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记忆研究的基本理论及教育心理学意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基本理论论文,意义论文,记忆论文,教育心理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内容提要 本文阐明了元记忆的基本含义及元记忆对客体记忆的监测调制作用,指出元记忆是以记忆者的主体意识为核心的认知系统,探索性地提出了元记忆研究的任务和教育心理学意义。
关键词 元记忆 元记忆结构 元记忆功能 教育心理学意义
元记忆(metamemory)是元认知研究的核心内容之一,是本世纪70年代发展起来的记忆研究的热点,20多年来的研究成果深化了人们对记忆结构的认识,使其概念体系发生了性质上的变化。元记忆研究直接探讨人对自己记忆的监测(monitoring)和控制(control),可以为发展青少年的智能而进行的教育训练提供理论和方法的基础。国内有关元记忆的研究才刚刚起步,为促进这一课题在国内的展开,本文对元记忆的基本理论和教育心理学意义进行探讨。
一、元记忆的基本含义
心理学家在对人的记忆行为进行深入研究之后,于本世纪70年代初注意到了人在信息接收、加工、贮存和提取过程中,常常伴随着对记忆过程的各种体验和有策略的主动组织、对记忆绩效的自我意识等等,显然这种心理活动指向的不是客观的刺激信息,而是与记忆过程有关的记忆者本人的认知活动。如“知道感”(feeling of knowing,简写为FOK)、“话到嘴边”(tip of the tongue)现象、“学习容易度判断”(ease of learning judgement,简写为EOL)、“学习判断”(judgement of learning,简写为JOL),都是人们对自己的记忆过程和绩效的体验,都不同于Ebbinghaus、Wangh和Norman等进行的记忆研究。
Flavell认为记忆不仅与个体的认知过程有关,而且受个体对认知过程的认识的影响,于是提出了“元记忆”的术语[①],用以指对记忆的认知——特别是对不同记忆任务和不同记忆条件下的记忆要求以及在相应条件下可以改善记忆的策略的意识,“是关于自己记忆能力和策略的知识”[②]。随后,这一概念引起许多心理学家的兴趣。Master认为元记忆是人们对自己记忆过程的自我意识和思考[③];张春兴则将元记忆定义为个人能运用记忆的策略所做的记忆[④];我国记忆心理学家吴振云等认为“元记忆就是人们对自己记忆系统的认知,它并非具体的记忆操作过程,但对记忆成绩有影响。”[⑤]相比之下,Wellman的看法更明确而容易被人接受,他认为元记忆也是一个认知系统,包括对记忆任务、过程和策略的知识;对当前记忆内容和状态的自我意识,对自己记忆程度的判断和评估,知道是否记住了,自己知道什么或者不知道什么;对个人记忆能力全貌的自我评价;与记忆有关的情绪和情感状态[⑥]。
上述定义虽然不完全一致,但都肯定:元记忆就是对自己记忆的认知。Wellman所理解的元记忆几乎涉及有关记忆的所有认知问题,概括地说包括了元记忆知识(metamemory knowledges)、元记忆体验(metamemory experiences)和元记忆监控(metamemory monitoring)。考虑到元记忆的性质、范围和功能,可将其定义为:元记忆就是记忆者本人所具有的由与记忆有关的知识信念、记忆监测和记忆控制构成的认可将其定义为:元记忆就是记忆者本人所具有的由与记忆有关的知识信念、记忆监测和记忆控制构成的认知系统。
二、元记忆的结构与功能
1.元记忆的结构
元记忆是复杂、有层次和动态的认知系统。它包括元记忆知识和信念,储存于长时记忆中并能被激活;元记忆监测,是伴随记忆活动而发生的意识和判断;元记忆控制,是对当前记忆活动的有意识的控制。为深刻理解上述三个方面的概念,我们对之进行具体分析。
