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报告的讨论与修改_三面红旗论文

七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报告的讨论与修改_三面红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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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 在北京举行的有全国县委书记以上干部参加的扩大的中央工作会议(七千人大会),是在全国经济形势极端困难的情况下召开的。中央原来设想开10天,通过总结几年的经验教训,鼓舞人们的士气,达到反对分散主义、实行集中统一的目的。结果会议在讨论中央的报告(注:报告共三个部分:一、目前形势和任务;二、关于集中统一;三、党的问题。)时,与会人员对“大跃进”以来发生的困难局面,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意见、批评或者疑惑,呈现出一片议论纷纷的景象。为了更好地总结经验,广泛听取地方同志的意见,毛泽东决定延长会期,充分发扬民主,让大家讲话,提意见。同时决定重新组织报告起草委员会,一面吸收大会的讨论意见,一面在起草委员会内部对报告进行充分的讨论,加以修改,使全党干部在中央报告精神的基础上统一认识,加强团结,鼓舞士气,促进工作。

报告起草委员会由21人组成,刘少奇主持讨论修改。从会议记录来看,共有16人在会上发言。他们是:中央的一些领导同志刘少奇、周恩来、邓小平、陈云、彭真、李富春、李先念、薄一波、陈伯达;各中央局第一书记柯庆施、宋任穷、乌兰夫(李雪峰因病住院,由乌兰夫代表华北局参加)、陶铸、刘澜涛、李井泉,还有王任重;其余5人不详。 (注:关于参加报告起草委员会的人数,笔者有另一种考虑,似是以下一种组成方式:他们分别是中央政治局常委毛泽东、刘少奇、朱德、周恩来、邓小平、陈云、林彪(毛、朱、林没有参加会议);中央一些分管经济工作的同志彭真、李先念、李富春、薄一波;各中央局第一书记柯庆施、李井泉、陶铸、乌兰夫、刘澜涛、宋任穷,还有王任重;具体负责报告起草工作的陈伯达;再加上田家英、吴冷西。这样算来正好是21人。值得指出的是,当时分管农业工作的谭震林没有参加,不是中央局第一书记的王任重参加了讨论。)

看得出来,这个起草委员会的成员,都是当时中央和地方的主要负责人,他们对问题的讨论和认识,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会议从17号开始,每天下午讨论,一直到24号,整整讨论了8个半天。 会上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基本反映了他们在当时的困难形势下,对各种问题的探索和见解。本文拟从五个方面介绍一下起草委员会对大会报告的讨论修改情况。

一、报告要不要整体推翻?

在讨论会的第一天,刘少奇首先介绍了到毛泽东处谈修改报告稿的情况,成立这个起草委员会的原因和任务,起草委员会讨论报告稿的原则等等,归纳起来大致有四个方面的内容:

第一,现在对稿子显然有不同意见、不同看法,所以毛主席主张成立这个起草委员会。

第二,这个稿子有些不是文字问题,而是原则问题。草稿中不好的都可以推翻,可以全部推翻,但是,正确的不能推翻。主席说,第二稿拿出去,再推翻也不要紧。不过最好不推翻。

第三,讨论的原则,凡是在问题没有决定的时候,有意见可以自由发表,问题决定之后就要遵守。主席说,委员会内充分讨论,有意见都可以提,各种议论都可以发,贯彻三不主义。现在是发表意见的时候,我们实行这个原则。大会也实行这个原则。

第四,时间问题,从今天起讨论到星期天,到下星期一要拿出稿子来。(实际上一直延续到周三才拿出稿子,1月25 日拿到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讨论通过的。)

刘少奇最后说,我们首先要讨论一个总的问题,就是这第一个本子,基本上可以还是不可以?反分散主义是不是主要问题?国内形势要不要重新估计?任务要不要重新提?也就是基本上推翻不推翻的问题。

