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的当代价值，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正确处理论文,当代论文,理论论文,人民内部矛盾论文,价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A8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8879（2007）02—0020—05
毛泽东创立的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对于50年（尤其是近20多年）来中国社会经济建设、政治建设和文化建设有着巨大而深远的指导作用。[1](P15) 认真分析和思考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的成功与不足，从成功中找到我们应该坚持的经验，从不足中看到我们应该吸取的教训，这就是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的当代价值。
一、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在思想上蕴含的哲理对当代的贡献
马克思主义告诉我们，矛盾具有普遍性，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矛盾也存在并贯穿于社会主义发展过程的始终。但即使是这样一个被公认而且也并不复杂的道理，在社会主义制度在经济相对落后的国家得以建立以后，出于使人民确信社会主义是优越于资本主义的良好愿望，我们企图把社会主义社会当作一个美好得没有任何矛盾的社会来加以认识和宣传。由此导致了许多社会主义国家的领导人不敢也不愿意承认社会主义社会客观存在的各种矛盾，甚至连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是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最终动力的社会基本矛盾，他们都避而不谈。而面对1956年前后国际国内发生的一系列复杂事件，毛泽东大胆地承认了社会主义社会也存在矛盾，并且指出正是对这些矛盾的正确解决巩固了社会主义内部的团结，推动了社会主义的发展。他说：“许多人不承认社会主义社会还有矛盾，因而使得他们在社会矛盾面前缩手缩脚，处于被动地位，不懂得在不断地正确处理和解决矛盾的过程中，将会使社会主义社会内部的统一和团结日益巩固。”[2](P766) 这实际上是对马克思主义矛盾分析方法的坚持和发展，这一方法不仅在过去是正确的，在今天依然具有重要指导意义。
首先，在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我们不应当害怕矛盾，要敢于承认和正视矛盾。一切矛盾都是客观存在的，我们的任务在于尽可能正确地反映和解决它。社会主义建设从总体上看是一个不断发展和进步的过程，但从组成这个整体的每一个历史阶段看，又是一个不断解决旧矛盾和不断产生新矛盾的过程。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进行，人民内部的各种利益分配较之以往有了更大的差距，人民内部矛盾有不断增多的趋向，而且将变得越来越突出、复杂。这是我们在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我们应该理性地看待各种矛盾存在的理由和价值。按照西方冲突理论学者的观点，矛盾或社会冲突就是人们不满和敌对情绪的流露和释放，如果群体成员没有发表不同意见的机会，那么它将驱使人们做出某些不顾一切的行动。不同意见的发表可以使怀有不满情绪的人得到心理上的满足，精神上的放松，并能分散对某个问题的注意力，进而改善紧张关系，并通过建立新规范或者肯定旧规范来消除不满情绪。[3](P6) 美国学者齐美尔的“安全阀”机制同样认为，如果将任何冲突或敌对形式都取消的话，那么一般的冲突就有可能激活成为尖锐的敌对的行为，造成社会的大分裂和解体。[4](P19) 因此，在我们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今天，更要能够坦然承认和面对当前存在的错综复杂的各种矛盾，决不能因为我们对社会主义社会无限美好的憧憬来否定这些矛盾的存在，同样也不要因为这些矛盾的存在而否定社会主义的价值。从实际情况看，人民内部矛盾的普遍存在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时期的一种常态。许许多多的社会矛盾和社会问题都表现着或反映了人民内部矛盾。人们不必讳言人民内部矛盾的普遍存在，在当前尤其是不必否认公民个人或集体（群体）同政府之间矛盾的普遍存在。这种人民内部矛盾的普遍存在并不都是消极意义的，其存在的本身就构成了改革的不竭动力。这种普遍存在总体上是不能、也无以消除或消灭的，关键的问题是正确把握、控制其发展变化的“度”，加以科学地引导：既赋予其一定的张力，又不使其过度。[5](P134)
其次，我们要高度重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客观存在的矛盾，始终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矛盾存在的客观性和合理性并不能得出矛盾越多越好或是应该顺其自然发展的结论，矛盾存在的价值往往是通过对其妥善解决才得以真正体现的。改革开放的前十多年，我们通过一种增量的改革使广大社会阶层在改革过程中都普遍获得了利益，短缺经济时代由于生产力落后，人民生活所需的物质资料极度缺乏引发的人民内部矛盾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解决。紧紧扭住经济建设不放松的共识促使人们淡化了各种社会矛盾意识，各种思潮和概念在中国的兴盛更进一步弱化了人们对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关注，“人民内部矛盾”在现代话语体系中逐渐淡出。