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贸易发展战略及中国的选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发展战略论文,加工贸易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752.6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6964[2008]07-080526-0443
加工贸易是随着国际分工程度的加深而出现的一种贸易方式，其在东道国的产业链却是长短不同的，外资企业在加工贸易中的作用也是大小不一的，而产业链和外资企业恰恰是影响加工贸易在东道国产业升级的决定性因素。我国加工贸易以外资企业为主，并普遍存在技术含量不高、国内产业链较短等问题，面临着转型升级的迫切任务。本文从加工贸易在东道国的产业链和外资作用的角度对加工贸易做一个国际比较，并根据新时期对加工贸易的要求，尝试提出旨在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加工贸易发展新战略——“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
一、加工贸易的国际比较
在现代世界经济发展的历史中，许多国家走上依靠加工贸易发展经济的道路。但如果从加工贸易在东道国的产业链和外资作用的角度来看，各国的加工贸易大相径庭。
1.国内产业链完整的内资型加工贸易
加工贸易(improvement trade)存在两个层次的含义。广义的加工贸易是指一国企业从国外进口初级产品，经过自己加工后再出口的生产与贸易活动。实际上这种生产和贸易方式更接近于我国的一般贸易。狭义的加工贸易是指以保税方式从国外进口原材料以及中间产品，并经过加工后再出口的贸易方式。
从广义的角度来看，日本是最典型的加工贸易国。日本在其产业革命的鼎盛时期成为一个加工贸易国，其标志是1900年日本的工业制成品出口比率开始超过制成品进口比率。自明治时期以来，日本一直鼓励发展加工贸易，将进口原材料经加工后返销的加工贸易称为“积极的加工贸易”，将向第三国出口的加工贸易称为“过境的加工贸易”，而将日本出口原材料并在国外经加工后再进口的加工贸易称为“消极的加工贸易”①。日本加工贸易在其崛起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日本的“贸易立国”实际上可以说是“加工贸易立国”②。
虽然从广义上讲日本是一个加工贸易国，但其狭义的加工贸易规模并不大，其出口规模约占当年进出口总额的0.6%～0.7%（表1）。随着国内劳动力成本优势的丧失和日元升值，狭义的加工贸易在日本外贸中的地位日趋下降，日本转而在周边亚洲国家大力发展其境外加工贸易业务。
另一方面，在日本经济的发展进程中，外资经济起的作用十分有限（图1），国内企业发挥绝对主导作用。
日本加工贸易的上述特点说明这两个国家进口初级产品之后的产业链基本上是在本国完成的。从产业链和外资经济对东道国经济作用的角度出发，这种加工贸易可称之为“国内产业链完整的内资型加工贸易”。
2.国内产业链部分完整的内资型加工贸易
韩国与日本情况相似，地少人多，资源贫乏。朝鲜战争后，韩国政府为了改善国际收支状况和促进经济的发展，在上世纪50年代向外大举借债，并确立起发展外向型经济的方针，发展加工贸易是其外向型经济政策的重点。
与日本和中国的加工贸易相比，韩国的加工贸易有两个特点。第一，初级产品进口比率低于日本但高于中国，工业制成品出口比率与日本和中国基本相似。第二，狭义加工贸易在外贸中的比重高于日本但低于中国（表1）。初级产品进口比率较低意味着进口中工业制成品所占比率较高，加之韩国狭义加工贸易的规模大于日本，说明韩国加工贸易的过程虽然不像日本那样大部分在国内，但国内企业参与的过程还是很多的，这种加工贸易在国内形成较长的产业链。在利用外资方面，韩国以利用国外借款为主，外国直接投资在韩国引进外资中比率较低，这种情况直到上世纪80年代后半期以后才有所改变（图1）。韩国这种加工贸易可称之为“国内产业链部分完整的内资型加工贸易”。