刘少奇讲完,邓小平又介绍了毛泽东同他们谈修改稿时所讲的话。邓小平说,主席谈了每个阶段的党的任务,提出要善于找出主要矛盾,找出了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就能找到,就能解决得好。还讲了到陕北后,国内的主要矛盾从阶级矛盾转为民族矛盾,现在我们也要找主要矛盾。

参加讨论报告的各位领导同志,态度十分认真。对报告可以不可以,要不要推翻的问题,绝大多数同志认为,文件写得合乎情况,我们赞成,不是推翻。在六个中央局书记中,有的同志认为报告很好,写得合乎实际,对报告很满意;有的对报告采取了稍有保留的态度,认为报告关于党的部分,写得特别好,是整个报告的高潮;而对另外两个部分却表示异议;还有的直接对反对分散主义表示了不同的意见。总的说来,几个中央局对报告整体上是拥护的,不是推翻的态度。只有个别同志表示了相反的观点,说这个报告存在很多问题,越看越没劲。

在中央工作的同志也各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陈云说,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报告,鼓得起劲。陈云一向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意见,但在讨论这个报告的时候,态度十分鲜明。在他看来,这个报告成绩和缺点讲的是适当的,抓反对分散主义也是抓在了点子上,这符合毛泽东为这次大会定的调子,要开一个鼓劲的大会;也符合当前人们的思想状况,是鼓得起劲的。李先念谈了他那个系统对报告讨论的情况,说大家对报告的精神、方针一致赞成。周恩来比较系统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表示同意报告的方针,强调二、三部分写得好,并对报告的第一部分如何修改,谈了自己的意见。

二、反对分散主义是不是抓住了主要矛盾?

反对分散主义,是报告要解决的中心问题,也是这次大会要解决的主要矛盾。大会召开的主要原因,就是中央领导同志在调整工作当中,感到来自地方的阻力很大,本位主义严重,小天地太多,中央的很多政策难以贯彻落实,所以提出反对分散主义,加强集中统一。地方的同志对此则有不同看法。因此在讨论中,大家各抒己见,有的比较直率,有的比较委婉。大体说来有以下几种意见:

第一,在中央工作的同志认为抓集中统一是对的,是抓住了要害。现在确实存在着严重的分散主义,上下都有,如果不反,当前的许多问题无法解决。陈云说:什么叫计划经济,就是要集中统一。半计划就是无计划。周恩来说:必须加强集中统一,反对分散主义,鼓实劲而不是鼓虚劲,报告就是这个精神。在周恩来看来,这次大会讲这讲那,如果不反掉分散主义,鼓了半天劲,也没有鼓到实处,是不起作用的。李先念说:集中统一非常同意,要讲北京话,讲标准话。李富春说:中心问题就是集中统一,什么叫集中统一?统一思想,统一方针政策,统一行动。

刘少奇、邓小平更是把反对分散主义提到了一定的高度来认识。刘少奇说:我们现在有些现象,类似南斯拉夫,企业所有制,自己搞原料,南斯拉夫就是这样。企业所有制,侵害了全民所有制。阎锡山搞过村公有。这种社会主义,资产阶级也能接受。请大家考虑一下,我们不反,修正主义来得快,搞不好也要出修正主义。刘少奇还说,满天飞商业,全国最少一百万人。是国营企业?社会主义商业?半社会主义商业?还是南斯拉夫?什么叫全民所有?省、市、企业、部门的商业是什么性质?如何管?这里面有个南斯拉夫性质的问题。邓小平强调说,反分散主义是向全党提问题,一定要这样抓。下面只看到小天地,这不怪他们。我们要用正确的思想去引导他们。内蒙乌兰察布盟和辽宁的例子,说明加强全局观念的教育,不会伤害农民和基层的积极性。群众自动检讨,有什么不好?群众是战略家。长征时,伙夫关心的是向南走还是向北走。前一阶段,把群众觉悟估计得过高,现在是否估计过低了,要在群众中树立全局观点,整体观点,要让他们看到长远目标,光明前途,这些很重要。他还说:是1958年以前中央领导更集中?还是1958年以后?我脑袋里是1958年后分散,不是集中。真正的集中是少而精。最集中时,最民主,最能发挥积极性……

