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口贸易技术溢出、技术的空间扩散与地区技术差距，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技术论文,差距论文,地区论文,贸易论文,空间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虽然全球研发活动主要集中于发达国家，新技术的产生和新产品的研发也主要集中于这些国家，但是新的技术会不断通过国际技术溢出推动其他国家的技术进步，进而带动各国技术差距的缩小，以及全球经济的共同增长，可见技术进步既来自于本国的研发活动，也来自于国际技术溢出（Grossman and Helpman（1991））。国际间的技术溢出是缩小国际间技术差距的主要方式，各国间的技术差距既与国内的研发能力有关，同时也取决于国际间技术溢出的程度。Posner（1961）和Barro and Sala-i-Martin（1997）分别从技术模仿这一角度研究了国际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技术落后的国家先从技术领先国进口技术含量高的中间品，而后通过技术模仿来缩小两者间的技术差距，实现技术追赶。Keller（2001）认为各国的技术差距和收入差距取决于国际间技术溢出的程度，即使各国技术进步的速度不一致，较强的技术扩散也会缩小各国之间的技术差距，Keller（2004）也认为技术落后国家与技术发达国家之间技术差距的缩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际间的技术溢出。同时，国际技术溢出缩小各国间技术差距的进程还受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主要有：初始技术差距，Findlay（1978）认为最初的技术差距越大，技术扩散效应就越为显著，技术追赶速度就越快，但是Crespo，Martín and Velázquez（2002）认为，若技术落后国与技术领先国的技术差距越大，一方面其潜在的技术溢出空间会越大，另一方面其对技术溢出的吸收能力会越小，故而决定其对国外技术溢出吸收能力的相关要素，如人力资本和国内研发，是技术落后国缩小技术差距的关键因素；地理距离，Keller（2001）、Eaton and Kortum（2001）以及Acharya and Keller（2009）都发现地理距离对技术扩散有着重要的影响；人力资本水平（Fagerberg and Srholec，2005）、国内研发能力（Abramovitz，1986）以及相关制度（Comin and Hobijn，2009；Coe，Helpman and Hoffmaister，2009）。
在国际技术溢出、进而缩小国际间技术差距的过程中，进口贸易是国际技术溢出的重要渠道（Coe and Helpman，1997；Keller，2001；Eaton and Kortum，2001；Keller，2004；Fagerberg and Srholee，2005；MacGarvie，2006；Keller，2009），也是中国技术进步的主要源泉（傅东平，2010）。进口国既可以直接利用进口的中间品推动本国的技术进步，还可以通过人力资本和国内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来提升国内的技术水平，Keller（1996）认为较高的人力资本水平有利于新技术的掌握，Datta and Mohtadi（2006）也认为发展中国家的人力资本水平决定了其吸收国际贸易技术溢出的能力，而Coe and Helpman（1995）和Keller（2002）等文献都认为国内研发能力的提升有利于国际贸易技术溢出。
进口贸易技术溢出不但可以影响国际间的技术差距，还可以影响一国内部各地区间的技术差距，现有文献主要是研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与国际间技术差距之间的关系，较少有文献专门研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一国内部各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鉴于进口贸易技术溢出是发展中国家技术存量的重要来源（Keller，2001、2004），地区间的技术差距又与地区间经济差异化增长紧密相关，故而本文的主要目的之一在于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中国地区间技术差距有何影响。由于知识的外部性和技术扩散，以及人口流动等因素的影响，不同地区的技术水平会存在一定的空间相关性，即一个地区的技术水平会受相邻地区技术水平的影响，所以在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时，应将地区间的技术空间扩散对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分离出来，同时考虑到技术在地区间的扩散对缩小地区技术差距和经济差距意义重大，因此也有必要正确识别地区间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的作用及其相关影响因素，故而本文的主要目的同时也在于弄清技术在不同地区之间的空间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
故而本文将在控制地区间技术空间扩散对地区间技术差距影响的基础上，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中国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本文主要是试图弄清以下三个问题：（1）在考虑各个地区间存在技术空间扩散的情况下，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地区技术差距有何影响？（2）技术的空间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有何影响？在不同区域，技术的空间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是否一致？若不一致，其原因是什么？（3）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以及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对技术差距有何影响？随着人力资本水平、研发能力以及技术水平的提高，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以及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对技术差距的影响会如何变化，其变化的机制是什么？
二、研究思路和数据说明
进口贸易是国内技术进步的重要渠道，各个地区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差异化也是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形成以及经济差异化增长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技术在各个地区间的空间扩散也会影响地区间的技术差距。