注1：上段数据为初级产品进口比率，下段数据为工业制成品出口比率，括号内数据为狭义加工贸易进出口额占全部进出口额的比重。
注2：工业制成品包括：化学制品、按原料分类的制品、机械制品及杂项制品。
资料来源：日本数据：行泽健三：《日本贸易の長期統計》，同朋舍，1978年版，第69页；韩国数据：联合国《国际贸易统计年鉴》各年版，其中狭义加工贸易数据转引自新垣胜弘：“韓国の輸出入構造分析”，《商经论集》（冲绳国际大学），第12卷第2期，第187页；中国1980年和1990年数据根据《中国统计年鉴2007》中原始数据计算，2007年数据根据商务部网站原始数据计算。
3.国内产业链残缺的外资型加工贸易
我国的加工贸易是在改革开放初期缺乏资金、缺乏技术和缺乏海外销售网络等竞争优势，同时拥有低廉劳动力成本优势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与日本和韩国的加工贸易相比，我国的加工贸易有以下鲜明的特征。
第一，从宏观上看，初级产品进口比率比日本和韩国更低而工业制成品出口比率比日本和韩国更高，这意味着中国的进出口中绝大部分都是工业制成品。第二，狭义加工贸易增长迅速，其规模远远大于日本和韩国。第三，中国加工贸易企业主体性质大部分是外商投资企业，从宏观上看，中国的FDI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是中日韩三国中最高的（图1）。
图1 中日韩FDI净流入占本国GDP的比重(%)
资料来源：中经网数据库。
中国加工贸易的特征说明加工贸易很大一部分过程并不在国内完成。虽然中国出口中工业制成品占95%，但其中很大部分是对进口的国外工业制成品的简单加工和最终组装后的产品，这些产品中能够体现高科技和增值含量的产业链（如研发和精加工）大部分并不在国内完成。中国的这种加工贸易可称之为“国内产业链残缺的外资型加工贸易”。
二、中国加工贸易的发展及其阶段性特征
一国经济的发展过程总会形成若干时期和阶段，并表现出相应的特色和目标追求。中国的加工贸易是中国改革开放的直接产物，其发展时期和发展阶段是与中国整个改革开放进程息息相关的。从加工贸易的方式及其增长率的角度来看，迄今为止，加工贸易在我国的发展大致经历了以下四个时期。
1.来料加工增长时期（1978～1984年）
1978年7月，国务院发布我国第一份有关加工贸易的法规性文件——《开展对外加工装配业务试行办法》，从此拉开了我国加工贸易发展的序幕。由于受到当时国内企业加工条件和企业经营能力的限制，“三来一补”（即来料加工、来样制作、来件装配和补偿贸易）是这一时期加工贸易的主要形式，其中又以来料加工为主。1980年来料加工进出口额占全部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的近79.6%。
2.进料加工增长时期（1985～1998年）
随着加工能力的提高和资金短缺状况的缓解，来料加工迅速向进料加工阶段发展。从1985年起，进料加工贸易进出口增长率开始持续超过来料加工进出口额的增长率。1989年，进料加工进出口额占全部加工贸易的比重达到53.2%，首次超过了来料加工所占比重。从此，中国的加工贸易进入了以进料加工为主的发展时期。
这一时期也是加工贸易年增长率逐渐下降的时期。进入上世纪80年代，中国及时抓住了亚洲新兴经济体对外产业转移的历史机遇，提出了沿海地区经济发展的战略，为外商投资企业创造了良好的环境，加工贸易也因此获得超常发展，尤其是1986年至1988年，加工贸易额年增长率均超过50%。在以后的10年中，加工贸易额年增长率虽然逐渐回落到30%以下，但一直超过一般贸易的增长率。
1998年是加工贸易30年中增长最乏力的一年，年增长率仅为1.9%，其原因有两个。在国际方面，由于受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我国加工贸易出口大幅下降。在国内方面，针对一些不法企业利用加工贸易进行走私活动，国家在1997年出台了一系列措施进行严厉打击，并对加工贸易进行严格管理。
