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化视域下学校道德教育的文化路向与价值选择，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域论文,道德教育论文,文化路论文,价值论文,学校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当今世界，多元文化向生活世界的渗入，不断冲击着人们已有的价值观念和道德认知，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根基的学校道德教育面临挑战。把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作为聚气凝魂、强基固本的基础工程，通过弘扬核心价值观、立德树人来应对时代挑战，是当前教育理论与道德教育实践亟须回应与解决的重大课题。 一、多元文化背景下我国道德教育的文化路向选择 (一)确立我国核心文化道德价值取向 今天，在由一元文化向多元文化的道德转型中，社会所处的道德现实是：无论秉承什么样的观念，我们已经生活在一个充满分歧与争论的社会之中，摆在我们面前的是如何对待价值观念的多元化以及由这种多元价值引起的纷争局面。为了避免一元论的极权主义悲剧，避免一种道德价值霸权和文化殖民，我们必须维护多元价值的正当性。在此基础上，“多元化”被一些人冠以新的道德实质——道德无概念、道德无标准、道德无底线。道德教育成为描述和澄清自身道德观念的行为，①而不是用以选择和判断道德标准的行为，道德教育出现了“虚无化”、“相对化”、“无目的性”倾向，使“美德”在公共性的世界里消失殆尽。“寥寥几代之前，人们还是普遍确信能够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能够知道什么是正义的、好的或最好的社会秩序……在我们的时代，这个信念已经回天乏力了。”[1]面对道德相对主义及道德虚无主义的现实诘难，这种“无道德”的道德教育使人处于道德的无序状态，弘扬主体的精神以牺牲善恶、美丑、是非的界限为代价。道德教育没有了价值的引导，公共道德没有了判断的标准，个体道德被功利性、物质性取代，道德教育该教“什么”价值，教“谁”的价值，陷入了困境和迷茫。在道德生活中，当你教育学生“助人为乐”的时候，他说“老人倒了不能扶”；当你教育学生要“节俭”的时候，他可能认为“超前消费具有合理的经济价值，它能够带动社会新的消费热点”。道德教育日趋陷于无所适从、无据可依、无人可信的尴尬境地。道德教育要想摆脱“多元化”带来的价值两难，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澄清道德的绝对性与相对性、集体性与主体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等相互对立的文化价值观念，以消解道德多元与道德选择的危机。 从文化嬗变的视野考察道德教育，道德的绝对性和相对性始终是紧密联系的，即道德具有双重性：既具有历史性，又具有永恒性。从历史发展的角度，道德在不同的阶级社会和历史发展的不同阶段都具有差异性、特殊性和可变性；而从道德的本质看，道德则具有绝对性和普遍性，如生而向善等。在人和人相互交往中，人们必然需要一个基础性的合作法则，它以群体的利益为参照，并为道德主体所广泛认同，具有普遍的约束力——这是人们共同生活的前提，也是人在共同的世界维护社会秩序和谐稳定的基础。而这种普遍法则建立的基础是对道德永恒价值的彰显，并非以现实性或功利性法则为依据。在此基础上，我们需要建立某种基于道德本体的社会核心价值观，并作为社会群体在道德生活中的共同法则，以满足群体社会生活与交往的共同需要。 核心的价值观是多元价值并存的文化社会基本的、底线的道德基础与道德共识。从目的的角度看，之所以要建立一个共同的伦理规范，就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一个文化多元、价值多元和道德多元的现代化时代，在这个多样化的世界里，到处充满了不确定性和无法判断的道德现象，假如没有一个底线的道德根据，未达成较为公认的道德共识，人类的社会很可能处于文化和价值的混乱之中。例如，中国在几千年的传统道德认识基础上形成的“诚实、守信、朴素、节俭、谦卑、团结”等核心道德观，西方在民主化进程中形成的“理解、幸福、自由、公正、正义、忠诚、尊重”等核心的价值取向等，从来源上看，它源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但在现实上看，却统一于人类基本的道德底线，它在多元文化的现代背景下和谐共生。从这个意义上理解，道德的绝对性远远高于道德的相对性，道德相似性远远大于道德的多样性。在差异与共融间，我们需要的不是极端的道德选择，而是尊重差异的多元统一——在多元文化中求同存异、共同发展中建立道德的共识，以此作为判定人与人关系中对错、真伪和是非的基本标准。 