从直觉上而言，技术的空间扩散意味着先进技术可以由发达地区扩散到欠发达地区，有利于欠发达地区的技术进步以及欠发达地区和发达地区间技术差距的缩小，但这只是技术在空间范围内的直接扩散，这种技术扩散形式主要与区域内技术领先地区与技术落后地区的技术差距有关，技术水平越类似的地区，其技术差距越小，技术扩散也越容易，而较大的技术差距可能会阻碍技术在两者之间的直接扩散，但是技术差距越大，技术直接扩散的空间或机会也会越大，这意味着在技术差距不同的地区之间，技术扩散的作用形式可能会有所区别。
除此之外，区域的整体技术水平，以及区域内技术领先地区与技术落后地区在研发能力以及人力资本水平方面的差距也会影响技术扩散过程中技术差距的变化。这是因为技术扩散其实是双向的，即技术的空间扩散即表现为技术从技术领先地区向技术落后地区扩散，也表现为技术从技术落后地区向技术领先地区扩散，而且技术扩散除了可以直接促进当地的技术进步，还可以由研发和人力资本对其它地区的技术扩散进行吸收来间接的促进它的技术进步①，当然人力资本和研发所起到的作用可能是有差别的。对于技术差距相对较小的区域，如沿海各省市，即使技术主要是由技术领先地区扩散到技术比其稍稍落后的地区，但是由于两者技术水平相差不大，也有相当一部分先进技术由其它地区扩散到技术领先地区，在这种技术差距较小、技术双向扩散幅度接近的情况下，由于技术领先地区有更好的技术基础，更高的研发能力和人力资本水平，技术领先地区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扩散的吸收程度可能要高于技术较为落后地区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扩散的吸收程度，这可能会使两者之间的技术差距趋于扩大，那么即使各地区之间技术的直接扩散会使技术差距缩小，但是区域内总的技术差距既可能扩大，也可能缩小。但是对于技术差距较大的地区之间，技术在不同地区之间间接扩散的主要形式仍然为技术落后地区通过人力资本以及自身的研发能力来吸收技术领先地区的先进技术，即此时不但直接的技术扩散会使两者之间的技术差距缩小，而且间接的技术扩散也会使两者之间的技术差距缩小。
由上述分析可知，对于技术水平相差很大的地区之间的技术扩散，无论是直接的技术扩散，还是通过人力资本和研发能力作用的间接的技术扩散，都会使地区间的技术差距缩小，而对于技术水平相差较小地区之间的技术扩散，直接的技术扩散会使技术差距缩小，而间接的技术扩散却可能会使技术差距扩大。由于在不同区域，如全国、沿海或内地，其内部既有技术水平相差不大的地区，也有技术水平相差较大的地区，故而其内部技术差距最终扩大还是缩小，并不是确定的。本文在实证研究时将全国分为沿海和内地两个区域，虽然全国与内地内部的技术差距较大，但是沿海各地区间的技术差距相对较小，如此不同区域的实证结果可以相互对比研究，同时沿海和内地在技术水平、研发能力以及人力资本水平方面的差异，也会使两者内部的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有所区别，从而也可以进一步对比研究沿海和内地的实证结果。
当控制住技术在地理空间范围内的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就可以进一步研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进口品既会直接推动一个地区的技术进步，也会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其所含技术的吸收来提高当地的技术水平，但是这两者都可能随着地区技术水平、研发能力以及人力资本水平的变化而变化，而且这种变化可能是不一致的，即随着技术水平、研发能力以及人力资本的提高，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可能是一个非线性的变化过程，如此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也可能随着区域技术水平、研发能力以及技术水平的变化而非线性变化。为了区分进口贸易通过直接推动技术进步、进而影响技术差距，与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通过吸收进口品所含技术、进而影响技术差距的差别，本文在实证分析中将两者予以分离，同时为了研究随着技术水平、研发能力和人力资本的变化，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有何变化，本文在相应的实证分析中也将全国划分为沿海和内地两大区域。
对应于上述分析，本文构建了下面的计量模型来实证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计量模型具体如下所示：
其中d为地区间的技术差距，frd为进口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drd为国内研发存量，W为空间权重矩阵②，tfp为全要素生产率，h为人力资本水平，u为个体效应，ε为误差项，β为各个解释变量的系数。模型（1）分析了各个地区间技术空间扩散和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其中进口贸易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用于分析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技术的空间扩散项分析了技术在各个地区间的直接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技术的空间扩散项与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的交叉项用于进一步分析技术空间扩散过程中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所起到的作用，来研究间接的技术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的影响，进口贸易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与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的交叉项用于分析国内研发和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对技术差距有何影响，同时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差距的作用机制。