第二,一部分地方同志对反对分散主义提出种种疑问。他们认为,分散主义不是现在的主要矛盾,换句话说,反对分散主义并没有抓住主要矛盾。

柯庆施说,现在考虑,当前的主要矛盾是什么?我想是1957年以后,群众积极性发动起来了,和盲目性存在矛盾,就是要集中统一。可是报告中如何写?言外之意,中央就是强调集中统一,也不要从反对分散主义入手,因为那不是主要矛盾。陶铸婉转地表示,集中的原则没有问题,问题是分散主义是怎样产生的。是下面搞的,还是个结果?分散主义如何反?弦外之音,分散主义的根源并不在地方,而是在中央,是中央这几年的失误造成的。

王任重不是大区第一书记,但他也参加了起草委员会的工作。王任重当时担任湖北省委第一书记,在湖北对反对分散主义的反应比较强烈。他说,湖北省委书记张体学就曾明确表示,当前主要矛盾不是分散主义,是主观主义。几年来发生的问题,是高指标,“左”倾蛮干,是主观主义。问题出在主观主义上。反分散主义,不反主观主义,分散主义也反不了。计划大,指标高,还能不出分散主义?现在反分散主义,可不要反到县以下去。王任重提出:湖北对过分集中和分散哪个是主要的,意见不一致。要办供给制,一下都办。对1959年毛主席的六条指示是地方反对,还是庐山会议吹掉了?过去几年的缺点错误,是省委负主要责任,还是下面负主要责任?地委同志不赞成把反对分散主义搞到县以下。王任重在讲了湖北同志的意见后,又讲到他自己的态度,说我个人赞成全党加强集中统一,尤其在目前困难时期是十分必要的。对报告总的讲满意,但相互关系、经验教训是什么,好像和集中统一不大衔接。分散主义是不是工作不好的原因?是一个错误,是一个重要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

第三,认为分散主义首先是中央,不是地方。彭真从另外一个角度对反对分散主义提出了意见。他说,分散主义首先是中央,不是地方。各部门逼得中央签字。中央各部门有各式各样的分散主义。第二才是省、市、委。他针对报告将分散主义归结为资产阶级思想的说法说,分散主义不能统统归结为资产阶级思想。北京市的来料加工,有的是给中央各部干的,有的是给天津干的,有的是给军委干的,这都是资产阶级思想?计划缺口很大,只给1/3的材料,这能叫无产阶级思想?我们给人家的材料就是不够,你叫马列主义,他叫资产阶级思想,叫目光短浅,市侩习气,政治庸人!你就那么马列主义呀!

听到这里,邓小平说:这一段可以改一下(指分散主义一段),改为:分散主义助长了资产阶级思想的发展,助长了资产阶级实用主义的滋长,说明分散主义给那些坏分子以可乘之机。刘少奇也说,要承认这几年老实人是吃了一点亏。

刘少奇还表示:中央的集中统一,不要影响发挥地方、部门的积极性,而是要更好地、实事求是地发挥他们的积极性。有些规章制度,过去搞得好的,要坚持执行,不恰当的,要修订。这方面,地方也要提意见。

第四,对反对分散主义,提出了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彭真建议:可以加一段,说明要千方百计完成国家计划,也要完成地方计划。企业完成了任务,七凑八凑再搞一些,应该是可以的。产品分配集中了怎样搞,要研究,像机器就很复杂,有这样的,有那样的,是否都能管得了?企业成分问题也需要具体研究,他们分了材料,允许干什么?还有,这个问题要搞清,不论是南斯拉夫办法,还是分散主义,要从制度上考虑。我不是因为兼北京市委第一书记就推卸责任,也不是犯了错误不承认。所有不同看法,要弄清楚。再有,集中和分级管理是矛盾的统一,要很好处理这个矛盾。不要说下放,什么都下放;说集中,什么都集中。1958年下放时如果规定几条什么不能下放,这几年的毛病可能会少一些。现在集中也要具体规定杠子,哪些集中,哪些不集中。地方的合理的积极性留下了,更便于集中统一。

