,陈先生所说的谬误教育,比如叫儿童穿长衫之类,实不多见。但儿童教育成人化倾向不能说已完全绝迹,事实上也是存在的。在日常生活中,当成人在讨论某一向题时,儿童往往是无权参与的,即便是很有道理的“插嘴”,也会被“你小孩懂什么”一句话予以斥回。诸如此类不尊重儿童人格的现象,有心人是不难发现的。70余年前,针对这种“误谬观念”、“误谬教育”,陈先生就明确地说过:“假使我们要收教育的良果,对于儿童的观念,不得不改变;施行教育的方法,不得不研究。”然而,观念的转变是很难的,在我们这个封建意识、家长制作风比较浓厚的国度里,恐怕尤甚。
“儿童不是‘小人’,儿童的心理与成人的心理不同,儿童的时期不仅作为成人之预备,亦具他的本身的价值,我们应当尊敬儿童的人格,爱护他的烂漫天真。”成人最容易拿小孩子出气,这种现象非常普遍。对此,陈先生在分析其原因和危害之后,明确指出:“小孩子有小孩子的意志,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人格。成人要尊重小孩子的意志,尊重小孩子的人格。”“切不可拿小孩子来做出气筒!因为小孩子不是我们的出气筒。”在今天重温陈先生的儿童不是“小人”,应当尊重其人格的思想,对于我们树立正确的儿童观,做好儿童教育工作,显然有其重要意义。
二、研究儿童特点,实行科学教育
了解是教育的前提,只有了解儿童,才能教育好儿童。为此,就必须研究和掌握儿童身心发展特点。这是陈先生的一贯主张,也是其儿童教育思想的一大显著特点。从1920年开始,他以中国儿童包括自己的孩子为研究对象,进行长期的科学研究,揭示了儿童心理发展的一些基本特点和规律,为我国的儿童教育提供了科学依据。
陈先生认为,儿童不是成人的缩影,而是有其独特的生理、心理特点的。教育和培养儿童,如果不懂得儿童的身体如何发育,儿童的心理如何发展,儿童的知识如何获得,儿童的人格如何培养,那这种教育必定没有良好的结果。要想取得优良的效果,必须明了儿童的生理、心理特点,并据之施以相当的教育。
他曾举过这样一个例子:以前在瑞士有一个小孩子,因他的功课不好,受到全校师生的羞辱,称他为“笨牛”。有一次,为表示自己不可屈服的精神,他偷了先生的一只表,其偷表的妙技是别人所不及的。这个孩子后来由儿童心理学教授带到一个乡村学校里读书,受益于那位心理学教授的教导,结果就不是笨牛了。由此说明,教育儿童必须了解儿童的心理,教育儿童的方法应因人而异。他说:“顽皮的小孩子我们不应当叽笑他。我们应当鼓励他。愚笨的小孩子,我们不应当羞辱他,我们应当体谅他,帮助他。”要晓得“顽皮愚笨”的小孩子就像爱迪生幼时读书,教师说他非常愚笨、顽皮一样,“我敢说小孩子一点不笨,一点不顽皮”。之所以如此,都是教师教导不得法,或者是父母教养不得法造成的。穷得究底,就在于“他们不懂得怎样教小孩子,他们不明了小孩子的心理。”即便在今天,这种情况也不能幸免。教育教学内容成人化,严重脱离了儿童身心发展要求;教育方法简单粗暴,不考虑儿童生理、心理特点等等,不仅无益于儿童的身心发展,而且使儿童身心受到很大损伤。正如陈先生所说:“这是非常令人痛心的事情。”要彻底扭转这种现状,就“要对于作为幼儿教育基础的儿童心理做全面、系统、切实的科学实验”,“特别要重视对幼儿从初生到学龄前这一段的心理发展和各年龄的心理特点的研究(包括心理活动的生理机制,心理活动和生理变化的关系),掌握幼儿的特点和心理发展的规律,把幼儿教育工作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
三、优化社会环境,实行合力教育
优良的社会环境,对于儿童的健康成长是必不可少的。建立学校、家庭、社会一体化教育网络,实行合力教育,也是儿童教育所必须的。我们今天所说的优化社会环境,实行合力教育的思想,其实早在数十年前,陈先生就涉及并关注过。今天重温陈先生的有关论述,从中可以学到许多有用的东西。