本文用到的指标有：总产出、资本存量、劳动力、人力资本水平、全要素生产率、技术差距、国内研发存量、进口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各个指标或计算指标所依据的数据主要来自历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人口统计年鉴》、《中国人口和就业统计年鉴》、《新中国六十年统计资料汇编》以及各个地区历年的统计年鉴。整个样本的时期从1997年到2009年，西藏因为部分数据缺失而未放入样本之内，本文将全国除西藏外的30个省市自治区分为沿海和内地，其中沿海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海南11个省市，内地包括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内蒙古、广西、重庆、四川、贵州、云南、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19个省市自治区。各个指标的计算方法如下：
（1）总产出（Y）。总产出（GDP）以1997年为基期，各年的GDP都转化为1997年价格水平下的实际GDP。
（2）物质资本存量（K）。利用永续盘存法计算各省的资本存量：
（3）劳动力（L）。劳动力用各省就业人员总数衡量。
（4）人力资本水平（h）。用人均受教育年限表示人力资本水平，计算各省的人均受教育年限时将小学、初中、高中、大专及以上学历的居民平均受教育年数分别定为6年、9年、12年以及16年。
（5）全要素生产率（tfp）。全要素生产率定义如下③：
（7）国内研发存量（drd）。国内研发存量与资本存量一样，也可用永续盘存法计算：
此时
为当期的研发存量，
为上期的研发存量，δ为折旧率，
为上一期的研发支出。各期的研发支出都用价格指数转换为以1997年价格为基准的研发支出，朱平芳和徐伟民（2003）将研发支出价格指数设定为消费物价指数和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的加权平均值，其中消费价格指数的权重为0.55，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的权重为0.45，本文也用同样的方法构建国内研发支出的价格指数。吴延兵（2006）认为，由于新知识对旧知识的取代以及知识的扩散会造成知识的专用性下降，研发资本的折旧率会高于物质资本的折旧率，故而中国资本存量的折旧率应该高于物质资本存量的折旧率，本文研发存量折旧率的设定与其一致，设为15%。1997年初期研发存量的计算公式与1997年初期资本存量的计算公式一致：
（8）进口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frd）。Lichtenberg and Pottelsberghe（1998）提出了以下的估算方法来计算进口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
三、实证结果分析
（一）对实证结果的初步分析
当技术差距为各个地区与技术前沿之间的技术差距时，全国、沿海以及内地实证检验的结果分别见表1、表2以及表3，而当技术差距为各个地区与技术下限之间的技术差距时，全国、沿海以及内地实证检验的结果分别见表4、表5以及表6，在各个表格中，模型（1）和模型（2）分别为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实证结果，模型（3）和模型（4）分别是采用工具变量法时固定效应和随机效应的估计结果。根据技术差距的定义，当期的技术空间扩散可能会使模型存在显著的内生性，由于很难找到与技术空间扩散相关而与技术差距不相关的较好的工具变量，故而就用其自身滞后一期的变量作为它的工具变量来处理⑥。在模型的检验中，既可以用Hausman检验判断应该用固定效应还是用随机效应，还可以用Hausman检验判断模型是否存在显著的内生性，以表1为例，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无论是否用工具变量法估计，都应该选用固定效应，而在选用固定效应的情形下，根据Hausman检验的结果可知内生性是显著存在的，故而又应该选用工具变量法来进行估计。在利用Hausman检验判断是否应该用固定效应或随机效应，以及用其判断模型是否存在显著的内生性时，得到的检验统计值可能为负值，原因主要在于检验的基本假设得不到满足，此时可以选择固定效应模型或者是工具变量法进行估计，如此表3、表4以及表6中对模型（3）和模型（4）应该都选择模型（3），即都应该选择固定效应，而当不用工具变量法估计时，上述三个表格中模型（1）和模型（2）也应该选择模型（1），即都应该选择固定效应，可见其与用工具变量法估计时的选择是一致的，这也从侧面验证了检验的稳健性。根据表1至表6中的检验结果，表2和表5中最终选取的计量模型都是模型（4），其他表格中最终选取的计量模型都是模型（3）。
全国、沿海以及内地进口贸易和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与技术前沿的技术差距）影响的计量结果分别见表1中模型（3）、表2中模型（4）以及表3中模型（3）的计量结果。为了计算出技术空间扩散和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差距总的影响，应该将各个计量模型中回归系数显著的相关解释项合并，在合并时可以代入人力资本和研发存量的均值，如此可以计算出全国和沿海技术空间扩散项合成后的系数分别为0.4958和0.1001，可见全国内部以及沿海内部的技术扩散会使其技术差距扩大，内地的技术扩散对其技术差距并无显著影响。当控制住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之后，可以计算出全国、沿海以及内地进口品所含国外研发存量合成后的系数分别为-0.0416、-0.1066以及-0.1169，可见上述三个区域的进口贸易技术溢出都会使其技术差距缩小，下文将更加细致的分析各个区域的技术扩散和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影响其技术差距的可能作用机制。
（二）技术空间扩散如何影响技术差距
技术在各个地区之间的空间扩散对全国内部、沿海内部以及内地内部各个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并不相同，为了进一步区分技术空间扩散对全国、沿海以及内地技术差距的作用，对应于本文第二部分的研究思路，本文将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分成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以及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空间扩散的吸收而产生的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实证检验的结果见表1、表2和表3。由表1中模型（3）的实证结果可知，技术空间扩散对全国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为负向作用，这说明全国各个地区之间直接的技术扩散会使全国的技术差距趋于缩小，而技术空间扩散与国内研发交叉项的系数显著为负，同时技术空间扩散与人力资本交叉项的系数显著为正，这表明通过研发对技术在全国内部空间扩散的吸收，技术空间扩散对全国技术差距的间接作用会缩小全国各个地区之间的技术差距，同时也表明通过人力资本对技术在全国内部空间扩散的吸收，技术空间扩散对全国各个地区之间技术差距的间接作用会扩大全国各个地区之间的技术差距。