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障食品安全——选自《世界报告2005》,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食品安全论文,选自论文,报告论文,世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每年,世界观察研究所(WORLDWATCH INSTITUTE)都会以30多种语言,在100 多个国家出版其“代表作”,也是它的“旗舰”出版物《世界报告》(State of the World)。今年的中文版由该所与中国全球环境研究所和河北教育出版社共同组织,并于近期出版发行。
2005年的《世界报告》主题是全球安全,之所以选择这一看上去似乎与环境问题不是十分密切的话题,是因为,世界观察研究所根据一些国际权威民意调查机构的测验得出,目前世界普遍对安全问题不甚满意,但世界观察研究所的研究发现,其实全球安全问题归根结底很多与地区性贫困、大规模人口迁移、频繁的自然灾害、生态系统的崩溃、新兴传染病以及对土地和其他自然资源,特别是石油的激烈竞争有关。报告认为,为了建立全球安全,所有国家都必须把这些“没有边界的问题”视为共同的风险。作者提出,和平和稳定的出路在于:减少对石油的依赖、建立食品安全、管理水冲突、制止传染病流行、裁军和通过国际合作实现可持续发展。
需要指出的是,其实,维护全球安全,并不只是各国政府或联合国等机构的“专利”,我们每个人的力量汇聚到一起就能成为不可阻挡的湍急“大河”,我们希望大家都能为全球的安全做出自己的贡献。正如前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在为此书做的序言中所指出的:“我强烈希望所有读者在看完这本书后,认真考虑自己能采取什么行动。只有公民社会积极和全心全意地参与,我们才能成功地建设一个可持续的、公正的和平世界(世界观察研究所详情见本期《观察全球环境的一处独特“窗口”》一文)。
在2004年7月的世界艾滋病大会上,来自世界各地的代表云集曼谷,对数百万艾滋病患者的前途进行讨论。各路记者也对妇女如何成为艾滋病患者中增速最快群体、艾滋病如何在亚洲爆发,以及发展中国家药物匮乏等问题进行了大量报道。但是,大多数新闻记者都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艾滋病如何成了食品不安全的一个“帮凶”。事实上,艾滋病正在逐步瓦解许多发展中国家的农业基础。
肯尼亚的一项研究发现,食品消费在感染艾滋病的家庭中下降了40%。占农业劳动力大军80%的妇女,如今占了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艾滋病患者的大约60%。而且许多妇女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农田,以便照料患病的丈夫和亲戚。由于父母亲的早逝,大量的农业知识无法传授给下一代。
事实上,发展中国家饥饿的人口数量从20世纪90年代后期的1800万增加到了如今的大约8亿。全世界有将近20亿人经受着饥饿和长期营养不良的痛苦。
但真正威胁食品安全的主要是植物和动物种类多样性的缺失、新疾病和食源疾病的出现以及食品生物恐怖。例如,由于禽流感的缘故,亚洲鸡农不得不掩埋或者焚烧数百万只鸡的令人不安的景象,也许预示着一场更大规模的疫情即将降临。与此同时,牲畜的单一性和拥挤、肮脏的饲养环境,不仅会诱发新疾病的产生,而且极易受食源病原体的传播和“穷凶极恶”的生物“战争”的攻击。
也许最重要的新威胁将是农业与气候变迁之间的交互影响。而最可怕的影响并不是偶尔出现的严重干旱或热浪,而是在作物生长周期关键阶段的微妙气温变化,因为这种变化对于依赖气候条件的植物的破坏性最大。亚洲的植物科学家已经发现,温度的上升可能会在今后50年内令热带地区的作物产量减少30%。
