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杜甫研究会第八届年会学术情况综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杜甫论文,研究会论文,年会论文,第八届论文,学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按四川杜甫研究会常例，每届年会结束之时，责成年会学术组作出研讨方面的学术情况综述。一般不做学术“总结”之类。因为学术研究，目的在于各抒己见，进行交流。无须去强求认同、定论。对学术见解上的分歧无须强作“结论”。
本届年会学术情况综述，主要依据下列资料来源：文字资料来源为与会者提交大会的论文45篇（其中24篇已打印分发，21篇为手稿）。另内部刊印书稿一本。口头资料来源为三次大会发言、一次小组讨论和会下交流所闻。此学术情况综述成稿仓促，由于时间和水平所限，叙述归纳中难免有挂一漏万之失。如有重要遗漏与不妥，敬请与会诸君及时补缺纠偏。学术组将尽可能虚心地加以订正。为此，请先致谢忱并祈谅解。
参加本届年会的先生共68位。包括学会会员和应邀赴会的国内外杜甫研究学者、教授、诗人以及文化、教育、出版、新闻、文博等各届知名人士，还有党政领导和对杜学研究给以支持的企业家。其间，新疆、海南、辽宁、广东、上海、北京等各地学者不远万里奔赴古夔州（今奉节县）与会；长江流域、黄河流域各省学者为了诗圣之学汇聚一堂；日本学者更渡海而来，大家因研杜读诗而会友。因故未能赴会的学者或寄论文、或写贺信，遥送心香一瓣，热忱表达他们对本届年会的关心和支持。有的学者来信，挚情深切，对与会者不啻如擂鼓助阵。有封贺信说：“我蜀中杜甫研究会大概是国内最不喜声张，最有韧性的学术团体。”信中对诸位与会师友充满钦敬情谊，希望今后有机会为学会略尽棉薄之力并预祝年会园满成功。这样的美好祝愿也同时是对与会者的一种期望。
年会始终在一种积极祥和的气氛中进行。参加本届年会的中青年学者有明显增加，这反映出杜甫研究后继有人。
年会研讨方法以限时宣讲论文为主，以小组交流为辅。同时，因地制宜，会间穿插就地考察杜甫在夔州的遗韵踪迹。这一活动有助于在“高峡出平湖”前，使杜甫夔州诗中所描写的“赤岬”“白盐”等地形地貌在学者们心中有一个真实的印象。会间休息则择优播放了当代音乐家和杜诗爱好者吟唱杜诗的录音资料，既供切磋欣赏又供研究。
在学术观点交流上，本届年会汇聚了丰富的杜研信息。为了叙述方便，我们将这些杜研信息分六个部分加以介绍。
一、关于杜诗社会伦理价值研究
杜甫作为中华民族唯一的诗圣，他的诗包含的伟大社会伦理价值始终是研究的一个重点，本届年会不定讨论主题，但也有一个重点——希望为弘扬杜甫精神作更多的研究与贡献，希望为精神文明建设出一分力气。有7篇论文就这方面发表论见。它们是：《试论杜甫长安十年诗》、《略论夔府咏怀一百韵的立意和行气》、《论房琯事件与杜甫从政的失败》、《杜甫咏荔枝诗探幽——兼论古代咏物诗的政治内涵》、《试论杜甫的民族观》、《论杜甫的隐逸思想》、《〈秋兴〉八首初解》。这7篇文章分别提出了如下一系列见解：
1、呼吁弘扬杜甫精神，发挥杜诗作为爱国主义优良教材的作用。杜甫长安十年，胸中有国家，眼中有人民，满腔忧国爱国情怀。他急欲有为而终嗟无用。对朝廷由希望转向失望、终至绝望，故其诗笔处处有“芒”，饱含批判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2、杜甫《夔府咏怀一百韵》其立意便是讲人才与国家安危问题。时代迫切需要人才，而人才却一再遭到废弃。这一立意贯穿全篇。为表达人才与安危这一意旨，全诗或劲气直达，或潜气内转，构成全诗的层次转接。由此可窥杜甫求佛一事并非是真想遁入空门，而只是表达对人才废弃的愤激不满。杜甫《一百韵》所咏问题在今天仍值得我们思考。