表2中模型（4）的实证结果表明，技术空间扩散对沿海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也为负向作用，这说明沿海与全国类似，沿海各个地区间直接的技术扩散也会使沿海的技术差距趋于缩小，但是与全国不同的是，沿海技术空间扩散与国内研发交叉项的系数以及技术空间扩散与人力资本交叉项的系数都显著为正，这表明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沿海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技术空间扩散对沿海各个地区间技术差距的间接作用会扩大沿海各个地区之间的技术差距。不过表3中模型（3）的实证结果表明技术空间扩散对内地各省份间的技术差距无显著影响，尽管不显著，但是也可以观察到内地各省份间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为负，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扩散的吸收而产生的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分别为负和为正，这与全国各地区间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是相似的。
上述实证结果说明，全国和沿海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都会缩小技术差距，而全国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空间扩散的吸收而产生的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分别会缩小以及扩大技术差距，与之对应的是，沿海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空间扩散的吸收而产生的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都会扩大技术差距，同时应该注意到的是，在内地，技术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并无显著影响，这又与全国和沿海不同。影响一个区域内部技术空间扩散的因素有两个：一是区域内技术领先地区与技术落后地区的技术差距，经济条件越类似的地区，其技术差距越小，技术扩散也越容易，但是技术扩散的空间却会越小；二是区域的整体技术水平，以及区域内技术领先地区与技术落后地区在研发能力和人力资本水平方面的差距，上述因素都会影响地区间技术扩散过程中技术差距的变化。由于技术扩散其实是双向的，而且技术扩散除了可以直接促进当地的技术进步，还可以由研发和人力资本对其它地区的技术扩散进行吸收来间接促进它的技术进步，如果不考虑研发和人力资本对邻近地区技术扩散的吸收，那么技术扩散主要体现为技术由技术领先地区扩散到技术落后地区，此时直接的技术扩散会使区域内的技术差距缩小，如此可以解释全国和沿海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都会使其内部各个地区间的技术差距缩小。全国与沿海相比，全国各个地区间的技术差距要大于沿海各个地区间的技术差距，技术差距越大技术直接扩散的难度也越大，同时技术差距越大的区域，技术扩散的空间也会越大，可见虽然全国技术直接扩散的难度要大于沿海，但是全国技术直接扩散的空间也要大于沿海，最终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是上述两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从表1中模型（3）和表2中模型（4）实证的结果来看，全国范围内技术空间扩散项系数的绝对值要大于沿海技术空间扩散项系数的绝对值，可见就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而言，全国要大于沿海，这也说明较大技术差距所暗含的较大的技术扩散空间在国内技术扩散的过程中居于主导地位，但若国内的技术水平低于某个门槛值，致使技术扩散的难度过大，这也可能会使技术差距越大的区域，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反而越小。
技术扩散不但会直接的影响技术差距，还会通过人力资本和自身研发能力对技术扩散的吸收而间接的影响技术差距，表1中模型（3）和表2中模型（4）的实证结果表明，全国与沿海内部各地区间技术扩散对各自地区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也有较为明显的差异，其中全国和沿海人力资本对技术扩散的吸收都会使其技术差距扩大，但是全国研发对全国各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其技术差距缩小，而沿海研发对沿海各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其技术差距扩大。技术扩散对地区间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主要与以下三个因素的有关：其一是技术差距的大小，虽然技术扩散既表现为技术从技术领先地区向技术落后地区扩散，也表现为技术从技术落后地区向技术领先地区扩散，但是如果技术差距较大，那么对于技术差距较大的地区之间，技术在不同地区之间间接扩散的主要形式仍然为技术落后地区通过人力资本以及自身的研发能力来吸收技术领先地区的先进技术，即此时不但直接的技术扩散会使两者之间的技术差距缩小，而且间接的技术扩散也会使两者之间的技术差距缩小，可见国内较大的技术差距意味着国内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可能会使国内的技术差距缩小，但是如果技术差距较小，那么即使技术主要是由技术领先地区扩散到技术比其稍稍落后的地区，但是由于两者技术水平相差不大，也有相当一部分先进技术由其它地区扩散到技术领先地区，在这种技术差距较小、技术双向扩散幅度接近的情况下，由于技术领先地区有更好的技术基础，更高的研发能力和人力资本水平，技术领先地区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扩散的吸收程度可能要高于技术较为落后地区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扩散的吸收程度，这又可能会使两者之间的技术差距趋于扩大；其二是区域整体技术水平的高低，区域整体的技术水平越高，意味着区域内的人力资本水平和研发能力也会越高，人力资本和研发对技术扩散的吸收能力也会越强，但是其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又与初始技术差距相互关联，由于区域内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其对区域内技术差距较小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另一部分是其对区域内技术差距很大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前者倾向于使技术差距扩大