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自20世纪60年代起旨在实现农业革命化的科技开发,可能实际上提高了农场的易感性。比如,农药和杀虫剂起初使得农民能够减少害虫和疾病带来的损失,但是,随着害虫抗药性的提高,农药开始失灵,而有毒化学物质则残留在了我们的水、土壤和粮食里。在工厂化的农场里,大批量地饲养牲畜虽降低了肉的成本,但是,社会为廉价肉类付出的代价却是牲畜多样性的损失,以及跨越生物物种障碍而感染人类疾病的出现。
农业多样性损失
粮食和农业遗传资源委员会(Commission on Genetic Resources for Food and Agriculture)秘书长乔斯·埃斯基纳斯-阿尔卡扎尔(Jose EsquinasAlcazar)认为,“遗传资源是食品安全的基础”。“正如孩子们用各种不同尺寸和颜色的积木来搭建大楼或者城堡一样,我们也需要农业当中具有遗传多样性的所有小块积木来搭建食品安全。”
20世纪90年代后期,法国农民开始注意到自己地里的蜜蜂少了。而在法国,数百种作物都依赖于蜜蜂的传粉。其实,这里的谜底并不难解,罪魁祸首就是杀虫剂中叫做虫林的成分盖达落立。由于拜耳公司(Bayer)的这一产品可以直接应用到玉米和向日葵种子上,并在植物的整个生长过程中都发挥作用,而蜜蜂在采集花粉时捎带上了杀虫剂,然后带回蜂巢,结果毒害了其他蜜蜂。目前,虽然虫林于1999年在法国被禁止使用,但它的替代品锐劲特(巴斯夫公司BASF生产的杀虫剂)却同样具有致命性。
法国国家养蜂家协会(National Union of French Apiculturists)的专家们认为,盖达落立杀死了数十万只蜜蜂,并使全国许多小蜂农失业。此外,虽然在法国,锐劲特现在也被禁止使用,但是,政府允许农民用完所有库存产品,但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极力反对。2004年2月,数百名农民在活动家乔斯·玻维(Jose Bove)的带领下,占领了法国国家粮食署的办公室,要求禁止任何杀虫剂的使用,他们认为,杀虫剂不仅在杀戮蜜蜂,而且还在摧毁地区的农业多样性,威胁了地区和国家的经济安全。
然而,蜜蜂的衰败并不是法国的独家情形。事实上,全世界范围内它们都在逐步消失。全世界的家养蜜蜂可能已经损失了1/3的蜂巢,而野生蜜蜂也因为杀虫剂和农药的使用、经济开发以及生物物种入侵而正在衰减。
此外,蜜蜂也并不是惟一因其衰减而对农业具有重大影响的生物物种。每年因为战争、虫害、疾病、气候变迁、城市化、外来育种材料的全球销售以及大规模工业化农业的缘故而损失的植物和动物种类就达数千种。上个世纪初以来,农作物的物种多样性已经损失了75%。在中国,1949年还有1万种小麦被耕种。到了20世纪70年代,就只有1000种还在生产。1930年在墨西哥生产的玉米种类中,如今只有其中的1/5为人们所知晓。菲律宾农民一度栽种过数千种稻米,但到了20世纪80年代,仅仅2种稻米就占了产粮区作物的98%。在发展中国家,自40年前开始引进“绿色革命”品种以来,已经占领了其所有稻田的一半以上。中间技术开发集团(Intermediate Technology Development Group)的帕特里克·马尔瓦尼(Patrick Mulvany)认为,全世界已经损失了7000至1万种可食用植物种类,其中大约100种对于全世界大多数国家的食品安全来说十分重要,而其中就有4种(玉米、稻米、小麦和土豆)提供着全世界60%的饮食能量。
