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表圣诗集》辑佚考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辑佚论文,司空论文,圣诗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司空表圣诗集》（即《唐音戊签》七十四）乃明人胡震亨所辑集，原有对司空图的散佚诗句的辑录，附在“集”末，后人续有辑佚。现将胡震亨等及今人所辑，合并一处而作重新查考，凡属误辑或原诗今存而非散佚者，说明应予以删除；又检得其《华下社日寄乡中》诗一首及残句“四条”——双句二、单句二，说明应予以增补。本文对上述司空图诗（包括残句）之辑佚工作，分几方面，略作考述。
一、《司空表圣诗集》（《唐音戊签》七十四）原辑录之散佚诗句
《四部丛刊》本《司空表圣诗集》末（《唐音戊签》七十四），原附录散佚诗句——单句一，双句十二（《全唐诗》附录同），其中，“骅骝思故第，鹦鹉失佳人”二句，全诗今存，见于《庚子岁腊月五日》，故应将胡震亨原辑该二句删除。《庚子岁腊月五日》见于《全唐诗》卷八八五《补遗四》司空图诗，又见于宋人宋绶编、蒲积中续编的《古今岁时杂咏》（或称《岁时杂咏》）卷四十六。又，“看师逸迹两师宜，高适歌行李白诗”，原注曰：“《赠
光》，见《宣和书谱》。”该二句见于《赠光草书歌》（雪压千峰）中，全诗存，故亦应将胡震亨原辑该二句删除。
二、《全唐诗补逸》补一首、复出一首之问题
中华书局曾将王重民、孙望、童养年三位先生对《全唐诗》辑录的著作，汇为一书，题曰《全唐诗外编》，后又出版陈尚君先生辑校《全唐诗补编》上、中、下三册，上册为对《全唐诗外编》的校订本，中、下二册为辑校者新录的《全唐诗续拾》。《全唐诗外编》第三编为孙望《全唐诗补逸》，其卷之十三为司空图诗辑佚，补一首，复出一首，即《晚思》和《长安长》二诗。二诗实均非司空图诗。
《晚思》诗曰：“蛩余窗下月，草湿堦前露。晚景淒我衣，秋风入何树。”《全唐诗补逸》原注曰：“此见《分门纂类唐歌诗》残本第一册天地山川类。”《全唐诗补编·附记》考曰：“司空图《晚思》，《全唐诗》卷二九二收作司空曙诗。《万首唐人绝句》卷七、明铜活字本及席刻本《司空文明诗集》皆收作曙诗。作图诗疑误。”[1](P1788)此说是，今不应再作为司空图佚诗辑录。
《长安门》诗曰：“雁门山上雁初飞，马邑栏中马正肥。日旰山西逢驿使，殷勤南北送征衣。”《全唐诗补逸》者原注曰：“见《永乐大典》卷三五二七，九真，门字，长安门条（五函四十九册）。按《全唐诗》卷三百一作王建诗，题曰《长门烛》，诗同。又按《大典》卷二六○五，七皆，台字，三台词条收《突厥三台》一首，署司空图名。此诗郭茂倩《乐府诗集》卷七十一收之，不署作者姓名。《全唐诗》入‘乐府’卷，亦未署作者姓名。附志于此，以俟考详。”校订者撰有《〈全唐诗外编〉校订说明》一文，其“第一部分《全唐诗补逸》中删去诸诗的说明”有考曰：“司空图《长安门》，见《永乐大典》卷三五二七，《全唐诗》卷三○一作王建诗，题作《长门烛》，按影宋书棚本《王建诗集》卷九、《万首唐人绝句》卷五八皆作王诗，可从。另附按云《永乐大典》卷二六○五收《突厥三台》一首，署司空图名。《全唐诗》卷二十六据《乐府诗集》卷七一收之，不署名，是。《万首唐人绝句》卷十三谓为盖嘉运天宝中所进诗，《云溪友议》卷二谓大中间李纳曾联盛小丛歌此诗，云为其父梨园供奉南不嫌所授。作司空图诗为误署。”[2](P565)此考基本属是。
