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台湾地方创意文化园区的发展——以花莲创意文化园区为主要对象,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创意论文,花莲论文,台湾论文,园区论文,试论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台湾“文建会”策划的“创意文化园区”(以下简称创意园区)基本上都是按照西方闲置空间改造思路,在计划实施的五大创意园区除华山创意园区发展较好外,其它几个创意园区则处于初级发展阶段。闲置空间再利用是西方城市发展中的一个重要课题,台湾地区吸收与利用其经验,同时增添了发展地方文化产业的特色,使创意园区有本土化特质。因此,对比西方的闲置空间再利用,可以从中得到相应的经验与教训。
一、西方闲置空间向创意园区转换的历程
闲置空间的利用在西方实践较早。较早出现于上世纪中期的美国曼哈顿的“苏荷”(SOHO)。20世纪30年代的社会动荡使许多艺术家移居纽约,世界艺术中心由巴黎转到纽约[1]。由于纽约大多数建筑都租金昂贵,而艺术观念和创作方式的转变使艺术家必须找到巨大的创作空间,他们只能选择租用或干脆无偿占据城市中废弃的产业建筑作为创作场所。到1950年代,纽约某些旧工业区就成了这些艺术家的殖民地,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苏荷区。苏荷(SOHO)位于纽约曼哈顿南端,二战前这里是著名工业区,有大量19世纪铸铁风格的产业建筑;二战后,制造业风光不再,大量工厂迁出苏荷,许多建筑空置破败。到了1960年代,由于各种形式的艺术开始流行,充满反叛精神的艺术家们占据了苏荷的破败产业建筑并将之按新的美学与人居理念改造成自己工作与生活的空间。随后,由于经济的发展,城市更新开始加速,纽约市政府曾想在此发展高级公寓,修建高速公路,但此举遭到艺术家们的反对,他们要求政府保护苏荷独特的历史人文环境。这一切努力的成果,使当局修改了法律,允许艺术家合法利用历史工业建筑,并且在1973年将苏荷列为保护区。
在这一发展时段里,可以看到艺术家们只是自发地保护闲置空间,而未能意识到产业聚合的效果,同时也未意识到这种艺术与经济相互促进的可能。但却启发了人们重新审视这些废旧的建筑与设施,创意产业与旧建筑实现结合与利用的可能也展露出来。
20世纪70年代后,西方国家已经认识到工业建筑改造的价值,并有意识地结合各类创意产业进行发展。从1970年代到1980年代末,其过程伴随着对历史建筑认识的深入和建筑保护思潮的发展,以及各种鼓励改造工业建筑及地区的法律法规实施。通过研究者、政府和民间的共同努力,产生了大量被证实是在经济效应和社会效应上都成果显著的“改造作品”。如:德国鲁尔工业区一座废弃的40米高的井架,被改造成鲁尔煤矿公司总裁的现代化办公室;工业锅炉被改造成设计中心;150年前的冶炼厂,如今成为工业博物馆;104年前建的炼钢厂车间,全部是钢架结构,变成了中央舞台;在一家钢铁公司的老厂房中,建起200多家商店、20多家餐馆、多座电影厅。具备同样发展思路的还有:美国弗吉尼亚的罐头工厂都旧貌换新颜。[2]美国亚历山伦佐·皮阿诺事务所把某机电设备厂改造成了巴黎舒卢姆伯格电子设备园务区,凯斯·康登·弗洛兰斯事务所1982年起,把美国的1919-1920年的一座军工厂改造成鱼雷厂艺术中心等,都是较为经典的改造案例。[3]
在进入到1990年代以后,闲置空间的改造已经成为一种世界性的潮流,政府也更多地介入到这些建筑的利用与开发中,并出台相应的政策以配合改造,由此,创意产业获得一个发展的经济空间。创意园区的纷纷成立既是闲置空间与创意产业的结合,同时成功地带动该区域的经济繁荣、商业发展。例如1991年,丹麦海军撤离了哥本哈根皇家码头的基地,留下了从十七世纪流传下来的大型空置建筑。同时期,哥本哈根建筑学校在内城用地拘谨,发展艰难。校方抓住这个机会,接手了这个废弃的码头,利用码头建筑的大型空间将学校报告厅、礼堂、剧院、画廊以及学生的绘图室安排在这个地段。不仅学校节省了建设这些大型建筑的费用,舒缓了内城用地紧张的矛盾,这群几百年的大个子建筑也得到了保护和使用,延续了它们的生命。
