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望道与《共产党宣言》首译本,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共产党宣言论文,译本论文,陈望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842年2月,一部划时代的巨著《共产党宣言》面世,标志着
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揭开了序幕。《共产党宣言》系统地阐述了马克思主义的主要思想,它的诞生就像一盏灿烂的明灯,照亮了全世界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解放的道路。《共产党宣言》在20世纪初传入中国,其传播过程颇为曲折,而其中陈望道的作用是不可磨灭的。
陈望道(1891—1977),原名参一,单名融,字任重,笔名佛突、雪帆等,浙江义乌人,是我国现代著名的思想家、社会活动家、教育家和语言学家,中国共产党上海发起组成员之一。少年时期的陈望道在家乡私塾中接受了传统教育。16岁时,他到义乌的绣湖书院学习,以后又到金华、上海等地求学。1915年,陈望道赴日本留学,起初在东洋大学学习文学、哲学,后来在中央大学学习法学,获法学学士学位。在日本期间,他结识了日本著名的进步学者、早期的社会主义者河上肇、山川均等人。期间,他利用课余时间努力阅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逐步接受马克思主义新思潮。1919年五四运动爆发后,面对国内轰轰烈烈的革命形势,1919年6月初,陈望道从日本毅然返回祖国,应聘到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当语文教员。
在“一师”期间,陈望道与国文教师夏丏尊、刘大白、李次九等在一起,在校长经亨颐的支持下,积极投入到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化运动中去。在他们的影响下,1919年11月“一师”学生施存统在《浙江新潮》第2期上发表题为《非孝》的文章,对封建的纲常伦理进行深刻揭露和抨击。此举引起反动统治者的惊恐。陈望道等被扣上“非孝”、“废孔”等罪名,并被撤职查办。当局还企图撤换校长经亨颐。面对封建顽固势力的进攻,“一师”学生英勇抗争,迫使当局收回成命,酿造了“浙江一师风潮”事件。
“一师风潮”使他深受教育,更增强了他对旧制度斗争的信心,并开始认识到这场改革,“实际上只是宣传文学革命,至于社会改革问题,只是涉及一些而已”,如不进行制度的根本改革,一切改良措施都是劳而无益的。他认识到:对待任何事情,不能简单从新旧来判别是非,“单讲‘新’是不够的,应该学习从制度上去看问题”。必须“对于新旧逐渐有所区别和选择”,必须有一个更高的判别准绳,这更高的判别准绳,便是马克思主义。
风波平息后,陈望道离开“一师”,于1920年春回到故乡义乌。他受《星期评论》的约请,开始潜心研究新思潮,着手翻译《共产党宣言》。
《共产党宣言》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第一个纲领性文件,包含有极其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文字也极为优美、精炼,译者不仅要谙熟马克思主义理论,而且还要有相当高的中文文学修养。因此,要翻译此书绝非易事,要做到文字的传神就更不容易了。恩格斯也曾说过“翻译《宣言》是异常困难的”的话。
戴季陶早年在日本留学时,当时思想颇为激进,曾买到一本日文版的《共产党宣言》,亦深知此书的分量,并打算译成中文,可阅读之后,他放弃了自译的打算。戴季陶回到上海主编《星期评论》后,便四处物色合适的译者翻译《共产党宣言》,准备在该刊连载。《民国日报》主笔邵力子得知此事后,便向他举荐杭州的陈望道,认为陈可胜任。于是,戴季陶提供了日文本《共产党宣言》;陈独秀又通过李大钊从北京大学图书馆借出《共产党宣言》的英文本(原著为德文本),供陈望道对照翻译。陈望道留日时就读过此书,深知它的分量,也知道进入20世纪以来,有不少有识之士译介它,但都是片断,而且均不准确,甚至有谬误。当陈望道接到邵力子的邀稿委托后,他埋藏在心灵深处的心愿被激活了,他深知这不是一篇普通的约稿信,而是时代的使命,历史的重任,是唤醒中国这头东方睡狮最为嘹亮而有力的号角。