今查《全唐诗》卷三○一王建诗，并无《长安门》（雁门山上雁初飞）一诗，王建有《长门烛》诗，诗曰：“秋夜床前蜡烛微，铜壶滴尽晓钟迟。残光（一作花）欲（一作吹）灭还吹著，年少宫人未（一作不）睡时。”此恐乃补逸者之误，而校订者续误。明嘉靖年间所刻“洪本”《万首唐人绝句》（文学古籍刊行社1955年影印版）卷五十八（七言）录此诗于“盖嘉运进”下，诗题为《突厥三台》。《全唐诗》卷二十六《杂曲歌辞》录此诗（雁门山上雁初飞），亦题为《突厥三台》。《全唐诗》卷八○二作盛小丛诗，仍题为《突厥三台》，小传曰：“盛小丛，越妓，李纳为浙东廉使，夜登城楼，闻歌声激切，召至，乃盛小丛也。时催侍御元范［在］（至）府幕，赴阙，李饯之。命小丛歌饯，在座各赋诗赠之。小丛有诗一首。”此诗非司空图所作无疑，今亦不应辑录。
三、《全唐诗续补遗》卷十三辑录司空图佚诗（诗五首、残句二）之问题及“校订”问题
《全唐诗外编》第四编为童养年《全唐诗续补遗》，其卷十三辑录司空图佚诗五首、句二。残句诗题分别为《春晚》（双句）和《抚事寄同游》诗（单句）。《全唐诗续补遗》卷十三所补录司空图诗五首，其中第一、二首为《
光大师草书歌》及“又”一首，前一首未录全诗，注曰：“此一首（雪压千峰）《全唐诗》作贯休诗。”后一首录全诗，即“羸病爱师书劲逸”一首。今按：前一首为七言歌行，后一首乃七言律诗，标“又”字不妥。后一首原注曰：“《六艺之一》录二九○引朱长文《墨池编》十三原书目作光诗。”所补遗之第三首《恭州界》（山容地脉本清凉），原注曰：“《旧图经》及《寰宇记·九域志》皆曰渝州。《舆地广记》曰恭州。”又注明辑自“《舆地纪胜》一一五《重庆府》”。第四、五首为《铭秦坑》和《温州仙喦寺铭》，原注曰：“以上《唐文粹》六七，又《古籍图书集成·山川典·大罗山部》题作《仙喦铭》。”今按：此二文非诗，已见于《司空表圣文集》，今不应辑录。
《全唐诗补编》上册校订童养年《全唐诗续补遗》所补司空图诗（重编在卷九），除删去《铭秦坑》、《温州仙喦寺铭》外，又删去《光大师草书歌》诗（雪压千峰），而仍录“又”诗。在《光大师草书歌》（即“又”诗）下，校订者注曰：“《四库全书》本《墨池编》卷四录此诗无作者，附司空图《书屏记》后。《宣和书谱》卷九《司空图》小传，录司空图赠光诗云：‘看师逸迹两相宜，高适歌行李白诗’，此诗中无。是否图作，颇可疑。”《〈全唐诗外编〉校订说明》考曰：“司空图《赠光草书歌》，录自《六艺之一录》卷二九○引朱长文《墨池编》。按《全唐诗》卷八三七、《文苑英华》卷三三八、《书苑菁华》卷七十皆收此诗为贯休作，非司空图诗。”[2](P613)笔者以为此说非定论，恐不可从。
