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作品中的彩虹_彩虹论文

劳伦斯作品中的彩虹_彩虹论文

劳伦斯笔下的彩虹,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劳伦斯论文,彩虹论文,笔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彩虹是劳伦斯(D.H.Lawrence,1885-1930)名著《虹》(The Rainbow,1915)的中心意象 ,然而国内有关研究在涉及彩虹意象时往往是一笔带过,而且大都给人以一种错觉,好 像彩虹只是在小说结尾处才出现似的。下面仅举三例:

侯维瑞先生有过这样的评论:“小说结尾凌空而起的彩虹象征着对未来新生活的憧憬 ,但这种未来像虹一样,也是远不可及、虚无缥缈的。”[1:213]

王佐良先生和周珏良先生主编的《英国二十世纪文学史》中有关彩虹的论述也只有寥 寥数行:“……大病以后的厄秀拉坐在窗前,看见在丑恶的工矿城市上空伸展的一条斑 斓的彩虹:‘她在这条彩虹身上看到了地球上的新建筑,那陈旧、脆弱、朽烂的房屋和 工厂被扫除了,世界按上帝的生机勃勃的结构建造起来,和头顶的苍穹相配。’”[2: 325]

罗婷女士是在彩虹意象上着墨最多的一位,但是她的视线同样集中在小说的结尾:“ 小说结尾出现的那道彩虹,象征着她(笔者按:指厄秀拉)所憧憬的美好未来。……彩虹 象征在整个宇宙之间人类争取男女之间的完美关系,从而创造一个理想世界的展望。… …厄秀拉抛弃了许多假彩虹,终于见到了那拱架在碧空中的真彩虹。它虽然有点神秘主 义的色彩,仍不失为一个鲜明的艺术形象。”[3:84-85]

以上几位学者的见解都不无道理,然而由于他们忽略了小说结尾处彩虹意象与书中先 前彩虹意象的联系和呼应,因此未能更加深入地发掘该意象的丰富内涵。针对这一缺憾 ,本文拟从彩虹意象的结构性作用入手,进而分析它背后蕴藏着的深刻含义。

(一)

彩虹是统驭小说全局的结构性意象。劳伦斯用它作为小说的题目,显然有其画龙点睛 的意图。假如只是把它跟小说结尾处厄秀拉的憧憬相联系,那就无法恰当地把握它在全 书中的地位。

厄秀拉并非直到小说结尾处才看到彩虹,而是在婴儿时期就和彩虹结下了缘分:在第6 章中,初为人母的安娜怀抱厄秀拉站在窗前,观看几只蓝山雀在雪地里打架;看着看着 ,她突然神游起来。朦胧中,她仿佛来到了毗斯迦山(注:毗斯迦山(Pisgah Mount)位 于约旦河东。据《圣经》记载,摩西曾经从毗斯迦山顶眺望上帝赐予亚伯拉罕的宝地— —迦南。)巅,眼前浮现出“一条凌空飞架的彩虹”。[4:195]从彩虹那里,安娜得到 了满足,看到了希望:“黎明与黄昏是彩虹跨越白天的双足,她从这儿看到了希望,看 到了许诺。她何必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旅行呢?”[5:263]安娜曾经有过出门远游、探索 未知世界的向往,但是她从彩虹那里得到启示,发现“即便她不是未知世界的旅行者… …彩虹下面仍然敞开着她的大门”。[4:196]

安娜看彩虹,而且是怀里揣着婴儿厄秀拉看彩虹,这显然是为后来厄秀拉独自看彩虹 埋下了伏笔。换言之,两次看彩虹跟母女俩分别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有关。安娜的选择意 味着对外面的未知世界(其实是工业社会——详见下文分析)的拒绝,而厄秀拉的选择意 味着她盲目闯入“外面的世界”,继而遭受挫折,最终有所觉醒这一过程。

让我们先来看一下母女俩各自对“外面的世界”所作的具体反应。

安娜是跟着继父汤姆·布朗文在乡村里长大的。虽然当时的农村已经受到工业文明的 种种威胁,乡民们也受到了城市生活的种种诱惑,但是安娜跟父母居住的马什农庄却基 本上保持着与世隔绝的自然状态:

马什农庄的生活确实有某种自由,也比较随便。那儿没有金钱的烦恼,没有人为琐事 的斤斤计较,也无须注意别人有什么想法,因为无论是布朗文还是布朗文太太都无法察 觉到外界的人对他们的评价。他们的生活与外边太隔绝了。

因此,安娜只有在家里才感到心情舒畅。……(译文稍作更动)[5:131]

安娜曾经有过离家远游的冲动,但是彩虹给了她这样的启迪:“有些东西她先前未尝 占有,现在也没占有,而且无法占有。有些东西是遥不可及的。她又何必为这些东西而 远行呢?她站在毗斯迦山上不是很安全吗?”[4:195]在彩虹的启示下,安娜最终决定留 在家乡这片宁静的土地上。

长大以后的厄秀拉对母亲所选择的生活方式感到不满,因此于17岁那年就离家出走, 开始在外面的世界寻求她心目中的高尚生活。她在圣菲力普小学谋到了教师职位,满以 为这下可以过起天高任鸟飞的生活,不料很快就发现自己原来是“身陷囹圄”;孩子们 在那里学到的净是些机械僵硬的知识,就连教员们(如布伦特先生)的声音也“总是像机 器那样生硬、刺耳、缺乏人性”。[4:372-376]更糟糕的是,孩子们还频频遭受体罚, 恐怖的气氛让人窒息。后来,厄秀拉进了一所高校求学,满心希望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 ,然而她又经历了一次幻灭——不仅校舍处于“肮脏的工业城镇”之中,而且学校本身 也成了工厂的附庸:

这里就像一家二手货商店,人们不过是为了考试在那儿买点装饰而已。学校之于镇上 的工厂,犹如杂耍之于正戏。她渐渐地、不知不觉地形成了对它的认识。它绝不是宗教 修身之地,也不是学子的净土。它是一个学徒作坊,人们为了赚钱来这里装潢门面。学 院本身只不过是工厂的一个邋遢的小实验室。[4:434-435]

只是在接二连三地经历幻灭之后,厄秀拉才看到了她母亲当初看到的彩虹。

也就是说,上述两次出现的彩虹之间形成了一种具有反讽意味的张力:安娜“足不出 产”便看到了彩虹,而厄秀拉偏要在外面的世界闯荡并撞得“头破血流”之后才看见彩 虹:既然不出远门也能看见彩虹,那又何必去招惹外面那陌生的世界呢?厄秀拉把自己 的理想彩虹寄托在外面的世界,可是她去外面闯荡的每一步都是事与愿违、适得其反, 到头来还得回到她母亲当初的立场上,才能真正看见彩虹——小说最后一章(其标题就 是《彩虹》)中,也就是彩虹意象即将再度出现之前,有一个常被评论家们忽视的细节 :厄秀拉“突然从公正和实事求是的角度认识了母亲。她的母亲朴素无华,实实在在, 因此能够随遇而安,而她自己却未能如此——她傲慢自负,执意让生活适应自己。她的 母亲是正确的,是非常正确的,而她自己却是错误的,有的净是些想入非非的低劣念头 ”。[4:485]

由彩虹意象烘托的反讽基调在小说中有一种结构性的象征意义:在两次关键时刻出现 的彩虹之间,厄秀拉刚好完成了一次圆圈似的历程——以跟母亲分道扬镳始,又以回到 母亲的立场终。

厄秀拉的历程又象征着一个范围更大的历程:人类在工业化进程中走过的历程。在厄 秀拉的历程背后,隐含着这样一个问题:人们盲目投入“外面的世界”——即工业革命 的洪流——是否得不偿失?从这一角度看,小说中的彩虹就不像许多评论家所说的那样 ,只象征着带有神秘主义色彩的、通向未来美好世界的出路,而是主要象征着对人类是 否应该匆匆赶奔工业化“康庄大道”这一问题的反思。

(二)