3、有学者认为杜甫疏救房琯失败也是杜甫本人从政失败的起点。杜甫从政失败的思想文化根源在于受儒家德政思想影响。他以非功利的审美心态作功利性质的政治参与，其间表现为短于实用之才，缺乏应变的能力与智慧。也有学者在这同一个问题上提出相反的看法，认为杜甫本人的言行表现和后世政军界名人的共同评价都足证杜甫具有“王佐之才”。他的政治悲剧的主因在于当时朝廷主政者李林甫之流排斥异己，睹塞了杜甫效力机会。《旧唐书》“高而不切”之论不足凭信。
4、有学者认为杜甫咏荔枝诗具有丰富的政治内容，将咏物、怀古、咏史、伤时、感事融铸一炉，这对后世杜牧、苏轼的咏物诗产生了很大影响。
5、杜诗中有不少关于唐蕃关系的诗。这类诗表明杜甫在民族观上突破了儒家“严华夷之辨”的狭隘思想，同时又继承了儒家的“仁政”、“民为贵”思想。杜甫民族观上有“两个维护”。第一维护边疆人民的和平生活，反对开边战争。第二维护大唐的多民族国家的安全统一，反对边疆地方政权侵扰中原、掠夺骄横。杜甫始终主张各族人民和平友好相处。
6、杜甫一生以儒家思想和积极入世精神占主导地位。但是也有另一面，即随着社会政治局面与个人仕途际遇的变化而依违于入世与出世之间。他的一生是充满矛盾的一生。
二、关于杜诗文本意图探讨
探讨杜诗“文本意图”是杜学中一种基础性的“建设工程”。前人已基本上奠定了这项“工程”的基础。但随着历史的演进，后人会不断就“局部构建”问题提出新见，往往对前人工程之所失或所缺有所补救。本届年会在这方面可称丰收。有9篇文章就杜诗文本意图各抒己见，并引起热烈争论。因年会在古夔州府——今奉节县城召开，学者不约而同多就杜甫夔州诗所涉地点、时间、名物、用语等提出新见。其中，在认定杜诗名篇《旅夜抒怀》一诗的写作时间、地点上形成了争论热点。
着眼杜诗文本意图探讨的9篇文章是：《杜甫〈咏怀古迹〉诗的题义和写作时间》、《试论杜甫〈旅夜抒怀〉诗的写作时期》、《杜诗辨析三则》、《客居愧迁次——杜甫夔州诗述略之一》、《论杜甫夔州诗中的“江湖”》、《谈杜甫描写夔州景物和风土人情的诗》、《〈八哀诗〉无房琯考辨》、《高远深重，悲壮苍凉——说杜甫〈登高〉诗“无边落木”二句意蕴》、《读杜说梅》。
在大会和小组讨论中，就杜诗文本意图发言者亦格外勇跃热烈。兹将论文和发言中提出的见解归述如下：
1、有学者认为《咏怀古迹五首》之前两首，按题意标示，应是写作于夔。而后三首题意中所涉之王昭君、屈原、王粲皆属夔峡更下游地方的历史人物，当是杜甫走出夔峡后，在江陵居停时所写之诗。
2、一位日本学者抓住“平野阔”、“大江流”、“细草岸”等景物特征所示的地形、季节，认为《旅夜抒怀》一诗只能写作于走出夔峡后，去到湖湘前的时区，只能作于他身居江汉平原之时。奉节县当地学者对此诗的写作时间、地点又与日本学者不谋而合，得出了同样的结论，认为“星垂平野阔”的景象，在川东一带根本无法见到。这里中日两国二位学者间不谋而同的见解，对此诗写作时间、地点的传统解疏无疑是一次有力“挑战”。传统讲法是将此诗划入杜甫暂居忠州养病之时，所写乃忠州长江夜色。中日二位学者的新见引起与会者极大兴趣。赞成者有之，不赞成者亦有之。至少有五位学者就此发表不赞成见解。这些学者提出：前人判定《旅夜书怀》作于忠州之论仍应维持。认为“作于江汉平原”这一新见虽有一定道理，但尚不足以推翻前人考论。几位主张维持“原判”的学者又互相补充了如下理由：第一此诗景物与忠州星月之夜景物甚是吻合。薄雾之下，孤舟之中，江景对比之下显得辽阔乃属常理。