今按：“看师逸迹两相宜，高适歌行李白诗”二句，正见于《光大师草书歌》（即《全唐诗》题为贯休所作者）（注：歌曰：“雪压千峰横枕上，穷困虽多还激壮。看师逸迹两相宜，高适歌行李白诗。海上惊驱山猛烧，（一作海上风惊驱猛烧），吹断狂烟著沙草。江楼曾见落星石，几回试发将军砲。别有寒雕掠绝壁，提上玄猿更生力。又见吴中磨角来，舞槊盘刀触击。好文天子挥宸翰，御制本多推玉案。晨开水殿教题壁，题罢紫衣亲宠锡。僧家爱诗自拘束，僧家受书料局促。唯师草圣艺偏高，一掬山泉心便足。”录据《全唐诗》卷八三七（原作贯休诗）。），据《宣和书谱》卷九“司空图”小传记载，图擅长行书，“妙知笔意”，“今（引按：北宋）御府所藏行书二：《赠
光草书歌》《赠光草书诗》”。（注：《宣和书谱》（二册），《丛书集成》本。）光或作光、光等（、，乃辨字的异体字。又据《宣和书谱》卷十九《（）光》小传载：“释光，江南人也，潜心草字，名重一时。……司空图亦为之歌曰：‘看师逸迹两师宜，高适歌行李白诗’。当时称美著于篇籍者，不可胜数，苟非研精覃思，讵能至是耶？”而《宣和书谱》卷十九又有《贯休》小传，未载其有《赠光草书歌》墨宝。笔者以为《宣和画谱》可以信据，《全唐诗》卷八三七、《文苑英华》卷三三八等题作贯休诗，或误。故今仍应将《赠光草书歌》（雪压千峰）、《赠光草书诗》（羸病爱师书劲逸）同归司空图名下。
四、《全唐诗续拾》所拾录司空图诗仅一首，题为《岁尽日二首之二》（桂花穷北陆），但该诗实非司空图所作，乃刘绮庄《共佳人守岁》诗，应予以删除
《全唐诗续拾》所补录司空图诗一首，为《岁尽日二首之二》，该诗曰：“桂花穷北陆，荆艳下东邻。残妆送欲晓，薄衣已迎春。举袖争流雪，分歌竞绕尘。不应将共醉，年去远催人。”续拾者原注曰：“见上海图书馆藏明抄本《古今岁时杂咏》卷四一。”笔者虽未能复检上海图书馆藏明抄本《古今岁时杂咏》，但通过有关资料的考辨认为，此诗被“续拾”者辑为司空图作，并标为《岁尽日二首之二》，当为误录。
今检《四库全书》本《岁时杂咏》卷四十一，该诗乃刘绮庄诗，题为《共佳人守岁》，其中文字亦小有差异：“桂花”作“桂华”，“东邻”作“东隣”。该诗又见《全唐诗》卷八百八十四《补遗三》，亦作刘绮庄《共佳人守岁》诗，其中“荆艳作东邻”句，注明“作（一作下）”，“分歌竞绕（一作晓）尘”句，注明“绕（一作晓）”。又，新出点校本《古今岁时杂咏》（注：徐敏霞点校《古今岁时杂咏》（二册），辽宁教育出版社（《新世纪万有文库》第二辑）1998年版。），以《四库全书》本为底本，校以北京图书馆善本部所藏明抄本（并作增补），仍以此为刘绮庄《共佳人守岁》诗。此诗中有“残妆送欲晓”、“举袖争流雪”等句，正与《共佳人守岁》题目相切应，并且是五言八句之律诗，而司空图《岁尽日二首》乃五言四句之绝句。司空图《岁尽日二首》，确见于《岁时杂咏》卷四十一，也已见于四部丛刊本《司空表圣诗集》卷二和《全唐诗》卷六三二中，标为《岁尽二首》（注：其一曰：“明日添一岁，端忧奈尔何。冲寒出洞口，犹较夕阳多。”其二曰：“莫话伤心事，投春满髩霜。殷勤共尊酒，今岁只残阳。”），另外，《岁时杂咏》将“莫话伤心事”排为第一首，而将“明日添一岁”排为第二首，与丛刊本小异。
又，其重录诗一首为《南至日》，亦抄录于《古今岁时杂咏》卷三九，并作“按语”曰：“《全唐诗》卷八八五收此诗首句缺二字，今重录。”今见《四库全书》本《岁时杂咏》，是（为《南至日四首》第一首）；所缺为“壓壓”二字，此有校勘价值。
五、《全唐诗》卷八百八十五《补遗四》所录司空图诗十首诗之说明