但当历史进入到90年代后，改革取得的丰硕成果却面临着如何公平分配的挑战。贫富差距越拉越大，不满情绪在聚集，各种社会矛盾开始尖锐起来，并有可能导致一系列重大政治事件的发生。如果我们继续忽视这些矛盾和冲突的存在，使得小范围、低烈度的社会矛盾和冲突不断演化为大范围、高烈度的社会矛盾和冲突时，社会就会混乱甚至面临崩溃的危险。[6](P6～7) 据统计，2003年，我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已突破1000美元，现在正在向人均3000美元的新台阶跨越。从国际发展经验来看，人均GDP1000～3000美元，是一个经济起飞国家发展的关键时期。处于这个关键时期的国家可能有两种前途：一是进入黄金发展时期，顺利实现工业化和现代化；二是进入矛盾凸现时期，社会经济不能协调发展，各种矛盾不断产生并可能激化，甚至引发社会动荡和倒退。当前我国的社会形势极其严峻，再次进入了一个矛盾高发的社会不稳定时期。[7](P3～4) 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必要性和紧迫性丝毫不亚于毛泽东当年创立这一理论的情势，恢复毛泽东在创立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时曾把它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的地位，既是历史的继承和发展，又是时代的需要和呼唤。它对于中国共产党正确分析中国现实问题，解决社会矛盾，凝聚社会力量，动员国民热情，保持社会稳定，是不可或缺的，它的功能也是目前流行的各种话语体系所无法替代的。[6](P6～7)
再次，我们要勇于和善于解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各种人民内部矛盾。有了矛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回避矛盾，进而不能妥善地解决矛盾。承认矛盾是重视矛盾的基础，重视矛盾是妥善处理矛盾的前提，一环紧扣一环，缺一不可。我们不仅要承认和重视市场经济条件下日益突出的各种新矛盾和新问题，更要积极研究这些矛盾和问题发生发展的规律，运用正确的思维和策略探索行之有效的解决途径。一是要坚持客观分析的方法，要站在党、国家和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立场上，为了认清形势、解决问题、推动中国社会进步去研究人民内部矛盾。[8](P157) 不要一提到矛盾就只看到矛盾斗争性，就以为仅仅是“斗争”、“打碎”、“为纲”的思路，我们更要看到矛盾的同一性，懂得“建设”、“发展”对于解决矛盾的重要意义，要进一步加强我们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完成从革命到执政意识的转变。二是在研究现实的人民内部矛盾和社会冲突时，我们不仅要从矛盾事件的结果去进行事后的追因研究，更应该关注从主观意识和行为倾向去进行事前的追果研究。[9](P1) 要按照江泽民关于“险于明火，防范胜于救灾，责任重于泰山”的指示，切实把经常性的防范工作摆上应有的位置。西方冲突理论指出，矛盾受调节的程度越高，则冲突的强度和暴力度就越低，反之则越高。[3](P6) 三是要注意解决复杂矛盾的策略和战术。当前人民内部矛盾的复杂性是空前的，希望一下子就彻底解决所有的矛盾是不切实际的。我们既要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摆在决定社会主义事业成败的战略高度来看待，又要制订一系列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有效策略。针对当前复杂的人民内部矛盾，我们尤其要注意学会妥协和均衡的策略。所谓妥协策略就是因为目前解决某些矛盾的条件还不具备，只能暂时缓和一下矛盾，留到将来条件成熟后再解决。而均衡策略就是要把复杂的人民内部矛盾调控运行于非对抗区域。均衡概念中的矛盾运动就是矛盾双方在一定条件下谁也不吃掉谁、谁也不向对方转化的互动、抗衡、对立状态。这些策略对于妥善处理当前我国围绕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的矛盾而产生的大量人民内部矛盾，具有十分重大的指导意义。另外，善于处理当前复杂的人民内部矛盾还应该运用经济、法律、行政、思想教育等不同方法对矛盾进行全面的综合治理。
二、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理论在实践中遭受的挫折对当代的启示
毛泽东领导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后期在实践上偏离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理论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从理论本身的角度来看，缺乏对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及其辩证关系的正确理解，忽略了对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准确概括和论述是导致毛泽东偏离正确理论的直接而深层次的原因。在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体系中，基本矛盾、主要矛盾、两类矛盾、人民内部矛盾，一环扣一环，呈梯次递进的态势。[10](P42) 由此我们可以说，历史唯物主义关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辩证关系的原理，是研究分析新时期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总钥匙，只有在此基础上科学地判断和解决社会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才能谈得上正确解决包括两类矛盾在内的其他各种社会矛盾。毛泽东晚年所犯的阶级斗争扩大化错误的深刻历史教训启发我们，要正确处理社会主义现阶段的人民内部矛盾，必须正确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辩证关系，并据此对社会主义现阶段的主要矛盾进行正确的判断和定位。