3.加工贸易全面增长时期（1999～2003年）
在这一时期，我国加入了世贸组织，对外开放从政策性开放阶段进入体制性开放阶段，外商投资企业进一步看好中国经济，对华直接投资连年增加，加工贸易业也开始全面增长。在这期间，除了2001年因受美国和日本经济不景气导致加工贸易增长率下降至4.9%以外，其他几年的加工贸易增长率基本上都超过20%。
随着加工贸易连年高速增长，加工贸易对环境的负面影响也开始日益显现。从1999年起，当时的国家经贸委等有关部门先后几次发布“加工贸易禁止类和进口限制类商品目录”，一定程度上限制了通过进口废物开展加工贸易，但各地不计成本发展加工贸易的势头并没有得到根本扭转。
总的来说，我国虽然早就提出了加工贸易的升级的重要性，但在以上三个时期，无论是政策导向还是舆论导向都更重视加工贸易的数量扩张，因此上述三个时期都属于加工贸易的数量增长阶段。
4.加工贸易走向可持续发展时期（2004年至今）
进入2004年，在科学发展观的指导下，加工贸易无论是政策方面还是数量方面都与前几个时期有很大的不同，加工贸易开始步入一个新的更高的发展阶段——注重对社会和环境影响的可持续发展阶段（表2）。
从政策层面来看，2003年10月十六届三中全会上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提出了完整的科学发展观思想，并开始指导我国各项经济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对于加工贸易，该“决定”提出：“继续发展加工贸易，着力吸引跨国公司把更高技术水平、更大增值含量的加工制造环节和研发机构转移到我国，引导加工贸易转型升级”。
以此为契机，有关加工贸易的政策开始改变过去注重数量增长的倾向，而更关注加工贸易对环境、资源和能源的影响。例如，2004年以来商务部等部门先后联合发布6批加工贸易禁止类商品目录，一大批涉及“两高一资”（即高耗能、高污染和资源类）商品被列入该目录。更重要的是，各级政府开始将环保和节能减排作为干部综合考核评价重要内容，不计成本发展加工贸易的冲动开始弱化。
另外，在2007年7月，国家对东部和中西部地区的加工贸易开始实行差别政策，即对东部地区新设立的外贸企业不予批准限制类商品加工贸易业务，并对被列入限制类商品目录的加工贸易企业实行缴纳银行台账保证金的“实转”管理，而中西部加工贸易企业不受此影响。2007年10月，商务部又确定中部地区9个城市作为加工贸易梯度转移重点承接地，一直集中于沿海地区的加工贸易开始加速向中西部地区转移。
从数量方面来看，首先，加工贸易进出口额年增长率在2003年达到近20年最高水平的37%以后，从2004年开始逐年下降至2007年18%的水平。与此同时，从2006年开始一般贸易进出口额增长率开始明显超过加工贸易进出口增长率，2007年一般贸易进出口增长率达29%。
其次，加工贸易的地区梯度转移势头开始形成。例如，广东省的加工贸易年增长率从2003年的26.9%逐年下降至2007年的18.1%。与此同时，中西部地区加工贸易增长率开始逐年上升。在2006年前10个月，中部6省加工贸易出口额同比增长52.4%③。
第三，加工贸易国内配套能力有所增强。国内配套率是一个反映加工贸易配套能力的指标④。2003年以来，随着国内企业技术水平的增强和跟随下游企业来华投资的外资零部件生产商的增加，加工贸易（尤其是进料加工）的国内配套能力逐年增强（表3）。
第四，加工贸易增值率有所提升。从表3可以看出，2004年以来加工贸易增值率连年上升，说明我国企业从事加工贸易业务已经走出仅仅收取廉价加工费的阶段。
三、中国加工贸易的深层次问题
不可否认，加工贸易对我国国民经济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但是我国加工贸易在30年高速增长的过程中也逐渐暴露出一些问题，如加工贸易发展的地区不平衡、与当地产业的关联效应较小、加大国内能源与环境的压力、“国货”复进口等。这些问题归根到底可以归结为以下两个深层次问题。
1.外资企业在加工贸易中起主导作用
