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7:马克思与俄罗斯社会发展之路--对恩格斯晚年马克思思想解释的思考_俄国革命论文

1877:马克思与俄罗斯社会发展之路--对恩格斯晚年马克思思想解释的思考_俄国革命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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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A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695(2004)02-0023-04

1877年11月,为纠正俄国学者米海洛夫斯基对《资本论》的误解,马克思给《祖国纪 事》杂志编辑部写了一封答辩信,但马克思生前一直没有把这封信寄出去公开发表。马 克思逝世之后,恩格斯在整理马克思遗稿时发现了这封信,于是便把信寄给了当时在日 内瓦的俄国女革命家查苏利奇。结果,这封信在俄国各界人士中引起了极大注意,并被 作了极不相同的解释。为帮助人们正确理解马克思的这封信,恩格斯於1894年1月在《< 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中,重新对这封信的基本精神作了概述与解释。但恩格斯所作 的概述与解释同马克思原信的精神似乎有所出入,因而引起了笔者的一些思考,以求能 更深入地研究探讨马克思的晚年思想。

首先,恩格斯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中着重引述了马克思的两段有关俄国社会 发展的论述:

如果俄国继续走它在1861年所开始走的道路,那它将会失去历史所能提供给一个民族 的最好机会,而遭受资本主义制度所带来的一切极端不幸的灾难。[1](p506)

假如俄国想要遵照西欧各国的先例成为一个资本主义国家,——它最近几年已经在这 方面费了很大的精力,——它不先把很大一部分农民变成无产者就达不到这个目的;而 它一旦倒进资本主义制度的怀抱以后,它就会和尘世间的其他民族一样地受这个制度的 铁面无情的规律的支配。事情就是这样。[1](p506)

对于马克思的后一论述恩格斯予以了特别关注,他解释说:“马克思在1877年就是这 样写的。那时候俄国有两个政府:沙皇政府和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政 府。这第二个即秘密的政府的权利日益壮大。推翻沙皇制度似乎指日可待;俄国的革命 一定会使欧洲的一切反动势力失去它的最有力的堡垒,失去它的强大的后备军,从而也 一定会给西方的政治运动一个新的有力的推动,并且为它创造无比顺利的斗争条件。马 克思在他的信里劝告俄国人不必急急忙忙地跳进资本主义,是不奇怪的。”[1](p506) 从形式上来看,恩格斯的这一解释的确鲜明地体现了他与马克思联合签名的《共产党宣 言》“1882年俄文版序言”的精神,即从俄国革命与西方无产阶级革命相互联系的角度 来考察俄国革命。然而现在的问题是,俄国的“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 的活动,是否能够包含在《共产党宣言》“1882年俄文版序言”中所提到的“俄国革命 ”这一概念之中呢?

笔者以为,恩格斯的这一解释与马克思的原信精神似乎有所出入,与当时俄国社会的 历史史实也似乎不甚符合。显而易见,恩格斯主要是从革命的角度来解释马克思的这封 信的,然而马克思恰恰在信中非但没有提到俄国革命,甚至连“革命”这一字眼也没让 它在信中出现。马克思在信中,只是请米海洛夫斯基不要从他对赫尔岑的评价中理解他 对俄国社会的经济发展的看法,同时也委婉地表示他同意车尔尼雪夫斯基关于俄国社会 发展道路的观点,即发展俄国社会“所特有的历史条件,就可以不经受资本主义制度的 一切苦难而取得它的全部成果。”[2](p129)但马克思强调指出,他关于俄国经济发展 的结论是他多年独立研究俄国经济后所获得的理论成果,为了突出自己关于俄国经济研 究的独立性与科学性,马克思还专门介绍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研究状况——“为了能够对 俄国的经济发展做出准确的判断,我学习了俄文,后来又在许多年内研究了和这个问题 有关的官方发表的和其他方面发表的资料。”[2](p129)在这里马克思讲得很清楚,他 学习俄文主要是“为了能够对俄国的经济发展做出准确的判断”,而不是为了方便与俄 国革命家的交往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目的。当然,马克思在信中没有提到俄国革命,丝毫 不意味着马克思对于俄国革命的忽视;与此相反,马克思对于俄国经济发展所作的专门 研究自然会使他预见到行将到来的俄国革命,然而无论如何,马克思关于俄国经济发展 的结论是以他对1861年后俄国社会经济的发展状况所作的专门研究为依据的,而不可能 是以他对行将到来的俄国革命的预见为依据的。