首先，在对待社会主义社会基本矛盾的问题上，要科学把握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辩证关系，既要反对过去那种单一的生产关系观点，也要防止当前容易出现的单一的生产力观点。毛泽东第一次明确地把社会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综合称为社会基本矛盾，为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做出了重要贡献，但他对社会主义基本矛盾的分析是有缺陷的。他往往把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作为矛盾的决定性方面，认为只能通过不断“净化”生产关系来解决社会主义基本矛盾，从而在实践中导致了我国生产关系超越生产力状况的出现，形成了束缚和抑制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结构。[11](P19) 改革开放还“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生产关系反作用于生产力”之本来面目，通过不断调整原有的生产关系中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部分，极大地解放和发展了生产力。但在经济获得飞速发展的同时我们也要警惕另一种倾向的出现，千万不能跳到另一个思维的极端，用一种片面性代替另一种片面性，从而割裂生产力与生产关系二者的辩证关系，最终丧失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显著区别。回顾我们党的四代领导人分别提出的“以阶级斗争为纲”、“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为代表的建设社会主义的思想历程，我们不难看出我们党在分析看待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问题上的日趋成熟。我们在对“什么是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这个重大问题的探讨中逐渐清晰地把握住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对立统一。我们成功地克服了从单一的生产关系上理解和建设社会主义的错误，但在改革的实践中我们也一定要注意防止当前最容易出现的单一的生产力观点，把生产力当作社会基本矛盾的全部内容。把发展生产力作为社会主义唯一的目的，忽略了对社会主义生产关系的逐步完善。我们一定要明确“经济”也包含生产关系，一味追求“增长”不是发展，更不可能是可持续发展。在当前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条件下，我们一定要科学地把握社会基本矛盾的辩证关系，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和谐统一的角度来理解和建设社会主义，在大力发展生产力已经成为国家共识的条件下，高度关注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在生产关系方面具有的更多的不同，从生产关系上真正体现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是我们的当务之急。
其次，在对待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问题上，我们要善于从改革给社会主义基本矛盾带来的影响中分析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主要矛盾的新变化。社会主义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社会主义基本矛盾在现阶段的最直接最集中的表现。对于任何一个社会来说，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都始终处于变化和发展之中，由此必然会对社会主义发展不同阶段的社会主要矛盾产生影响，我们并不否认社会主要矛盾一旦确立就会具有相对的稳定性。但是我们也应该清醒地看到社会基本矛盾的变化，主要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之间的矛盾运动的重大变化势必直接引起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因此我们要善于用发展的眼光来捕捉社会主义主要矛盾的变化。这些年来，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建立和完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新的重大变化，我们不能忽视这些变化对我们原有的社会主要矛盾的影响，对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社会主要矛盾进行重新思考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笔者认为，我们原有的社会主要矛盾当前面临着理论和实践的质疑。从理论的角度来看，“人民需要与落后生产之间的矛盾”反映的仅仅是生产力范畴的问题，它揭示的只是基本矛盾中的一个方面，对生产关系的内部结构及其矛盾运动的本质、对社会基本矛盾发展的态势都没有办法循此追寻。