《全唐诗》卷八八五“补遗四”录司空图诗十首，《司空表圣诗集》（《唐音戊签》七十四）遗而未录。这十首诗的题目是：《丙午岁旦》（鸡报已判春）、《丁巳元日》（禀朔华夷会）、《光启三年人日逢鹿》（浮世仍逢乱）、《浙上重阳》（“登高唯北望”一首，按：“浙”当作“淅”）、《乙巳岁愚春秋四十九辞疾拜章将免左掖重阳独登上方》（雪鬓不禁镊）、《重阳山居》（此身逃难入乡关）、《旅中重阳》（乘时争路祗危身）、《南至日》（年年山□□来频）、《五月九日》（金石皆销铄）、《庚子腊月五日》（复道朝廷火）。这十首都与“岁时”有关，主要辑自宋人宋绶编、蒲积中续编的《岁时杂咏》。《唐音戊签》七十四既未录上述十首，说明胡震亨未见《岁时杂咏》一书。
六、补辑司空图诗一首（《华下社日寄乡中》）和《过僧阁》诗残句（双句）、不详诗题之三诗三残句（双句一、单句二）及《古今岁时杂咏》所录司空图诗十五首之说明
《四库全书》本《岁时杂咏》，共录司空图诗十五首，即卷一《丙午岁旦》和《丁巳元日》、卷五《光启三年人日逢鹿》和《乙丑人日》、卷二十八《华下社日寄乡中》、卷三十五《九月八日》、卷三十九《南至日四首》、卷四十《岁尽日二首》、卷四十三《正月早朝》、卷四十四《五月九日》、卷四十六《庚子腊月五日》（其中“腊”作“臈”，乃异体字）。值得说明的有如下三点：
第一，其卷三十九《南至日四首》第一首（年年山压压来频），《司空表圣诗集》卷四和《全唐诗》卷六三三《南至四首》无此诗，而多出最后一首（一任喧阗绕四邻），其他三首同（今冬腊後无残日、花时不是偏愁我、年华乱後偏堪惜）。
第二，诗题或诗句文字小有差异，除《南至日四首》、《岁尽日二首》，与《司空表圣诗集》不同外，还有卷四十三《正月早朝》，而《司空表圣诗集》卷二作《早朝》。
第三，卷二十八《华下社日寄乡中》一首，不见于《司空表圣诗集》和《全唐诗》所录司空图诗中，也不见于《全唐诗补编》中，今可加以增补辑录之。《华下社日寄乡中》诗曰：“社会见乡情，邻家起未明。乐和丰岁久，笑认老人声。独恨门犹掩，仍无酒可倾。交亲谁可念，一水隔归程。”
另可增补辑录其残句四条，双句二，单句二。(1)《司空表圣文集》卷十《寿星述》序曰：“国史：司马先生辞归朝中，赠诗号为《白云集》，余天祐乙丑岁八月五日，过僧阁云：‘昨夜嘉祥西阁望，老人星见为时明’。”今即可以《过僧阁》为此二残句之诗题。(2)又，《文苑英华》本《与李生论诗书》在“远陂”一联前有“暖景鸡声美，微凤蝶影繁”一联。此乃胡震亨所漏辑，今亦应加以辑录。(3)又，清厉鹗从《王官谷集》（不详何人编）中录北宋俞充（熙宁中虞乡令）《王官谷十咏》（存四）五言律诗，载入《宋诗纪事》卷二十七（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版），其中，俞充《司空氏旧居》诗第三句“犹闻溪鸟衙”下，注曰：“表圣诗云：溪鸟待排衙。”(4)又其《石砚》诗第六句“乱苔生复平”下，注曰：“表圣诗云：“砚石苔平失。”经查核，“溪鸟待排衙”、“乱苔生复平”二句，不见于丛刊本《司空表圣诗集》和《全唐诗》司空图诗中，故今应作为残句予以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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