，后者倾向于使技术差距缩小，如果一个区域的初始技术差距很大，这意味着区域内大多数地区间的技术差距都较大，此时地区间技术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会使地区技术差距逐步缩小，而且在初始技术差距给定的情况下，这个地区的整体技术水平越高，技术落后地区的人力资本和研发对技术领先地区技术扩散的吸收能力也会越强，技术差距缩小的速度也会越快，如果这个区域的初始技术差距较小，这意味着区域内大多数地区间的技术差距都较小，那么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可能会使地区技术差距扩大而非缩小，而且在初始技术差距给定的情况下，区域技术水平、人力资本水平以及研发能力越高，区域内技术扩散对地区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可能会使技术差距加速扩大；其三是人力资本和研发能力与技术扩散相结合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即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人力资本和研发在吸收技术扩散的过程中所起到的作用可能是有差别的。
由上述分析可知，可以将人力资本和研发能力对一个区域内不同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分为对区域内技术差距较小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和对区域内技术差距较大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对于人力资本而言，无论是全国，还是沿海，其对技术差距较小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都要大于其对区域内技术差距较大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这导致人力资本对全国和沿海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全国和沿海的技术差距扩大。而对于研发能力而言，全国的研发能力对技术差距较小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要小于其对全国技术差距较大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同时沿海的研发能力对沿海技术差距较小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要大于其对沿海技术差距较大地区间技术扩散的吸收，可能的原因在于，不但沿海各地区间整体的技术差距要小于全国，沿海的技术水平和研发能力也要高于全国，而且就对一个区域内技术扩散的吸收而言，对研发能力的要求可能要高于人力资本，这都会导致研发能力对全国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全国的技术差距缩小，而研发能力对沿海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沿海的技术差距扩大。
与全国和沿海不同的是，表3中模型（3）的实证结果表明，内地各省份间技术空间扩散对其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并没有显著缩小其技术差距，而且内地的人力资本和研发对技术扩散的吸收对其技术差距也无显著影响，可能的原因在于内地各省份间的经济联系与技术交流还不够紧密，国内的技术扩散主要是沿海内部的技术扩散以及沿海与内地间的技术扩散，内地各省份间较小的技术扩散幅度使得内地技术扩散对其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都不显著。
（三）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如何影响技术差距
若控制技术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就可以进一步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差距的影响，本文分别用表1、表2以及表3中的模型（3）、模型（4）以及模型（3）分析了全国、沿海以及内地的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实证结果表明，全国进口的中间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显著扩大全国的技术差距，沿海进口的中间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显著缩小沿海的技术差距，与全国类似，内地进口的中间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也会扩大内地的技术差距，但是并不显著。实证结果还表明全国、沿海以及内地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都会使其技术差距显著缩小，但是内地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要大于全国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同时全国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又要大于沿海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不过沿海和内地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对技术差距均无显著影响，然而全国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使其技术差距显著缩小。与研发不同的是，只有全国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才会使其技术差距显著缩小，虽然内地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也会使其技术差距缩小，但是并不显著，同时沿海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使其技术差距扩大，但是也不显著。