陈云也发表意见,说:集中统一,要有个办法,把劳动、物价、物资、钞票管起来。物资分为工业物资和商业物资,如果没有物资的统一就谈不上集中统一。物资怎样管?有老口径可以管起来。所有物资统统都要列入计划。1957年我搞的地方财政分成,企业分成,利润分成,适不适当,这几年口子散大了,中财委有个物资局,1958年后,聋子放炮——散了。收回下放的工厂是第一步,第二步是你的产品归我管。把物资分配都列入计划,老一套章程,并不困难。再一个,要清仓,把通用的东西统统拿出来。集中统一要确保地方必需几个方面的财政。投资、物资,中央和地方两家互不侵犯。

陈云还说:中央集中统一,产品统一分配,是指主要物资,即过去所说的统配、部管物资。至于茶杯、茶碗一类的东西,不可能由中央统一管。这类东西的生产,如一年生产多少万元的茶杯、茶碗,有总数(多少钱)就行。机器的分配也要有具体办法,规定哪些统一分配,哪些不统一分配。这个问题还相当复杂,要有许多具体规定。

邓小平说:为了能够很好地实行集中统一,地方的积极性要留下,前门开大一些,后门堵死。陈云说:中央、地方不要互相打对方的“主意”,事情就好办。

周恩来提出:中央集权和地方分权的问题,要很好解决,经验教训中要写这一条。

这个时候,邓小平提出要加强地方计划机关的问题。他说,要有一位书记专管计划工作,使他真正成为党委的助手,成为财政经济工作的综合机构。陈云马上表示赞成,刘少奇拍板,从中央到地方,各级都要建立强有力的计委,统一领导经济工作。

当李先念向大家交底,说去年挖了20亿库存,发了30亿票子,调用了黄金、白银,实际上的赤字是60多亿时,与会者纷纷表示:统一集中,克服困难,把小仓库打开。这时出现了极为感人的场面,刘少奇说,首先从杨尚昆开始,把中南海的小仓库打开,把库存的毛巾减少一半,留下一半准备招待外宾。可见当时的中南海几乎和老百姓一样贫穷,在他们的仓库里,只能拿出些毛巾来救急了。

三、指标是低了,还是高了?

报告的第一个问题“目前形势和任务”,分析了当前的形势,部署了1962年的工作任务,提出了10年(1963—1972)的远景计划。关于10年计划,决定1967年粮食产量达到4000亿斤,1972年达到4500亿斤;1967年棉花达到3500万担,1972年达到4500万担;1967年钢达到2000万吨,1972年达到3000万吨;1967年煤达到3.8亿吨,1972年达到4.5亿吨。

在指标问题上,应该说人们的教训是刻骨铭心的,这几年的教训之一,不就是因为全党片面地追求高指标吗?这是经过1961年全党开展调查研究以后深刻认识到的,这是血的教训。四川省直到大会召开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死亡线上挣扎,所以西南局第一书记兼四川省委第一书记李井泉说:农业指标还说低了?要达到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鼓干劲,还要解决具体问题。

陈云算了一笔账,他说,钢的指标,到1967年实现2000万吨,看起来低,可是不简单,要过六道关:1.煤,即使每年增加2000万吨煤,到1967年才能炼钢1700万吨,可见任务艰巨。2.钢铁工业本身要解决选矿、烧结、轧钢等一系列问题才行。3.要解决有色金属(镍、铬)的问题。4.要解决木材问题。5.要解决机械制造问题。6.要解决投资问题,另外还有运输问题。很不简单。不是曾经达到过1800万吨钢吗?那是用挤掉其他的办法达到的。现在再也不可能用这个办法了,不按比例是不行的。1967年2000万吨钢究竟能不能达到?我看有三种可能:一是达到或者超过:二是差一点;三是差得相当远。第三种可能性要估计进去。关于工业指标,10年规划,特别是头5年,过渡不可能快,再一个10 年会快些,因为农业要恢复。报告中的指标不要改了。我们要和帝、修争气,但争的方法,不在数字,而是在按比例、配套,踏踏实实前进。让他们笑好了,只追求数字,靠不住。