元记忆知识是个人所具有的一切与记忆活动有关的知识和信念,包括记忆中有关人的、记忆目标和记忆内容的、记忆策略和记忆方法的知识三个方面。在人的因素中,涉及到对自己记忆能力的评估、自己记忆特征的信念、自己与他人记忆的差异和人在记忆活动中能动作用的认识等。在记忆目标和内容的因素中,比如知道要在一项记忆中获取什么样的信息,其目的是什么,应该达到怎样的熟练程度,记忆材料的性质对记忆有什么影响等。在记忆策略和方法的因素中包括个体掌握的各种记忆术,以及在何种条件下使用什么样的记忆术的认识等。这些知识都不是记忆过程的本身,而是个体关于记忆的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的积累或贮存,可以被激活作为元记忆的有机部分对当前的记忆过程发生影响。
元记忆监测是Nelson等提出来的,指对记忆状态的各种监测性判断及伴随的情感体验。[⑦]元记忆监测可以区分为两类:一类是回溯性监测(retrospective monitoring),如对回忆、再认的答案做出正确与否的信心判断;一类是预见性监测(prospective monitoring),包括学习容易度判断(EOJ)、学习判断(JOL)和知道感判断(FOK)。[⑧]EOJ是在学习或识记之前,对所要识记项目的难易程度做出的预见性判断;JOL是对当前已经学得的项目,在以后回忆中成绩的预见性判断;FOK是对当前回忆不出,但又有一定“知道感”的项目,在以后再认测验中的成绩的预见性判断。这些元记忆监测所依赖的都是个体的内省报告,就是记忆者对自己记忆状态的认知。
元记忆控制就是在元记忆监测的基础上,激活已有的元记忆知识,对记忆过程进行有意识的组织和调节过程,主要包括识记策略和回收策略的选择、学习时间的分配。
在具体的元记忆过程中,以上三方面相互联系、相互影响,在一定条件下相互重叠或相互转化[⑨]。元记忆知识是所有元记忆过程的基础,对记忆过程进行监测和控制,都要以掌握一定的元记忆知识为前提,而反过来元记忆监测和控制又可以激活有关的元记忆知识。总之,元记忆三个成分共同构成一个人的元记忆认知系统,表现为一种综合的心理能力——元记忆能力(metamemory ability)。
2.元记忆的功能
90年代,Nelson和Naren指出,人的记忆包括客体记忆(object memory)和元记忆[⑩],客体记忆就是人对客观刺激信息的获取、编码、贮存和提取的过程。元记忆的功能就体现在对客体记忆的认知和监控过程中。他们以大学生为准备考试学习课文为例,说明元记忆对记忆过程的监测和控制作用,即元记忆各成分与客体记忆不同阶段的对应关系及其对客体记忆的监测调制作用。
个体开始习得过程之前,先要确定学习标准(norm of study),即为了保证在预计要进行的保持量测验中成功地提取给定的项目,当前对其应掌握到什么程度。这一标准的确定是根据对识记项目的EOJ判断并考虑习得与保持量测验之间的时间延迟,因为根据遗忘揣度(theory of forgetting)或保持揣度(theory of retention),越难习得的项目越容易忘记,保持量测验延迟时间越长的项目越是需要过度学习。确定学习标准之后,就要进行项目间学习时间的分配和选择加工类型,加工类型对学习速度有直接影响。习得过程开始之后,JOL和FOK判断对项目的识记状态进行监测,并将监测结果与学习标准比较以决定项目识记是否终止:对某识记项目的监测判断与学习标准一致,则终止该项目的识记;对某项目的监测判断没有达到学习标准,则重新分配学习时间或甚至重新选择加工类型,如此循环进行,直到所有学习项目达到学习标准即终止习得阶段。整个习得过程中(包括习得开始之前),EOL、JOL、FOK判断(元记忆监测)是借助遗忘揣度、保持揣度以及长时记忆库中的加工策略等知识(元记忆知识)对项目识记状态进行监测,在此基础上确定学习标准、分配学习时间、选择加工类型、决定项目识记是否终止,实现了元记忆对客体记忆的习得阶段的的调制。在保持阶段,有关遗忘的知识使个体知道已习得的项目还会发生遗忘,于是依靠JOL和FOK判断对其进行监测,并根据监测结果决定对某些项目是否进行复习、何时和如何进行复习。比如,有高JOL水平的项目不需要进行复习,有低JOL水平的项目则需要复习,JOL的水平越低则需要复习的时间就越多;对不能提取的项目,可以根据FOK判断来指明其是否还在保持着,并由此决定要对其进行多少重复学习。
