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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财富》杂志每年公布的“世界500强”排行榜十分吸引眼球,企业界、经济界以及各国政要和社会公众广泛关注,声名远播,影响广泛。然而,所谓“世界500强”的提法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以讹传讹的误导。
1955年,《财富》杂志第一次推出“美国500家”排行榜,仅限美国的工业企业。1976年推出“美国以外500家”,对不含美国的世界各国工业企业排名。从1990年开始对美国和非美国的工业企业统一排名,合成为“全球工业500家”。从1991年起,在工业之外另排“全球服务业500家”,实际做法是把服务业再划分为综合服务、商业银行、多元金融、储蓄机构、人寿保险、零售商业、交通运输、公用事业等行业,分别排出八个小榜单;综合、银行各列前100名,其他各列前50名,共500名。1995年开始把工业和服务业的企业合排,形成现在的《财富》“全球500家”单一排行榜。
“大”与“强”之辨
所谓“世界500强”,《财富》英文版原文称做“全球500家”或“世界最大公司的排名”(“Global 500”,“Our annaal ranking of the world's largest corporations”),排序的依据是企业营业收入。所以,这个榜单排的是“500大”而不是“500强”。
英文明明说的是“大”,变到中文不知怎么就成了“强”。《财富》杂志中文版更是径直采用了“世界500强”的说法,2001年起又推出“中国上市公司100强”,2010年扩展为“中国500强”(仍限上市公司)。一时间,各种各样的“×百强”不胫而走,蔚然成风。既然外国人搞“500强”,我们也就效仿,每年评选“中国500强”。
其实,《财富》英文原文对企业排行榜的简称只出现数目字“500”(“The Fortune 500”“Global 500”),既不缀以“强”字,亦不缀以“大”字,用语是严格中性的。译成中文,不妨表述为“美国500家”“世界500家”。
《财富》排序所依据的营业收入,反映的是经营规模,而且还只是从一个侧面反映企业的规模。为什么这样讲?看企业的规模,营业收入确实是一个重要指标,但还有许多其他指标,如产品销量、产能、总资产额、净资产额、技术装备水平、职工人数、市值等。就连利润指标也可以从一个角度反映企业规模的大小。
而且,不同行业、不同商业模式、不同环境下的企业,单就某一项规模指标(如营业收入)而言,其实是没有可比性的。例如,银行与日用品零售公司之间,钢铁厂与IT企业之间。即使行业相同或相近,如果企业生产经营环节大不相同,用单一的规模指标作比较意义也不大。例如,造自主品牌汽车的全能生产厂家与只做销售的4S店之间。
再退一步,假定具有可比性,企业规模指标的排序也只是大小的比较。而规模大不等于强。大和强之间有联系,但绝不是一回事。
这里有一个插曲可资佐证:《财富》先前单独发布“全球服务业500家”榜单时,是分成八个小榜单的。其中,商业银行、多元金融、储蓄机构、人寿保险、公用事业五行业,以总资产额为排序依据;而综合服务、零售商业、交通运输三行业,以营业收入为排序依据。显然,行业不同,进行规模比较的指标也就不同。《财富》杂志后来把服务业的八行业打通,又把工业与服务业混排,统一以营业收入为排序依据。这样做,虽有各行各业同上一个擂台比武、吸引眼球之效,但是,从可比性方面考量,其实有些勉强,好像把巡洋舰、扫雷舰、潜艇和邮轮放在一起比吨位。
实际上,《财富》排行榜虽以营业收入为主决定位次,但是,同时还列示净利润、总资产、净资产、雇员人数四项指标以及各自的位次。同一家企业,甲指标排序靠前,乙指标排序却可能靠后。
例如,名列2010年《财富》“世界500家”榜单之冠的美国沃尔玛,营业收入和雇员人数都排第一,利润却只排第九,资产排第118。原因很简单:作为零售企业,经营环节限于买进卖出,而商品价格包含着生产企业的贡献,所以,沃尔玛销售收入虽很大,增值却有限;它只能赚物流、零售环节的钱,自然利润率不高,而且劳动力密集,装备程度一般。
