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有些文学人物的评论,虽一言两语,却能形象地揭示人物的性格,突出人物形象的典型意义。本文主要对祥林嫂这一文学人物展开评论,希望能引起各位同行的共鸣。
关键词:文学人物;祥林嫂;评论
有些文学人物的评论,虽一言两语,却能形象地揭示人物的性格,突出人物形象的典型意义。如:诸葛亮——忠诚的典范,智慧的化身。保尔·柯察金——用行动诠释生命的钢铁战士。笔者让学生对祥林嫂写一句简短的评语。参考答案是:祥林嫂——被侮辱被损害的灵魂。学生答案有类似性,例:祥林嫂——深受封建礼教毒害的不幸女人。但有个学生的答案却是这样的:祥林嫂——渴望靠近而被拒绝的人。当时觉得有点意思。琢磨着她想靠近什么呢?后来笔者与那学生讨论一下:想靠近家庭,依靠丈夫、儿子生活?她想靠近自己,依靠给人当女佣而过活?她想靠近当时的社会规范,被人们认可着生活?她想证明自己是有用的:她是女人,可以为妻为母。她是人,可以像牲口一样劳动,为生活,为奴。
一、妻——“姑娘家生来就是为了嫁人的。”
鲁迅说他小说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的社会中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痛苦,引起疗救的注意”。祥林嫂就是这样一个不幸的人物,她勤劳、善良、朴实、安分、倔强,然而又不断地被生活拒绝的不幸的人。
鲁迅说女人的天性中“无妻性,妻性是逼成的。”
笔者以为,祥林嫂在第一次婚姻中是任人摆布的,怎样的被摆布文中没说,然而我们能猜测她和小她七岁的祥林结合,没有爱的因素,没有情的牵系,最多像鲁迅《热风·随感录四十》所说的那样:“仿佛两个牲口听着主人的命令:咄,你们好好的住在一块罢!”这就决定了她从出嫁的那一刻起,就是被动的,她被她原有的家庭抛弃了。她被逼着去寻找另一个处所的安全,从此成为了夫家的牛马。闻一多先生说“从妻性出发,不成奴,即成妓”她不再是女子未嫁前的“子”,而是出嫁后的“奴”。她成了丈夫的附属品,没有自由,没有女孩儿的娇气,更没有在家庭中女主人的权利,是“半个人”。从此她一辈子的名字都叫“祥林嫂”。她是那个家庭的身心双重之奴。祥林死了,她不能为妻了。
她逃出了那个没有了丈夫的家。逃到了鲁镇,在陌生的环境沉默着。进进出出,顺着眼;气喘吁吁,干着活。似乎很平静。然而象征夫权的“白篷船”终于驶进了鲁镇。她将逼向第二次做“妻子”的命运。这次的婚姻是一次有具体细节的被逼的婚姻。她被“捆”被“塞”被“打算好”的婆婆当成物品卖到了山里,换成“八十千”钱。高价卖出!而祥林嫂反抗了,可是“闹得厉害”,嚎、骂、撞,直到“顺下眼睛,不说了”。那么能不能说祥林嫂是拒绝家庭的呢?不,她这样做是因为她思想里的贞节观念在起作用,她需以死来“殉节”。这正是宣扬“以贞励天下”和“饿死是小,无节是大”的社会认可的道路。“据时下道德家的意见,来界定说,大约节是丈夫死了,决不再嫁,也不私奔,丈夫死得愈早,家里愈穷,他节得愈好。烈可是有两种:一种是无论是已嫁未嫁,只要丈夫死了,他也跟着自尽;一种是有强暴来污辱他的时候,设法自戕,或者抗拒被杀,都无不可。这也是死得愈惨愈苦,他便烈得愈好,倘若不及抵御,竟受了污辱,然后自戕,便免不了受议论”。而祥林嫂最后还是依了,她成了贺老六的妻子,有了儿子。她被逼着再嫁,然后就安于幸福的家庭生活,也许很是满意,那曾有的宁死守节的想法最终被温暖的山里人家的炊烟给熏跑了。她胖了。她找到了安全,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家庭的认可,她是有用的。
然而,丈夫死于风寒,她又被抛弃了。她是受创的藤,从她丈夫那棵树上被硬扯了下来,折断了枝叶,磨裂了皮肤,丢在一边,零乱而凄凉。她被逼成妻子又被弃成寡妇。这一次婚姻她是全身心的沉浸进去的,但最终被赶了出来。
她在家庭中寻找认可感,结果是一种虚空。她被抛弃了。
二、母亲——“女人固然是脆弱的,母亲却是坚强的。”
祥林嫂是个母亲,丈夫死后“幸亏有了儿子”,她这才还是贺家的人。她打柴摘茶养蚕,维持娘俩的生计。劳累却也是满足的。就像鲁迅《明天》中的单四嫂子,丈夫死后伤心而不绝望,因为儿子是她明天的希望,儿子曾说“妈,爹卖馄饨,我大了也卖馄饨,卖许多钱,——我都给你”于是生活就有了盼头,有了在艰难的社会中挣扎的勇气和力量。祥林嫂的阿毛也是很听话的,“我的话他句句都听”。并且“儿不嫌母丑”,儿子总能认可她作为母亲的威严和地位。她担当起这一责任和义务的同时也实现了她作为一个母亲的权利。寡母辛苦育儿,这是她爱的本能,也是走入人们赞同的生活选择,她是能得到人们的认可的。