同样进行整合的还有如奥地利的斯默林,在那里共有4座欧洲最古老的大型煤气储气罐,这些储气罐建于1899年,曾是维也纳城市煤气供应的主要来源,也是当时奥地利先进科技的象征。1978年,储气罐停止使用,直到1998年才得到重生的机会,逐渐改造成了集馆所、展会、购物、居住和旅游于一体的多功能中心,也成为维也纳的标志建筑。由于区位的优势,在功能上的综合定位,以及对重要产业遗产的保留,该项目带动了整个地段的复兴,这一地区形成了第二个城区中心。工业生产的遗迹不仅让斯默林市区内的历史风貌保持了统一的格调,更成为休闲娱乐的卖点,2005年有将近380万人来此参观、消费。[4]
此外,建筑风格开始与艺术更多地有机融合,而并不仅仅是将其当成艺术创作的一个空间,建筑本身也开始成为艺术的一部分。例如在伦敦塔附近由旧制革厂的四层改建的LOFT中,设计者保留了完整的厂房空间、木屋架、铸铁柱子、暴露的砖墙体和大面积的玻璃窗,与加入新设计的玻璃砖隔墙、不锈钢扶手、柔滑的塔夫绸帷幔、现代简捷的家具共同演绎出自由与融合。在伦敦海克尼LOFT里,设计者通过暴露美学,将原来的钢制防火门的表皮剥离,露出其内部的材质和制作的痕迹,将常见的防火门变成了一件艺术品。在安特卫普的一座LOFT里,设计者将原来工厂里用来存储谷物的贮藏塔,排列成隔断,用来遮挡楼梯和厨房。锈迹斑斑的塔体表面,毫无修饰的焊缝,营造了一种怀旧的氛围。开始成为有艺术气质的建筑,建筑本身所富有的文化价值与意义从此得到凸显。这也是走向创意园区的一种发展方向。
二、台湾的花莲创意园区的闲置空间再利用的历史
(一)花莲创意园区的历史
花莲创意园区,面积约3.38公顷,位于花莲县旧市区中心,目前的花莲市中华路与中正路交界路口,为中华路、仁爱路、民国路与明义街所围绕,北侧邻近明义小学及部分住宅区、西侧慈善寺及东南侧的远东百货商圈。
花莲的创意园区是利用闲置空间的一个经典案例。根据“台湾酒专卖史”的记载,花莲酒厂是1913年时,“宜兰振拓株式会社”于花莲港厅花莲港街租得土地1520坪,后成立“花莲港工场”,园区内建筑物自1922年开始兴建,至1966年完成现今之规模。基地内大小建筑物34栋,除绍兴酒发酵工厂维持日据时期原貌至今外,其余较早期的几栋建筑物(如办公厅、包装工厂、米酒发酵工厂等)多经过整修改建,1988年花莲酒厂迁厂后,就开始闲置。园区建筑物在闲置十余年后,2001年花莲县政府在花莲市都市计划第二次通盘设计里,将花莲酒厂旧址变更为“历史风貌公园”用地。2002年9月台湾当局将花莲酒厂旧址交“财产局”管理,同年“文建会”选定花莲酒厂旧址为五大文化创意园区之一。目前园区开放部分,包含红酒仓库、绍兴酒工厂、半制品及原料仓库、米酒工厂、锅炉室、办公厅等。[5]
(二)花莲创意园区的发展与未来方向
花莲创意园区现发展方向是力图成为带动花东地区旅游的龙头。花莲旅游具有相当好的优势与潜力,以花莲每两年举办一次的“花莲国际石雕艺术节”为例,在2003年,参观的人数已达10万人次,到了2005年,由于“花莲石雕艺术季”同时被纳入“文建会”“2005年福尔摩沙艺术节”,参观人数更超过12万人次。由上述观光客与市民的参与,已可见花莲艺术文化活动与观光产业相辅相成的成效。
其次的目的也在于花莲试图通过创意园区的设置,使闲置空间得以重新利用。花莲旧市区缺少大型的艺术展演空间,造成文化艺术活动相对缺乏,因此,利用园区工业遗产空间,结合“文建会”的“文化创意产业”推动政策及东部地区“观光产业”的发展主轴,再加上良好的经营营销策略,使文化资产、历史地景、小区营造等资源得以整合,以期使花莲创意园区得到迅速发展。[6]
在花莲未来发展方向上,其创意园区主要提出以下四点:
1、带动园区周边环境之再生
从1997年“台湾东部区域计划”到2005年的“2010—创造花莲永续发展愿景”计划,对于花莲所做的各项计划,其主要核心目的在于通过发展旅游业,以带动花莲发展,致力于使花莲成为高消费、低污染的“观光旅游”城市。同时,也让花莲社区在文化产业发展里得到经济与文化的双重实惠。
2、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场所
花莲创意园区的一个主要诉求在于追求“永续发展”,即通过经济发展模式的转变使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因为过去园区的工业生产污染了环境,而迁厂更是留下荒废的工业遗址。创意园区的重新规划使我们看到人与自然可能和谐发展的一种方向。