最后是提取阶段。项目提取是依据FOK判断并受到对提取项目自信程度的影响。Reder认为,人对需要提取的项目做出开始搜索的决定,是基于非常快速的FOK判断,它先于回忆而出现并比真实地回忆出项目要快得多。(11)如果对某一项目没有一点知道感,则会马上终止搜索。对不能回忆而又有一定知道感的项目,则会开始搜索,搜索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搜索失败后,是否终止这一过程就与FOK的强弱有关了:当有一定强度的FOK判断时,个体持续地搜索下去,如果搜索仍不能成功,则FOK判断的强度会逐渐降低,当降低到一定程度,个体就不愿意再搜索下去,于是终止搜索,对该项目的提取失败。对于搜索到的项目还有一个信心判断,信心越强就能越快地输出结果,信心越弱越有可能放弃该项目。在此阶段,记忆对客体记忆的调制作用除了表现为决定开始或终止搜索以外,还表现为选择搜索策略方面,如追忆就是一种非常有效的搜索策略。
一般说来,客体记忆和元记忆是同一认知过程的两个方面,元记忆从客体记忆过程中获取信息是一种心理的反馈功能,它借此实现对客体水平记忆的监测;个体在元记忆监测的基础上利用已有的元记忆知识对客体记忆进行控制,最终完成有效的记忆过程。
三、元记忆研究的范围和任务
上文是对元记忆概念和理论框架的粗略界定或描述。20多年的研究还不能使我们对有关问题做出准确的说明,它的各个方面都还需要进行深入的探讨,概括起来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记忆基本理论的研究。这涉及对元记忆基本概念的理解,它究竟包括哪些成分,各成分间有什么关系,它与传统的客体记忆有什么关系,它对客体记忆的作用机制怎样等。如尽管研究者广泛认为元记忆是对自己记忆的认知,但在其具体成分上却看法不一,有的把记忆组织和监控看作是元记忆对客体记忆的作用方式和功能,而有的则把它们看作是元记忆的两个主要成分。
(2)元记忆研究方法的研究。元记忆作为认知心理学中一个新的独特的研究领域,具有自己的特殊规律,因此必须有自己独特的研究方法。以往的研究使用更多的是内省法(introspection)和相关分析,探讨元记忆体验与记忆成绩的关系。最近有研究者提出一种新的模糊再认法(Fuzzy-Recognition Judgement),简称为FR判断)。总之,元记忆研究需要形成自己的方法学体系。
(3)元记忆与记忆成绩关系的研究。毫无疑问,元记忆过程对记忆成绩有重要影响,我们因此研究它以改善记忆。但元记忆对记忆的影响是一个复杂过程,它不仅受个体许多主观因素的制约,而且也受许多外在因素的影响,所以这一研究就要探讨各种不同记忆任务中的不同条件下的元记忆过程,揭示其内在规律性。
(4)元记忆能力发展的研究。元记忆能力主要是指对记忆过程的监测和控制的能力,可从其掌握元记忆知识的多少、监测性判断的准确性和对记忆过程调制的有效性进行评估。元记忆能力的发展是元记忆研究领域中被研究得最多的方面,涉及元记忆能力的年龄差异、学校教育对元记忆能力发展的影响、学习成绩与元记忆能力的关系以及元记忆能力训练的可能性,这种研究可以为学校教学提供重要依据。
四、元记忆研究的教育心理学意义
元记忆研究对传统的记忆理论有深刻影响,它在一定程度上把记忆的成败归因于记忆者的意识状态和有关的自我概念,把元记忆能力看成是人的能力的重要成分。
元认知研究的开创者Flavell指出:“对那些关心教育宁愿促进发展而不只是满足于描述和说明它的人们来说,我认为在这个领域中有很多事情是值得帮助去做的。”(12)这同样适合于元记忆的研究。特别是在今天,信息量的急剧增长,使在校学生的负担过重,有效的记忆显得非常重要,我们可以通过教育和训练学生的元记忆来实现这一点。
以往有许多研究涉及到元记忆发展水平与记忆成绩的关系。如在关于记忆监控与回忆量的关系的研究中,Kelley没有发现二者的相关;(13)FlavelL则认为二者有中度或低度相关;施建农(1990)研究了11岁超常儿童和常态儿童记忆监控与回忆量的关系,只在常态儿童中发现了二者的显著相关;(14)杜晓新的研究却发现在记忆任务有相当难度的情况下,有较高认知水平的被试的记忆监控与回忆量也有较高的或中度相关(15)。可见上述研究的结论并不一致,看来元记忆发展与记忆成绩的关系是复杂的,有研究者认为二者的关系主要受到被试现有元记忆能力及记忆背景的影响,当被试的元记忆知识与其当前所处的记忆背景中主要有关因素联系较为密切时,其元记忆水平就能更好地发挥,这时元记忆能力就会与回忆量有较高相关。(16)这些研究启示我们,必须研究元记忆对记忆过程作用的各种条件和影响机制,指导学生发展元记忆能力并将其有效地迁移到具体的记忆情景中。