与此相对照,英国的沃达丰和美国的微软,营业收入只及沃尔玛的六分之一左右,规模排名第80位和115位,净利润却与沃尔玛基本相同。净资产收益率,沃尔玛20.3%,微软36.8%,排名第20位的IBM和第28位的波音更高达59.3%和61.7%。这些公司之间,谁强谁弱,甚至于谁大谁小,其实很难通过一纸榜单来评定。
中国企业上榜之路
1991年,中国银行成为第一个在《财富》首次推出的“全球服务业500家”排行榜上亮相的大陆中国公司,被列在商业银行100名小榜单的第29名。按照惯例,1991年榜单的排名反映的是该行1990年的实绩,榜单还附列出该行上一年即1989年实绩对应的位次为第23名。因此,中国银行的网站上称其自1989年起入选《财富》“世界500强”。
随后,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出现在这一榜单上,排名亦渐次提升。2008年33家,2009年43家,2010年54家(大陆43家,香港3家,台湾8家)。以大陆入榜企业计,总数仅次于美国和日本,位居第三,领先于法、德、英、意、加各国。而且,2010年中石化、国家电网、中石油三家央企更是进入了榜单的前十名。
中国(大陆)企业在按大小排名的世界榜单上成群结队,占据要津,自然不是坏事;说明国力提升,企业壮大,逐渐走上全球经济舞台。但是,有些企业领导把大小混同于强弱,进了榜单的自以为已经大而强而优,没进榜单的则趋之若鹜,把上榜当做“鲤鱼跳龙门”,千方百计争过这根独木桥。而且,与小说“围城”的情形不同,外面的拼命想挤进去,里面的都不想被挤出来。
2010年中国大陆上榜企业数量占榜单的9%,但是,从雇员人数来看,排序前10名当中竟有5家中国企业,占一半:中石油(165万)、国家电网(153万)、中石化(63万)、中国电信(59万)、农业银行(44万)。另5家员工人数最多的企业包括世界三大零售巨头(沃尔玛、家乐福、英国TESCO),以及美国邮政局和中国台湾鸿海集团(富士康的母公司,董事长为台湾首富郭台铭)。
《财富》选择的上榜企业包括公众公司和私有(封闭)企业,但一是必须充分披露财务报表,二是必须向某一政府机构提交财务报告。如果一家公司由另一家私有(封闭)企业拥有,子公司向政府提交财务报告而母企业不提交,则子公司可以入选,母企业不能入选;但若母企业也向政府提交财务报告,则母企业可以入选,子公司不能入选。台湾台塑石化股份公司在2010年榜单上以192亿美元的营业收入排名第452位,但台塑石化只是台塑集团旗下的一家上市公司。台塑集团本身的营业收入高达560亿美元,如果进入《财富》“世界500家”排名,大约应当列在第121位前后。
方方面面看排行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榜单是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地方,来来去去、上上下下。市场上惟一不变的事情就是一切都在变,永无停歇。台上的,台下的,上过台又下台了的,大可不必过分纠结,太拿它当回事儿。正所谓:云卷云舒风作伴,潮涌潮退无尽时。春去春回兴衰梦,花开花落两由之。
《财富》“世界500家”榜单每年都单独列出新上榜公司、落榜公司和落榜后重新上榜公司的名单。2010年新上榜的有台湾宏暮和大陆大唐、国电、北方工业、华润、东风汽车、华为、中国人保、平安保险、神华、武钢,以及英国保诚保险、印度塔塔汽车等。落榜者包括大名鼎鼎的固特异轮胎、日本航空、小松制作所、三菱汽车、瑞典北欧斯安银行、美国钢铁、德尔福汽车零部件等,大陆的中海运亦恭列其中。历年落榜的还有美国雷曼兄弟、克莱斯勒、安然、世通这类一度声名显赫的大牌企业。
榜单还列出与去年相比上升位次最多的20家企业,2010年有英国劳埃德银行、百威英博啤酒、苏黎世保险、花旗集团、瑞士再保险、亚马逊以及中国的兵装集团、上汽、一汽、中铁建、交行、华能、中铁工等。下降位次幅度最大的20家企业则包括美国摩根士丹利、时代华纳、印度塔塔钢铁、德国曼集团、瑞典北欧联合银行等。
这些小榜单展示了“来来去去、上上下下”的热闹景象。