在主体道德与群体道德的关系中，我们既需要正视多元的存在，尊重差异、尊重主体的选择与诉求，如对人的个性的尊重与维护；又需要把共同的伦理规范作为一种基本的价值导向和道德交往原则，作为帮助和维护道德主体在社会群体道德生活中的基本行为准则。因此，在尊重道德的主体性层面，我们需要保护个体道德的自主性，以避免在群体本位文化中出现集体利益至上、为集体利益牺牲个体精神甚至扼杀个人的自主性和创造性的道德生活。同时，也要看到，在多元文化并存的社会现实中，人的主体性是一把“双刃剑”，自由的极端是自我，自由的极致是放浪，主体自由的选择在极度、极端的层面极易演化为功利主义与利己主义，人与人失去了信任的基础，人都以自我为中心、张扬个体的自我价值。这恰恰是多元文化背景下的暗流。由此来看，那种无节制地弘扬人的道德主体性的观念，同集体本位思想中极力贬抑人的个性价值的观念，在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它们分处道德教育的两端：一端过度追求自身利益的合理性、价值性，寻求人内在物质与精神欲求的道德倾向；另一端则极端维护集体的利益、群体的公共价值，压制个人的精神自由与个性成长，这两种极端都需要人们在多元化的道德现实中理性认识与批判重构。因此，在集体性的层面，道德自主性的前提是公共道德法则的建立，只有人与人在达成某种道德共识后，个体的道德需求才有可能在公共的范畴内得以满足和实现。故而，在多元价值的文化社会中，现代性道德危机表面上是多元化文化的危机，实质却是人与人关系的危机，即人与人在交往与合作中的社会性和个体性、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危机。 当前，我国依然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依据这个特殊阶段的矛盾与问题、历史与现实、未来与发展，国家提出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观——倡导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核心价值导向，这正是在多元文化的背景下，我国对于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外来文化传递和吸收的道德精髓，从国家、社会、公民三个层面提出了反映我国现阶段文化中具有“最大公约数”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理念。作为一种普遍的道德共识，为培育和引导公民的核心价值观奠定了理论与实践的根基。以此为依托，当前我国学校道德教育就具有了明确的方向和内涵：在外来文化与本土文化以及民族文化之间相互承认、相互理解与尊重的基础上，以国家历史文化(传统文化、特色文化)为根基，兼容并包，吸纳、融合异质文化的精髓，从而形成基于国家立场和利益的核心文化，这种核心文化就是我国道德教育必须坚持的主导性方向。 (二)重建国家伦理文化传统道德根基 在传统与现代、本土与西方面临冲突的今天，国家伦理文化传统的重建是我们这个时代道德教育必须回答的重大课题。 从历史发展的角度，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传统文化赋予了国家强大的精神内涵和精神动力，我们有自身独特的文化观和实践方式，尽管某些传统的文化观念在当今的经济思想大潮中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但并非是不能改造和创新的。传统文化是整个国家在历史进程中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是中华民族的文化精髓和精神命脉。从中国文化史的几次变迁中，我们不难看出，丢弃了“精髓”的文化是没有生命力的文化，没有文化传承就没有文化创新，因为文化创新是对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创新。中国的未来将是中国古典传统的现代化，中国现代化的进程在文化发展逻辑上是一种凤凰涅槃式的重生——它不只重复中国的过去，更着眼于中国的未来；它不止于解救中国历史文化的危亡，更在于要把中国的历史文化在现代性的背景下推向更加成熟的境界。在这个意义上，中国的传统文化是民族文化之魂，是道德教育的根基。 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性”价值正是当前我们在经济文化热潮中应找寻和重建的，其中一些基本的关于仁爱、和谐、友善等的文化核心对于当前人文精神的构建和道德品性的养成具有重要的引导作用，在中华民族文化的传承和与未来的文化延续中具有不可取代的价值。