事实上,报告中谈到的各项指标是被迫下降的,也是被迫调整的结果。周恩来回顾前两年的情况说,早两年,是否能很好的调整?很难。因为还没有认识,对错误的东西还没有彻底批判,就无法彻底调整。1959年庐山会议调整了指标,还是浮夸。一听到粮食收9000多亿斤,棉花收了3500万担,四大指标又上去了,高速度变成追数字,完全不按比例。我也讲过15%、25%,也是浮夸,当时没有认识,现在比较清楚了。现在的情况如少奇同志所说,是被迫下降,如果真是把品种质量搞上去,1967年到不了2000万吨钢,也是好的。我们是一步一步退,被迫调整。另外,许多超阶段的东西,没有批判,也不能很好调整。一个国家搞几个独立的体系,理论上站不住。指标下放、独立体系,我要负责。现在要批判。

刘少奇毫不客气地说:现在还有人不当事后诸葛亮。有这样一种观念,指标高就有干劲,这种干劲靠不住。现在的许多积极性,是解散公共食堂、实行农业六十条、基本核算单位下放调动起来的,并不是高指标调动起来的。

四、关于犯错误的原因、错误的责任等

参加报告起草委员会的同志,这几年的风风雨雨都是亲身经历过来的,而且都是重要人物,当他们坐在一起反思这几年的工作、总结经验教训时,颇有许多的感慨。讨论会上,他们比较集中的谈了这几年犯错误的情况,包括犯错误的原因、错误的责任等等。这也是整个大会上人们比较关心的一个话题。

关于犯错误的关键时期。大家的认识不太一致。一种意见认为关键出在庐山会议,一种认为关键是1960年。李井泉说,毛病比较大,是在庐山会议以后,反映了一种不正常情绪,给农村带来严重创伤。感到最苦的就是1959年冬到1960年春。

陶铸说,郑州会议反“左”的指示,我们开始有抵触,后来真正贯彻了。可是庐山会议一来,一下就吹了。如果郑州会议的指示一直贯彻下去,情况会完全不一样。郑州会议反“左”的精神贯彻不彻底,庐山会议后全面反右,不反“左”,事情就坏了,广东、湖南情况稍好一点。形势变化,我们掌握不住。陶铸又补充说,反倾向斗争,主要是庐山会议以后。

彭真说,1960年是高指标、高估产、高征购、大出口,基本建设也是1960年搞得最多。1960年的毛病出在没有调查研究,首先是我们书记处。在杭州,提出瓜菜代,但对1959年灾情估计不足,对城市人口增加估计不足,农业养不活这样多的城市人口。农业上又有浮夸。1960年提出“八字”方针,是句空话。先进部队走得很远,后续部队跟不上,没有措施。指标不下来,调整不了。真正调整,是去年北戴河会议(有人说:是去年的庐山会议),提出以调整为中心迟了一年。

刘少奇插话,关键是1959年庐山会议。

关于错误的原因。不少同志谈到了没有经验的问题。陶铸说,水利问题,主席在武昌会议说,这样搞法,中国人要死一半,最少也死1 /10,5000万。可是我们还是大搞。搞水利是可以不死人的,结果还是死了人。哪里想到搞多快好省会死人呢?没有那个经验。不是不拥护主席指示,把主席、中央同志的思想变为全党的思想要有个过程。

王任重说,在速度问题上,过分乐观,还搞平均主义,以为供给制没有问题,现在明确了,50年才能建成社会主义。也不懂得按比例搞综合平衡,犯错误就在这里。

刘少奇说,国民党叛变后,李立三说打倒国民党只要两三年,结果整了10年没有整倒,才知道长期性。对于社会主义建设的长期性问题,真进了北京,还有点不大信。看来时间准备长些就快,准备短了反而慢了。