3、生活与体验的空间
通过创意园区设置与改造,展现出一种和谐发展的观念,也使社区出现新的面貌,随着工业旧址的重生,使人们意识到原本针锋相对的矛盾也可以通过创意形成和谐的空间。这就为人们提供一个新的生活与体验的空间。
4、呈显地方特色与形象认同
呈显在地精神与特有的优质形象需要文化、产业、空间及经营管理为基础,再结合区域内有策略计划之执行,将为地方带来经济利益与文化活动的正面形象进而产生认同。[7]
三、台湾创意园区的启示与思考
在台湾创意园区建设里,陆续地推出了不同的发展方向,都是将西方的闲置空间利用的思路与台湾本土文化产业相结合,形成其独特的创意园区。台北华山创意园区主要以前卫艺术展示为主,跟流行元素结合比较紧密。而其他创意园区则是利用当地资源进行开发。如台中酒厂,主要定位于为历史建筑。“文建会”从40栋的旧酒厂建筑,挑选8栋,规划为工作坊、展览空间、小型实验剧场及多功能会议展演中心,主要方向为设计及创意领域,目标在于成为“台湾建筑、设计与艺术展演中心”。[8]
嘉义酒厂则根据嘉义县拥有丰富农渔业之资源优势,重点放在依地方资源条件,引入知识经济概念,辅以文化与创意加值概念,提升传统产业的附加价值为主。此外,创意园区也与早先发展起来的嘉义铁道艺术村在功能上有适当区别。“嘉义市综合发展计划”中主要是力图使嘉义创意园区发展为集合生化科技、艺文产业、观光产业为主的创意园区。[9]
台湾省烟酒公卖局台南分局北门仓库群。该创意园区主要是张扬地区生活与文化特性为主,规划六大发展方向——艺文扩散中心、文化育成中心、知识整合中心、价值创新中心、利润管理中心,以及交通服务中心。其中,前三项的艺文扩散中心、文化育成中心、知识整合中心,属“文建会”的主要任务管辖范畴,第三项至第四项的价值创新中心、利润管理中心属经济部效益部分的核心业务,最后一项的交通服务中心,主要是试图通过创意园区的建立,使目前台南市欠缺基本公共交通与运输系统得以改善,目的在于服务社区,改造社区,发展社区。其园区定位为“文化生活与产业环境之整合创新平台”。[10]
在它们的发展过程中,可以总结出一些值得借鉴的经验:
(一)“产业”与“空间”相结合,发展地方特色创意产业
台湾“文建会”的创意园区计划里,学习了西方的“创意中心”的做法,将闲置空间充分利用,让创意产业进入到闲置空间里。创意园区的建设基本上按照以下原则来建设与规划,首先,“创意文化园区”的营造以文化艺术产业为核心,以当地区域特性为主;其次,要实现“文化创意产业”的聚合;最后,创意园区应该是文化创意产业展示的窗口。由此,“文建会”对各个闲置空间进行改造,视其目前使用情况、各园区地域资源和文化环境特性进行各项规划,包括设立数字艺术特区、表演艺术场地、视觉艺术展场或创意生活艺术交易平台等,并策略性地扶植文化创意产业,成为跨专业与资源整合的平台。
与欧美不同的是,在“文建会”的发展计划里,注意到了都会型的创意园区与地域式的创意园区发展的不同。都会型的创意园区,按照欧美的发展经验,一般包含下列内容:第一层范围:包含艺术与文化活动如博物馆、图书馆、戏院、艺术画廊、音乐厅、工作室以及艺术精品店。第二层范围:与文化生产相关的如艺术或工艺工作坊、电影工作室、录音室、地方电视站以及商业电视站等。第三层范围:包含吸引观光客的一些要素如餐厅、咖啡厅、礼品店等。在台湾的创意园区发展里,除了台北与台中充分借鉴了西方经验外,其它如花莲、嘉义等地如果按照西方的模式来规划的话,将会面临着缺少必要的艺术工作者、缺少充分的消费群体等问题。由此,台湾提出了不同的发展思路,即结合当地特色产业进行规划。如嘉义酒厂创意园,其活动与展演与台北差别就较大。2008年在园区举办“南方醉舒服”开园系列活动。活动主要内容包括“南方醉动听”四场音乐会、“南方醉风烧”交趾陶多媒体展览、“南方醉有趣”酒家具设计大赛、“茶酒本一家”酒茶席展演活动、以及“嘉义酒厂风华再现”老照片展等[11]。其主要发展的是与嘉义相配套的创意园,而不是一味强调脱离实际的发展方向。
(二)多种方式促进创意园区发展