此外,《财富》“世界500家”榜单还单独列示50家盈利最高的公司,2010年中国工行、建行、中行、农行及中国移动、中石油名列其中,与俄罗斯国家天然气,美国埃克森石油、微软、沃尔玛、宝洁、IBM、高盛、摩根大通银行、通用电气、施贵宝药业、惠普、可口可乐、谷歌,英国石油、沃达丰,瑞士雀巢,德意志银行等比肩而立。单列50家亏损最多的公司,2010年美国房利美和房地美名列冠亚军,新闻集团、联合包裹、花旗集团紧随其后,法国雷诺、标致,德国戴姆勒,瑞典沃尔沃,法航荷航集团,日本日立、松下、三洋、索尼,意大利菲亚特等赫然在目,中国铝业也被收列其中。单列50家员工人数最多的公司。单列50家营业收入增长最强劲的公司和50家净利润增长最强劲的公司,以及按国别分开列示的排名小榜单。在2010年收入及利润增幅最大企业的小榜单上,不少中国公司很出风头,如中铁建、中铁工、上汽、一汽、东风、华为、中建、中国人寿、中石化等。而美国房利美、房地美、花旗集团等,尽管巨额亏损,营业收入却大幅增长。台塑石化的营业收入排名一年中骤降129位,净利润却猛增一倍半。所以,单凭一个榜单排名来判断“强”与“不强”,确实不大靠谱。
《财富》的美国榜与世界榜
《财富》杂志面向美国国内推出的“美国500家”榜单,内容更丰富、更细致。除收入、净利润、总资产三项规模指标及排序外,还列出净资产(所有者权益)和市值两项规模指标及排序,但不列示雇员人数。“世界500家”榜单不列示效益比率指标,“美国500家”却详列各公司销售利润率、总资产收益率和净资产收益率三项指标的数值及排序,列示每股收益金额、与去年相比的增减百分比、十年间每股收益复合平均年增长率及排序,投资回报率及排序、十年间投资回报复合平均年增长率及排序。
所谓“对投资者的总体回报”(Total Return to Investon),《财富》定义为股份价格提升与公司现金分红二者之和。其中,股份价格提升带来的回报,是假定投资者在十年前、五年前以及一年前分别购买了该公司股份,然后在被考察年度的年底按照市价出售,再与当初取得股份的成本进行比较(假设历年分红全部再投入公司股份)。
与“世界500家”榜单一样,“美国500家”也单独列示新上榜和落榜名单,列示30家亏损大户。不同的是,“美国500家”在单独列示收入增长最快和利润增长最快的各20家公司时,再按最近一年、五年和十年为期列示期间复合平均年增长率。拿2010年的统计来说,利润增长最快的公司,一年增长率为14.5倍,五年平均为年增1倍,千年平均为年增89%。收入,一年增长率最高者为8倍,五年平均最高96%,十年平均最高32%。这类跨度五年、十年的统计数字,可能比单一的营业收入额更能反映企业的强弱。试想,若能做到收入和利润十年持续增长,年增百分之几十,总可以算是相对比较“强”了吧。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财富》“美国500家”全体的十年平均年增长率中位值,营业收入为年增6.7%,净利润为年增8.3%。
《财富》“美国500家”还列示最赚钱的20家公司,也分成三个小榜单:利润额、销售利润率,净资产收益率。而2010年“美国500家”全体的销售利润率中位值是3.8%,平均值4%,净资产收益率中位值10.5%,平均值7.78%,总资产收益率平均值1.36%,资产负债率平均值82.6%,市盈率平均值26.4倍。“美国500家”列示的效率指标排名小榜单(各列前20家)还包含总资产周转次数、净资产周转次数以及人均营业收入,2010年这三项指标的500家中位值分别为0.84次、2.48次、40万美元。以上各项指标的实际统计数值,对于进行国际对标的中国同类企业,显然具有很大的参照价值。可惜的是《财富》“世界500家”榜单提供的数据没有“美国500家”那么精细。更可惜的是《财富》中文版不刊登“美国500家”排名和统计结果,或许因为当下中国读者被判断为尚无此种档次的需求。
《财富》杂志2010年榜单,“世界500家”合计,营业收入共23.1万亿美元,净利润共9605亿美元,总资产共104.7万亿美元,雇员总数共5786万人。“美国500家”合计,营业收入共9.8万亿美元,净利润共3906亿美元,总资产共28.8万亿美元,净资产共5万亿美元,市值共10.3万亿美元。
五花八门排行榜
除上述两个“500家”外,《财富》杂志每年发布的排行榜还有:“全球最受赞赏的公司”(300余家),“最佳雇主公司”(100家),“增长最快的蓝带公司”(100家),“MBA最向往的公司”(100家)等。2010年最受赞赏公司行业榜单上中国大陆企业只有宝钢一家,2011年又多了中铁建一家。但进入《财富》视野、被列为候选并接受考核而终未上最受赞赏榜的中国企业,2011年达到34家。《财富》杂志中文版则在“中国500强”之外又发布“最受赞赏的中国公司”(25家),以及“中国企业社会责任100家”(50家中资企业,50家在华外商投资企业)。