家禽的自然资源萎缩是当今世界的又一个担忧(见下表)。虽然保护全世界植物资源的行动已经持续了1个多世纪(第一个种子库于1894年在俄罗斯建立),但家禽只是在最近几十年才引起人们的关注。根据国际粮农组织的研究,对肉类、蛋类、奶类和其他动物产品需求的上升,迫使生产厂家不得不放弃地方品种,从而转向品种数量越来越有限的高产家禽。
面临灭绝危险的部分食用动物种类
种类 重要性 状况
Lulu牛 尼泊尔的Lulu牛非常适宜生活在严酷 导致这些牛处于濒危状态的原因
环境中,抗病能力很强。它们几乎不需要任是毫无约束的杂交,因为当地种被认为
何投入,却极其多产,每天产奶2升。 劣于外来种。
南华猪(South China pig)是一种壮健耐 由于马来西亚农业工厂化的加剧,
南华猪 劳的牲畜,极其耐热,能接受阳光的直接辐 这种猪大约只剩下400只。
射。与外来猪不同,他们对肾虫和肝吸虫有
免疫力。
Mukhatat鸡 出自伊拉克的Mukhatat鸡可以在恶劣的
还剩下不足600只。
鸡环境中养大,营养方面的要求几乎为零。
CriollaMora羊 Criolla Mora是可以追溯到1548年的一 科学家们不确定还剩下多少,在
种哥伦比亚绵羊。这种绵羊可以提供肉和羊
哥伦比亚高地生活的数量在100~
毛,能够抵御体外寄生虫。 1,000只。
华沙鮨鱼
这种鱼生活在西南大西洋。华沙鮨鱼的 由于这些地盘性强的鱼从来不离开
白色片状肉深受喜爱,体重可达300多磅。 自己的直接栖息地,所以很容易捕获。根
据科学家们的说法,它们在今后10年中
在野生环境中绝迹的“风险极其大”。
在上个世纪期间,全世界共有1000个家禽家畜物种(大约是家禽家畜总物种的15%)绝迹,其中300种是在最后15年中灭绝的。这个问题在工业化国家表现最为严重。在欧洲,上个世纪初存在的所有家禽家畜种类中的一半以上已经灭绝,而剩余物种中的43%也濒临绝迹。但是,随着发展中国家对蛋白质需求的增加,土生土长的牲畜物种也在退化,因为当地牲畜物种正在被产量更高的工业化物种取而代之。这种逐渐同质化的发展限制了世界各地农民应对虫害、疾病和气候变迁的能力。
作物多样性的重要,或者说缺乏作物多样性的影响,在美国具有最明显的体现。1970年,美国80%以上的玉米作物携带有一种基因,它使得植物很容易感染叶枯病(一种真菌)。这种叶枯病使当地作物产量减少了高达50%,农民们仅在1970年就损失了价值将近10亿美元的玉米。但令人吃惊的是,医治叶枯病的方法并不是出自美国的某个实验室,而是墨西哥南部的田地里:科学家们发现,那里的农民通过种植各种不同的自由异花传粉型陆生种,也就是现代玉米的基因父母来维持玉米的遗传多样性。于是,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够抵御叶枯病的物种,并用它与美国的物种进行杂交。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大多数美国农民种植的遗传基因相似,需要依赖化肥与杀虫剂才能存活到收割季节的所谓绿色革命技术却已经成了标准范本,它们取代着当地的作物种类,并对全球食品安全构成了威胁。
食品恐慌
长期以来,口蹄疫、叶枯病等各种动植物疾病都给各国农业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而目前频繁发生的禽流感、疯牛病等新型动物疾病更是给全球脆弱的农业“雪上之霜”。此外,一些新科技手段,如转基因也增加了作物和牲畜感染疾病的机会,甚至削弱了它们的生存能力。一旦转基因物质污染了土生土长的种子,它将永远地改变种子的性质。不久,这种污染还将进入由“药学作物”生产的疫苗和药品。进一步地,种子供应的污染将摧毁这个世界可能拥有的任何安全网。
布鲁氏菌病、口蹄疫、真菌毒素和马铃薯晚疫病,几个世纪以来,农民一直经受着这些动物疾病的折磨。然而,在上个世纪,随着农业规模扩大、密度提高和更广泛的扩展,这些疾病的本质也发生了变化:畜牧场牲畜拥挤,粪便如山;单作取代了多样性作物系统;动物和废物回收进入牲畜饲料;屠宰和加工业的集中;抗生素滥用等。工业化农业的所有这些标志都使得病原体有了更大的机会感染食物链的每一个环节,并最终影响人类的健康。
