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高等教育发展目标究竟该如何确定——基于计量经济学的数学模型视角,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该如何论文,发展目标论文,视角论文,经济学论文,数学模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640-0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0059(2009)01-0058-06
党的十七大提出了2020年的奋斗目标。如何制定科学的教育发展战略目标使教育能够优先发展和科学发展,全面提高教育水平,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现代化是教育发展战略研究的重要问题。其中,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问题是教育发展战略目标的关键问题。2000年,我国有关部门提出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32%的目标。2005年,中国高等教育的总规模已经达到了2000万人,毛入学率已经达到了19%,有关部门提出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的目标。高等教育发展的战略目标究竟该如何确定以及怎样科学地设计教育发展的战略目标才能与经济发展的目标相适应?本文试以计量经济学的理论,对这些关于我国教育发展战略目标尤其是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理论与实践问题进行科学分析。
一、科技、经济与教育发展的计量分析
1.科学、技术与经济发展的指数函数模型
美国科学计量学家普赖斯曾以科学杂志和论文数量为知识发展标志,通过计量得出科学知识明显地每隔50年数目增加10倍[1],描述了科学知识每隔相同的时间成倍增长,数学模型为:
依据现代经济理论,社会经济增长由科技进步投入、物质资本投入和劳动力投入共同作用,其计量公式为:
其中,k、α、β、γ为常数,Y为经济增长,A为科技进步投入,K为固定资本投入,L为劳动力投入。
这个公式在总体经济分析中使用是最广泛的,因为,它能够全面描述和解释生产过程中投入要素科技、人力资本、物质资本与产出之间的关系,符合经济理论分析及观测到的经济现象。另外,此函数是以时点序列统计的函数,对经济增长的解释能力较强。在以上公式中,劳动力投入包括劳动力数量和质量增长。舒尔茨的经济余数教育收益率法和丹尼森的因素分析法都是依据这种理论计量教育收益的。
2.劳动力教育质量水平的计量分析
在整个社会生产的投入要素中,人力、资本及技术进步都是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将其作为时间的函数分别记为:
L=L(t),K=K(t),A=A(t)
Y=Y(A,K,L)
对于生产函数在任意时刻,P(A,K,L)=0的等产量面上的方向导数为:
这说明,技术进步,人力、资本变化的比例不同,经济生产的效果不同。更进一步地说就是:一个国家或地区投入在科技进步、劳动力及资本的分配策略不同,所得到的经济增长幅度也就不同。
根据梯度最大值原理,当F1×F2=0时,Y增长最大。
这说明,保持经济的高速增长,尤其是在人均劳动资本的高速增长的情况下,劳动力质量的水平与科技进步应是均衡发展,增长变化的幅度应是相等的。当人力资本即劳动力教育水平和物质资本的科技进步的增长率通过系统运行所产生的边际效率相同或比较接近时,投资的效益才能达到最大值。
分别对劳动力数,劳动力每人完成的学年数和劳动力完成的总学年数对数作回归分析,只有劳动力每人完成的学年数在统计上显著,有:
把劳动力总数、劳动力每人完成的学年数及完成总学年数每10年的净增长率用图形表示出来,呈现出不同的增长形态,与1920年至1957年美国经济全面大发展相关程度高的是劳动力每人完成的学年数。这同时说明,适应科学、技术的现代化发展,在人力资本投入中侧重的是劳动力质量而非数量,经济增长越来越依赖于劳动者的素质提高,越来越需要教育提供人的知识、智力和综合素质支撑。
3.教育发展计量的数学模型
在科学技术的作用下,人类生产能力的提高和与其相适应的劳动力教育水平的提高都是时间的指数函数,具有指数函数性质,用公式表示为:
其中,P为社会产出,g为劳动力教育水平,a、k为常数。
社会生产水平与劳动力教育水平的指数函数关系说明,保持经济持续快速的指数增长,劳动力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必须保证指数增长。这是现代教育首次出现先于经济发展并使人类社会要建设学习化社会的根本原因,其目的是为了保持人力资源与物质资本的均衡,以劳动力教育水平的提高来提高物质资本投资的效益和效率,为社会生产中科技进步奠定基础,保持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韦伯-费希纳定律是表明心理量和物理量之间关系的定律。德国生理学家韦伯(1795-1878)发现同一刺激差别量必须达到一定比例,才能引起差别感觉。这一比例是个常数,用公式表示:δr(刺激差别量)/r(刺激量)=k(常数)。
两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一个方程式来表示:
S=KlogR+C
这里,S是感觉量,R是刺激量,K、C是常数。
这是一种对数关系,因为感觉量是以算术级数增加,而刺激量则是按几何级数增加。刺激强度的增加不会产生感觉强度的相应增加。
学生身心发展的阶段性决定了在一定发展阶段的知识与文化、技能与技术的传授的数量、层次、难度具有一定的差别。适应科学技术的指数增长以及学生身心发展的连续性,需要按接受教育的年限,在单位时间传授的知识按指数规律增加。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学生在从事社会生产前所掌握的知识与文化、技能与技术能够满足社会生产的需要。反之,社会生产效益就不能提高,教育也就不能满足社会需要。这就决定了对每个受教育者的投入应随着受教育年限的增长而指数增加,用公式表示为:
其中,ΔY为单位时间教育投入的增加量,t为教育年限,C、λ为常数。
二、教育发展战略目标的确定
1.经济发展水平与各级教育入学率
按照社会生产水平与劳动力教育水平关系的数学模型,对2006年世界各国人均GDP与各级教育入学率情况中的人均GDP(用A表示)[3]与初等教育入学率(用P表示)、中等教育入学率(用S表示)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用T表示)分别进行相关分析,可得:
可以看出,由于初等教育的普及,世界各国人均GDP与初等教育入学率的指数相关不明显,但与中等教育入学率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指数相关特别明显。
我国于2000年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因此,到2020年,在“城乡一体化的体制机制基本建立”的基础上,义务教育入学率肯定达到100%。
2000年中国人均GDP为7078元,按当年汇率折算约为856美元。如果2020年实现翻两番,那么到时候人均GDP应该达到3500美元[4]。事实上,2005年,我国GDP已经超过2.2万亿美元,人均GDP为1703美元。2010年我国GDP将达到3.2万亿美元,人均GDP将达到2400美元。应当说,2020年实现人均GDP达到3500美元是有把握的。
以此计算,当人均GDP达到856美元时,中等教育入学率为57%,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27.6%。200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10.5%,低于2006年世界经济水平相当国家的平均水平,显然这是与我国教育发展的中心在基本普及九年义务教育有关。但是,以2006年世界经济水平相当国家的平均水平推断:当人均GDP达到3500美元时,中等教育入学率为应为77.2%,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应为40%。而实现高等教育的普及化,也就是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超过50%,人均GDP应当达到10908.51美元。事实上,2004年,笔者曾根据2000年世界各国各级教育与经济增长数学模型进行了计算,实现2020年比2000年翻两番的奋斗目标,必须在2002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14%基础上,达到40%以上[5]。
2.经济增长速度与教育发展速度
经济增长与教育发展的这种指数函数关系,表现为教育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18世纪末,普鲁士和奥地利推动初等义务教育,1872年,德国《普通教育法》提出强制性8年义务教育,日本在《国家教育制度》中提出普及初等教育。直到1914年至1945年,工业化国家用了30多年普及初等教育,整个过程70多年。而从1945年至1970年25年中,就有30多个国家的成人识字率超过了80%。1810年,德国柏林大学建成后,直到1970年,160年的时间,世界上才有30多个国家的高等教育的普及率超过15%。到2000年,全世界就有30多个国家的高等教育的普及率超过40%[6]。现代经济增长对教育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的要求,使得现代教育首次出现先于经济发展的特征。同时,教育现代化也成为社会现代化的前提条件,因为,没有教育现代化促进人的现代化,社会现代化是不可能实现的。
根据这一规律,对世界各国1965年至1995年经济增长和教育发展[7]中的GDP变化比例(用g表示)与初等教育毛入学率增加值(用p表示)、中等教育毛入学率增加值(用s表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增加值(用t表示)进行相关分析,可得:
1970年,世界各国平均初等教育毛入学率、中等教育毛入学率、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分别为89.9%、36.4%和9.2%[8],由此确定教育整体增长率中初等教育毛入学率、中等教育毛入学率、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权重之比为1∶2.47∶9.77,教育整体增长率(用e表示)与初等教育毛入学率、中等教育毛入学率、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关系可表示为:
e=(p+2.47s+9.77t)/(1+2.47+9.77)/100
对世界各国1965年至1995年经济和教育变化情况中的GDP变化比例(用g表示)与教育整体增长率(用e表示)进行相关分析,可得:
Ing=0.3557+1.213e
(0.0882)(0.3550)
=0.1208 S.E=0.4317 F=11.6739
以此公式计算,当人均GDP增加一倍,在初等教育毛入学率保持不变,中等教育毛入学率增加幅度小于25%时,高等教育毛入学率需要增加30%以上。
2005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比2000年提高8.5个百分点,达到了19%。也就是说在5年内提高8个百分点,再用15年提高21个百分点是可行的。因此,在2020年,中国人均GDP是2000年的4倍,实现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增加30%以上是完全可行的。
需要说明的是,这样的跨越式发展是必须的。后进国家或地区在实现教育现代化、追赶先进国家的过程中,教育的发展就是跨越式的。通过世界各国1965年至1995年人均GDP变化比例和各级教育变化情况计算的世界各国平均和人均GDP增长50%以下、增长95%以上和增长300%以上的国家人均GDP变化平均比例和各级教育入学率平均增长对比情况(见表1),可以看出:追赶现代化速度较快的国家或地区的教育发展速度也快。其中,高等教育毛入学率的提高速度是一些经济发展水平相当国家发展速度的3倍以上。
因此,实现党的十六大提出的202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比2000年翻两番的奋斗目标,就必须在2000年达到10%的基础上实现2020年基本普及高中阶段教育并使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以上的目标。当然,2020年实现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以上的目标是基于目前办学体制和政府投入的状况思考的,其中,尚未考虑的是教育的层次类别结构和办学结构。
3.教育发展的层次和类别结构优化
由于教育发展的连续性,劳动力的平均受教育水平与各级教育的毛入学率具有一次线性相关。例如,对2006年世界各国中等教育入学率和高等教育毛入学率情况进行统计分析,得出二者相关明显:
T=3.0051+0.48389S
=0.2264 S.E=25.4411 F=30.4400
其中:S为中等教育毛入学率,T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
按照我国现有教育体制,如果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达到80%以上,相应中等教育毛入学率应当达到90%以上;如果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达到90%以上,相应中等教育毛入学率应当达到95%以上。因此,以2006年世界各国的平均水平推算,如果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达到80%以上,相应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应当达到36%以上;如果高中阶段教育毛入学率达到90%以上,相应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应当达到38.7%以上。综合前面分析,2020年,实现普及高中阶段教育的目标,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必须达到40%。显然,2000年我国有关部门提出的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32%的目标是较低的。如果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低于40%,是不可能实现普及高中阶段教育目标的。因为,尽管中等教育是高等教育发展的基础,但中等教育发展到一定程度也需要高等教育发展的拉动才能提高普及率,所以,根据我国传统文化的特点和当前广大人民群众对高等教育的迫切需求,2020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应当达到40%以上。
教育类别方面的均衡不仅指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的类别满足在一定技术条件下社会产业、部门、行业、职业对不同层次劳动者的需求,而且满足适应社会发展需求的教育级别方面层次结构发展的需要。一项对联合国统计的世界各国职业教育发展资料的研究发现了一个共同的规律[9],即各国职业教育在发展到整个中等教育的40%以后,逐渐呈下降趋势。其根本原因是科技进步导致的产业结构升级对劳动者的素质要求提高,尤其是对基础文化科学素质的要求增高,因而技术技能型的劳动者必须变为知识智能型的劳动者。而普通高中教育无论是对于学生继续接受高等教育,还是尽快适应新的工作,都优于职业技术教育。我国中等职业教育规模在1998年达到在校生384.4万人后下降,中等职业技术教育占普通学校和职业技术学校在校生总和的比重由52%下降到2001年的36%[10],以后还会继续下降。因此,应加快普通高中教育发展,并大力发展综合职业高中学校,实现高中阶段教育入学率达到85%以上。