台湾由于有台北的华山艺文特区的发展经验,所以在发展其它创意园区的时候,较为注重对创意园区的引导。当局的参与领导在其它创意园区里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如鼓励艺术家与企业合作,共同发展创意园区。当局通过支持创意园区资助策展、补助艺文活动,产业可以建立与创作者之伙伴关系,一方面可成为创作者之技术与设备支持平台,二方面亦可为产品与企业形象作营销之管道,促成产业与艺术之连结。其次,注意利用大学等人才资源,由人才来带动创意园区的发展。引入学校或产业界,作为其研究发展基地。将研发成果移转至文化创意产业工作者,并提供相关之支持如教学、训练与咨询服务等。例如嘉义的创意园区就是由树德科大来规划的,而台南创意园则由成功大学团队来规划。引入大学的人才与创意,一方面有利于以较广阔的视野来创新;另一方面也有利于鼓励学校毕业后的创意人士进驻到创意园区,形成良性的循环。最后,吸引非营利组织进驻。“文建会”人才培育计划中对相关基金会、协会、学会等非营利组织辅导工作有一些辅导计划,由非营利组织——艺术团体或基金会、文教组织等进驻创意文化中心,可以藉其专业能力(艺文活动、科技、沟通、咨询等)、和网络资源,来共组合作单位,运作此资源中心。
(三)运营方式的多种尝试
在台北华山创意园区的运营方式可以看出台湾创意园区的主要几种运营思路,虽然这些运营思路都还未全面铺开到其它的创意园区,但是其实践意义却是丰富的:
1、公办公营。由官方全部承包下来,包括兴建建筑、引进人才、规划、设计到使用、管理、维护等流程。民间没有参与的空间。这种做法在早期的运营里是相当普遍而有效的,而现今的一些公共空间如科学博物馆、图书馆等还是用这种方式进行运营。
2、公办(产)民营。公办民营有三种不同的运营方式:即BOT(Build-Operate-Transfer)模式,即建设—经营—转让,是指政府通过契约授予私营企业以一定期限的特许专营权,许可其融资建设和经营特定的公用基础设施,并准许其通过向用户收取费用或出售产品以清偿贷款,回收投资并赚取利润;特许权期限届满时,该基础设施无偿移交给政府。OT(Operate-Transfer)模式、ROT(Rent Operate-Transfer)模式。以华山为例,早期是用OT形式来管理的,即由官方投资新建完成后,委托民间团体营运;营运期届满后,营运权归还官方。由分管部门针对某一特定之公有闲置空间或土地,拟定艺文发展方向,然后公开甄选民间经营团队,该团队应具备整体空间软、硬件等规划设计与经营能力,由民间经营团提出整体闲置空间软、硬件规划构想,并经分管部门的审查委员会审议通过后,再由部门出资以契约方委托民间团体,进行闲置空间的规划设计与营运,并定期接受相关部门监督考核。OT模式主要优点在于借助民间的经营效率,避免政府经营不善、产生亏损或效率低落的状况。但是从华山的实践效果来看,并不能让人满意。
在这些尝试里,华山创意园区做了较多的探索,其效果都还未能尽如人意。显然,在创意园区的运营上,如何兼顾艺术与经济效益;公共事务与民营体系;当局计划与市场自由都还未能有一个清晰的定论,而创意园区也就在这种摸索里寻找着适合其运营的方式。
(四)针对其它创意园区发展过程中的一些思考
创意园区在发展中,最主要的是促进创意产业的聚合,形成产业聚合的效果;在台湾其它创意园区的计划里,基本上是限制于闲置空间的再利用,而真正从文化产业聚合效果出发的计划还未能看出实效,闲置空间的利用固然属于文化产业里的一部分,但是如何从中跳脱出来,以文化产业聚合的角度来规划创意园区,还值得进一步的思考。
其次,产业的观念还不浓厚。对于创意产业到底是何种属性,何种特性,全世界都还在探索当中,而既然将其做为一种产业,那么就必须有产业观念。有学者指出:“其它园区似乎都看不出任何与创意文化产业有关的讯息,所有运作都没有跳脱文化行政单位习惯的思维与运作模式。试问,所谓的传统艺术创新中心、国际艺术村、艺术研习、创新与展示,哪一项与振兴文化产业有关?而这样的规划,又有什么地方受到了产业观念的影响?”[12]最后,产业观念的不足,导致的必然是对经济效益估计的不足。学者指出:“在绩效评估上,只是把它当成展演空间,以人次来计算,连基本的‘产值’都没有考虑。”[13]当然,在运营上存在着更多的疑问,这些问题会随着创意园区的建设而逐渐浮现。而这些问题对于当下大陆兴起的创意园区建设热潮都有着极好的警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