况且艺术思维本有描写错觉这一手法，老杜写忠州“江上、月夜、舟中”错觉，其“平野阔”也便无碍。第二杜甫在《旅夜抒怀》中有意使用“谬理成趣”手法。人说夔峡一带逼窄，我偏说在月夜看来，这里倒也辽阔。第三杜诗本是诗，不可当地理志看，即不必拘泥细求。第四若要推倒前人之论，除非能对前人“错判”的原因作出有说服力的解释。前人考定之时，他们难道不知道忠州一带地形吗？他们难道连忠州一带江岸多山这样的基本事实都不考虑吗？他们当然知道这些。那么，试问，他们为什么要判定此诗作于忠州？而不判定此诗可能作于江陵、作于湖湘呢？
3、在杜甫夔州居址问题上，赤岬居址之有无，经切磋达到了共识。按杜诗所描写赤岬山形与今日山形位置对照一一吻合，可见杜甫在赤岬半山确实居住过。其居址正当东襄水入江口之东北面处。有学者提出杜甫在夔州前后有六处居所，六处分属两大区域。属白帝城区域者四处——为客堂、西阁、赤岬、东屯。属襄西区域者二处——为襄西草堂、北舍。这一见解对研究杜甫居夔状况尚属新见，富有启发性。
4、有学者提出杜甫描写夔州景物和风土人情有三个层次。《夔州揽物》是夔风夔俗之总纲描写。《夔州歌十绝句》九个景点为第二层次。描写夔州土风习俗为第三层次。也有学者认为杜甫夔州诗中“江山形胜风俗恶”之句中这个“恶”字，不能理解为“坏”或“恶劣”。这里的“恶”是指土俗朴野粗质，与中原风俗对照，有些不够文明而已。
5、有学者认为杜诗中“江湖”一词的用法和含义多样，读诗时须具体分析其义。“江湖”一词在杜诗中至少有四种义项，分见于杜甫三十五首诗中，一共使用了三十六次。其中以“江湖”指江河者五处，指“四方各地”者六处，指长江与洞庭洞”者十五处，指“长江——洞庭湖地区”者又十处。由此还可见杜诗中“江湖”一词百分之六十以上出现在两湖创作之中。出现在夔州诗中者只有六次。有学者建议：今后修订《辞源》、《辞海》之类工具书应在“江湖”一词条目中增加杜诗使用此词的多种义项。
6、杜甫《八哀诗》中并无哀房琯之诗，前人对这一奇怪现象先后作出过两种原因分析。或者认为由于房杜关系甚为淡薄，杜甫不屑提及。此论与其他杜诗所涉之房琯笔墨甚不吻合。又有人认为可能因房杜本系政治上进退与共之同党，杜甫有意避嫌而不“哀”房琯。本届年会上有学者力驳陈论，提出一种新解释。认为杜甫在祭房琯文中已表现了他悼念房琯之情的“极限高潮”，在写《八哀诗》时其“悼房”的感情高潮已过，他自己并不能再重复“悼房”的情绪高潮，索性不再涉笔“哀房”。《八哀诗》之不写“哀房”之诗正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处理。这种从杜甫心理历程来探索《八哀诗》无“哀房”诗之原因，是一种新颖细腻的思考。
7、有学者认为《登高》诗中“无边落木”与“不尽长江”二句对照，表达出一种希望突破有限形体，通往无限的愿望。对此二句应从人生哲理切入去理解，不要单作写景闲笔看待。
三、关于杜诗诗艺切磋
杜甫成为诗圣的条件之一便是他将诗歌艺术发展到前无古人的高度。杜诗诗艺完美，创造性强，臻于化境。研究杜诗诗艺是杜诗学中长盛不衰的课题。本届年会有9篇文章就杜诗诗艺成就和影响进行切磋。它们是：《杜诗中谬理的审美效应》、《传统与创新》、《杜甫新题乐府论》、《庾信的“暮年诗赋”与杜甫夔州以后诗》、《杜甫李商隐七律之比较》、《杜甫与七言律诗》、《谈〈秋兴〉八首》、《独特奇篇——杜甫〈饮中八仙歌〉试论》、《杜甫山水诗崇高美管窥》。
上述论文分别提出了如下一些论见：