我国加工贸易的增长与外商直接投资是分不开的。上世纪90年代以来，外资企业加工贸易呈现出快速发展的趋势，其贸易额和在整个加工贸易中所占的比重分别由1990年的127.02亿美元和28.8%提高到2007年的8311.8亿美元和84.3%，而且越来越多地采取外商独资的方式，2007年，外商独资企业在全国加工贸易进出口总额中所占的比重接近64.8%。因此，与加工贸易以本国企业为主的日本和韩国不同，我国加工贸易微观主体主要是外资企业，国内企业并没有成为主要的微观主体。
虽然外资企业在我国加工贸易中占举足轻重的地位，但外资企业加工贸易的增值率却大大低于国内企业的加工贸易增值率。由于国内企业加工贸易的规模小(2007年国内企业加工贸易进出口额仅占全国加工贸易的15.7%)，因此国内加工贸易企业增值率高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加工贸易在我国的产业链短的现状。
建立在外资企业推动基础上的加工贸易，虽然短期内推动了我国的出口增长，但由于外资加工企业在经济结构上属于“植入性的”，而不是内生演化而来的，不仅容易导致国内产业边缘化现象，而且由于外资加工贸易企业的关键技术主要依靠国外母公司的输入，因而不利于在我国形成完整的产业链，影响我国技术进步和产业升级目标的实现。
2.对加工贸易的优惠政策
我国的加工贸易政策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加工贸易政策基本框架已经形成。其核心内容就是通过对进口中间投入品的“保税监管”和对本地中间投入品的“出口退税”，消除关税和流转税造成的价格扭曲，从而保障在华企业与国外企业平等的条件下参与国际竞争。我国的加工贸易政策可以分为加工贸易税收优惠政策、保税工厂管理制度、对外商投资企业从事加工贸易的规定、加工贸易保证金台账制度、加工贸易企业深加工结转和异地加工贸易制度、保税区和出口加工区制度以及加工贸易企业和商品的分类管理。在这些政策中，对加工贸易企业最具激励效应的是税收优惠政策。与加工贸易相比，政府对一般贸易中进口的商品不仅征收关税，而且征收增值税。
四、可持续发展阶段的中国加工贸易发展战略——“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及其实施
加工贸易对中国的经济的发展，尤其是对于中国经济融入全球经济曾经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但加工贸易业也面临着转型升级的课题。加工贸易只有与时俱进，根据国内外形势的变化，及时做出必要的政策调整，才能为我国经济质的提升做出贡献。新的开放阶段要求我们必须以科学发展观为指导思想，实施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加工贸易发展新战略。过去加工贸易的高速增长是建立在国内初级要素的基础之上的，而新阶段的加工贸易战略的基础必然不是初级要素，而是素质更高的高级要素。为此，笔者提出可持续发展阶段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
1.“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的内涵
(1)新战略的要素支撑条件
国家竞争优势理论论证了一国培育高级要素对赢得国际竞争的意义，它告诉我们，一国可以通过自身的努力改变先天拥有的初级要素的禀赋，创造出自己的高级要素。一个国家若要取得竞争优势，高级要素远比初级要素重要⑤。加工贸易是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产生的生产方式，也是后起国家参与国际分工的一个重要途径。上述国际比较结果表明，如果一国在发展加工贸易时注重培育本国的高级要素，并延长加工贸易在本国的产业链，是能够使加工贸易为本国的产业升级作出更大贡献的。