刘澜涛强调,这几年犯错误的原因是党的生活受到了严重的损害,人们不敢讲真话了,这几年忠臣受到迫害,对立物是“风马牛”,即看风使舵、拍马吹牛。

关于产生困难的原因。陶铸说,困难来自三方面,错误、灾害、修正主义。彭真插话,三年灾害不可低估。刘少奇说,有个人主义,有反革命,加重了困难。邓小平说,有些人就是想办坏事的。在这个问题上,大家没有展开讨论。

关于错误的责任。彭真说,我们的错误,首先是中央书记处负责,包括主席、少奇和中央常委的同志,该包括就包括,有多少错误就是多少错误。毛主席也不是什么错误都没有,三五年过渡、食堂都是毛主席批的。我们对毛主席不是花岗岩,也是水成岩。毛主席的威信不是珠穆朗玛峰也是泰山,拿走几吨土,还是那么高。现在党内有一种倾向,不敢提意见,不敢检讨错误,一检讨就垮台。如果毛主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错误不检讨,将给我们党留下恶劣影响。省、市要不要把责任担起来?担起来对下面没有好处,得不到教训。从毛主席直到支部书记,各有各的账。书记处最大错误是没有调查研究。

邓小平婉转地说,我们到主席那儿去,主席说,你们的报告,把我写成圣人,圣人是没有的,缺点错误都有,只是占多少的问题。不怕讲我的缺点,革命不是陈独秀、王明搞的,是我和大家一起搞的。邓小平的意思很清楚,毛主席也是有错误的,也是可以批评的。实际上,他是支持了彭真的意见。当然,邓小平也谨慎地谈到,主席的指导思想是对的。

刘少奇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了错误的责任,他说,有些地方不承认天灾,或者只承认三分,七分是人祸,像河南、甘肃。西北有些县的同志,说这几年发生的问题,中央应首先负责,第二是省委,再是他们。我看,这个话许多人心里有,只有没有讲,现在他们讲出来,就是提高了。

周恩来强调:在讲责任方面,要从我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他说,在目前困难时期,要顶住,承担责任,全世界都指望我们。主观上的错误,要着重讲违反毛泽东思想,个别问题是我们供给材料、情况有问题,应由我们负责,不能叫毛主席负责。如果不违反“三面红旗”的思想,毛泽东思想,的确成绩会大些。调查工作进行后,情况正在好转,但不能过分乐观。经验现在还不能完全总结,还是初步总结。主席讲过,不经过反复,不能取得教训。现在不是弱了,而是强了。过去几年是浮夸,幸亏主席纠正得早,否则栽的跟头更大,要中风。现在的问题是要争取时机,不怨天,不尤人,发愤图强,埋头苦干。不吹,不图虚名,要谦虚谨慎,骄傲总是危险。主席早发现问题,早有准备,是我们犯错误,他一人无法挽住狂澜。现在要全党一心一德,加强集中统一,听“梢公”的话,听中央的话。中央听毛主席的话。这是当前工作中的主要问题。不解决,寸步难行。

五、关于“三面红旗”的问题

“三面红旗”是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毛泽东一直认为“三面红旗”没有错误,只是一整套完整的具体政策没有跟上。这几年出现的问题,不是指导思想错了,是因为刮共产风、瞎指挥,实行高指标、高估产、高征购、高分配,大办水利、大办交通、大办养猪场,另外还有供给制,办公共食堂等造成的。大会上,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三面红旗”是正确的。对报告中关于“三面红旗”是“站得住的”、“正确的”、“基本上正确的”等提法,指出应当改为是“完全正确的”。在报告起草委员会议上,柯庆施明确表示,人民公社讲少了,至少抗灾有作用。三个口号取消了也不行。此外,大会上也有不少人对“三面红旗”提出了质疑,他们说,“三面红旗”抽象地说是正确的,具体问题不好讲;“三面红旗”是正确的,自己也不怀疑,但是,为什么实际上出了这么多问题,而且这么严重,这么普遍,造成这么大的困难?人民公社的优越性表现在哪里?甚至有人说,这次会议,把“三面红旗”讲清楚,就算开好了。当时在中央领导层中,刘少奇、邓小平、陈云、周恩来等人也是有所考虑的,从以下的意见可以看出他们对“三面红旗”是持有某种程度上的保留态度的。