透过劳伦斯笔下的彩虹,我们看到的是这样一种焦虑和疑问:“外面的世界”真的像 彩虹那样美好吗?劳伦斯所关心的与其说是为工业社会寻找出路,不如说是怎样从工业 潮流中抽身。雷蒙德·威廉斯在《文化与社会》一书中曾经指出:“劳伦斯一直忙于挣 脱工业社会制度,因而从来就无暇认真考虑如何改变它的问题……”[6:204]然而,我 们不能因此就贬低劳伦斯作品在回应工业革命方面的价值。尽管劳伦斯没有开出治疗时 弊的良方,但是他在捕捉工业社会的情感结构方面功不可没。(注:“情感结构”(

structures of feelings)是威廉斯提出的重要术语,意指“流动中的社会体验”。详 细介绍见笔者和胡玲玲合著论文《论<我们如今的生活方式>中的情感结构》,《外语教 学》2003年第1期第87页。)

更具体地说,劳伦斯敏锐地捕捉到了工业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失落感,一种失去原 有的、已知的社会群体的感受。威廉斯在他的另一本专著《英国小说——从狄更斯到劳 伦斯》中强调,“劳伦斯比本世纪其他任何英国小说家都更加有力地描写了对失去社群 的体验。”[7:182]按照威廉斯的解释,“社群”(community)意味着“某种跟个人的 感受密切相关的东西:一个人和其他人气息相通;彼此间话题投机,所用的语言也十分 融洽”。[7:172]确实,人类这种对社群的归属感在工业革命进程中逐渐消失了。劳伦 斯是怎样表述这种失落感的呢?他在表现这种失落感时究竟有哪些出色的地方?威廉斯在 这方面却语焉不详。有鉴于此,我们有必要顺着威氏的话题作进一步的挖掘。

劳伦斯所捕捉的失落感伴随着心灵的震撼,即工业革命前后的巨大变化所引起的空前 的震撼。《虹》的第一章展现的是前工业时期的景象——安娜的继父汤姆·布朗文的祖 辈们生活在一个物我回响交流的世界:他们能感受到“天地间的交融”和“土地的脉搏 ”,甚至能“意识到世界长着嘴唇,富有思想,在那儿诉说着”。[4:8]然而,这种景 象和人们的归属感突然一去不复返了。小说第二章记载了1840年以后运河的开凿、煤矿 的兴起、铁路的铺设和城市的扩张。比外部的纷乱和喧嚣更加可怕的是一种普遍的内心 体验:人们“竟在自己的家乡成了陌生人”。[4:12]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灵震撼。 问题也就来了:该怎样表达这种新的内心体验呢?现成的语言形式能够充分揭示新形成 的情感结构吗?

劳伦斯在《小说与情感》(The Novel and the Feelings,1925)一文中曾经抱怨英国人 “没有表达情感的语言”。[8:757]这句话常常被误读,其实我们不妨把它理解为劳伦 斯认定现成的语言形式已经无法传递上述新的情感体验。要传递新的体验,就要用新的 语言形式。劳伦斯笔下的彩虹就是表达新体验的新奇比喻——它的驱动力来自作者那颗 受到强烈震撼的心灵。

前文提到,彩虹是统驭小说《虹》全局的结构性意象。由于劳伦斯所描写的疑问、困 惑、焦虑和失落感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内心体验,因此彩虹必然不会是简单地比况单一事 物的断金碎玉,而是具有磁性的、关系到小说整体结构的象征。除了我们在前一小节中 已经作出的分析以外,彩虹的结构性象征意义还必须被放在它跟书中其他诸多意象、事 件和细节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中加以体会。在审视这种关系之前,我们不妨先引用一段伯 齐托有关象征的精彩论述:

哪里有象征,哪里就建立起了一个由事件、象征和细节组成的磁场。这一磁场把无数 纷杂的含义吸引在它的周围。当然,在象征主义作品里,不同含义之间的逻辑关系的纽 带并没有丧失殆尽。不过,意象和节奏已经不再是缠绕着逻辑主干的芜蔓枝藤。它们的 作用不仅仅是装点主干,使它勉强呈现生机。相反,意象和意象之间、场景和场景之间 以及节奏和节奏之间都首尾呼应,互映成趣,就像在图画中相同或相反的颜色都互相对 应一样。那些看来是必要的对应关系并非仅仅是出于逻辑上的需要才建立起来的。松散 的逻辑关系呈线条形状,而象征关系则呈圆弧形状。后者暗示着一种往返穿梭、四通八 达的关系。一部作品的全部象征意义“总是在趋于完成”,然而却永远有待于完成,因 为它总是在不断地产生新意,并将其统一在自己的有机体中。[9:150]

劳伦斯笔下的彩虹可以被看作上述“磁场”的中心,在它的周围团聚着许多其他意象 ,而且彼此之间有着一种往返穿梭、四通八达的关系。

在书中,最跟彩虹相映成趣的是小鸟意象。

紧挨着安娜第一次看彩虹的那个段落之前,有八个段落都被用来描写安娜抱着厄秀拉 在窗前观看小鸟打雪仗的情景:光是“鸟”(birds)或“蓝山雀”(blue-caps/

blue-tits)一词就连续出现过八次;安娜边看边对着这些小鸟和怀中的婴儿自言自语, 并且把厄秀拉称呼为“我的小鸟儿”,甚至还恍恍惚惚地感到“她自己也是属于那鸟儿 世界的,她跟鸟类已经同化了”。[4:194-195]也就是说,安娜是在融入鸟的世界以后 才看到彩虹的。

同样,厄秀拉在看到彩虹不久之前也有融入鸟类世界的经历。《彩虹》一章中有一段 关于厄秀拉在森林中寻找躲雨之处的描写:她一会儿觉得自己是“如飞的小鸟”,一会 儿又像“驭风而行的小鸟”。[4:487]

母女俩都是先与鸟类化为一体,然后再跟彩虹结下缘分,这恐怕不是作者笔下无意促 成的巧合。小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彩虹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它跟书中工业城市里种 种龊龊、丑陋和机械呆板的景象(关于劳伦斯对这种景象的描绘,前人已经作了很多的 评价,此处不再赘言)形成了对抗,这一含义是不言而喻的。

“鸟”还有另一层意思:它其实就象征着厄秀拉本人。除了母亲安娜把她称作“小鸟 ”以及她自己觉得像小鸟之外,安索尼也曾经这样对厄秀拉说:“你在那边就像一只小 鸟。”[4:415]厄秀拉这只小鸟飞出了她母亲所依恋的家园,其实就意味着她失去了原 本可以依托的社群,而且她在“外面的世界”更无法找到可以归属的新社群。她在外面 闯荡时曾经接触过不少人,但是没有一个跟她真正建立起具有精神价值的关系。她的初 恋情人斯克里本斯基和她的叔叔小汤姆本来应该成为她最亲近的人,可是她痛苦地发现 这两个人都只是行尸走肉:斯克里本斯基的“灵魂埋在了坟墓里”;[4:328]小汤姆的 “所作所为都毁于他那死了的灵魂”。[4:344]灵魂的丧失跟他俩所处的相似的工业背 景不无关系:斯克里本斯基是军队里的工程师,而小汤姆在成为一个精明的矿主前曾经 是一位工程师的得意门生。这种相似的情形恐怕不是巧合,而是工业狂潮摧残人的灵魂 这一普遍现实的写照。厄秀拉在工业世界里与没有灵魂的“机器人”苦苦周旋,其中的 辛酸、困惑乃至震惊就像前文所说的那样,无法用现成的语言来描绘,因此劳伦斯让她 “变成”了一只孤立无援、居无定所的小鸟,以此表达他对社群消失这一历史进程的体 验。

我们如果作进一步的推敲,就会发现“鸟”还跟彩虹一样,有着结构性象征意义:厄 秀拉展翅飞翔,最终归于平静。第十章《圈子的扩大》中有一个细节不容忽视:布朗文 一家去教堂做完礼拜后回到家里,那“宁静的气氛就像一只奇特的小鸟在呼吸”。[4: 273]这里的鸟儿意象又多了“宁静”的意思,这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初安娜留在家乡那 片宁静的土地上的决定,以及厄秀拉向母亲所持立场的回归。