1、有学者提出杜甫在诗艺创新上有一特点，善于用“谬理效应”。杜诗中使用“谬理悖论”者221处，有七种类型。即：知觉变异型、思惟超常型、想象奇特型、大胆夸张型、违反逻辑型、语言错序型、离形得似型。杜甫使用这七类“谬理”手法，求得“无理而妙”的审美效果。“谬理”手法与“错觉”手法，相近似而又不同。对杜诗艺术上的“谬理手法”的研究是本届年会在杜诗诗艺研讨上提出的一种具有启发性的新见解。
2、较多论文重申杜甫善于在继承的基础上进行创新的见解，认为杜诗艺术是继承而又创新的典范。
3、有学者认为杜甫突破以乐府古题写时事的规矩，独创即事名篇，以新题写时事的新乐府手法。开新乐府运动先河的功臣应是杜甫。
4、学者们重申杜甫七律是七律成熟的标志。有学者论述初唐七律不过“如花始苞”。杜甫同代之王、李、高、岑辈七律乃七律走向成熟的过渡。杜甫七律则繁花似锦。他独创连章组诗、拗律、以议论入诗等形式。有学者论述杜甫七律对李商隐七律诗有很大影响。李商隐七律之雄浑阔大者、精巧纤细者皆源于杜律。但在律诗题材上李商隐比杜甫更有拓展。
5、不少学者切磋杜诗在意境、意象、文法、语词、结构等方面的独创性。有学者就杜诗名句“香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棲老凤凰枝”之类句式的文法到底通与不通发表意见，认为这种句子不是不通，而是特殊。杜甫显是有意在文法、声律上突破圆熟的成规，追求一种新结构。有学者提出杜诗组织结构上善于运用“松散弹性”式组诗形式进行描绘，使读者吟咏一组杜诗时犹如欣赏一套画屏。若干散点景观联缀而又各自独立。这种性质的组诗很有特点。
6、有学者论析杜甫山水诗独具一种崇高美感。意境宏阔，气魄雄壮，蕴函着昂扬向上的精神美。
四、关于杜诗中“情操文化”内容之探讨
杜甫具有丰厚的文化素养。有人将中国文人的风雅情操称为“风雅文化”。本想借用“风雅文化”一语，但“风雅”二字约定俗成已有所指，不敢乱用。本文借其组词方式而“创”“情操文化”一语，以方便表述。杜诗在“情操文化”上表现出极高的品格，具有极丰厚的内函。杜诗之“情操文化”内容对后世文化学术和文人人品产生着很大影响。盛唐以后的中国读书人几没有不受杜诗薰陶者。过去杜研中，虽对杜诗情操文化内容有所触及，但尚乏专题性的深入研究。本届年会有9篇文章从杜甫“情操文化”角度着眼，研讨杜甫在书画诗酒与音乐等方面的雅兴与品格。这9篇文章是：《论杜甫的艺术审美倾向》、《杜甫对韩干画马的批评之我见》、《杜诗色彩美窥隅》、《杜甫与音乐》、《浊醪有妙理——论杜甫与中国酒文化》、《杜甫与酒初探》、《谈杜诗中的酒器》、《杜甫酒中的雅兴、情趣和美感》、《茫茫九派，山水画廓——长江三峡》。
上述文章分别提出了如下论见：
1、杜甫书论之“瘦硬通神”、画论之“画骨传神”以及诗论之“凌云健笔”，无不体现出对魏晋风骨、神韵的竭力推崇和对唐人肥美习尚的反叛。重骨弃肉不仅是杜甫艺术审美和文艺批评的准则，也是杜甫诗歌创作的一个重要特点。有学者统计杜诗中有30余首诗写到绘画。他每以“写真有神”为标准评判画绩。杜甫批评韩干画马“画肉不画骨”，是在“画马”上强调真实性，坚持写实主义精神。
2、又有学者提出杜诗中有美术上的着色技巧。其所写景色往往“色彩夺人”，且又虚实相调，色泽相间，绚丽多姿，耀眼夺目。杜甫“诗中有画”。杜诗中的“三峡画”是一种独特的动态美的“山水画”。例如“众水会涪万，瞿塘争一门”勾画了“磅礴壮观的瞿塘峡”。瞿塘天险又经夔州人世代“借势造景”的人工培修添加，致成今日之“力”“奇”特色，使人感到夔州山水具有“无穷的力量和无穷的智慧”。杜诗所“画”之巫峡“幽深秀丽”而西陵陕“险峻神奇”，可堪古今多少人游赏咏叹。
