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赋”疑案新探_文赋论文

“文赋”疑案新探_文赋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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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1106(2003)05-0057-05

《文赋》是陆机关于文学创作的经验总结和理论探索,无论在魏晋六朝文论中,还是在中国文学史上,都堪称文学理论的经典著作。杜甫《醉歌行》云:“陆机二十作文赋。”这句诗似乎已明白地道出了陆机《文赋》的撰作年代。其实不然。《文赋》究竟写于何时,真可谓迷雾难拨,而学术界聚讼纷纷,莫衷一是。亦有学者提出,因为迄今并无确凿材料可以加以断定,“所以,严格地说,《文赋》的真实写作年代,恐怕还是以存疑为好”[1](上册,P165)。

归纳起来,关于《文赋》撰作年代问题的讨论,学者们提出了三种完全不同的意见。今就三种代表性观点条列论析如下。

先讨论第一种观点。

有论者认为《文赋》作于陆机20岁时。持此观点的学者有三位:姜亮夫、万曼、张文勋。姜亮夫推论说,《文赋》“精思博辨,自非入洛后世务纷絮,情思不愉时所能为”,并且,“机少小能文,最为世称,甫诗谨严,必非虚构”。[2](P32)他将《文赋》系于太康元年(280),时陆机20岁。万曼认为杜甫的诗句“语气非常肯定”,当有依据;再说,“陆机早在吴国灭亡之前就读过曹丕的《典论》,在《论文》的影响之下,酝酿或草创《文赋》,是很有可能的”。[3]张文勋的看法是,当时正值吴亡,二陆退归勤学,“有条件集中精力去探讨文学创作理论的问题”,而陆机“早年就具有高度的文学修养,20岁写成《文赋》也不是不可能的”。[4]

上述三位先生的结论,基本上建立在主观化的推论基础之上,缺乏确凿有力的实据。其可作为立论之关键前提有:“甫诗谨严,必非虚构”;杜甫“语气非常肯定”;陆机“早年就具有高度的文学修养”。

辨说陆机《文赋》撰作年代之前,先辨杜诗中“文赋”一词,到底何解。

既然诗句出于唐人,那么我们可以考察一下唐人关于“文赋”一词的习惯用法。险觅狂搜《全唐诗》,凡见用“文赋”一词者,包括杜甫诗,计七首。现依《全唐诗》卷次,分两类略引说如下。

第一类,“文赋”一词之涵义仅有一解的,共五首。

于濆《巫山高》:“宋玉恃才者,凭云构高唐。自重文赋名,荒淫归楚襄。”[5](卷17,第1册,P168~169)于濆之诗为旧题乐府,共十句,此为中间四句。诗中“文赋”一词,指宋玉《高唐赋》之类作品。

崔璐《览皮先辈盛制,因作十韵以寄,用伸款仰》:“襄阳得奇士,俊迈真龙驹。勇果鲁仲由,文赋蜀相如。浑浩江海广,葩华桃李敷。”[5](卷631,第19册,P7238)崔璐之诗为五古,此引中间数句。诗中“文赋”一词,义指为文作赋的才能与

李咸用《和友人喜相遇十首》:“为儒自愧已多年,文赋歌诗路不专。肯信披沙难见宝,只怜苫草易成编。”[5](卷646,第19册,P7412)李咸用之诗为七律,此引前四句。诗中“文赋”一词,与“歌诗”一词并列,构成合成词组,指文、赋、歌、诗等体裁。

卢延让《苦吟》:“莫话诗中事,诗中难更无。吟安一个字,捻断数茎须。险觅天应闷,狂搜海亦枯。不同文赋易,为著者之乎。”[5](卷715,第21册,P8212)诗为五律。卢延让感叹于吟诗之苦,认为写诗太难了,而不同于为文作赋那么容易。卢廷让此诗中“文赋”一词,与上引李咸用诗中“文赋”一词,涵义完全相同,皆指文学作品之体裁。

齐己《与杨秀才话别》:“庾信哀何极,仲宣悲苦多。因思学文赋,不胜弄干戈。自古有如此,于今终若何。到头重策蹇,归去旧烟萝。”[5]《卷841,第24册,P9501)此诗亦为五律。“因思学文赋,不胜弄干戈。”此两句诗的意思,与杨炯五律《从军行》中“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两句诗,取意相近。诗中“文赋”一词,义谓舞文弄墨,写诗赋文章。

第二类,“文赋”一词可作两解的,共二首。

杜甫《醉歌行》:“陆机二十作文赋,汝更少年能缀文。总角草书又神速,世上儿子徒纷纷。骅骝作驹已汗血,鸷鸟举翮连青云。”[5](第216,第7册,P2257)杜诗为歌行体,原有题注云:“别从侄勤落第归。”共二十四句,此为前六句。诗中“文赋”一词,既可以解释为指《文赋》一文,但也可以理解为泛指诗赋文章。因为“作文赋”,与“缀文”,实际上是两个短语。从语法上讲,均属于“‘动词’+‘宾语’结构”;从逻辑上讲,可以前后置换;从修辞上讲,是互文手法。