沿海进口的中间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缩小沿海的技术差距，全国范围内进口的中间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扩大内地的技术差距，一个地区进口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是与这个地区的技术水平和经济水平紧密相关的，当一个地区的经济水平和技术水平较低时，进口品对技术进步的推动作用会越来越大，不过推动的趋势会逐渐变缓，而当这个地区的技术水平达到某个门槛值时，进口品对技术进步的推动作用会逐渐变小。由于与沿海相比，全国平均的技术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较低，技术水平较高省份的进口贸易对其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要大于技术水平较低省份的进口贸易对其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故而对于全国而言，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使技术差距变大；而在技术水平和经济水平较高的沿海，技术水平较高省份的进口贸易对其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要小于技术水平较低省份的进口贸易对其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故而在沿海，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使技术差距缩小。
全国、沿海以及内地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都会使其技术差距显著缩小，但是内地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要大于全国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同时全国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又要大于沿海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与之对应可能的解释是，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是与研发水平和技术水平紧密相关的，当初始的技术水平很低时，随着研发水平的增加和技术的进步，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逐渐下降，只有当研发水平超过某个门槛值，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才会逐渐增加，虽然沿海的研发水平要高于内地和全国平均水平，但是它仍然没有超过这个门槛值，从而全国、沿海以及内地的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都会使技术差距缩小，只不过沿海较高的研发水平导致全国和内地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要大于沿海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同时由于全国平均的研发水平又要高于内地，这也对应着内地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要大于全国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
实证结果还表明仅仅只有全国平均水平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才会显著缩小其技术差距，沿海和内地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不会显著影响其技术差距，尽管结果不显著，但是也说明沿海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有扩大其技术差距的趋势，而内地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有缩小其技术差距的趋势，从这个角度来看，人力资本通过吸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而影响技术差距的机制与研发相似。
（四）从一个动态的视角分析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差距的影响
由上文的分析可知，当一个地区初始的技术水平很低时，进口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随着技术水平的增加而越来越大，不过推动的趋势会逐渐变缓，直到技术水平达到某个门槛值，随后进口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随着技术水平的增加越来越小，与之相对应的是，随着技术水平的增加，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先使技术差距增加，但是技术差距增加的速度会逐渐变缓，最后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先使技术差距逐渐减小。对于研发而言，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会随着研发能力和技术水平的增加而不断变小，但是变小的趋势也会逐渐变缓，直到研发能力和技术水平达到某个门槛值，随后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会随着研发能力和技术水平的增加而不断增加，与之对应的是，随着研发能力与技术水平的增加，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先使技术差距减小，但是技术差距减小的速度会逐渐变缓，最后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先使技术差距逐渐增加。由于人力资本的实证结果不如研发理想，故而下文的分析将会以研发能力为例进行解释，但是从其与国外研发存量交叉项系数的正负变化来看，其与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相结合影响技术差距的机制应该与研发类似。
可以进一步从一个动态的视角解释上述两点。首先解释前者，可以假设每一个技术水平都对应着一个最优的国外研发存量，这个最优的国外研发存量是这个地区在当前技术水平下可以直接吸收利用国外研发存量的最大值，而且当一个地区的技术水平较低，同时初始的进口额较小时，其所对应的最优的国外研发存量要高于进口品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即两者之间存在一个差值，差值越大，表明当前技术水平下进口的中间品对技术的直接促进作用也就越大。由于进口的中间品可以直接推动一个地区的技术进步，当这个地区的初始技术水平很低时，进口少量的中间品就可以使这个地区的技术水平有较大的提高，这会大幅提高与之相应的最优国外研发存量，从而使最优国外研发存量的增加值要大于进口品所含的国外研发存量的增加值，这会使最优国外研发存量和进口品所含国外研发存量之间的差值继续增加，说明进口贸易对技术的直接促进作用还在不断增加。