除《财富》杂志外,美国《彭博商业周刊》、《福布斯》杂志和欧洲《金融时报》等也都定期发布各类企业排行榜。
《商业周刊》的排行榜主要有“商业周刊50家”和“科技企业100家”。与《财富》一样,该刊的英文原文版排行榜均不缀以“强”字,而中文版都标出“强”。与《财富》不同的是,该刊的排序不以规模为依据。“商业周刊50家”主要面对美国企业,遴选范围限于标准普尔500指数公司,按照最近五年投资回报率(含分红再投资)的高低排名。以2010年的50家榜单为例,其五年投资回报率平均为222.3%,远高于“标准普尔500家”的10%。上榜者多为中小型的“成长股”,大企业只有惠普、苹果、康明斯、谷歌、麦当劳、孟山都等少数几家。列榜单之首的是一家名为Priceline的网上订房旅游服务公司,其五年回报率高达9.1倍,但营业收入却只有区区23亿美元。
“科技100家”面向全球,以营业收入、营业利润、股东回报率、员工增长率四项指标排名之和为序。2010年榜单,中国大陆有比亚迪、中移动、百度、中兴、长城计算机、烽火通信、盛大网络、航天信息等8家企业上榜。
《福布斯》以发布各式富豪榜著称,但也做企业排名,主要是“全球2000强”。看来这些世界著名媒体也会以量取胜,你搞500家,我就搞2000家。比规模,比大小,新鲜招数不多。怪不得有人批评它们“炒作”。《福布斯》标出“2000强”有自己的理由,因为它采用综合测评法,将销售额、净利润、总资产、市值四项指标以相等的权重综合计算,作为排序依据。避免了单纯以规模为据的弊端。2010年,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上榜企业分别为113、49和39家。
《福布斯》中文版还发布“中国顶尖企业榜”(100家)、“中国潜力企业榜”(200家)。前者主要针对大陆非国有企业。后者主要针对大陆中小企业,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各100家。排序方法也是综合测评,以三年间的回报性指标、增长性指标和盈利性指标为基础,加权平均,再根据规模调整。
英国《金融时报》发布的“全球500家”以市值为排序依据,同时列示营业额、净利润、总资产、雇员人数,共五项指标。2010年榜单排入了21家中国沪深上市公司,中石油首次登上全球榜首之位。该报中文版发布消息时,与《财富》如出一辙,也把英文“500”的中性表述改咸了“500强”。算是“入乡随俗”吧。
看榜用榜而不迷信榜
综上,不难归纳出以下几点事实和认识。
第一,有比较才有鉴别。排行榜犹如擂台,可以激发奋勇争先的精神。中国企业进入国际舞台刚刚起步,被权威的国际性排行榜评选入围,即便只是以规模大小论英雄,也有利于提高声誉,拓宽国际交往渠道,提振士气。而通过榜单分析研究各国企业的发展趋势和动向,可以更好地进行国际对标。
第二,“大”与“强”有一定的关联度。无论以营业收入、总资产额还是市值为标准,规模做大了就可能存在“强”的因素。特别是营业收入指标,它反映了企业综合实力在市场上的实现,而企业经营的出发点和归宿正是市场。如果企业的营业收入等规模指标持久地保持领先,这种“大”可能就离“强”不远了。
第三,“大”是否意味着“强”,要看它来自何处。中国企业一扫过去积弱难返的形象,堂而皇之地登上国际媒体的排行榜,当然值得庆贺。但从另一方面看,目前上榜的多为国企、央企,它们的规模是怎样形成的?相当多的源自计划经济时期国家投资,部分企业享有垄断优势或垄断性资源优势,企业规模是国家用行政手段配置资源的结果,体现了国家意志。例如,金融资源集中于五大银行,石油资源集中于三巨头,自然垄断的电网设施划分给两家公司,电信市场配置三家运营商,航空工业先是一分为二、后又合二为一,如此等等。国家作为国企的所有者,当然有权这样做。只是中国之大,任何总量数字都十分惊人。相关企业如果单纯因为体量大而得以进入排行榜,应当心中有数,更加不宜把“大”与“强”划等号。倒是汽车、钢铁、建工、机械、商贸等领域的国企,尽管亦出生于国家投资,但尔后的发展,毕竟经历了较多的市场竞争洗礼。