可能会传染给人类的部分动物疾病
疾病名称描述
禽流感 1997年,禽流感第一次脱离物种限
制,在香港致6人死亡。2003~2004年,致
命的H2N51型病毒杀死了至少30人。
尼派病毒1997年,尼派病毒在马来西亚被
发现,并从猪的身上传染给了人,导致
脑炎的大爆发;93%的感染者因职业原
因都接触过猪,其中105人死亡。
牛海绵状脑病变 疯牛病是由于给牛喂食其他反刍
(疯牛病)动物的骨肉粉而造成的.自从疯牛病于
1986年在英国首次被发现以来,另外已
经有30多个国家报告出现了疯牛病,而
新变异型克雅氏(人类患该疾病的形式)
已经导致世界各地150多人死亡。
食源性病原体食源性疾病是全世界最常见的健
康问题。空肠弯曲菌肠炎、病原体大肠
杆菌和沙门氏杆菌都是与被污染的肉
和动物产品最频繁关联的病原体。
2003年底和2004年爆发的禽流感席卷了亚洲,并使很多感染了该病毒的人死亡,且至少有1亿只家禽被“消灭”。中国最近的一项研究表明,病毒每爆发一次,其致命性就会加剧。国际卫生官员担心,这种致命的禽流感菌株已经无法从亚洲家禽中清除,也许有一天会突然爆发全球性的人类流感。由于这种疾病传播的速度很快,而且很容易在人群中传播,专家们担心它会比艾滋病更具致命性。
科学家们猜测,1997年,厄尔尼诺现象突然造成的婆罗洲和苏门答腊的森林大火,迫使成千上万只果蝠来到马来西亚觅食。它们当中有许多光顾过新建的大型养猪场内高大的果树。这些果蝠在树上吃水果时,唾液和吃了一半的果子掉下来,落在猪圈里,然后又被猪进食。虽然果蝠身上的尼派病毒不会使他们自己生病,但在猪的身上却能导致严重的咳嗽,从而使该病毒非常快地传给了人类。
与尼派病毒和禽流感不同的是,疯牛病并非来自野外,有些专家推测是来自英国的饲料加工场。因为畜牧场让牲畜迅速而低成本地增加体重的一个办法,就是给它们喂食其他动物残骸和人类无法食用的杂碎。为节省资金,炼油厂利用低温将绵羊和其他反刍动物回收后再次进入食物链的做法,很可能导致了某些叫做朊毒体的蛋白质的形成。这种蛋白质破坏了牛脑中的正常蛋白质,导致动物踉踉跄跄,出现攻击性,并最终死亡。这种疾病能够传染给进食过受感染的牛肉的人类。从1986年疯牛病首次被发现以来,全球已经有150多人死于新变异型克雅氏。
虽然给牛喂食一些反刍动物的肉骨粉的做法已经在英国被禁止,但却不可能预计有多少人可能已经食用过被疯牛病感染过的牛肉,也不可能预计有多少人可能最终会感染上克雅氏。进一步地,科学家们不知道这种病的潜伏期有多长,不知道感染克雅氏的风险是取决于进食的肉的数量,还是吃肉的频率。而在1996年以前,肉骨粉由英国运往了世界各地。非洲至少有12个国家进口肉骨粉,还有美国和欧洲大多数国家、中东以及亚洲各国。
而就在最近,法国卫生与医学研究学院(French Institute of Health and Medical Research)一项研究报告指出,法国有一种疯牛病在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流行了多年,导致了将近5万头受到严重感染的牲畜进入了食物链。在美国,在农业部再三担保疯牛病的风险几乎根本不存在之后,美国的第一例疯牛病也于2003年底被发现。
也是在最近,一种新型疯牛病在意大利的牛身上发现。跟牛海绵状脑病变不同的是,这种新类型叫做牛淀粉样海绵状脑病,它已经出现在没有表现任何症状的牛身上。研究人员还不知道牛淀粉样海绵状脑病是否会传染给人,但他们怀疑,它可能造成了似乎同时发生的几例克雅氏病例。因此,科学家们呼吁,应更加严格地对牛进行牛海绵状脑病变和牛淀粉样海绵状脑病的检查。