陈望道回到家乡后,在一间柴房里开始专心翻译这部伟大的著作。由于柴房经年失修,破烂不堪,而且山区早春的气候还相当寒冷,常常冻得他手足发麻。可他硬是只凭借着柴房里的一块铺板,两条长凳,一盏油灯,以及老母亲送来的三餐菜饭,夜以继日、孜孜不倦的努力工作。1920年4月,他把马克思主义的第一部经典著作、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第一个纲领性文件——《共产党宣言》译成了中文本。此时,《星期评论》编辑部发来邀请,希望他到上海担任该刊编辑,陈望道便兴冲冲前往。
上海法租界白尔路三益里17号,住着李叔同和李汉俊二人。李叔同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之一,李汉俊是留日归来青年,回国后主要从事著述和翻译工作,积极宣传马克思主义。他和戴季陶、沈玄庐等是《星期评论》的主要撰稿人。1920年2月,《星期评论》编辑部迁到三益里李汉俊家。李汉俊不仅熟悉马克思主义理论,而且精通日、英、德语,为人随和。陈望道把《共产党宣言》译文连同日文、英文版本交给了李汉俊,请他校阅。李汉俊校阅毕,又请陈独秀再校看译文。陈独秀审阅时,戴季陶也在,他们看到译文非常满意。戴季陶立即将稿子拿去,准备按计划在《星期评论》连载。不料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星期评论》的进步倾向受到当局注意,被迫于1920年6月6日停刊。而此时,陈独秀正在筹备建立中国共产党,印行《共产党宣言》则是当务之急。虽因《星期评论》停刊而无法公开发表陈望道的译作,但陈独秀仍尽全力设法使它面世。陈独秀与来华的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商议后,通过多种途径筹措到一笔经费,由一个名曰“又新”的一个小型印刷厂承印《共产党宣言》。
1920年8月,《共产党宣言》首译本出版。首译本长18厘米,宽12厘米,平装本,纸质,封面印有水红色马克思半身像,自上而下模印着“社会主义研究小丛书第一种”、“共产党宣言”、“马格斯安格尔斯合著”、“陈望道译”,马克思像下端印有“马格斯”三字,右下角还有篆体“华林之印”方章等字样。全书用5号铅字竖排,共56页。封底自右向左依次印有“一千九百二十年八月出版”、“定价大洋一角”、“原著者马格斯安格尔斯”、“翻译者陈望道”、“印刷及发行者社会主义研究社”等。该书刚一问世,立即受到先进知识分子的热忱欢迎,竞相争购。《共产党宣言》初版时印了1000册,即刻销售一空,再版,又印了1000册,仍然售空。当时出版发行是借用了“社会主义研究社”的名义,而很多读者渴望得到此书,但又苦于寻找不到“社会主义研究社”的地址,于是纷纷写信给《星期评论》杂志主编沈玄庐,询问发行处和怎样才能购买到此书。1920年9月30日,沈玄庐在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上,复信答广大读者说:“你们来信问陈译马格斯《共产党宣言》的买处,因为问的人太多,没功夫一一回信,所以借本栏答复你们问的话”“‘社会主义研究社’,我不知道在哪里。我看的一本,是陈独秀先生给我的,独秀先生是到‘新青年社’拿来的,新青年社在法大马路大自鸣钟对面。”就这样巧妙地回答了读者提出的问题。
1921年9月,党在上海成立了人民出版社,在刊出的马克思全书的目录中重列了《共产党宣言》。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单是平民书社就将此书重印了10次。到1926年5月已经是第17版了。《共产党宣言》中译本的传播,使马克思主义的敌人大为惊慌,千方百计地进行阻挠和破坏。在当时的反动统治下,马克思主义书籍是禁书,反动派常把读马克思的书和所谓“共产”“共妻”“洪水猛兽”牵连在一起,想以此来扼杀马克思主义。陈望道也因此一再受到迫害。尤其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共产党宣言》译者”的头衔,已成为敌人对他恣意进行迫害的一顶帽子。