比如,“三面红旗”究竟怎么讲?刘少奇说,比较难说的是“三面红旗”。陈云指出:有些问题,只能在原则上肯定,有些人认为不具体,还有怀疑,我说公开讲,过几年再说,如人民公社,有怀疑的人,容许他怀疑几年。1月25日, 刘少奇在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通过这个报告时也强调允许怀疑。在后来公开发表的刘少奇在大会上的口头报告上,谈到“三面红旗”时,他说:“‘三面红旗’,我们现在都不取消,都继续保持,继续为‘三面红旗’而奋斗。现在,有些问题还看得不那么清楚,但是再经过五年、十年以后,我们再来总结经验,那时候就可以更进一步地作出结论。”显然,刘少奇对“三面红旗”是持一定的保留态度的。

关于人民公社。周恩来的想法是,报告中有关人民公社的优越性,要多说几句。邓小平说,人民公社如果经过试点更好。既然早产了就应当好好爱护他,对早产的孩子有四种态度,一是不要,这是右派;二是对对付付,不认真;三是拔苗助长,多给猪肉吃,多运动。这三种态度都不对。主席的态度是重视他爱护他,想办法解决问题。四种态度跟哪一种走?当然跟主席走,一定有希望。刘少奇说,人民公社还是有点一大二公,将来会看出来,现在难讲。

关于“大跃进”这面红旗。在大会上人们提出了种种疑问,有人说总路线好解释,“大跃进”不好解释。也有人说,这几年农业减产,是否能说是跃进?在邓小平看来,这种说法是有道理的,可是不提跃进,“三面红旗”就少了一面。刘少奇说,“三面红旗”少一面不好,还是要提跃进。那么怎么向大会解释清楚呢?会上对“大跃进”重新作了这样的解释:一是从长时期来看,可以说是跃进,速度是波浪式的;二是同资本主义国家比,同苏联比,就一个时期说,还是跃进;三是跃进不能总是以钢作标准,要全面的看,无数小的跃进,可以组成大的跃进。今后几年产量下来了,品种、质量上去,也是跃进。也就是说,品种齐全了,质量提高了,也是跃进。今后几年内,我们要在品种、质量、技术方面来个跃进。最后,在修改过的报告中,其完整的表述是:“在科学技术和工业产品的品种、质量方面实现大跃进,接近现代工业大国的水平。”

除了上述五个问题,起草委员会在讨论修改报告时,还涉及到其他一些问题,如彭真提出,把成绩讲足,把错误讲透,错误有多严重讲多严重,这样才能轻装前进等等。对于刘少奇提出的国内形势要不要重新估计的问题,会上没有展开讨论。但修改后的报告加进一句话,即“最困难的时期已经过去”。会议的讨论是民主的,大家的发言是积极的。大体说来,讨论后的报告较前做了如下的修改:

1.关于报告的整体。报告保持了原来的框架结构,三个问题没有变,也就是说原来的报告没有推翻再重新起草。只是对第一个问题“目前形势和任务”做了较大的调整。原来的报告,在讲成绩和错误方面,是将建国以来12年的成绩同“大跃进”的错误混在一起讲的,哪些成绩是“大跃进”以来取得的没有单独讲,讲的缺点错误几乎都是“大跃进”以来的。所以在大会上有人抓住这一点说,缺点错误讲得过分了。修改后的稿子,重点总结“大跃进”以来的成绩是12条,缺点错误4条, 并增加了基本经验教训16条。这16条教训,重点强调了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应该注意的问题,总的说来,修改后的稿子比原来的稿子较突出地讲了“大跃进”以来的成绩,缺点错误也讲得集中系统了一些,加上经验教训16条,显得条理清楚、翔实了许多。