此外,给牲畜用药也可能会产生一些灾难性的后果。例如,作为日常饲料的一部分,牲畜经常在没有生病的情况下被喂食抗生素。抗生素的残留物质最终进入了我们的食品,并且可能通过牲畜的粪便流散到周围环境之中,污染地表水和地下水。药物的这种日常使用,或者说是滥用正在导致抵御抗生素力量的形成,并使抗生素药物越来越难对付人类和动物的各种疾病。
除疾病以外,新科技也可能在感染作物和牲畜,改变它们的基因组成,削弱它们的生存能力。例如转基因,虽然赞成的人士声称该技术将能解决全世界温饱问题,但可持续农业的倡议者们担心,转基因会清除土生土长和野生的玉米、稻米、小麦、鱼,以及其他食物来源。普渡大学(Purdue University)生物学家理查德·霍华德(Richard Howard)认为,转基因鱼具有取代一些野生鱼的潜力。霍华德和他的同事们将鲑鱼的生长基因植入一种繁殖迅速的小型日本淡水鳉鱼中后发现,转基因雄鱼长得比它的野生同类个头大,在交配季节会将个头较小的鱼从雌鱼身边轰走。结果,个头大的鱼在传播自己的DNA方面更加有效。但是,具有讽刺意义的是,转基因鱼的后代活到成年的可能性比较小。研究人员称之为“特洛伊基因效应”。但令人担心的是,如果转基因鱼逃了出去,取代了土生土长的同类,那么它们就可能最终导致整个生物物种灭绝。
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一旦转基因物质污染了土生土长的种子,它将永远地改变种子的性质。用不了多久,这种污染还将进入由“药学作物”生产的疫苗和药品。进一步说,种子供应的污染将摧毁这个世界可能拥有的任何安全网。
气候变迁
在秘鲁安第斯山脉靠近库斯科的地方,数千年以来,人们就在这个地区种植马铃薯,但直到2003年,由于温暖、潮湿的天气,加上气候的变化,马铃薯晚疫病(曾经导致爱尔兰土豆灾荒的同一种真菌毒素)才首次爬上了4000米的山坡, 并给Chacllabamba镇的土豆地造成了极大的损害,这里的农民发现他们的作物几乎完全被毁。
跟Chacllabamba镇农民一样,从美国“粮仓”到中国华北平原的农民都发现,他们祖祖辈辈依赖的降雨模式和温度正在发生变化。这种变化给世界粮食供应可能造成的混乱也引起了安全部门的注意。2004年2月, 美国五角大楼发布的一份报告指出,各国为了防止或者保障越来越紧缺的食品、水和能源供应而开发核威胁力量引起的气候变迁可能会使这个星球走到混乱的边缘。该报告指出,8200年前出现过的气象条件突然恶化,造成作物普遍欠收、灾荒流行、疾病肆虐和人口大批迁移的情景可能不久就会重演。
就在五角大楼报告发表的同月,加拿大环境部长戴维·安德森(David Anderson)在一次非同寻常,甚至是史无前例的政府领导人讲话中称,气候变迁比恐怖主义更具威胁,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抵御气候的变迁,那么盛产小麦的加拿大大草原和美国大平原最终将无法满足各自人口的粮食需要。
菲律宾国际水稻研究所(International Rice Research Institute)的植物科学家们已经注意到了高温给柬埔寨、印度和他们在马尼拉的实验农场带来的损害。在那里,如今的平均气温比50年前提高了摄氏2.5度。“对于水稻、小麦和玉米来说,温度在30度以上时,每上升1度,粮食产量就很可能会下降10%。 ”研究员约翰·希伊(John Sheehy)说,“我们已经到了或者接近了这个门槛。 ”希伊预计,热带的粮食产量在今后的50年中可能会有30%的降幅,在此期间,该地区营养不良的人口数量将增加44%。
美国农业部、 佛罗里达大学盖恩斯维尔分校的植物科学家哈特韦尔·艾伦(Hartwell Allen)发现, 虽然二氧化碳量的加倍和温度的略微上升的确能刺激种子抽芽、植物茂盛,但当植物开始产花粉时,气温的提高将是致命性的。比如,在传粉时期,如果温度已经超过摄氏36度,则温度每提高1度,花粉的产量就会下降大约6%。