如上所述，我国加工贸易在过去大部分时间里处于数量增长阶段，加工贸易的高速增长主要依靠的是国内初级要素（土地与非熟练劳动力等）并辅之以一些数量指向性政策（对外资外贸的优惠让利政策和对环境的低保护政策等）。以科学发展观统领对外开放意味着中国的对外开放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加工贸易也由此开始走向注重发展质量的可持续发展阶段。显然，由于发展阶段性质的不同，加工贸易所需要素的质量也不同。加工贸易可持续发展需要的是包括大量技能型员工、高层次的研发力量以及完善的基础设施在内的高级要素和包括政府质量指向性政策在内的辅助要素。对于新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而言，高级要素和相关辅助要素既是新战略能否实施的前提，也是新战略能否成功的基础。
(2)新战略的目标
与过去目标单一的加工贸易增长不同，“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总的目标是实现加工贸易的可持续发展，为此需要协调各种关系，实现以下五个均衡发展的目标。
(3)加工贸易与一般贸易均衡发展
加工贸易与一般贸易各有长短。加工贸易更容易使国内企业参与国际分工，有些行业的加工贸易具有一定的技术溢出效应，而一般贸易由于其增值过程主要是在国内完成，因此可以在国内形成较长的产业链，对国民经济起到更大的拉动作用。从贸易品中含有要素的来源角度来看，加工贸易属于外源性贸易方式，而一般贸易属于内源性贸易方式。一般而言，要素的外源程度越高，发展速度越快，但本国要素获益较小，而要素的内源程度越高，发展速度越慢，但本国要素的收益较大⑥。
(4)加工贸易上、中、下游产业链均衡发展
完整的产业链对于一个大国的持续发展来说至关重要。中国人口众多而且地域差异大，既有同时发展上、中、下游产业链的基础，又有同时对这些产业链的巨大需求，因此忽视产业链中任何一环都不利于中国经济的发展。加工贸易也只有延长在国内的产业链，加大与国内产业的关联程度，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
(5)加工贸易中的外资企业与国内企业均衡发展
外资企业与国内企业各具优势，在资金缺口已不再是我国经济发展主要瓶颈的情况下，对于外资从事加工贸易应从“招商引资”转变为“选商选资”，同时促进更多的国内企业参与加工贸易，并鼓励加工贸易的外资企业与国内企业的互动。
(6)加工贸易在沿海地区与在中西部地区均衡发展
我国东部沿海发展空间有限，劳动力成本高企，而辽阔的中西部地区为加工贸易提供了发展空间。当然，运输成本历来是决定贸易流向的重要因素，基础设施健全与否也是外资投资决策中的重要依据。可喜的是，改革开放30年来，我国各地基础设施逐渐完善，例如，全国高速公路通车里程从2001年底的1.94万公里增加到2007年底的5.33万公里⑦，仅次于美国居世界第二。应该说，中部一些地方承接来自东部地区加工贸易业务的条件已经成熟。
(7)加工贸易与社会环境的均衡发展
发展加工贸易业务不仅仅需要关注加工贸易的进出口额，更要关注参与加工贸易的人和自然环境。对于人而言，不仅需要关注加工贸易对于员工收入的影响，还要关注其对员工劳动条件和员工技能水平的影响；对于环境而言，需要关注加工贸易对于能源、资源以及整个自然的影响。
2.实施“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的政策选择
为了实现以上五个均衡发展目标，进而实现加工贸易的可持续发展，应采取一系列有效措施。
第一，培育加工贸易可持续发展所需要的高级要素。
自主创新能力是一国重要的高级要素。通过外资的技术转移和溢出效应虽然可以带动我国产业的技术升级，但自主创新对于增强我国企业核心竞争力具有更重要的意义。我国应努力营造适合我国企业技术创新和自主研发的环境，提高我国企业自身发展能力。
第二，延长加工贸易的国内产业链。
在提升企业从事OEM（委托制造）的配套能力的同时，鼓励企业向加工贸易的上游如ODM（委托设计制造）和OBM（自主品牌加工制造）发展，逐步形成依靠自主技术和自有品牌发展加工贸易。要通过鼓励深加工、精加工，提高加工贸易产品的加工程度，延长加工贸易的国内产业链条，释放加工贸易的产业辐射能力和产业聚集效应。要通过逐步延长加工贸易的国内产业链，改变目前国内产业链残缺的加工贸易现状，向国内产业链部分完整的加工贸易过度，最终形成国内产业链完整的加工贸易。