Brown和Campione训练可教育的落后儿童(心理年龄=8岁),让他们在学习一张没有联系的词表时,不断地估计和检查自己回忆的情况。当一年以后碰到同样的任务时,这些被试者能自发地使用这些元记忆策略,且能把这些策略应用到回忆散文段落要点这一不同的记忆任务中。Kendall和Borkowski的研究也证明通过训练可提高儿童的记忆效果;Pressley和Lewin、Waters等的研究则证明儿童的监测、记忆控制等元记忆元素可以经训练而得到明显提高;还有的研究证明超常儿童也得益于元记忆的训练。概括说来,通过教学和训练发展儿童的元记忆能力,促进其记忆发展,提高其记忆效果是可行而必要的,元记忆研究应该充分地关注这一点。
美国心理学家非常重视把现代认知心理学的成果应用到教育教学实践中,我国心理学家近年来也注意到这一点,如张庆林的《当代认知心理学在教学中的应用》就是一个重要的探索。元记忆研究与教学实践有着直接而又自然的联系,它的成果不仅可以加强人们对记忆系统的深入理解,丰富和发展教育心理学的内容体系,而且更重要的是它具有很强的应用价值。
* 河南省教委九五教育科学规划项目。
注释:
① Flavell,J.H.,Friedrichs,A.,& Hoyt,J.Developmental changes in memorization processes.Cognitive Psychology,1970,1.
② R.V.Kail,& J.W.Hagen:Perspectives on the development of memory and cognition.Hillsdale,NJ:Erlbaum,1977.
③ Master,J.C.:Development psychology.Annual Review of Psychology,1981,117-157.
④ 张春兴:《心理学大词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1年版,第401页。
⑤ 吴振云等:《青年人和老年人的元记忆与记忆能力的比较研究》,《心理学报》1995年第3期。
⑥ Wellman,H.M.:Metamemory revisited.In:M.T.H.Chi(Ed.),Trends in memory development research.Basel,Swtizerland,Karger.1983.
⑦ ⑩ Nelson,T.O.,& Naren,L.:Metamemory:A theoretical framework and new findings.In:G.Bower(Ed.),The psychology of Learning and Motivation:Advances in research and theory,1990,125-173页。
⑧ 韩凯、屈军、白娟:《项目的激活强度与元记忆判断》,《心理科学》1994年第5期。
⑨ (12) Flavell,J.H.:Metacognition and cognitive monitoring:A new area of cognitive-developmental inquiry.American Psychologist,1979,19.
(11) Reder,L.M.:Strategic control of retrieval strategies.Psychology of Learning and Motivation,1988.
(13) Kelley,M.,et al.:Relations among memory,memory appraisal and memory strategies.Child Development,1976(47).
(14) 施建农:《超常与常态儿童记忆和记忆监控的比较研究》,《心理学报》1990年第3期。
(15) 杜晓新:《记忆研究的新领域—元记忆研究》,《心理科学》1991年第2期。
(16) 杜晓新:《15—17岁少年元记忆实验研究》,《心理科学》199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