1927年,陈先生在《我们的主张》中说:“幼稚教育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不是家庭一方面可以胜任的;必定要两方面共同合作方能得到充分的功效。”合作的方法包括恳亲会、讨论会、报告家庭、探访家庭等。1947年,陈先生在《中国儿童教育之路》中说:“至于说儿童教育的范围,广义地说,应该把社会和家庭的教育也包括在里面。譬如说,电影、戏剧、儿童读物、玩具、游戏场所……等等,是社会给儿童的教育;父母对儿女的态度、教养、言语、行动,是家庭对儿童的教育。社会、学校、家庭三者要相辅而行,有机的联系起来,儿童教育的理想才容易达到。”可见,加强学校、社会、家庭三者之间的联系,发挥社会和家长在儿童教育中的积极作用,对做好儿童教育工作是十分重要的。
1955年4月,在江苏省政协第一届第一次会议上,陈先生提出,为了保证儿童、青年全面发展的教育与培养,一定要禁止和取缔反动、淫秽、荒诞、色情书刊,组织力量编写合乎社会主义思想的各种儿童读物,督促教师对学生思想和刊物加以积极指导,动员社会和家长关心培养儿童、青年的共产主义道德品质。这与我们今天所进行的“扫黄”在精神上是一致的。所不同的是,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今日扫黄的范围已远远超出书刊,包括了影片、录像带、录音带、图片等。在今天,我们一方面要严惩那些走私、制作、贩卖、传播淫秽的书刊、影片、录像带或者其他淫秽物品的犯罪分子,净化社会风气,保护青少年儿童不受毒害;另一方面,要从事关祖国未来的战略高度,抓繁荣。广大的文艺和影视工作者,应肩负起教育和培养祖国下一代的神圣职责,多创作一些为儿童喜闻乐见,思想健康、向上,适合儿童口味的文艺及影视作品,为青少年儿童提供最优的精神食粮。广大做父母的,做师长的,如果能够真正做到如陈先生所说的“不论在家庭在学校,当设置极好的环境”,格外留意自己的一举一动对儿童的影响,做到以身作则,同时教育儿童鉴别是非善恶,使其达到“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的目的,确是当今中国儿童的大幸。
四、重视和普及儿童教育,走幼儿教育中国化之路
陈先生一贯主张要重视和普及儿童教育,要从儿童是关系祖国命运和前途的战略高度来看待儿童和儿童教育。他说:“儿童是振兴中华的希望。儿童教育是整个教育的基础,关系到我们祖国的命运。”“幼儿期是人生最重要的一个时期,是一个人健康成长的一个奠基的时期。对婴幼儿的早期教育是为培养人才打基础的工作,也是极大地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所必需的,发展托幼事业,培养具有体魄强壮、品德良好和智力发达的祖国的幼苗,是关系到祖国和民族前途的根本大计,是党和国家的一项战略任务。”
陈先生不仅重视幼儿教育,并且躬身实践,进行幼儿教育的科学研究,探索一条中国化的幼儿教育的路子,以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幼儿教育体系。他主张“幼稚园是要适应国情的”。幼儿教育必须中国化,必须符合儿童的心理、教育的原理和社会的现状,必须反对“全盘西化”。他说:“幼稚园的设施,总应处处以适应本国国情为主体,至于那些具有世界性的教材和教法,也可以采用,总以不违反国情为唯一的条件。”陈先生的这些意味深长的话语,很值得体味。他虽留过洋,受过洋教育,但他并不崇洋媚外,而是主张对国外有益的东西,“结合我国实际情况,加以改造,为我所用。”这种立足本国国情,对国外的东西采取一分为二、“洋为中用”的辩证唯物主义态度,是非常值得今人学习的。
难能可贵的是,陈先生的幼儿教育中国化思想,不仅仅体现在理论上,同时还体现在实践中。为了改变旧中国幼儿教育既不符合国情,又不符合幼儿身心发展特点的现状,研究儿童心理,培训符合中国化的合格的幼教师资,实验中国化的幼儿教育,他分别于1923年在南京、1940年在江西创办了我国第一所幼儿教育实验中心和我国第一所公立的幼儿师范学校,即南京鼓楼幼稚园和江西实验幼稚师范学校,为我国的儿童心理和幼儿教育的科学研究工作,作出了开拓性的贡献,不愧为我国幼儿教育科学的奠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