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的工具性成分_桌子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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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言

1.1 工具成分是语义结构中的重要成分之一。但是到目前为止,人们对工具成分的认识并不成熟,在许多方面还有着严重的分歧。例如,多数论者认为汉语的工具成分需要专门独立出一类“材料”成分,从而把它与其他工具成分区分开来,但大家对区分的标准认识各异,因此对一些实例的分析也迥然有别。本文的主要目的就是在语法形式和语法意义相结合这个基本原则指导下,另辟蹊径,从工具成分与述谓(动词)的关系入手,对工具成分进行重新分类,并对有关的理论问题进行探讨。

1.2 带工具成分的典型句式下文记作“S用N[,I]VO”。其中S是动作的施事,N[,I]是工具成分,O是动作的受事或结果。

2.工具成分的分类

2.1 使动工具类

2.1.1 该类N[,I]在动作进行过程中一般都具有[+动态]特征,因而与该类N[,I]共现的V一般也都是[+动态]动词:(注:“动态”和“位移”动词都是从动作的直接发出者(即“使动工具”)的角度来认识的,动态动词这里表示动作的使动工具在动作过程中有位置的变动,但在动作进行前后不一定有位置的改变。位移动词表示动作的使动工具在动作进行前后有位置的变动,自然在动作过程中也有位置的改变。)

(1)瑞宣用手背把泪抹去。(老舍《四世同堂》)

(2)将鹿冲捞出,用刀切成象眼片。

2.1.2 该类N[,I]都有[+动态,+使动]特征。所谓“使动”是指该成分对另外某成分施行某个动作,造成某种事件或状态。施事主语S一般都具有使动性,可构成“S把O VP”的格式,如“他把馒头切开的”。该大类中的N[,I]可看做把S对O的使动性传递过去的中介成分,因而分得了S的使动性,从而可构成“N[,I]把O VP”的格式,如“是这把刀把馒头切开的”。这里的S可看做V的间接原因,N[,I]则是V的直接原因。

“[+动态]”是动作过程中N[,I]自身具有的特征,“[+使动]”是N[,I]相对于述谓VO具有的特征,如果考虑到N[,I]与S的关系,那么N[,I]还具有[+受控]特征,这种受控特征在句中是隐含的,不能通过V表达出来,但一般可以通过其他方式显现出来,如“他用刀切菜”,可说成“他拿着刀切菜”。因为该类中的N[,I]具有动态性和使动性,所以多可用做动量词,构成“V+数词+N[,I]”的格式,其中“数词+N[,I]”是V的动量准宾语,如“踢一脚”、“切两刀”。因为该类中的N[,I]一般还具有可重复使用性,即再用性,所以只有在较特殊的情况下才说“切钝了两把刀”、“写坏了几支笔”,但不能够说“*切了两把刀”、“*写了几支笔”。

2.1.3 有些表非身体部位的使动N[,I]具有[+动力]特征。如:

(3)a.他们用抽水机抽水。

(4)a.他们用卡车运粮食。

对这些工具成分来说,施事对其控制相对比较简捷方便,因而使N[,I]的受控性相对减弱,使得人们可以只注意它的动力特征,从而将它在语义上“动力化”:

(3)b.抽水机正在那儿抽水呢。

(4)b.卡车正在那儿运粮食呢。

不具有[+动力]特征的N[,I]不能够动力化:

(5)*毛笔正在那儿写字呢。

(6)*手推车正在那儿运粮食呢。

但是从理论上讲,使动类的工具都可实现自动化,从而具备[+动力]特征,也就是说,该大类中的N[,I]都有动力化的可能性。

2.1.4 与施事、受事等语义成分相比, 该类工具成分相对于述谓VO有着属于自己的语义蕴含特性:它较之施事少了[+自主]特征而多了[+受控]特征,而它的[+使动]特征又与受事、结果成分具有的[+受动]特征正相对立。从语言的普遍性来看,该类也是最典型的工具成分。例如英语中使动工具的例子:

(7)He took the books with both hands./他用双手取走了书。

(8)He cut the bread with the knife./他用刀子切面包。

2.2 处所工具类

2.2.1 该类中的N[,I]在动作过程中一般具有[+静态]特征,表O所在的处所:

(9)他用这个箱子装书。

(10)用这个大沙锅李阿姨煮了点肉。(林杏光,鲁川:《动词大词典》)