写诗追求精练,用词力避重复,有时要照顾韵脚,有时不得不省略。在这里,“作文赋”中之“文赋”是“诗赋文章”的简称,而“缀文”中之“文”则是“诗赋文章”简称为“文赋”之后的再简称。杜勤科场失意了,杜甫于是开导他、激励他。《晋书·陆机传》不是说陆机“少有异才,文章冠世”吗?不是说“年二十而吴灭,退居旧里,闭门勤学,积有十年”,“遂作《辨亡论》二篇”[6](第2册,P1414)吗?你“缀文”之才华不仅可比之于陆机,而且,较之陆机,你脱颖而出时,年岁比陆机还小。虽然落第了,算得了什么呢?要像鸷鸟举翮,壮志凌云,莫要气馁。不难发现,这几句诗化用了史传事典。杜诗用字,讲究来历,诗律之细,于此可见。显而易见,杜甫从陆机“少有异才,文章冠世”,终为“太康之英”这一角度,启发劝勉从侄楷模陆机,勤学磨砺,不要无视自己的少年才华而自暴自弃。

太康之英,陆才如海,岂止一篇《文赋》呢?杜诗不言“《文赋》”,而总称“文赋”,有两层道理。一是“类”相同,方有可比性,前面说陆机“作文赋”,后面以杜勤“能缀文”对举,况乃总角之年便“草书神速”。陆机的“文章”才华,与杜勤的“文章”才华,同类可比。“文章”杰出,与“书法”超凡,亦类同而连带,以见少年杜勤才艺非常。二是“一般”(如“文赋”)比“个别”(如“《文赋》”)更具有概括性,此乃舍小就大,避微取闳,与下文言“连青云”之壮志,气势相称。假如我们忽略上述各种“道理”,而一定要把“文赋”解释为“《文赋》”,那么,“陆机二十作文赋”这个句子,从语法上分析,没有一点毛病。但联系上下文,整个一首诗,其实与陆机《文赋》这一理论经典丝毫未曾沾边。所以,从诗之立意、布局、修辞等思维逻辑方面分析,将“文赋”解释为“《文赋》”,非常勉强。

李商隐《赠孙绮新及第》:“长乐遥听上苑钟,彩衣称庆桂香浓。陆机始拟夸文赋,不觉云间有士龙。”[5](卷540,第16册,P6195)这是一首七绝。如上引杜诗一样,李商隐此诗中之“文赋”,亦可以作上述之二解。不过,我们要注意一下《晋书·陆云传》之有关记载:“(云)少与兄机齐名,虽文章不及机,而持论过之,号曰:‘二陆’。……云与荀隐素未相识,尝会(张)华坐,华曰:‘今日相遇,可勿为常谈。’云因抗手曰:‘云间陆士龙。’隐曰:‘日下荀鸣鹤。’鸣鹤,隐字也。”[6](第2册,P1416)晚唐李商隐写诗,爱用典故,也长于用典故。李诗后两句意谓,还真不能自矜自夸,面前这位及第才子自有过人之处,犹如陆机长于为文作赋,而陆云长于善辩好论。从李商隐用典艺术分析,此诗中“文赋”一词,亦以作“诗赋文章”之解为胜。

综合上述唐诗分析可见,唐人诗中的“文赋”一词,习惯上都是概称文体。李商隐、杜甫诗之“文赋”,虽可作两解,但结合上下文义,皆以作“诗赋文章”之解为胜、为更切合诗旨。退一步讲,杜诗中“文赋”即令解作“《文赋》”,那么,谓作于陆机20岁时,实在找不出任何一种旁证。清人冯浩笺注李商隐诗句“陆机始拟夸文赋”云:“前辈谓《文赋》当为入洛之前所作。杜诗‘二十作《文赋》’,未知何据。”[7](P713)冯浩所谓的“入洛”,乃谬承旧说,指太康末二陆“俱入洛”。不过,重要的是,冯浩指出,杜诗称“陆机二十作《文赋》”,乃言而无据。我们在此进一步补充指出,杜诗中“文赋”一词,实际上应该解作“诗赋文章”。由此看来,前述姜亮夫等三位先生认为《文赋》作于陆机20岁时之说法难以成立。