前文提到,厄秀拉在圣菲力普小学谋到教师职位以后,曾经以为这下可以过上一种天 高任鸟飞的生活;这时的她其实处于浮躁的幻觉当中。她甚至直截了当地把自己定位成 “一个旅行者”[4:417],这就更显出了她那“鸟”的本色。下面这段描写把厄秀拉的 旅行者形象和小鸟意象结合得天衣无缝:

她看见自己沿着一个圆圈旅行,现在只剩下一段弧线还未完成了。接着,她腾空而起 ,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半空。她已经是一只初步学会飞翔本领的小鸟了。[4:417]

这段话中的两个词尤其值得深究:“圆圈”(circle)和“弧线”(arc)。彩虹不也是呈 弧圈形的吗?

彩虹和其他弧圈形意象之间的联系还见于第七章《大教堂》这一章讲安娜跟随威尔参 观林肯大教堂,在那里她又一次“看见”了彩虹:

在这里她体会到了摆脱时间,逃离时间的感受。那教堂犹如一粒生命的种子默默地躺 在东方与西方之间,躺在黎明与黄昏之间,躺在萌芽前的黑暗里,躺在死亡之后的寂静 中。……那阴暗中充满了五颜六色,看上去好像有彩虹在移动,它使静寂中有音乐,黑 暗中有光明,死亡中有丰收;犹如层层叶子之上的种子和笼罩在根基和花瓣之上的寂静 ,它在死亡、生命和永恒之间严守着秘密。[5:274]

安娜是在教堂里产生顿悟而与彩虹邂逅的,而教堂里的拱形——即弧圈形——结构恰 好跟彩虹形成了呼应。在上引段落接下去的几段中,“arch”(拱门/拱形构造)一词连 续出现了三次,其中的一次特别耐人寻味:“使她敬畏和沉默的是那延伸得很远的、一 个连着一个的拱形结构,和飞起插入高空、托着巨大屋顶的石头。”[5:275]这里的“ 拱形结构”跟当初毗斯迦山上空的那条彩虹可谓异曲同工:它们都在安娜心中唤起了敬 畏之情,使她陷入了关于生命意义的沉思。从安娜思考的内容来看,她那超越时间的感 受以及对生命和死亡之间辩证关系的洞察都跟厄秀拉后来的盲目“飞行”形成了反差。

彩虹、小鸟(包括它飞翔时划出的弧线)、教堂里的拱形结构、厄秀拉所作的圆圈式旅 行,这一切拧成了一股合力,强烈地烘托出小说的反讽基调:厄秀拉奋勇飞向“外面的 世界”,结果却事与愿违,迎来的只是幻灭。换言之,“天高任鸟飞”这一理想不可能 在一个失落了社群、丧失了灵魂的工业世界里实现。

当然,小说中与彩虹相关的意象远不止小鸟、教堂和旅行者。凡是读过《虹》的人都 会发现许多关于山川、森林、花草、星星、太阳和月亮(顺便提一句,太阳和月亮也都 是弧圈形的)的描写。从广义上说,它们都和彩虹有着前勾后连的关系。就连小说的谋 篇布局都突出了圆弧形状的地位:除了第十六章的标题直接用了“彩虹”一词外,第十 章和第十四章还意味深长地用了同样的标题(这种重复方式实在罕见),即《扩展中的圆 圈》(The Widening Circle)。限于篇幅,本文就不一一细究。

总之,劳伦斯用彩虹及其相关的意象唱出了一首关于社群失落的哀歌。弗格森曾经赞 扬劳伦斯即兴创造比喻的能力,并把他所创造的比喻称作情感的“客观对应物”(

objective equivalents):“他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我们的感情或道德和宗教情感只 有通过‘客观对应物’才能得到共同的体验。”[10:74]确实,彩虹以及以它为中心的 意象群可以被看作工业浪潮下人间悲情的一组客观对应物。

标签:;  ;  

劳伦斯作品中的彩虹_彩虹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