(11)医生用这根管子给病人输氧气。

例(9)中N[,I]表O的终点所处,处所化以后可做状语和宾语, 还可构成静态存在句,该处所成分是V的内在论元。例(10)中N[,I] 表O的原点处所,例(11)中N[,I]表示O从起点转移到终点过程中经过的处所,这两类N[,I]处所化以后只能做状语,不能作宾语, 也不能构成静态存在句,该处所成分是V的外围论元。

2.2.2 该类中表终点处所的N[,I]有一定的可消耗性,可以构成诸如“装了满满两个箱子”、“写了两大张纸”之类的结构。显然,该类N[,I]的可消耗性并不是指N[,I]本身不能够被重复使用,而是表现为N[,I]作为处所在被占用时所具有的限度性。

2.2.3 处所类工具成分在动作过程中具有[+静态]特征,从N[,I]与述谓VO的关系看,N[,I]还具有[+受控]特征,不过这种受控性不像使动类工具成分那样是客观的,可以用其他形式显现出来。该类句子的施事没有针对N[,I]做出什么动作(V的动作是针对O的),如“用箱子装书”,只是通过让书占据箱子的行为从而主观上把箱子看成了自己的控制对象,因而该类N[,I]的受控性可记做[+主观受控], 这种受控性难以用其他方式显现出来。如果人们不能通过某个动作在主观上将表处所的事物看成自己的控制对象,该事物就不能工具化。如:

(12)a.那位旅客在飞机上写信。

b.*那位旅客用飞机写信。

(13)a.他在菜板上拿了块肉。

b.*他用菜板拿了块肉。

2.2.4 处所类工具成分相对于VO来说, 其蕴含特性与处所成分完全相同,从语言的普遍性来看,该类N[,I]也不具有典型性。 如英语的处所成分就不能工具化:

(14)a.He wrote a letter on the paper./他在纸上写信。

b.* He wrote a letter with the paper.

(15)a.Wind the thread on the reel./把线缠在线轴上。

b.* Wind the thread with the reel.

2.3 弱受事工具类

2.3.1 与该类N[,I]共现的V是[+动态,-位移]动词, (注:“动态”和“位移”动词都是从动作的直接发出者(即“使动工具”)的角度来认识的,动态动词这里表示动作的使动工具在动作过程中有位置的变动,但在动作进行前后不一定有位置的改变。位移动词表示动作的使动工具在动作进行前后有位置的变动,自然在动作过程中也有位置的改变。)该类N[,I]在动作进行过程中一般也具有[+动态, -位移]特征:

(16)他用报纸铺桌子。

(17)他用白纸糊墙。

从表面上看,该类N[,I]与使动类N[,I]相似,但是二者实际上有着很大的区别,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1)与该类N[,I]共现的V是[-位移]动词, 在动作完成后具有[+附着]特征;(注:具有[-位移,+附着]特征的动词,其“V+L(终点处所)”有特殊的相应格式,如“就在L上放着,还没V”,例如“报纸就在桌子上放着,还没铺”。)与使动类N[,I]共现的V可以是[+位移]动词,在动作完成后不一定具有[+附着]特征。

2)与该类N[,I]共现的受事宾语O,同时还表示V完成之后N[,I] 附着的处所,可构成如“桌子上铺着报纸”之类的静态存在句;与使动类N[,I]共现的宾语O,本身不能够表示N[,I]附着的处所, 不能构成类似的静态存在句。

3)该类N[,I]都可放在V后作V的真宾语,如“铺报纸——把报纸铺上”、“糊白纸——把白纸糊上”;使动类N[,I]不能放在V后作真宾语。

2.3.2 该类N[,I]放在V后作宾语时, 一般把它看成是与受事宾语并列的一类宾语,即工具宾语。笔者认为这种看法不够妥当,这是因为:

1)有时候,N[,I]代表的动态成分放在V 后不能够变换为“用……V”,只能够变换为“把……V”,所以不能看做是工具成分,而应该看做是受事成分。如一个人把报纸铺在桌子上看,我们可以说:

(18)他在桌子上铺了张报纸,看了起来。

其中的“在桌子上铺报纸看”不能变换为“用报纸铺在桌子上看”,只能变换为“把报纸铺在桌子上看”,“报纸”应看做受事成分。

2 )“他用一张报纸铺了桌子”可以变换成“他给桌子铺了张报纸”,拿后一句与(18)“他在桌子上铺了张报纸”对比,“给桌子铺报纸”中的“报纸”也应该看做是受事成分,因为状语成分不能够影响动词宾语的语义类型。