再讨论第二种观点。

有论者认为《文赋》作于陆机29岁以后。夏承焘持此观点。他在《关于陆机〈文赋〉的三个问题》一文中指出,“臧荣绪《晋书》和唐修《晋书》都叙作《文赋》在入洛之后。(陆机入洛在晋武帝太康十年,即公元二八九年,那时他29岁。)我们若没有更有力的证据可以反驳此说,那么,说《文赋》不作于陆机20岁而作于29岁以后,这句话是可以肯定的。”[8]

关于陆机入洛时间,夏承焘接受了过去流行的说法,并以此为推论之前提,从而结论认为,《文赋》作于陆机29岁以后。事实上,陆机前后共五次入洛。第一次入洛在太康元年(280),此时20岁;第二次入洛在太康(280—289)末,当在29岁时;第三次在元康二年(292),此时32岁;第四次在元康六年(296),此时36岁;第五次大约在元康七年(297),时年37岁左右。(注:关于陆机入洛的次数与时间问题,可参拙文《陆机入洛疑案新断)(《洛阳大学学报》,2003年第1期)及拙著《太康文学研究》(中华书局,2003)。)这样看来,陆机《文赋》如果并非作于太康初入洛以后,那么当作于太康末入洛以后无疑。就是说,夏承焘谓“《文赋》不作于陆机20岁而作于29岁以后”,这个结论有可能是对的,甚至“是可以肯定的”,然而,这个时间范围毕竟太大。为了探明《文赋》创作的具体年代,我们还是进一步寻求更为确切的结论。

最后讨论第三种观点。

有论者认为《文赋》作于陆机40岁左右。作这样推论的研究者颇多,但在具体时间方面意见并不一致。逯钦立《〈文赋〉撰出年代考》[9]一文,根据陆云《与兄平原书》第八书断定《文赋》与书中所言其他作品同一年代。此与陆侃如《中古文学系年》意见相合。但逯钦立结论说,《文赋》作于永宁二年六月前不久,“至早为永宁元年(301)岁暮之作”。陆侃如先生则认为与《叹逝赋》同作于40岁时。他认为,逯以《与兄平原书》35篇一律作于公元302年夏后不为无误。毛庆撰有《〈文赋〉创作年代考辨》[10]一文,他根据陆机作品用语情况比较,认为《文赋》当作于永宁二年(302)或太安二年(303)。周勋初从玄学思想对陆机的影响入手分析,认为《文赋》当为作者后期所作,时间应在永康元年(300)。李泽厚、刘纲纪则指出:“只要分析一下陆机40岁至死前这几年的情况,即可看出《文赋》作于四十之后的说法是没有什么足够的根据的。当然,我们说作于公元299年至300年4月之前,即陆机未满四十之前,也还是一种推想,尚无确证,但以为比定为四十以后作要合理一些。”[11](第2卷,上册,P249)

如果将上述六位学者的意见进行归纳,那么可以有一个综合性的结论,即《文赋》撰作之年代,其上限在元康九年(299),其下限在太安二年(303)。这个综合性的结论,也进一步说明了前述第一与第二两种代表性说法皆不能成立。

不过,综合性结论的时间范围依然宽泛。在第三种代表性观点中,我们赞同陆侃如等先生的“作于40岁时”说,同时作以下补充性申说。

欲证成陆机《文赋》“作于40岁时”说,陆云的《与兄平原书》三十五书之第八书是极其重要的佐证材料之一。其曰:“云再拜:省诸赋,皆有高言绝典,不可复言。顷有事,复不大快,凡得再三视尔。其未精,仓卒未能为之次第。省《述思赋》,流深情至言,实为清妙。恐故复未得为兄赋之最。兄文自为雄,非累日精拔,卒不可得言。《文赋》甚有辞,绮语颇多。文适多体,便欲不清。不审兄呼尔不?《咏德颂》甚复尽美,省之恻然。《扇赋》腹中愈首尾,发头一而不快,言‘乌云龙见’,如有不体。《感逝赋》愈前,恐故当小不?然一至不复减。《漏赋》可谓清工。兄顿作尔多文,而新奇乃尔,真令人怖,不当复道作文。谨启。”

由陆云《与兄平原书》之第八书,我们可以确认这样几个已知条件。

第一,陆云第八书中言及与评论的陆机作品,从文体上看都是“赋”这一种体裁。陆侃如指出:“书中称《咏德赋》为《咏德颂》,《叹逝赋》为《感逝赋》,《漏刻赋》为《漏赋》,《羽扇赋》为《扇赋》,均无关宏旨。”[12](下册,P790)陆机或许只有《咏德赋》而无《咏德颂》,检《晋书·张华传》,有记载曰:“华诛后(陆机)作诔,又为《咏德赋)以悼之。”陆机“不推中国人士”而唯独崇拜张华。张华被杀以后,陆机含蓄地以“赋”代“颂”,这在当时尖锐复杂的政治形势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赋为名,颂为实,陆云乃言其实。这里特别要注意的是陆云此书开头的话:“省诸赋,皆有……”这第一句话就已经明确交代了他所评论之全部作品的体裁性质。