在气候可预测性对农田耕作的重要性方面,也许没有哪个地区比在亚洲各地表现得更为明显。在那里,年度的季风掌握着数百万条生命。“如果我们出现了重大的全球变暖现象,那么我确信季风会发生巨大变化。”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哥伦比亚大学高达太空研究学院(Goddard Institute for Space Studies)的高级气象研究员戴维·莱因德(David Rhind)如是说。再比如, 厄尔尼诺事件常常和较弱的季风联系在一起,而厄尔尼诺很可能会随着全球的暖化而变强。
高达太空研究学院的资深研究员辛西娅·罗森茨韦格(Cynthia Rosenzweig)认为,虽然气象模型还需要不断完善,但有些变化我们已经能够相当自信地预测到。首先,大多数研究表明“水循环正在加剧”即我们将会遭受更多的干旱和洪水以及极端降雨。其次,罗森茨韦格指出:“基本上每项研究都显示,作物虫害的发作几率将加大。”而成长季节的延长意味着夏季将出现更多代的虫害,冬季的缩短、变暖则表明成虫、幼虫和虫卵会增加。
大多数气象学家认为,气候变化对发展中国家的农民打击最大。热带地区的农民们已经发现,目前温度已经接近大多数主要作物能承受的温度极限。因此,任何程度的暖化都很可能超过这个极限水平。世界银行首席科学家、政府间气候变化专家小组(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前主席罗伯特·沃森(Robert Watson)说:“一次又一次的研究表明,发展中国家的农业地区最容易受到打击,甚至会在我们考虑应对措施之前。”与此同时,往往这一地区的资金比较少,灌溉技术有限,而且几乎没有气候跟踪系统。而对于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区(全球饥饿的聚集地),那里忍饥挨饿的人数在过去的20年里翻了一番,而目前气候的变化会毫无疑问使之加剧。
积极应对食品安全威胁
从艾滋病、气候变迁到农业多样性消失和近在眼前的动物疾病,虽然食品安全的威胁越来越多,但确保安全食品供应的办法亦不少。尽管许多农业官员、科学家和农业企业管理者将继续倾向于采用科技手段来应对,但这种传统的做法,也就是我们当前遇到的许多难题的始作俑者,并不大可能创造奇迹。与此不同的是,一些决策者和农民们正在脚踏实地酝酿着理念和政治上的变革。
令世人欣慰的是,在经过了20多年的艰苦谈判后,食品与农业植物遗传资源国际条约(International Treaty on Plant Genetic Resources for Food and Agriculture)于2004年6月29日开始生效。条约的目的是要保护农业的生物多样性,确保其被公平合理地分享,并最终保卫农业和食品安全的基础。尽管该条约成就显著,但条约中模棱两可的词句还是令一些非政府机构担心,经济上强大的国家将被允许开采并占有遗传资源。有些非政府机构说,协议中缺少农民摆脱知识产权限制条件的阴影,以及保存和交换种子的权利的明确阐述。
挪威农业大学国际环境与开发研究调查中心主任卡里·福勒(Cary Fowler)认为,该条约也没有能够明确各国政府在保护植物遗传资源方面的角色,没有落实承诺问题。但尽管存在这些缺陷,福勒认为,“该条约在维护和管理食品与农业植物遗传资源方面提供了积极的国际准则”。它也许还能缓解长期以来在这个领域中阻碍努力合作、保护和研发的紧张政治关系。
对于农民们来说,他们现在正在呼吁形成一个类似的条约,以保护家禽家畜物种。2003年10月,传统牧民社区领导人、非政府机构和政府代表在肯尼亚的卡伦举行会谈,并起草了卡伦承诺宣言(Karen Commitment),呼吁动物遗传资源不受专利限制,呼吁承认牧民为维持和保护家禽家畜物种而付出的努力。