从恩格斯所作的解释本身来看,恩格斯提到,在1877年马克思写信的时候,俄国存在 这两个政府:沙皇政府和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政府。恩格斯认为,由 于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政府的权利日益壮大,推翻沙皇制度似乎指日 可待,因而马克思“在他的信里劝告俄国人不必急急忙忙地跳进资本主义”。对于恩格 斯的上述解释,当时俄国就有人写信给恩格斯,从史实的角度对恩格斯提出了批评。一 个名叫克里切夫斯基的民粹主义者,在1894年5月10日给恩格斯的信的结尾部分特别附 言道:

“我还想请您注意您的著作《论俄国的社会问题》中下面这个地方(见第69页),那里 说:‘马克思在1877年就是这样写的。那时候俄国有两个政府:沙皇政府和恐怖主义密 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这里情况说得不准确,要知道,这个执行委员会是在两年 以后,即1879年才开始进行活动的,因此我想请您在回信中指出,您希望在俄译本中如 何处理上面提到的这个问题。”[3](p696)

不知何故,恩格斯在回信中对克里切夫斯基提出的问题只字不提,只是抗议克里切夫 斯基无视伯尔尼协定擅自翻译他的著作,理由是他已经把这些作品和其他作品译成俄文 的权力交给了查苏利奇。

不管怎样,克里切夫斯基提出的问题还是客观存在着的。由于恩格斯本人没有回答, 这样问题便留给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的编注者。我们注意到,《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22卷第455条注释这样说,恩格斯所提到的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 政府,“显然是指民粹派组织‘土地和自由党’(1876年秋至1879年秋)和‘民意党’(1 879年8月至1881年3月)的领导机关;后者曾宣布以恐怖手段为政治斗争的主要手段。” [1](p750)编著者的良苦用心我们自然理解,不过我们还是不得不向编注者请教,既然 只是活动于1879年8月至1881年3月间的“民意党”曾宣布过以恐怖手段为整治斗争的主 要手段,那么恩格斯所提到的这个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政府自然只能 指“民意党”,怎能包括并未宣布过以恐怖手段为政治斗争的主要手段的“土地和自由 党”呢?看来编注者之所以要采用这样的注释方式,显然是想从时间上为恩格斯的上述 解释提供一个历史依据,然而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结果却使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错误。

实际上,即使宣布以恐怖手段为政治斗争的主要手段的“民意党”在马克思给《祖国 纪事》编辑部写答辩信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恩格斯的上述解释也仍然是不能成立的。 因为马克思关于俄国经济发展的结论,是绝对不会建立在民意党的恐怖活动的基础之上 的;更何况在马克思主义的辞典里,“革命”这一概念与恐怖主义根本就是两回事。马 克思在给拉法格夫妇的信中谈道,在研究了弗列洛夫斯基的著作之后可以深信,“波澜 壮阔的社会革命在俄国是不可避免的,并在日益临近,自然是具有同俄国当前发展水平 相应的初级形式。”[4](p646)显而易见,马克思对行将到来的俄国革命充满信心并寄 予厚望。马克思在给查苏利奇的复信草稿中指出:“要挽救俄国公社,就必须有俄国革 命”。[2](p441)然而,马克思所理解和期待的俄国革命,是一种“能把自己的一切力 量集中起来以保证农村公社的自由发展”[2](p129)的社会革命,而决非民意党的恐怖 主义活动。马克思认为;“俄国大学生的愚蠢行为仅仅是一个预兆,本身毫无意义。” [5](p275)恩格斯本人在1893年2月24日致丹尼尔逊的信中,也把1882年俄文版《共产党 宣言》“序言”中所提到的“俄国革命和西方无产阶级革命”具体解释为“俄国经济体 制的变革与西方经济体制的变革”[3](p653)。显而易见,恩格斯的这一解释与马克思 对“俄国革命”的一贯理解是完全一致的。

因此,恩格斯在《<论俄国的社会问题>跋》中用民意党的恐怖活动来解释马克思关于 俄国经济发展的结论,这无论如何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因为,这样不仅有乖于马克思关 于俄国经济发展的结论的科学性,而且也与恩格斯本人对“俄国革命”的一贯理解相矛 盾。