当然，我们所强调的“文化的回归”，并不是要返回传统的社会，简单复活传统的文化形态，以旧的思想束缚人、约束人，而是要秉承中华民族文化的基本精神，将传统文化作为重建民族文化的精神底蕴，使中华民族文化具有自主性、自觉性、自信心，通过“立德”来“树人”，并通过人以崭新的文化形态去充实和丰富世界文化遗产，将具有中国特色的本土文化通过学校道德教育的传承使其具有更强大的生命力。 (三)提升我国道德教育文化自觉 今天，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文化的传承与嬗变存在两个最基本问题：文化多元化和民族认同化，二者相互制约。文化多元化问题，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它实质是由于发展的需要而使全球范围缩小和国家界限模糊进而导致世界范围内的“国家”概念逐步淡化，渐次形成由“族群”(部落)向“民族国家”再到“全球化”的文化扩展。在这个过程中，由于全球化的兴起早先是在经济领域的崛起和进步，随后才波及文化、政治等相关联的领域，而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主要是在西方经济作用与推动下轰轰烈烈开展的。因而所谓的全球化，实际隐含着西方文化中心的论调，即以西方文化为主导的多元文化。在此基础上，全球化的过程不可避免地带有西方的先见和视域，因而对于非西方世界来说，其观念扩张必定具有强势话语的特征，而由它所支撑的全球化社会运动及其普遍化也必须接受异质的或至少是与之不同的文化或文明的批评与检视，这就出现了世界范围内的多元文化共同遭遇的普遍危机——西方“文化霸权”的威胁。在道德领域，这种西方中心的价值观、意识形态亦深入影响着欠发达国家的思想意识，如拜金主义、利己主义的盛行及其对青少年人生观、价值观的影响，甚至成为发展中国家无法摆脱的精神侵袭与文化侵略，多元文化表层掩盖下的文化殖民成为不可遏制的当代全球镜像，它意味着道德教育选择的艰难性和复杂性。 在全球化的背景下，文化多元作为一项基本的事实，文化与文化需要达成某种“民族认同”，其中包含“民族—国家”认同和族群认同。前者在于培养国家和世界的公民，后者在于培养具有民族性的社会(国家)成员。在这之中，要想使国家与民族之间的文化达成“认同”，就必然要正确处理异质文化间的多重与复杂的关系。总体来说，异质文化共存需要满足几个条件：尊重不同国家和民族的文化是共存的前提；承认多样化是共处的基础；在相互独立、互助共促中进行文化的交叉、实施多元文化的创造性并存，是世界范围内及民族国家范畴多元文化发展的根本要义。在此基础上，我们提出“文化自觉”的概念——自觉、主动提升本民族文化发展的意识，积极应对各种文化冲突，既不封闭自我，又具有免疫的能力，在对文化自我的创新中发挥文化自主性，主动吸收先进文化，以获取多元文化发展的资源和自主地位，达到“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的文化创造的新境界。[2]以此为宏观背景，文化的问题反映在教育中，就不是单向的道德教育问题，而是深层次的文化自觉问题。当代中国道德教育，在文化的母体中，无论在民族国家层面还是民族内部层面都需要增强文化的自觉。在实践中，构建自觉、自为的道德文化和道德精神，既要增强民族的文化意识和文化自信，又要促使民族个体精神品质的生成，尊重民族文化，提升民族精神信仰，保持民族文化的张力，以提升全民族文化的精神内涵和道德素养。 二、多元文化背景下学校道德教育的价值路径 (一)凝练学校德育的核心价值观 当前，学校道德教育改革须准确把握当代学校德育转型契机，在道德教育的内容选择上，超越过往德育内容的狭隘性，以全球化和多元文化背景为参照，凝练学校德育的核心价值观。在文化的路向上，理想人格的塑造既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也必然是传承文化、选择文化和创新文化的人格载体。首先，学校德育要进行“文化认同”教育，即形成对传统文化认识的正确观念，这是建立学校道德信仰的首要条件。其次，引导学生正确认识多元文化背景下各民族优秀的道德教育遗产，培养具有世界胸怀和视野的现代国民。另外，要建立能够反映社会基本价值导向的学校核心价值观，即在全球化的文化背景下，按照青少年道德形成和发展的特点与要求，建立学校自身的核心价值系统，使学生在多元价值相互碰撞的多元文化中得到引导和矫正，避免道德相对主义和道德绝对主义在学校道德教育中的极端化呈现。为此，我们需要在价值认识上求同存异，在价值选择上达成共识，以此建立世界性和民族性相互对接的价值目标体系，培养青少年良好的品格。例如，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西班牙国民素质委员会提出了培养儿童、青少年关乎个人与社会的12种核心价值观：合作、自由、幸福、诚实、谦卑、爱心、和平、尊重、责任、朴素、容忍、团结。