然而,促进食品安全、保护农业多样性需要的不仅仅是条约。就在科学界和各国政府一直就世界农业资源的形势进行着无休止争论的同时,农民们一直在静静地培育他们自己的遗传多样性作物和牲畜。ETC集团(Action Group on Erosion,Technology and Concentration)的帕特·穆尼(Pat Mooney)认为, “虽然官方数字表明,植物和家禽家畜多样性的损失巨大,但是大量的数据还不为科学领域所知。事实上,通过保存种子、优良育种,农民们正在脚踏实地地保持遗传资源,并将自己的劳动果实拿到集市和市场上与其他农民共享。
毫不奇怪,农民们最了解如何“培育”多样性,保护作物和家禽家畜免遭农场疾病和气候的影响。比如,巴西的东北部正在营建社区种子库,并培训当地人们保持农业的生物多样性。该地区农业选择项目评估与服务组织(Assessment and Services in Alternative Agriculture Projects)和其他地方组织已经对农民进行了培训,截至2000年,这些农民已经组建了220个社区种子库,储存了80 多吨主要作物品种的种子,包括3个不同豆类品种的67个物种。而在肯尼亚, 种子集市已经成为农村妇女在当地交易种子、共享知识和提高遗传多样性与食品安全的一个有效和有力的途径。
●迁地保存
将动物保存在动物园,将家禽家畜胚胎冷冻在基因库,或将种子储存在种子库是一种十分有效,但也十分昂贵的方式。但是,这种方法对于以农业为生的人们来说并不十分有用。对于农民来说,要保存家禽家畜物种和植物,在农场保存要有效和有价值得多,尤其是那些具有很高经济价值的植物。比如,南非N'guni牛的多彩牛皮就是家具和面料的“时尚”原料。此外,南非棚猪由于能长出大量的板油,进而制成猪油渣供应当地市场而大受欢迎。他们甚至可以卖到每头1000兰特(150美元)的高价,比一般商业猪贵出许多。
在美国,美国传统食品公司(Heritage Foods USA)正在通过开发稀有品种火鸡、鹅和猪以及美国印第安食品的市场,来恢复传统烹饪,进而保护北美牲畜物种免遭灭绝。
除了市场价值以外,保存农场牲畜遗传多样性是发展中国家保护食品安全的一个低成本方式。因为农场牲畜不仅仅是一种食品来源,家禽家畜的粪便还是一种珍贵的资源,能够保持土壤的肥沃和产能。
●保持牲畜的健康和远离疾病
2004年,世界动物卫生组织和联合国粮农组织同意进行更多的合作,以监测和控制传染性强的动物疾病。他们已经呼吁加强对禽流感由禽类到猪的传播和其他动物源疾病的研究,加大对检测和兽医服务的重点投资;在农场,通过重新引进土生土长的牲畜品种(这些物种往往比非当地品种更能抵御疾病),农民们实际上正在保护人类和动物的健康。
●保持农业物种的多样性
作物多样性能减少农民对外来输入物种的依赖,并能最大程度地抵御各种打击。当气温大幅度变化时,种植单一小麦品种的农民与种植多个小麦品种甚至是小麦之外的数个植物品种的农民相比,前者颗粒无收的可能性更大。事实上,种植多种作物有助于形成一种生态壁垒,并抵御气候变化的打击。同时,多样性程度较高的农场能够更好地应对干旱、虫害和与气候相关的其他因素的冲击,而且他们往往更少依赖由矿物燃料生产的化肥和杀虫剂。
在非洲的一些地区,沿着作物种树也是一种较好的办法,例如,人们在地里种植咖啡和可可,或者豆科树与玉米混种等。内罗毕的世界农林业研究中心(World Agroforestry Centre)气候变迁专业组首席科学家卢·维乔特(Lou Verchot)认为,树木扎进土里的根比作物要深许多,因此它们能够抵御也许会摧毁粮食作物的三四个星期的干旱。除了这种保护以外,树根能将水吸到上面的土壤层,这样作物就能吸到水分。此外,树还能改良土壤:它们的根为水流创造了空间,它们的叶子能分解成堆肥。
另外,将树有规划地插种在作物之间的农场,不仅会在暴雨和严重干旱的时候表现出色,而且还能“锁定”更多的碳。维乔特指出,非洲的改良型休闲土地能够锁定相当于附近谷物单作区20倍的碳、茂密森林中30%的碳。而土壤中有机物质的堆积不仅能提高土壤的贮水量(有利于抗干旱),还有助于留住更多的养分(有利于作物生长)。