可是,阿毛被狼叼走了,祥林嫂又回到了鲁镇。阿毛的故事开始被无数次的记起、叙述。祥林嫂的话语中含有自责的意味,表明她的内心在不断地为自己的过失忏悔。接着她似乎要详细地讲述事情的经过,力图不放过任何细节,表明她对于这件事的耿耿于怀,阿毛的死在她的大脑中留下了异乎寻常的烙印。“肚里的五脏都已被吃空了,手里还紧紧的捏着那只小篮呢。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她已讲不下去,心的疼痛割断了她的叙述,她的母性之爱被春天里的狼撕裂,不能聚集,没有了附着体、承载物,空落落、湿冷冷地被弃在山坳里。她的阿毛死了,但母爱不能死,它是强烈的,自私的,永远奔腾永远年轻,不会枯竭。她一次次地叙述,回忆过程和细节,仿佛害怕忘记一样。以此来怀念阿毛,来自我谴责,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来表达她母性的爱。告诉人们她曾经也是母亲,有生育能力;她是能养育出一个可爱而听话的孩子的。她曾经作为一个女人是有用的。她也是痛苦的,她的痛苦遭遇引出了许多女人的眼泪和男人的叹息,于是她以为她已寻得了人们对一个不幸母亲的认可。
然而,祥林嫂终于还是不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反反复复,唠唠叨叨,不顾别人的听觉疲劳;一次次地悲恸讲述,不知自我保护和叙述节制;不懂只有“和朋友在一起,可以脱掉衣服”真实地袒露自己的情感。她这是在叫卖自己的痛苦和不幸,她需要同情和认可。但这只是将失去儿子的伤痛和自责淤积得越来越厚,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几近崩溃,甚至精神异常。最终也没换来鲁镇人们的同情和认可,只有嘲讽。
祥林嫂不是母亲了,甚至被剥夺了一个伤心母亲的叙述权,她是不能爱的。
三、人——“人的本质并不是单个人所固的抽象物,实际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寡妇是封建社会最底层的劳动妇女,是封建制度、封建礼教的受害者和牺牲品,她们是被戕害的羔羊。然而寡妇也是有生存的本能:需要食物,需要幸福感,需要被人认可。
丈夫死后,她逐渐觉察到婆婆的心思,逃到了鲁镇。却带着“白头绳”——寡妇的标志物,引来鲁四老爷的“皱了皱眉”。她为何以这样的形式表明自己是寡妇,她本该知道别人是不喜欢寡妇的。是诚实,勇敢?是习俗,是当时当地的寡妇特有的装扮是“从来如此,便是宝贝”。祥林嫂想努力地遵守当时的社会规范,走人们认可的路,做人们认可的事。到鲁四老爷家做帮佣,她用力地干活。虽然艰苦劳累“她反而满足,口角边也渐渐有了笑影,脸上也胖了。”她在鲁镇因勤劳而被赞许“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她的存在价值得到了体现,她以为她被认可了。就像一头整天围着碾子苦作的骡子,忙碌而简单,而且可以吃饱甚至可以领到份一个月五百文的工钱,她不用,全存在主人那里,心里有了宽松的安全感。她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而且还有存款,她自然满足。她终于做成出卖劳动力的“奴”了。她在鲁镇是有用的。
祥林嫂第二次来到鲁镇“两颊已消失了血色,顺着眼,眼角上带有泪痕,眼光也没有以前的那样精神了”。这时的祥林嫂已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坎坷和生活的沉重打击,生命已无“活着”之外的其他需要,仅维持“活”这一形式。“她手脚已没有以前一样灵活,记性也坏的多,死尸似的脸上又整天没有笑影”她没有第一次来鲁镇时“奴”的价值了。四婶不满,四叔皱眉,认为是败坏风俗的 ,祭祀时候用不着沾手。祥林嫂疑惑,她为了赎罪去捐门槛,欲将劳动的汗水去,换取神的保佑和认可。她捐了门槛之后认为洁净了,可以被认为是干净的劳动力,一个可用的“奴”了。然而这个仅是自我安慰、自我解脱。鲁四老爷一家是信奉朱程理学的,因此他们仍歧视她。仍禁止她参与一切有关的“祝福”活动。“‘你放着吧,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给她致命一击,她未被认可,她不能单纯的劳动,以牲口的简单出现在祭祀中,她是不干净的。等她简直成为一个“木偶人”,不能再成为“奴”的时候,她就被弃为乞丐,不能为世人所容。于是她失去了求生的本能,生命的迹象渐渐地淡出她的躯体,她不能在恶劣的社会环境中挣扎地活下去了。在鲁镇一声声热闹的爆竹哄鸣中,那歆享了牺牲的神,那活得有趣的人们把祥林嫂弃在了人世之外。祥林嫂在恐惧和不安中倒在了冰冷的雪地上,这位命运多舛、辗转哀鸣,不能为妻不能为母的祥林嫂被剥夺了“活着”的权利。祥林嫂死了。
她是妻?两次婚姻后成为寡妇。她是母亲?想好好做母亲而不能。是一个女人?,一个使人“厌见”的女人。她做了种种努力想靠近、融入她生活着的病态社会,却被拒绝了。她挣扎、反抗,她需要活着的权利,需要被当时的尘世认可。她用礼教的“白头绳”甩向封建礼教砌起的围墙,她想靠在墙上,但当时的人们排成了一条长队,有人抬脚狠命一踢,她被踢得远远的。她“被人们弃在尘芥里”,然后完全消逝。
(作者单位:浙江省宁波市象山二中 315000)
论文作者:陈春妮
论文发表刊物:《中学课程辅导●教学研究》2016年2月上
论文发表时间:2016/4/7
标签:祥林嫂论文; 她是论文; 寡妇论文; 丈夫论文; 母亲论文; 死了论文; 鲁迅论文; 《中学课程辅导●教学研究》2016年2月上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