还必须指出的是,马克思从来没有而且也不会“劝告俄国人不必急急忙忙地跳进资本 主义”。因为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序言”中谈道;“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 身运动的自然规律,——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它还是即 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6]( p11)依据马克思的这一基本思想,我们认为马克思不会将俄国社会简单地看成是一只跳 棋,似乎可以在十九世纪的世界棋盘上任意跳来跳去。作为一个严肃的经济学家,马克 思对1861年以来俄国社会所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自然不会熟视无睹,但也不会用 革命家的热情来代替对俄国社会的经济发展所应作的科学分析。事实上,《共产党宣言 》“1882年俄文版序言”表明,马克思和恩格斯都已经看到在俄国“迅速盛行起来的资 本主义狂热和刚开始发展的资产阶级土地所有制”,[7](p231)这意味着资本主义的发 展在俄国已经成为一种历史事实,根本不存在要不要急急忙忙跳进去的问题。现在的问 题是,马克思除了看到资本主义在俄国的狂热发展而外,他还看到“大半土地仍归农民 公共占有”的这一不同于西欧的俄国特殊性。马克思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主要研究的 就是俄国社会的这一特殊性。马克思晚年在理论研究上所取得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成果就 是:他把他在《资本论》中所揭示的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这一运动的‘历史必然性’明 确地限于西欧各国”,并表示深信“农村公社是俄国社会新生的支点”,[2](p268)“ 能成为共产主义发展的起点”。同时,马克思进一步明确指出,农村公社要在俄国社会 的发展中真正发挥这样的历史作用,就必须要有俄国革命;而这一俄国革命应“成为西 方无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7](p231)我们知道,《共产党宣言》“188 2年俄文版序言”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联合署名的,这表明恩格斯是理解并同意马克思 关于俄国社会经济发展及俄国公社的观点的。那么,我们自然会想到这样一个问题—— 恩格斯所提到的“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执行委员会”的密谋活动,能“成为西方无 产阶级革命的信号而双方互相补充”吗?对于这一问题,恩格斯本人也给予了否定的回 答。在1895年2月26日致普列汉诺夫的信中,恩格斯曾非常尖锐而深刻地指出:“事实 上,曾经是恐怖主义者的民粹派,最后完全可能成为沙皇制度的拥护者。”[3](p751) 由此看来,恩格斯在对于俄国恐怖主义的看法上前后似乎存有矛盾。当然,思想是可以 发展的,如果恩格斯1895年2月26日致普列汉诺夫的信意味着对《<论俄国的社会问题> 跋》中的相关观点的否定,那么恩格斯自己也就纠正了他对马克思给《祖国纪事》编辑 部的信的错误解释。

从阐释学的角度来看,恩格斯之所以会在解释马克思的这封信时发生以上失误,很大 程度上是与他忽视马克思信中关于古罗马历史经验的例证有关。我们注意到,马克思在 信的结尾部分特意例举了古罗马的历史经验来进一步深刻阐明他对俄国社会发展的看法 ,而这一部分有着特别重要意义的内容却恰恰为恩格斯所忽视。马克思谈到,在罗马历 史发展的过程中,自由农民被剥夺了,“使他们同他们的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分离的运 动,不仅蕴含着大地产形成的过程,而且还蕴含着大货币资本形成的过程”,但最后“ 和他们同时发展期来的生产方式不是资本主义的,而是奴隶占有制的。”[2](p131)马 克思在论述俄国社会的经济发展问题时例举古罗马的历史经验,显然是寓有深意的,绝 不是一般地发思古之幽情。

米海洛夫斯基想把马克思“关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彻底变成一般发展道路 的历史哲学理论”。对于米海洛夫斯基的这一做法,马克思在信中明确地表示了异议, 但马克思并不完全反对把他对西欧资本主义起源做作的历史概述中的某些东西应用于俄 国。然而,至于具体如何应用这对于马克思来说都是全新的问题,正是在这种情况下, 马克思才把他的视线转向了古罗马的历史经验。如果说资本主义产生的历史前提在古罗 马的条件下实际产生的是奴隶占有制的话,那么想要遵照西欧各国的先例成为一个资本 主义国家的俄国,在把很大一部分农民变成无产者之后,俄国出现的将会是一种怎样的 占有制呢?对于这一问题,马克思给以了一个历史哲学的回答——“极为相似的事情, 但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出现就引起了完全不同的结果。”[2](p131)由此可见,马克思 在说明俄国社会发展的时候引证古罗马的历史经验,实际上就是想以史为鉴,给他自己 的“关于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概述”以一个历史哲学的限定。在后来给查苏利奇的 信中,马克思进一步把他在《资本论》中所揭示的西欧资本主义起源的“历史必然性” 明确地限于西欧各国。[2](p268)显而易见,这一古罗马历史经验的例证在马克思晚年 思想的发展过程中起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过渡作用。

我们看到,当马克思把视线转向古罗马的历史经验时,恩格斯却把视线投向了俄国的 恐怖主义密谋家的秘密的行动委员会,这就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晚年时期所存在的一种“ 视差”,同时也是恩格斯对马克思的信的解释之所以会发生失误的阐释学上的原因。

收稿日期:2003-0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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