据堪萨斯州萨利纳的土地学院气象学家们猜测,气候的变化能把该州的小麦田变成一个沙窝模样的沙漠。因此,该学院的阳光农场项目一直在不使用矿物燃料、化肥或杀虫剂的情况下进行农田耕作,并在为解决全球环境问题而寻找一个地区性的特有解决方案。正如这个农场名称所表明的那样,它主要依靠太阳光运作。而且他们把当地产的葵花籽和大豆制成生物柴油。此外,农场自己还生产将近3/4的所需饲料(燕麦、高粱和紫花)来喂养役马、肉牛和家禽;与此同时,轮作中的肥料和豆类还代替了工业生产的氮肥;一个4.5千瓦的光伏发电机组还为车间、电网、水泵和孵蛋等提供动力。总体说,由于采取了以上措施,农场省却了用于生产和运输其90%用品的能源。
阳光农场的研究主任马蒂·本德(Marty Bender)指出,“碳农业是一个临时解决办法。”他指出,《科学》(Science)最近的一篇论文表明, 即便美国的所有土壤都回到耕种前的碳含量(理论上土壤能够锁定的碳的最大量)也只相当于美国20年的碳排放量。“我们能够争取到的也就是那么点时间,”本德说,“尽管事实上要恢复这种失去的碳含量,可能需要用100 年时间在全国大张旗鼓地开展碳农业和森林运作方式。”高达太空研究学院的辛西娅·罗森茨韦格也指出,锁定碳的能力是有限的,而转暖的星球将减少土壤能够保持的碳:随着土地温度的上升,蒸发的土壤微生物会产生更多的二氧化碳。
与其他国家一样,虽然美国农业对温室效应的作用在所有经济领域中排在第二位,但它的作用占能源生产效应的不足1/10。 农场要最大限度地减少气候变迁的影响,必须在包括印度、巴西、中国和美国中西部的广袤大地的范围内进行大规模耕作方式的变革。
相关链接
食品会成为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吗?
2001年9月11日以后,食品安全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单纯是农业的规模,尤其是在工业化国家及其经济上的重要性,就足以使它成为恐怖主义行动的一个方便目标。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农业恐怖主义”专家彼得·乔克(Peter Chalk)认为,由于多种原因,工业化农场是特别有吸引力的目标。恐怖分子有一个特点,乔克说,“那就是,他们会选择一条阻力最小的途径。由于系统本身固有的脆弱性,攻击农业比使用炸弹要容易得多。”
在美国,最大的薄弱环节之一是家禽家畜业。根据乔克的观点,由于畜牧场密集的工厂化条件,美国的家禽家畜近年来已经越来越容易感染疾病;而由于每个畜牧场里都有成千上万头牲畜,经营者无法定期做监测,因此直到疾病已经传播给了所有牲畜之前,他们都不会意识到某种疾病已经爆发。
工业化农业的另一个薄弱环节是农产品从农场到加工场直至消费者的快速流动。比如,在乳产品行业出现的承包饲养的趋势,其经营活动可能会涉及来自多达80家畜牧场的3万多头牲畜。这些牲畜每天都要进出畜牧场。如果某种疾病被引进了,它很可能在人们没有注意前,就已经传播到了几千英里之外。
美国农业部指出,口蹄疫一旦进入美国,就可能在5天之内传播到25个州。而由于加工食品可以在几个小时之内发送到数百家商店,因此搀杂化学或生物物质的个别假货可能扩散至更广泛的区域。
而在发展中国家,食品安全法规以及兽医的缺乏,也可能导致农业容易受到攻击。而随着全球贸易的扩大,恐怖分子可能拥有了更多的机会把食品当作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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