可见当一个区域的总体技术水平较低时，技术水平越高的地区，进口贸易对技术的直接促进作用越大，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也会使这个区域的技术差距不断增加，由于全国平均的技术水平较低，故而全国范围内技术水平越高的省份，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越大，进而使全国的技术差距趋于扩大。但是对于内地而言，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并不能显著扩大其技术差距，原因可能在于内地的进口贸易额偏低，而且进口品中是以初级产品为主，这会弱化由不同地区间进口贸易额的区别所导致的不同地区间技术水平的区别，进而使内地的进口贸易对其技术的直接推动作用并不能显著扩大内地不同省份间的技术差距，不过国外研发存量的系数为正说明内地进口贸易对其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仍有扩大其技术差距的趋势。随着技术水平的提升，其所对应的最优国外研发存量会增加的越来越缓慢，这会使最优国外研发存量和进口品所含国外研发存量之间的差值增加的越来越缓慢，当两者之间的差值达到最大值之后，差值开始减小，进口品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才会随着技术水平的增加而逐渐减小。可见当一个地区的总体技术水平较高时，技术水平越高的区域，进口贸易对技术的直接促进作用越小，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使这个地区技术差距不断减小，沿海较高的技术水平使得沿海技术水平越高的省份，进口贸易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越小，进而使沿海的技术差距趋于缩小。
对于第二点，可以认为每一个技术水平都对应着一个最优的研发水平，此时这个拥有最优研发水平的地区可以在当前的技术水平下充分吸收进口品的技术溢出，当一个地区的技术水平较低，其所对应的最优的研发水平要高于实际的研发水平，即两者之间也存在一个差值，差值越大，那么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难度就会越大，吸收作用就会越小。当这个地区的研发水平和技术水平增加时，其对应的最优的研发水平也会随之增加，如果两者之间的差值不断增加，那么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减小，即使此时研发水平是不断增加的。可见当一个区域的技术水平和研发水平较低时，研发水平越高的地区，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会越小⑦，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也会使这个地区技术差距不断缩小。但若差值增加的幅度在不断减小，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吸收减小的幅度也会逐渐变缓，只有当研发大于某个“门槛值”，差值停止增加并开始减小时，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才会逐渐增加。可见当一个区域的整体技术水平与研发水平较高时，研发水平越高的地区，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会越大，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也会使这个区域内部各地区间的技术差距不断扩大。结合本文的实证结果可知，即使是国内研发能力最高的沿海地区，其研发能力也没有超过上述门槛值，但是随着内地、全国以及沿海研发能力的逐步提高，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会不断增加，虽然此时研发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仍然会使技术差距缩小，但其使技术差距缩小的程度也会逐步降低。
（五）稳健性检验
上文所用技术差距的定义是指各地区与同时期技术水平最高地区的技术差距，比值越大表明技术差距越大，同时也可以将技术差距定义为各地区技术水平与同时期技术水平最低值的比值，如此定义可以验证本文实证检验的稳健性。不过这两个关于地区技术差距的定义有较大区别，因为前者暗含着技术差距是每一个技术水平与技术前沿的差距，后者是技术水平与技术下限的差距，故而如果随着时间的增加，技术下限与技术前沿的差距缩小，那么第一个定义表示的技术差距的缩小可能会与第二个定义表示的技术差距的缩小同步发生，即两者是同向变化的，但是如果技术下限与技术前沿的差距基本保持不变或者还有所增加，那么前者的缩小会对应着后者的增加。若分别用上述两个关于技术差距的指标对一系列解释变量做回归，如果技术下限与技术前沿的差距基本保持不变或者还有所增加，那么两个关于技术差距的指标会反向变化，即被解释变量会呈现出反向关系，此时它们解释变量系数的符号也会大致呈现出反向的关系。同时，如果技术下限与技术前沿的差距缩小，那么只要这个比值仍然较大，第一个定义表示的技术差距的缩小仍然可能对应着第二个定义表示的技术差距的增加，最终两个不同指标所估计出来的解释变量系数的符号也有可能是相反的。
在本文的样本期内，全国和内地全要素生产率最大值与最小值的比值都呈现出增加的趋势⑧，故而可以预期表4中模型（3）和表6中模型（3）各个解释变量系数的正负符号分别与表1中模型（3）和表3中模型（3）各个解释变量系数的正负符号会相反，而实证检验的结论表明这个预期是基本成立的。不但如此，即使沿海全要素生产率最大值与最小值的比值有所降低，表2中模型（4）各个解释变量系数的正负符号也分别与表5中模型（4）各个解释变量系数的正负符号相反，这说明只要技术下限与技术前沿的比值较大，那么即使这个比值有所下降，解释变量系数的符号也有可能是相反的。
在对比表1至表3的实证结果与表4至表6的实证结果时，还可以发现沿海与内地部分解释变量系数的正负符号虽然与预期相符合，即符号刚好相反，但是显著性却并不一致，原因在于两个指标虽然存在一定的反向关系，但是两者的内涵却有根本的区别，比如内地，与技术差距用技术前沿与各个地区技术水平的比值相比，当技术差距用各个地区技术水平与技术下限的比值表示时，较多解释变量的系数由不显著变成了显著，这说明内地大多数省份的技术水平与技术前沿距离较远，但是却与技术下限距离较近，从而使某些解释变量如技术扩散等要素，虽然可以显著影响各个地区技术水平与技术下限之间的技术差距，却对各个地区技术水平与技术前沿之间的技术差距无显著影响。进一步分析可知，上文中某个解释变量系数显著性的区别实际是与这种变量对技术水平的影响以及技术水平与技术前沿及技术下限的距离有关，上述三种因素相结合就可以解释这个解释变量在使用不同技术差距的计量模型中，其系数显著性所呈现出来的差异。
如上文所述，技术差距有两种基本的衡量指标，此时应该选用何种指标？本文认为应该选用前者，因为利用这种指标所得到的与技术前沿差距相关的结论更有指向性，即其能够更加明确何种要素对于技术的进步和经济的增长是至关重要的，虽然我们研究的是技术差距，但是研究的方向与落脚点仍然是对技术进步和经济长期增长源泉的探究。
四、小结