[3]我国学者叶澜教授提出中国当代道德教育的基本构成：以“诚实守信”为核心的“为人之德”，以“责任心”为核心的“为事之德”，以“爱国”为核心的“为民之德”，以“热爱生命，追求自我完善”为核心的“立身之德”。[4]这些都是从多元文化的选择性角度提出的新时期学校道德教育的必要价值规范，将理想人格的塑造与核心价值观联通，实现成己达人的目的。 建立学校的核心价值观的目的在于价值与文化的导向，避免学校教育走入“道德虚无”和“道德相对主义”困境，明确在世界层面、国家层面和地域(民族)层面道德的不同主题和阶段性任务，积极应对来自多元矛盾环境中对青少年意识形态、价值观念和思想道德的影响，使青少年在主体性发挥的基础上，具有正确的道德选择和道德判断的能力，能够以较为恰当的方式处理社会与文化冲突中的道德矛盾与道德疑难。 (二)注重寓理于境、知行统一 目前，学校中依然存在整体性的文化困境，即在学校道德教育中，对外来文化的观念和思维方式照搬有余，本土化改造、适应与承传明显不足。因此，必须正确处理传统道德与现代道德、知识教育与道德生活的关系。面对文化的殖民，摆脱技术化逻辑的困扰，坚守传统道德中的核心价值及合理部分，以理性的逻辑开展文化自觉，在传统与现代道德教育的张力中保持必要的均衡；开展具有特色的德育活动，复活传统文化的精髓，把握其现实的维度，这是学校道德教育正确处理传统与现代关系矛盾的关键。在学校德育方法上，注重寓理于境、知行统一。注重在生活中培养青少年的道德选择和道德判断力，既让他们在道德知识上学会区分价值，学会判断和处理自身及外部道德行为的真伪、善恶、好坏，秉持基本的价值判断标准；又学会对道德认识和道德行为方式做出合理的选择。引导青少年坚守道德底线，在矫正青少年道德行为与能力的关系上处理好现实与价值的矛盾，使传统的道德观念的弘扬更适合青少年群体的年龄特征和能力限度，引导青少年在正确的道德判断中找寻合理的方式，化解和处理理想道德与现实道德的难题。这是当前学校道德教育对于目标与过程、内容和方法关系的正确把握的基本抉择。 (三)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判断和道德选择能力 深入分析多元文化背景下我国学校道德教育面临的诸多文化选择难题。在学校德育目的上，注重培养学生的道德判断和道德选择能力。当前，我国学校德育转型，从根本上来说，主要是依据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背景下的现代化进程和多元文化背景下的价值观念选择的复杂性而做出的调整性变革。在这个意义上，提升青少年学生的道德判断和道德选择能力就成为当前学校德育必须关注的重点。一般来说，道德判断以知识为基础，而道德选择是以能力为基础。也就是说，当前学校德育要关注的两个基本问题是学生的道德知识获取和道德能力训练的问题。就知识层面而言，当前学校德育亟需补充两个方面的知识内容。一是有关传统文化和传统道德教育中的基本常识，让学生具备正确的人生观、是非观、荣辱观和价值观，将传统文化中的有关道德及道德养成的核心知识有效地传递给学生。如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关人格的塑造和个人品行的养成以及慎独、修身、养性、内省等修炼人格的基本方法，让学生真正体会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髓恰恰是西方现代化进程中所缺少的，这对于培养学生的民族自尊与自信是必不可少的营养。二是有关现代世界特别是全球化过程中的相关伦理知识，以开放的心态和宽阔的视野看待当前世界变革，用极强的民族自信心作底蕴去迎接当代世界挑战，并相信中华民族必将立足于世界民族之林而倍增民族自豪感。至于学生的道德选择能力培养，更是一个当前学校德育应当重视的问题。中国学校德育素来注重规训和约束，这尽管在学生的发展的一定年龄阶段和一定的场合是必要的，也是有效的，但面对当代学校道德教育的转型，培养学生的道德选择能力甚至成为学校德育成败或有效与否的根本标志。当前学校德育在学生道德选择能力的培养上，应该注重人格教育和信念教育，这两者皆为中西文化和道德之精华，前者构成道德选择能力的底气，以高尚人格作支撑的道德选择必定高于以利益为取舍的选择；后者构成道德选择的标准，坚定的道德信念之于个人，如同康德所讲的，是一种永恒不变的法则，作为精神力量，它能超越任何的世俗与功利，使个体在道德上摆脱他人和戒律的羁绊而达到真正自由的境界。 当前，学校道德教育的根本任务，即为民族、国家和世界培养传承文化又能创新文化的合格的公民，构建中国现代化所需求的新型国民素质。要重新构建基于多元价值背景，以历史和现实关系为参照，将民族与世界融为一体的新的道德教育体系，从而将我国学校道德教育引向新的发展。 注释： ①其典型代表是价值澄清学派，以价值相对主义为理论依据，认为道德价值是相对的，否认普遍道德的存在，将对学生价值陈述和行为的澄清活动作为道德教育的主要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