世界范围的高等教育发展的统计资料显示:第三级教育中科技类学生占全部学生的百分比在达到一定程度后下降。根据世界银行1995年的统计数据[7](见表2)显示,第三级教育中科技类学生占全部学生的百分比在人均GDP4500美元左右时达到35%后下降。
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产业结构的优化,经济发展中产业之间出现的收入和产品附加值的相对差异造成劳动力向高收入的产业转移。这需要科技类学科提高教育质量水平以适应科技发展需求,并大力发展非科技类学科,优化高等教育的学科体系结构,适应经济服务化的趋势。
我国尤其是教育发达地区科技类学生占全部学生比重远远超过35%的阈限值。例如,2001年我国科技类学生占全部学生比重就为54.56%。[10]这说明,在未来的高等教育发展中,要注重提高科技类教育的质量水平,扶持、整合出具有国内、国际先进水平的学科,开办新兴的具有发展前途的学科,缩减没有发展前途的学科或将科技类学科向科技服务类学科转化。由于科技类教育投资相对较大,这也说明扩大科技服务类等学科学生的比重方面还有潜力。同时,满足实现2020年“社会充分就业”的要求,在普通高等教育保证质量、稳步发展的基础化,大办发展高等职业教育。
4.教育发展与办学主体结构优化
办学主体结构是指私立学校与公立学校的比例。从教育收益的角度来看,国家、企业和个人应共同分担教育成本。从充分利用教育资源的角度来看,要使整个社会教育资源消耗最小,受教育者负担个人接受教育成本占整个学校教育成本比例的底线为1/3。因为,个人其他投资收益是通过国家和企业获得的。而且,当受教育者其他方面的各种经济投资收益低于相应的国家投资收益时,个人负担的比例还应提高。值得说明的是,如果是在非义务教育阶段,由于义务教育阶段个人分担教育成本的比例很小,因此学校的收费标准占教育成本的比例还应当更高。这种趋势在各种教育负担结构中具体表现为私立学校的个人分担比例远远高于1/3。这就使得办学结构优化的方向是通过大力发展私立高等教育和相对提高收费标准,以促进教育产业发展。国际上许多教育发展较快的国家教育投资的分配结构的变化都是遵循这个规律。
高等教育的加快发展主要表现形式就是私立高等学校的大发展。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中期,日本高等教育的迅速发展[11](见表3)就十分清晰地反映出这一特征。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对于高等教育相对落后尤其是私立高等教育发展较慢的国家或地区,高等教育的加快发展首先应当是民办高等教育的大发展。我国目前民办教育规模占整个高等教育规模的比重较小。1996年至1999年民办高等学校注册学生数占整个高等教育注册学生数的17%左右,2000年仅占9.7%[12],2002年占11.78%,其中有学历资格仅为2.19%[13]。2000年以后,我国民办教育发展走入下坡路,民办教育整体形势不容乐观。例如,2004年北京市各级各类民办学校有2068所,相比2000年减少了138所,学校数量减少已成为全国性的共同走势;一个不容忽视的事实是,20世纪90年代初各地在民办教育大发展过程中创建起来的民办学校,大多在和名校办民校以及独立学院的竞争中败下阵来,“硕果仅存”的几所学校被戏称为“最后的守望者”[14]。因此,要采取相应举措,加快民办高等教育的发展,在2020年使民办高等学校占全部高等学校比例达40%左右。
未来我国政府将加大对教育的投入,教育财政性支出将由以前的不足3%提高到4%以上,因此,在稳步提高普通高等教育质量的前提下,大力发展高等职业教育,一定会保证仅政府举办的高等学校,就可使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以上。加上社会力量办学,完全可以保证实现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50%。由此可以看出:我国各级各类教育发展战略目标的确定尤其是2020年高等教育毛入学率达到40%的目标是缺乏科学依据的。与十六大提出了2020年人均国内生产总值比2000年翻两番的奋斗目标相适应,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应达到50%,也就是实现高等教育的普及化目标。当然,这需要加大政府投资的力度和办学体制的创新力度。
三、结语
(1)保持经济持续快速的发展,使得社会生产水平指数增长,劳动力的平均受教育年限必须保证指数增长,目的是提高物质资本投资的效益和效率。
(2)应用教育发展数学模型对教育系统本身的层次结构、类别结构以及办学主体结构问题进行定量的分析,可以为我国教育发展战略目标提供科学依据。
(3)在优化教育体系结构、办学结构、加大政府教育支出力度的基础上,到2020年,我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应达到50%,实现高等教育的普及化。
(4)实现高等教育的普及化战略目标,要大力发展职业教育和民办高等教育,特别要加强加大政府投资的力度和办学体制的创新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