第三，实现我国加工贸易经营主体的转换。
与日本和韩国的加工贸易相比，我国加工贸易最大的差别在于经营主体的不同。外商成为我国加工贸易的主体，加大了我国加工贸易转型升级的难度。要大力培育国内加工贸易企业，通过不断提高自身技术水平和产业竞争力，实现由国内企业主导的加工贸易转型升级。要实现这一目标，最根本的是要加快国有企业的体制改革和培育民营企业，使它们具备应有的激励机制、竞争理念和市场行为。
第四，实施中性的贸易政策。
在贸易政策领域，应放弃优惠出口尤其是优惠加工贸易出口的政策，逐步实施中性的贸易政策。所谓中性的贸易政策有两层意思，一是对进口和出口一视同仁，二是对加工贸易和一般贸易一视同仁。这一政策要求政府在实施一项政策时要考虑与其他政策的协调，需要以相应的措施来对实施的政策进行中和，以达到不致使对某一种贸易过度优惠的目的。通过中性的贸易政策，平衡对加工贸易和一般贸易的政策待遇，使二者在市场上平等竞争，让企业客观地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贸易方式。
第五，实施中性的外资政策。
中国的加工贸易政策是与外资政策息息相关的，离开外资政策就无法对加工贸易政策进行调整。所谓中性的外资政策就是对于内资企业和外资企业都采取既不优惠，也不歧视的政策。其实，无论是根据世贸组织的要求还是中国自身的长远发展，中国都需要这种中性的外资政策。当然，对于国防工业等某些特殊领域无疑仍然要对外资实行市场准入的限制。
第六，强化对外资外贸的环境约束。
对外资外贸实施中性的政策并不意味着政府放弃干预，实际上是对政府的监管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新的开放阶段，需要加强对外资外贸的环境约束，以法规形式限制加工技术水平低、生产工艺水平落后、容易引起贸易摩擦的外资项目和加工贸易项目，不断优化外资和加工贸易商品的结构。要建立资源补偿制度，以约束企业过度地使用资源。强化对外资外贸的环境约束与上述第四和第五条措施相结合就得出如下结论：要按环保优先、节能优先和节约资源优先的原则，对我国外资政策和加工贸易政策做出必要调整。
第七，健全政府的政绩考核体系。
首先，各级地方政府要树立科学的政绩观，不把出口规模和引资规模作为衡量政绩的指标，取消不考虑效益的出口奖励政策。其次，要建立健全节能环保的决策体系、责任体系和考核监督体系，实施节能环保“一票否决”制，并将节能降耗减排目标和责任与经济增长、财政收入和就业增长等目标，同时纳入地方政府的政绩考核体系，从根本上约束地方政府不计成本引进外资和发展外贸的行为。
第八，继续改善中西部地区的投资环境。
除了基础设施不足以外，外经贸人才的缺乏和忽视外商投资的软环境建设是制约中西部地区发展加工贸易的重要因素。因此，中西部地区要不断改善外资的管理和服务水平，兴办包括职业教育在内的各类教育事业，造就一批技能精良的专业型人才和复合型人才，为加工贸易向中西部地区的转移提供人才保障。
诚然，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其要素禀赋不可能在一个短期内实现全面转变，高级要素的积累要经历一个相当长的过程。另一方面，推动我国加工贸易的主要力量来自跨国公司，因此，实施“基于高级要素的加工贸易发展战略”需要我国长期为之做出不懈的努力。
注释：
①太田正孝：《新经济辞典》，富山房，1943年版，第155页。
②斋藤优：“加工贸易立国から技术立国へ”，（日）《世界经济评论》，1975年6月号，第4页～第12页。
③《国际商报》2006年12月7日。
④张丽平：“加工贸易国内产业链问题研究”，《经济研究参考》2003年第11期，第57页。
⑤迈克尔·波特：《国家竞争优势》（中文版），华夏出版社，2002年版。
⑥张幼文：“中国开放型经济发展的新阶段”，《毛泽东邓小平理论研究》2007年第2期。
⑦中华人民共和国交通部：《公路水路交通行业发展统计公报》2001年版和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