2.关于反对分散主义问题。因为一些地方同志提出了不同意见,去掉了一些不适当的提法。如去掉了“分散主义,实质上是资产阶级思想在我们党内的反映”,“闹分散主义的人,……使自己成了目光短浅,市侩习气的政治庸人”等。根据大会的反映和毛泽东关于加强民主集中制的讲话精神,大会在修改报告时,在反对分散主义前面加写了加强民主集中制的内容。将第二个问题“关于集中统一”改题为“加强民主集中制,加强集中统一”,并对不少因分散主义被点名批评的单位,隐去了单位名称,使大家更容易接受了。修改后的报告,将发扬民主和反对分散主义统一起来,在各级干部中收到了比较好的效果。

3.关于指标问题。在起草委员会中,绝大多数同志都吸取了追求高速度、高指标带来的严重教训,强调要实事求是地安排生产计划,在增加产品的品种和提高质量方面下工夫。对原来报告提出的一些指标,又进行了反复斟酌。如,原来的报告提出:争取到1972年,使我国在主要工业品的总产量方面赶上英国,修改后的报告采取了审慎的态度,去掉了这一提法。原来的报告还提到要继续贯彻“农业发展纲要四十条”,起草委员会认为“四十条”提出的亩产400、500、800 斤的指标太高了, 一时很难实现, 因此将这一条也去掉了。原来的报告提出:争取到1967年,基本上解决我国人民吃、穿、用的问题,修改后的报告将这一时间目标改为1972年,较前延长了5年。当然,现在看来,就是1972 年也还是冒进了一些。此外,对粮食、棉花、钢铁、煤炭四大指标,照原来的报告均调低了5%左右。这年1月27日,当刘少奇在大会上作口头报告谈到指标不高时,毛泽东插话:“有一种可能是还达不到。”毛泽东也同样表现出了十分审慎的态度。应该说,通过七千人大会,以及后来的实践,人们在安排生产和管理经济方面越来越接近实际了。

4.关于产生三年困难的原因及所犯错误的性质。这一问题,在起草委员会内部没有展开全面的讨论,或者说在这个问题上争论不大。报告基本保持了原来的说法:一方面是受自然灾害的影响,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由于上述错误(高指标、高估产、共产风、高速度、权力下放过多等等)所引起的,还有缺少经验等;所犯错误的性质,不是路线性质的错误,而是具体执行中的问题。

大会对“三面红旗”提出的种种问题,如建议将报告中关于“三面红旗”是“站得住的”、“正确的”、“基本上正确的”的提法,改为“完全正确的”,起草委员会接受了部分意见,将其中“站得住的”改为“正确的”。关于错误的责任,修改后的报告在叙述毛泽东对纠正错误所作贡献的时候,加写了以下内容:“如果我们许多同志更好地领会毛泽东思想,善于运用毛泽东同志一向提倡的实事求是、调查研究的方法,并且认真执行毛泽东同志在每个关键时刻提出的指导意见,那么,这几年工作中的有些错误是可以避免的,或者可以大大减轻,或者在发生之后可以更快地纠正。”这段话显然有为毛泽东开脱的一面,同时也包含这样一层意思:即使完全按照毛泽东的指示办,有些错误也是不可避免的,就是说几年来我们所犯错误的责任毛泽东也是有份儿的。

实事求是地说,当时的毛泽东有着崇高威望,在毛泽东肯定“三面红旗”是正确的情况下,对上述问题要深入地展开讨论,彻底地总结经验,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事情。但是,起草委员会的同志们还是千方百计地出主意、想办法,争取尽量正确地总结经验,以统一全党的思想认识,从而为开好七千人大会,为团结全党、恢复国民经济作出了积极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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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千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报告的讨论与修改_三面红旗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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