但是,陈望道坚持:“马克思主义是真理,真理总是不胫而走的”,“真理在无声的前进,没有办法阻挡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和胜利”。为了避开敌人的耳目,《共产党宣言》在以后再版过程中,除了陈望道这个译名外,还先后用了佛突、陈晓风和仁子等;出版地点也常常更改,如用广州出版社等,其实并未在广州印刷过,无非是为了以假乱真躲避敌人的搜查。总之,从1920年8月第1次印刷发行到1938年上海新文化书房印最后一版时,该书三易书名,四改译名,六换出版单位,冲破了反动当局多次查禁封锁,最终成为我国早期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马克思主义著作。
《共产党宣言》的翻译出版,有重大意义。一方面,许许多多具有激进民主主义思想的革命青年,在它的影响下,逐步树立起了马克思主义的坚定信念,成长为共产主义的信仰者。鲁迅在收到陈望道寄赠的书后,当天就翻阅了一遍,并赞扬道:“望道在杭州大闹了一阵之后,这次埋头苦干,把这本书译出来,对中国做了一件好事。”毛泽东在1936年与斯诺的谈话中,回忆自己如何建立起对马克思主义的信仰时说,有三本书对他建立马克思主义信仰特别重要,其中一本就是陈望道译的《共产党宣言》,其他两本分别是考茨基著的《阶级斗争》和柯卡普著的《社会主义史》。刘少奇也曾回忆:“那时我还没有参加共产党,我在考虑入不入党的问题。当时我把《共产党宣言》看了又看,看了好几遍”“从这本书中,我了解共产党是干什么的,是怎样的一个党,我准不准备献身于这个党所从事的事业,经过一段时间的深思熟虑,最后决定参加共产党,同时也准备献身于党的事业。”1949年5月,百万雄师突破长江天险,直捣南京“总统府”。在“总统府”图书室,邓小平与陈毅纵论各自青少年时发奋读书的经历,也说自己走了马列主义道路与读了《共产党宣言》等启蒙书有密切关系。
另一方面,《共产党宣言》的翻译出版,对于宣传马克思主义,推动社会主义运动在中国的蓬勃发展和中国共产党的创立,起了重要作用。聚集在马克思主义旗帜下的革命知识分子在北京、上海、湖南等地,向工人“灌输”马克思主义,使之同工人运动结合。从1921年7月23日召开的中共一大确立党的名称中国共产党和党纲来看,党从一开始就是按《共产党宣言》的基本原则组建的。
中共一大召开后,1921年11月,中国共产党中央局发表《中国共产党中央局通告》,要求上海、广东等地建立区执行委员会,并提出各地应建立与发展党、团、工会组织,开展宣传工作等问题。不久,上海成立了中共上海地方委员会,陈望道为第一任书记。期间,他参加上海工人运动,组织了纺织、印刷、邮务等工会,并到沪西工厂区开办工人夜校和平民女校。同时,他还在《新青年》、《觉悟》、《妇女评论》上发表文章,提倡妇女解放,主张社会改革。陈望道任这一职务的时间并不长,1922年5月,他便向党组织辞去上海地方委员会书记的职务。1923年党的三大后,他任教于上海大学、复旦大学,出版进步书刊,宣传马克思主义,介绍先进的科学文艺理论。1931年,他因保护进步学生,被国民党密令准备暗害,被迫离开复旦,转为从事著述。1932年,他完成了中国第一部系统的修辞学巨著《修辞学发凡》。1934年6月,他在上海与胡愈之、夏丏尊等人共同发起“大众语运动”。同年9月,陈望道等在鲁迅的支持下,创办《太白》杂志。《太白》被迫停刊后,陈望道应邀到广西大学等任教。抗战爆发后,陈望道回到上海参加地下党领导的上海文界联谊会,继续从事抗日救国活动。1938年,他在党创办的社会科学讲习所任教。他提倡拉丁化新文字运动,发起组织“上海语文学会”“上海语文教育学会”等进步团体。期间,他还参与主编《每日译报》和《语文周刊》。因受汪伪特务的迫害,1940年秋他离开上海,赴内迁重庆的复旦大学中文系任教。
新中国成立后,陈望道曾任华东军政委员会文化教育委员会副主任兼文化部长、复旦大学校长、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学部委员、全国人大常委等职。
在腥风血雨的岁月里,任凭社会政治风云如何变幻,陈望道的共产主义信仰都始终如一。他在翻译《共产党宣言》、传播马克思主义和宣传革命方面做了积极的努力,这种追求真理,献身革命的精神,永远值得我们后人敬仰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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