3、有学者提出杜诗有关音乐的诗在中国音乐史上具有重要影响。杜诗不仅影响着我国近现代不少音乐家的创作，而且走出国门，影响到日本和前苏联音乐家们的创作。因为杜诗具有深刻的全人类的意义，所以外国作曲家也乐於为杜诗谱曲。前苏联作曲家将《梦李白》、《旅夜抒怀》等19首诗谱写成两部大型合唱套曲，总名为《四川悲歌》。中国音乐家——其中尤其是四川成都文化音乐界近年来也为杜诗谱曲数十首，在普及杜诗上起了很好的作用。
4、本届年会论文中以“杜甫与酒”为论题者数篇。这大概是应“酒文化研究”的时需而形成的现象。数篇论文中不乏力作。有的论文写酒，但不止于酒，而从“杜甫与酒”上显现功力，深入挖掘。如用数量分析法，统计杜诗言酒者达300余首之多，占杜诗总量的21%。而李白言酒之诗为170余首，占李诗总量的16%。陶渊明言酒诗56首，占现存陶诗总量的30%。无论就酒诗数量或酒诗比例看，杜甫言酒诗都值得重视和研究。杜甫酒诗中有对传统醉美风范的认同，也有借酒以抒激愤、借酒以成诗兴、借酒以求解脱等等内容。杜诗创造出了一个独具特色的“酒徒”形象。杜甫酒诗中确有妙趣。
5、有文章研究杜诗所描写之多种酒器。认为这类杜诗对研究唐代文物和习俗具有参考价值。
五、关於杜诗学史的讨论
研究杜诗成为一门学问已具千年历史。“杜诗学”一语则得名于宋末元初之际诗人元好问之《杜诗学》一书。此书内容乃录汇唐以迄宋研究杜甫之重要传志年谱及论述。元好问并为此书专作《杜诗学引》一篇。在元氏明确提出“杜诗学”一语之前，杜诗学早已实际形成，杜诗学史也早已有人注意研究。研究每门学问的学术史通常是深入掌握该门学问的必备功夫。同样，研究杜诗学史有助于我们准确地分析借鉴前人研杜的经验，自觉避免前人的缺失错误。本届年会在这方面收到6篇论文。按所研究内容的历史时间先后顺序排列这6篇文章题目如后：《“杜诗柳词只是实说”论初探》、《宋代蜀人论杜》、《从元人学杜咏杜看元代模杜之风》、《和刻本〈杜律诗话〉叙论》、《论张之洞〈杜甫〉诗》、《评胡适的杜诗观》。
这六篇文章分别探讨了宋元清和近代、现代杜诗学史研究上的几个问题，值得注意的是本届年会有关杜诗学史的6篇论文有4篇为青年学者所撰。这一现象表明青年学者对传统杜诗学成果正在积极鉴别吸收，为推陈出新做准备。有些中老年学者则正在做突破前人陈说的探索和努力。在杜诗学史研究上，本届年会提出了如下一些论见：
1、有学者提出在检视当今杜诗学史研究的选题上，存在“详古略今”倾向。在涉及“今”时尤其缺乏对辛亥革命前后到1949年这一段杜诗学史的研究。
2、有学者提出：胡适对杜甫诗歌的评论，在杜诗批评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胡适在《白话文学史》中充分肯定了杜甫的乐府诗，赞赏杜甫终生穷困却意兴不衰；他称颂杜甫善写小诗，尤其善写七绝。胡适从历史反映论角度重新得出了“扬杜抑李”结论。他认为杜诗能贴近生活，反映时代疮痍，杜甫始终持有所作为的人生态度。胡适这些观点深深影响着“五四”前后至1949年这一历史阶段的唐代文学研究，应该认真加以注意。
3、宋代蜀人论杜，既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又有显著的地域特色。其中“蜀学”思想和学术代表人物苏轼的不少开创性观点，如杜甫一饭不忘君国，杜甫在诗歌史上的集大成地位，李杜不当优劣轩轾等，不仅相对前人发所未发，而且对宋以后“杜学”发展的基本思维格局具有“定调”作用。由宋代苏氏一派，直到明代杨升庵、清代张船山、李雨村，足可整理一部《四川杜学史》。
4、有学者提出：宋代词人亦深受杜诗影响。如柳词与杜诗同具“实说”特征。“实说”者也即是现实主义笔法。柳词之现实主义笔法亦得髓于杜甫之诗史笔法。有学者希望能有人做一部《杜甫与宋词》的专著。