对应于本文开篇所提出的三个问题，根据对文中实证结果所做的分析，可以得到以下三个结论：（1）当控制住地区间的技术空间扩散，会发现沿海、内地以及全国范围内的进口贸易技术溢出都可以显著缩小地区技术差距；（2）沿海和全国范围内的技术空间扩散都会缩小其内部各地区间的技术差距，而内地各省市间的技术空间扩散会扩大内地内部各省市间的技术差距，其原因在于全国、内地以及沿海在技术水平、人力资本水平、研发能力以及区域内部技术差距方面有所差异，若将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的影响分成技术空间扩散对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以及通过研发和人力资本对技术空间扩散的吸收而产生的对技术差距的间接影响，会发现全国和沿海内部技术空间扩散对各自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都是使技术差距缩小，人力资本对全国和沿海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全国和沿海的技术差距扩大，研发能力对全国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全国的技术差距缩小，而研发能力对沿海内部技术扩散的吸收会使沿海的技术差距扩大，对于内地而言，内地各省份间的经济联系与技术交流还不够紧密，较小的技术扩散幅度使得内地技术扩散对其技术差距的直接影响和间接影响都不显著；（3）全国较低的平均技术水平决定了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全国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使内地的技术差距趋于扩大，而沿海较高的技术水平决定了沿海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沿海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使沿海的技术差距趋于缩小，然而内地较低的进口贸易额和以初级产品为主的进口结构可能会弱化由不同地区间进口贸易额的区别所导致的不同地区间技术水平的区别，进而使内地的进口贸易对其技术的直接推动作用并不能显著扩大内地不同省份间的技术差距，内地、全国以及沿海技术水平、研发水平以及人力资本水平的逐步提高决定了全国、沿海以及内地研发吸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进而缩小其技术差距的作用会依次减小，尽管只有全国的人力资本与国外研发存量交叉项的系数显著，但是估计结果也说明沿海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有扩大其技术差距的趋势，而内地的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有缩小其技术差距的趋势，从这个角度来看，人力资本通过吸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而影响技术差距的机制与研发相似，上述四个方面都可以从一个技术差距随技术水平、人力资本水平、研发能力以及区域内初始技术差距变化而变化的动态视角予以解释。
总而言之，进口贸易技术溢出虽然是影响地区间技术差距的重要因素，但是地区间的技术空间扩散，以及各个地区的技术水平、人力资本水平、研发能力以及地区间的初始技术差距都会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地区间技术差距。较大的初始技术差距意味着地区间技术扩散的空间很大，而且技术主要是从技术领先地区扩散到技术落后地区，有利于技术差距的缩小，但这也意味着技术扩散的难度较大，故而技术扩散必须与当地的人力资本和研发紧密结合才行。当区域内的技术水平、研发能力以及人力资本水平提高到一定水平，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对技术进步的直接推动作用会使区域内技术差距逐渐缩小，但随着研发能力和人力资本水平的提高，研发和人力资本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会使区域内技术差距逐渐增加。虽然现阶段沿海的进口贸易技术溢出会缩小沿海各省市间的技术差距，但若沿海的技术水平变得很高或已实现某种程度的技术跨越，那么随着沿海地区技术水平、人力资本水平以及研发能力的大幅提高，人力资本和自身研发的作用会更为凸显，此时进口贸易技术溢出可能会使沿海各省市间的技术差距以及国内各地区间的技术差距扩大，而非缩小，但通过沿海与内地间的技术扩散，进口贸易技术溢出会提高国内的整体技术水平，有利于国内各地区经济的共同增长，但这需要未来的实证研究加以验证。
感谢匿名审稿人提出的富有建设性的修改建议！当然，文责自负。
注释：
①Crespo，Martín and Velázquez（2002）在分析国际技术溢出对国际间技术差距的影响时，认为人力资本和国内研发，是技术落后国通过国际技术溢出缩小其与技术先进国家技术差距的关键因素，其实一国内部各地区间技术扩散对地区间技术差距的影响与国际技术溢出对国际间技术差距的影响类似，只不过此时技术扩散的媒介由进口贸易等变成了知识和技术的外部性以及地区间技术人才流动等因素，与此同时，人力资本和国内研发，也是技术落后地区通过地区间技术空间扩散，缩小其与技术发达地区技术差距的关键因素。
②空间权重矩阵W常用的判定规则是Rook相邻规则，即两个地区拥有共同边界则视为相邻，此时空间权重矩阵主对角线上的元素为0，如果地区i与i相邻，则空间权重矩阵中第i行第j列的元素为1，否则为0，空间权重矩阵接着要进行行标准化处理，从而使得每行元素之和为1，除了Rook相邻规则之外，比较常用的还有将空间权重矩阵设定为随距离衰减的权重矩阵，本文选择后一种，并设定空间权重矩阵与各地区距离的平方成反比。W与tfp对数值的相乘项表示了其他地区技术空间扩散的大小。
③根据Hausman检验，估计方法应该选用固定效应模型，估计的α为0.7120。
④感谢匿名审稿人指出这一点。
⑤为求简便，后文的分析中若不做特别的说明，技术差距都是指各地区技术水平与技术前沿之间的差距。
⑥匿名审稿人指出，在可以更好地处理内生性的考虑之下，此时用FD估计会优于FE。但是本文考虑到当样本的时间长度不太大时，FE估计的效率要高于FD，而且当技术差距为d1，利用FD进行估计时，全国和内地的Wald检验值的P值分别是0.7980和0.4095（只有沿海Wald检验值的P值小于5%），这也意味着全国和内地实证分析时得到的估计系数都还不能通过最基本的联合显著性检验，故而本文最后还是决定用FE进行估计。
⑦表面上看，如此解释似乎难以理解，但是如果考虑到研发能力与进口品所含技术之间的匹配性，以及技术水平越高的地区往往会进口技术含量更高的中间品，那么随着欠发达地区初期技术水平的显著提升，若研发能力没有随之“跨越式”的大幅增加，而是仍然处于一个较低的水平，那么研发对进口品所含技术的吸收就可能存在一个“低谷期”，或者说研发能力与进口品所含技术之间的匹配度变得更低了，此时小幅增加的研发存量对进口贸易技术溢出的吸收作用反而会变小，不过这也可能是欠发达地区在吸收外来技术过程中所必须经历的“阵痛”。
⑧从1997年到2009年，全国和内地全要素生产率最大值与最小值的比值分别从2.0191和1.7008增加到了2.3199和2.1989，沿海全要素生产率最大值与最小值的比值从1.6767减小到了1.44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