3 )“他给桌子铺了张报纸”中的宾语不仅可以像典型的受事一样放在“把”后,(“把报纸铺桌子了”),还可以与使动类工具共现。如:

(19)他用刷子给墙糊了层白纸。

根据菲尔莫尔(Fillmore)“一句一例原则”,这里的宾语“白纸”应看做受事而不是工具。

但是,如果把“他给桌子铺了张报纸”中的“报纸”看做受事成分,我们又如何理解它与“他用一张报纸铺了桌子”间的变换关系呢?实际上,这是一种受事成分的工具化现象。正如处所成分可以工具化一样,在汉语句子中,施事只要控制了某物,便有可能将其视为工具,在句子中实现为“用+N[,I]”的形式。“他用报纸铺桌子”中N[,I]“报纸”受施事“他”控制(受控性通过V表达出来), 因此有将其视为工具的可能性,再加上“铺报纸”的目的不是指向“报纸”本身(如目的是看报纸)而是指向“桌子”,是为了把桌子覆盖起来,“铺报纸”只是“铺桌子”的手段,这样受事成分“报纸”就可以工具化了。只是在“他给桌子铺了张报纸”中,这种工具化是内隐的,在与使动类N[,I] 共现时工具化还会受到抑制;而在“他用一张报纸铺了桌子”中,这种工具化则是外显的。

2.3.3 使动类N[,I]相对于VO具有[+使动]特征,而该类的N[,I]相对于V都具有[+受动]特征,我们把与[+受动]特征结合的[+动态]特征改记做[+变化]特征,由于这种变化不涉及N[,I] 性质状态的改变,该类工具可称做弱受事工具。

该类N[,I]具有一定的可消耗性, 所以可构成如“铺了两张报纸”、“糊了五张白纸”之类的结构。

2.3.4 英语中有类似的工具成分, 如菲尔莫尔《“格”辨》中提到的例子:

(20)a.John smeared the wall with paint./约翰用颜料涂墙。

b.John smeared paint on the wall./约翰在墙上涂颜料。

(20a)中的“with paint”与使动类的N[,I]也不同,不能作主语(除非被动句的主语),但可以做直接宾语,构成如(20b )中的句式。道蒂(Dowty,1991)认为, 该类里的所谓工具成分与使动类的典型工具成分不同,它是动词的内在论元。它与动词后的另一论元都是动词的受事成分,都有可能做直接宾语。因而,这里的“with”只是一个特殊的受事成分在做间接宾语时需带的前置词,而非工具成分的标记。正因为如此,这些句子可以再带上一个使动类工具成分。如:

(21)a.John smeared the wall with paint with a large bursh.

b.John smeared paint on the wall with a large brush.(注:这两个句子见Anderson,J.M.:On Case Grammar.第52页。Croom Helm Ltd.,London,1977。)

2.4 强受事工具类

2.4.1 该类V都含有[+制作]特征,O是结果宾语。例如:

(22)a.又有人用硬纸剪了百十个方棋子儿。(阿城:《棋王》)

(23)a.他用白面揉馒头。

该类的N[,I]都可放在“把”后,从而把句子转化为:

(22)b.又有人把硬纸剪成百十个方棋子儿。

(23)b.他把白面揉成馒头。

该类的N[,I]在动作完成后有[+变化]特征, 本是动词的受事成分,工具化之后做动词的工具成分。同弱受事类工具类似,也是因为它们相对于S的[+受控]特征(这种受控性也由V来表现),且对它们实施V动作的目的是指向结果O的,所以可将它们工具化。

2.4.2 该类N[,I]一般都可放在V后做V的真宾语,只是当它做宾语时,不能再与结果成分共现(*把棋子儿剪了硬纸、*给粥熬了新米),因此不能再被看做是工具成分,只能看做是受事成分。如:

(24)他沿着虚线剪开硬纸。

该类的N[,I]具有可消耗性,可以构成如“剪了五张硬纸”、 “煮了一袋米”之类的格式。因为该类工具在动作过程中具有的[+变化]特征是性质状态上的变化,所以我们把该类工具成分称做强受事工具。

2.4.3 英语中类似该类N[,I]的成分都只能是受事,不能以工具形式出现。如汉语中的“他用棉纱织布”在英语中只能有以下两种表达方式:

(25)a.He wove cotton yarn into cloth./他把棉纱织成布。

b.He wove cloth from cotton yarn./直译:他从棉纱中织出布。

3.有关工具成分的某些理论探讨

3.1 英汉工具成分的差异及其原因。道蒂(1991)中把施事、 受事、工具等题元角色定义为动词的一组蕴含,其语义特征由动词来决定。从第2节的论述我们也可以看出, 英语工具成分相对于动词都具有统一的语义蕴含特性,即使动性。但把它拿来描述汉语的工具成分时,却只能涵盖使动类的工具,其他三类工具成分都有与此完全不同的特征。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区别呢?我们先根据第2 节的论述把各类工具成分的特征列一个表:

表1.

N[,I] N[,I]与VO N[,I]与S

使动类动态使动

受控

处所类静态处所

受控(主观)

弱受事类 变化(非性状)受事(弱)

受控

强受事类 变化(性状) 受事(强)

受控

由此可见,汉语各类工具成分的一致性不在于相对于述谓(动词)具有统一的属于自身特有的语义蕴含特性,而在于它们相对于主语施事来说都具有统一的受控特性。汉语工具成分的一致性是相对于施事的,英语工具成分的一致性则相对于动词,导致这种区别的应该是英汉工具成分标记的不同虚化程度。英语中的工具成分标记“with”是一个完全虚化的成分,只具有标记出工具成分的作用。而汉语中的工具成分标记“用”从动词虚化而来,但至今还没有完全虚化,仍保留有较强的动词特点,这使得汉语的工具成分在使用时需要左顾右盼,不但要注意到它与述谓(动词)的关系,也要注意到它与施事主语的关系,正是这个原因造成了汉语工具成分内部的复杂情况。

3.2 汉语工具成分的再分类及其标准。 许多研究者注意到了工具成分内部的复杂性,主张将“工具”与“材料”区分开来,如李临定(1988)、谭景春(1995)、陈昌来(1998)等。但对什么是“材料”,“工具”和“材料”的根本区别是什么,各家的标准则各有不同,我们先看下面几个例子:

a.他用这张纸写字。(2类N[,I])

b.他用报纸铺桌子。(3类N[,I])

c.他用白纸糊墙。(3类N[,I])

d.他用白面揉馒头。(4类N[,I])

根据各自的标准,三家对以上四例中N[,I]的分析如下:

表2.

a b

c

d

李临定 工具

工具工具材料

陈昌来 材料

工具材料材料

谭景春 工具

材料材料 ----

李临定(1988)将“材料”看成是与“成品”相对应的概念,所以只有d中的N[,I]才是材料。陈昌来(1998)认为“材料”区别于“工具”的基本特性是其再用性,并认为b中的N[,I]具有再用性,可视为一般工具,而其他三例中的N[,I]都应视为材料。 李文的材料概念具有内部的一致性,且能够用形式化的方法辨认,但余下的工具成分内部却相当庞杂,怎样从正面下定义成了一个难题。陈文的“再用性”没有一定的语法形式来加以确认,再加上客观事物的“再用性”又各种各样(如使动类N[,I]的再用性与上面b中N[,I]的再用性就有非常大的区别), 所以容易见仁见智。谭景春(1995)谈到“材料宾语和工具宾语”的区分,其最大特点是给出了比较明确的形式语义标准。文中认为3类N[,I]做宾语应为材料成分;4类N[,I]做宾语,如“揉白面”,“白面”应视为受事成分。文中没有涉及“用白面揉馒头”中的“白面”是什么成分,我们认为应该还是广义的工具成分,因为它带有显性标记“用”。那么“用白面”中的“白面”是材料呢,还是狭义的工具呢?另外,这里的“白面”是如何在受事和广义工具之间进行转换的?这些谭文都没有涉及。这就使得谭文结论的适用性受到了一定的局限。

由此可见,虽然把现代汉语的工具成分划分为“工具”和“材料”两类有相当的合理性,但由于主客观的一些原因,造成了目前对工具成分再分类的种种不同看法。笔者认为,汉语的工具成分不妨从它与述谓(动词)的关系入手进行分类,这样的分类既能够遵循语法形式和语法意义相结合这样一个根本原则,同时分出的每一小类都有其自身的特征,不会让某一类最后成为无法从正面定义自身特征的“杂类”。本文的实践正是来自这样一种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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