第四,“大”不等于“强”,更不等于“可持续”。中国是工业大国、出口大国,但不是工业强国、出口强国。中国企业的规模可以跻身于世界前列,但鲜有能在全球市场上叱咤风云的著名品牌、著名商标、著名字号,总体看自主创新能力较弱,研发投入不足,经营环节多处于产业链中下游,产品系列多处于市场中低端,增值少,能耗高,污染重,劳动生产率低,服务性收入占比小,长期靠低成本人工取胜且今后难以持续,公司治理乏善可陈,官场文化盛行,体制依赖特征强,核心竞争力不彰显,国际营销网络不畅,跨国经营水平不高,尚未经受过全球性严酷竞争的长期验证。
面对此种情形,最紧迫的是按照“十二五”规划要求,将企业作为转变发展方式的主体,以市场为导向,推动其由“大”转“强”。
为了进榜而片面追求规模指标,跟着排行榜的指挥棒转,不利于企业转型,反而会助长盲目扩张,粗放经营,浪费资源,损害环境,与“优化投资结构,转变发展方式,提升创新能力,实现产业升级”的方向背道而驰。更有甚者,部分企业(和地方政府机构)把进榜定为业绩(政绩)目标,搞“排行榜崇拜”,好大喜功,头脑发热,不计成本和代价,靠拼盘把规模做大,这是一种非常有害的倾向,有必要泼一瓢冷水。
与此相对照,极具竞争力的德国却非常倚重中小企业。成千家规模不大的公司,动辄拥有上百年历史,占据着许多行业的世界领先地位,声名卓著。比如海德堡公司,多年来一直是世界印刷机制造业的翘楚。这很值得热衷于规模排行榜的国人深思。
第五,营业收入就是营业收入,总资产就是总资产,市值就是市值,规模就是规模。按照大小排序具有一定参照意义和价值,并无不妥。只要不标榜“全面评价”,不硬把“大”说成“强”,就好。至于多指标综合排序,国内外都有人尝试过。效果如何,令人怀疑。从长远角度看,企业是否强,是否优,很难精确地定量描绘,定量比较。本性模糊的事物,硬要精确计量,结果不免南辕北辙。
评价一个企业长远竞争力的强弱十分复杂。迄今为止,还没有一套完整的指标体系能够排出世界最强公司的顺序,也许永远也做不到达一点。至少,从严格准确的意义上讲,现在还排不出真正的“世界500强”企业榜单,也排不出真正的“中国500强”企业榜单。
即如前述《彭博商业周刊》的“科技企业100家”及《福布斯》的“全球企业2000强”,都采用多指标综合法排序。或者将收入、利润、股东回报率、员工增长率之排序相加,或者将销售额、净利润、总资产、市值以相等权重加和;凡此种种,究竟有何理论或实践依据,大概经不起认真推敲,更谈不上有多么“专业”。可见,即使是国际顶级媒体的权威发布,似乎也大可不必顶礼膜拜,不必迷信。
几句结尾话
讨论“500强”还是“500大”,并非咬文嚼字。实在是排行榜热来势汹涌,负面影响不容小觑。将“大”误作“强”,谁是始作俑者已不可考。本文作者之一曾与负责编排《财富》中文版榜单的业内人士当面讨论,提出过“世界500强”的说法不够妥当。他们认同该榜单的性质确是“世界500大”,只是顾虑中国社会各方面或许已经习惯“世界500强”的说法,便随俗从众了。
不可否认,排行榜的确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国内机构亦已推出各类企业榜单,不仅有“中国企业500强”,还有“制造业500强”,“服务业500强”和事涉数十省、市、自治区及诸多行业的“地区100强”“行业100强”,以及“纳税200佳”,“效益200佳”,等等。鉴于其中多数采用的是类似于美国《财富》杂志的办法,以规模指标营业收入为排序依据,今后是否应当从避免以讹传讹和引导企业转变增长方式的角度考虑,予以更名、正名,将“强”还原为“大”,或另觅中性词语,相信有关机构定会妥加处理和应对。
借用清华老校长梅贻琦先生在上一个世纪说过的话:所谓世界之强企也,非规模大之谓也,有竞争力之谓也。中国企业(无论国有还是非国有)做大做强做优的路还很长,走向世界的路还很长。保持清醒,切忌浮躁,力戒虚夸,诚所愿也。
“强”与“大”之辨,关键不在词语,而在认识。不论称为500强、500优、500酷,还是500大、500家,要害是恰当运用排行榜,不夸大,不迷信,不崇拜。至于用词不当,当然也会误导读者。既然《财富》英文版已经有了确切、恰当的表述方法,该刊中文版似不宜另立新规。作为世界著名的出版物,推出重要榜单理当严谨,传递给读者的信息理当一致。因为随俗而将错就错,有损《财富》杂志的声誉;希望《财富》能够回归本原,以正视听。对于《金融时报》等,我们愿意提出同样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