从现实的角度看，在经济文化普遍落后、生存问题突出的条件下，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定位于社会生产不能满足人民群众基本需要的矛盾上确实有助于解决许多矛盾和问题，但在改革开放几十年后的今天，中国社会的生存性矛盾总体上已经解决，人民需要与落后生产的矛盾就整个世界的范围来看也将是长期存在的，把它继续作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在当前已经显得很抽象，而且它也解释不了现阶段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特征的当代中国社会更本质的内在动力。因此，更加准确和具体地把握现阶段的社会主要矛盾确实是我们进行社会主义建设中值得认真思考的重要问题。笔者也认为，在生存性矛盾总体上已经解决、发展成为“第一要务”的条件下，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由社会生产不能满足人民群众基本需要的矛盾转变为社会主义同市场经济的矛盾。因为社会主义同市场经济的矛盾是现阶段各种矛盾形成和发展的总根源，社会主义同市场经济矛盾的解决从总体上、全局上和最终的意义上规定、支配和影响着其他矛盾的解决。因此，可以说，解决社会主义同市场经济这个主要矛盾，是当代中国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12](P6)
再次，在对待社会主义社会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上，我们要根据社会主义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正确认识和处理市场经济条件下人民内部矛盾问题。毋庸置疑，一直以来我们在认识和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上都是围绕着社会主义的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来展开的。着重从生产关系的层面理解“什么是社会主义”，从彻底消灭资本主义以巩固中国的社会主义制度出发，毛泽东对“人民”以及“人民内部矛盾”的认识和处理带有非常浓重的革命和斗争的色彩。着重从生产力的层面理解“什么是社会主义”，从促进经济发展以体现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出发，邓小平对“人民”以及“人民内部矛盾”的认识和处理带有鲜明的改革和开放色彩。着重从社会全面发展的角度理解“什么是社会主义”，从维护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和建设每个人自由而全面发展的社会出发，江泽民对“人民”以及“人民内部矛盾”的认识和处理带有强烈的广泛性和全面性。应该看到，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过程中，围绕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对“什么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社会主义”进行准确的理解和认识，依然是我们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关键所在。准确把握人民的“根本利益”是正确认识和处理现阶段人民内部矛盾的基础。从社会基本矛盾来看，当前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应该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和谐统一，是不断发展生产力和不断走向共同富裕的统一，是社会经济发展和人的全面发展的统一。当前社会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贪污腐败等问题，以及由此引发的人民内部矛盾应该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从社会主要矛盾的角度来看，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从更为具体的层面深刻地反映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确实极大地推动了生产力的发展，但它同时却具有破坏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潜在危险，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它的这种潜在危险也日益显化，由此引发的人民内部矛盾是最广泛和最具有破坏性的矛盾，如何真正坚持住公有制和按劳分配的主体地位，凸现社会主义对市场经济的掌舵作用，使社会主义与市场经济处于矛盾均衡状态，把二者引发的矛盾和冲突保持在“人民利益根本一致”的范围内，既是对共产党执政能力的严峻考验，也是我们最终取得社会主义建设胜利的关键。
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是一个博大精深的理论和实践问题，但是无论在怎样复杂的条件下，只要我们从思想上勇于承认和面对矛盾，始终把它作为国家政治生活的主题来看待；在理论上正确分析和把握社会基本矛盾和主要矛盾，那么我们就牵住了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牛鼻子。在掌握了这个关键的基础上，探讨符合实际的方法和途径就会更加富有成效。新的历史条件下认真学习并反思毛泽东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理论，其当代价值就在于：我们一定要正确处理新时期的人民内部矛盾，我们一定能正确处理新时期的人民内部矛盾。
收稿日期：2007—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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