4、有学者论析在元代诗歌中存在着明显的模杜之风。不只虞集等诗人尊杜、学杜，元曲作家张养浩等也深受杜甫影响。元人还好集杜句成诗。释至仁集杜句成长篇，达二十八韵之多。
5、有学者注意到清初杜诗学史资料上中日间的学术交流。清初陈廷敬所著《杜律诗话》，初刻于康熙年间。五年之后日本即有此书刻本。日本传播汉文化速度之快令人惊叹。当代日本学者又将此书单独影印编入《和刻本汉籍随笔集》中加以传播。这是杜诗学史上中日学术交流的一段佳话。该书在体例、注释和研究方法上均有独到之处。
六、其它专题研究
本届年会不定“主题”。论文角度多样，视野宽阔。除上述五个方面的论见之外，还有5篇文章和一部专书各自立题，带到年会交流。它们是：《“诗圣著千秋”陈列构想》、《从杜诗看杜甫夫人对成就一代诗圣的奉献与牺牲》、《“冀国夫人祠”名考辨》、《李一氓杜集题跋》、《试析杜诗中的唐代节日民俗》。专书稿为《杜甫夔州吟》。这本《杜甫夔州吟》是夔州本地诗人与学者献给杜诗学和年会的一瓣心香，使与会学人为之感佩。这一组5篇文章则是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几位中青年学者献给年会的一份厚礼。但凡然爱杜甫的人都希望杜甫的第二故乡——成都杜甫草堂的文博学术工作兴旺发达。而这5篇文章都是作者结合自己在杜甫草堂博物馆的本职工作需要而进行的研究。其选题直接为杜甫博物馆学术建设和馆务发展服务。其思考角度应用性实践性突出。这是研杜角度的一种新探索。兹简介这种“应用型”探索的一些见解如下：
1、关于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内“诗圣著千秋”陈列的总体设计构想，其指导思想是突出诗圣的人格和诗艺。
2、关于诗圣生平中那个推动杜甫成圣的伟大女性——他的妻子杨氏夫人的研究。诗圣也是情圣。诗圣夫人在杜甫生平中的作用是介绍杜甫给游客时必不可少的内容。为了介绍得更准确，故须先有专题的研究。
3、关于附设于杜甫草堂内，已成为成都杜甫草堂历史的一部分的冀国夫人祠，理应得到研究，以利于深入辨析“堂”与“祠”的关系。
4、李一氓同志是提议成立四川杜甫研究会的“创会人”之一，他曾购赠成都杜甫草堂宋本杜诗。其珍本跋文应有辑评。
5、研究杜诗中所涉及的唐代节日习俗，以为形成今日新俗提供宽厚背景。
《杜甫夔州吟》一稿对杜甫旅夔期间的生活情状和作品内容作了融汇贯通、自成系统的全面研究，有助于人们解读杜甫夔州诗。
还要提到的是年会期间，来自海南、湖北、四川的新闻工作者，各自进行了有关采访。如《成都晚报》记者便就古籍整理问题，采访了著名学者、中国古藉整理委员会委员王运熙教授。而上海古藉出版社、广东人民出版社、成都出版社等又就出版问题或在大会发言、或在会间与有关学者交换了意见。
从四川杜甫研究会自身工作检讨，从本届年会中也反映出我们在学术组织工作上的不足。比如：（一）平日组织学术情报交流不够及时，信息有些闭塞，致使带到年会来的论文，选题上存在着重复之处。论证上有时缺乏新意。（二）在促进省内外学者联系上力度不够。今后本会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三）学会今后尚须主动争取省地县各级党政领导和多种社会力量对杜研工作的支持。（四）要加强对青年杜研学者的培养和扶持，使他们早担杜研大梁。
尽管有上述不足，但本届年会在学术交流上是成功的，在学术信息量上是丰收的。与会者对本届年会的组织工作和会议质量表示满意。对尽地主之谊的当地有关方面表示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