  第二,陆云第八书中“文赋”一词,乃指“《文赋》”。应该明确,既然已如第一项已知条件所提示,此书所论之作品,如《述思赋》、《咏德赋》、《羽扇赋》、《叹逝赋》、《漏刻赋》等,体裁上都是清一色的赋,因此,陆云刚刚评价了第一篇作品《述思赋》后,不可能出现“文赋甚有辞,绮语颇多”或“文、赋甚有辞,绮语颇多”这样的语句。如果指称文体,那么此书只论“赋”,未论“赋”之外的“文”,故不得“文”、“赋”并举。而接下来的“文适多体,便欲不清”一句,倒恰好是陆云因陆机《文赋》而生发的议论。陆机《文赋》语及“文”中诗、赋、碑、诔、铭、箴、颂、论、奏、说等“多体”,然而,对所排比之十种文体中的每一“体”,他的界定仅有四个字。似乎已提纲挈领,却又似乎以偏概全。这恐怕正是“意不称物”的表现。而于读者而言,面对如此简约的定义,其结果恐怕也是认识“不清”吧。二陆兄弟文学精神强烈,交流与讨论中,关于文学主张都能力陈己见,畅所欲言。魏晋之间,鲜见昆弟积极切磋文学甚于陆机、陆云者。“文适多体,便欲不清。不审兄呼尔不?”此乃陆云读《文赋》后的不满足感,以及其与乃兄的商榷语。在陆云此第八书中,“文”这个字共出现五次,其中四次皆属于单音为词,是一个内涵与外延均大于“赋”的概念,乃总称“文章诗赋”。而“文赋”二字,在此处并非泛指文体,而是特指《文赋》。

第三,陆云第八书中有语句表明,陆机《述思赋》、《文赋》、《咏德赋》、《羽扇赋》、《叹逝赋》、《漏刻赋》等六赋为同时所作。此第八书结构完整,思路清晰,前总提“省诸赋”,中间部分对六篇赋逐一加以评价,最后总说读后感受。“兄顿作尔多文”云云,说明了所评“诸赋”包括《文赋》,乃近期所作。“尔”是指示代词,指所评六赋;“顿”是时间副词,指最近的一个短时期。

第四,陆云第八书中语及陆机《叹逝赋》。其赋序曰:“昔每闻长老追计平生同时亲故,或凋落已尽,或仅有存者。余年方四十,而懿亲戚属亡多存寡,昵交密友亦不半在。或所曾共游一途,同宴一室,十年之内,索然已尽。以是思哀,哀可知矣。”据此可知,该赋作于陆机“年方四十”之时。陆机《叹逝赋》曰:“信松茂而柏悦,嗟芝焚而蕙叹。”张华于永康元年(300)四月三日被杀,陆机既作诔文哀之,又作《咏德赋》悼之。张华正是陆机《叹逝赋序》中所叹逝的“昵交密友”。

第五,陆云第八书不必写于永宁二年(302)夏在邺城为成都王颖大将军右司马时。陆云《与兄平原书》之第四书曰:“一日见正叔与兄读古五言诗,此生叹息欲得之。”此第四书当作于元康九年(299)至永康元年(300),时陆机、潘尼皆在著作郎任上。陆云由吴王郎中令入洛仕为尚书郎等职,当在元康九年与永康元年之际;潘尼于张华、潘岳等被杀后投奔齐王冏,最晚不迟于永康二年(301)春。(注:关于潘尼生平考述,可参拙文《论潘尼人生道路与人格精神》(《江西财经大学学报》,2002年第2期)。)只有二陆与潘尼同在洛阳,才会出现陆云第四书所描述的情景。由此可见,以《与兄平原书》35篇一律作于公元302年夏后不为无误。陆云第四书、第八书,当写于永康元年(300)。

由以上已知条件,我们可以进行逻辑推理。既然陆云第八书讨论的“诸赋”乃陆机“顿”然间撰成,则“诸赋”当然作于最近的同时。既然陆机《文赋》是陆云第八书讨论的“诸赋”之一,而“诸赋”中之《咏德赋》写于陆机之“昵交密友”张华被杀之年,即永康元年(从被杀之日到年底仍有近九个月),《叹逝赋》写于陆机“年方四十”时,即同样在永康元年,那么《文赋》撰成的时间亦应在永康元年(300)。更进一步地讲,《叹逝赋》,与《咏德赋》一样写于永康元年(300)四月三日张华被杀之后不久,而从创作意图、创作心境等方面因素推断,《文赋》当写于张华被杀之前不久。准确地讲,陆机《文赋》撰于永康元年(300)之春月。

收稿日期:2003-0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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