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判#183真理#183救赎--论歌德的亲和力_歌德论文

批判#183真理#183救赎--论歌德的亲和力_歌德论文

批评#183;真理#183;救赎——本雅明《论歌德的〈亲和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歌德论文,亲和力论文,真理论文,批评论文,救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0—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981(2006)05—0098—04

本雅明出生在柏林一个同化于基督教的犹太教家庭,他的语言翻译理论、文学批评理论、历史哲学和经验哲学都散发出一种神学光晕。在1922年完成的《论歌德的〈亲和力〉》一文中,本雅明集中阐述了他的文学批评思想,其中还包括了对真理、美、爱情、救赎与希望等重大问题的思考,因而这个文本成为对本雅明思想研究的重要资料。本文从作品的真理内容和物质内容、批评与评论以及救赎的真理三个方面,对本雅明的文学批评思想进行解读,以期展示本雅明文学批评的主旨与神学意向。

一、外在批评与内在批评

本雅明在《论歌德的〈亲和力〉》中为批评家提出的任务是救赎真理。对于本雅明来说,真理的概念是和上帝创世时的“道”密不可分的。正如他在《德国悲剧的起源〈认识论——批判序言〉》所言:“没有神学,真理是不可想象的。”[1]9,2 在本雅明看来,脱离了上帝创世时的“道”,所谓真理就成了人的理性认知主体在各种哲学体系中任意建构起来的东西,而真正意义上的真理则是独立于种种哲学体系的客观终极实在。本雅明认为,真理在本质上是与神学密不可分的,而神学的真理乃是全部哲学、文学批评、艺术评论和语言翻译的终极目标。文学批评是认识真理和表征真理最为有效的途径,这一思想在《论歌德的〈亲和力〉》中得到了清晰的表述和实践。

本雅明在《论歌德的〈亲和力〉》中探讨了几个重大的主题:神话力量,爱情,美,死亡,救赎与希望。歌德的小说《亲和力》出版于1809年。小说围绕着爱德华和夏洛特夫妇以及他们的情人展开。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美丽而凄凉的爱情悲剧,然而本雅明却在其中挖掘出了弥赛亚救赎的真理内容,指出最后的救赎才是对绝对无望的人间爱情的最后希望。

本雅明对这部作品的分析显示了他独特的批评方法,这种方法与他在博士论文《德国浪漫主义的批评概念》中提出的“内在批评方法”一脉相承。两篇论文都反对传统的文学批评方法,后者以作品的外部社会价值标准和作者的生平威望作为作品批评的基础。本雅明提倡从作品本身蕴涵的“真理内容”出发对其进行分析和阐释。这种批评有两大步骤:首先,瓦解作品的“物质内容”,救赎出作品中隐含着的“真理内容”;然后,对其进行阐述使这个被救赎出来的真理成为世俗的启迪。这种文学批评先要“拆毁作品”,在拆毁作品的过程中使小说的“真理内容”与“物质内容”分离,然后用批评去点燃作品真理的火焰,启迪世界,照亮人生。在这一批评过程中,作品的“真理内容”通过艺术审美和批评从它所附属的“物质内容”中得以升华,得以表征,得以救赎。

本雅明所主张的“内部批评”主要针对当时在格奥尔格学术圈子中流行的歌德神话,这种神话抛开作品内容而大肆鼓吹作者的天才,将作品与作者本身的生活经历和巨大声望联系起来而制造个人神话和崇拜。在本雅明写作该文时,贡多尔夫(Friendrich Gundolf,1880—1930)是德国最有影响的批评家,他的《歌德传》就是外在批评的标本。本雅明早在1917年《贡多尔夫的歌德》一文中就质疑了贡多尔夫以歌德生平传记为依据而从事的批评,同时抨击了他所制造的歌德神话。对贡多尔夫方法论的质疑和批判同样贯穿了本雅明的《论歌德的〈亲和力〉》。在质疑和批判外在批评的同时,本雅明提出了从作品内部所隐含的“真理内容”出发来解释作品意义的内部批评方法。

二、批评与评论

本雅明在文学“评论”和文学“批评”之间划了一条明显的界线:“批评探求艺术作品的真理内容,而评论探求它的物质内容。二者的关系由文学的基本法则所决定。”[2]44 本雅明认为文学作品的“物质内容”和“真理内容”是本源和本质不同的两种东西,两者密不可分地处于文学文本的统一体中。文学评论家如果仅针对作品的“物质内容”进行分析和评论,得出的只是一些事实的归纳与总结,触及不到作品的灵魂;而只有文学批评家的批评所具有的“拆毁力量”才能将二者密不可分的关系打破,使蕴含着的“真理内容”从作品表面的“物质内容”中呈现出来。因此,本雅明视文学批评为揭示真理、解读神的启示的最为有效的途径。在他看来文学作品是比抽象的哲学体系更为生动和具体的真理载体,虽然文学作品的“物质内容”与它形成的历史年代和作者的创作意图有关,但作品中的“真理内容”却独立于历史年代与作者的创作意图而与上帝神圣的“道”联系在一起。评论家可以通过对作品“物质内容”的讨论,对历史年代背景的考察和作者的生平介绍而得到有关作品的外在而表面的知识,比如贡多尔夫之类的评论家所从事的文学批评;而本雅明想要从事的文学批评则是就作品的“真理内容”进行深入的探求。在本雅明看来,所有伟大的文学作品中都包含着“真理内容”的火种,这是作品永恒生命力之所在。

阿多诺曾谈到本雅明文学批评中的神学立场,他说本雅明:“把世俗文本当作圣经文本来审查是通过对神学世俗化来挽救神学的重要操作之一。”[3]9 阿多诺认为本雅明一生所从事的文学批评实践实际上就是一种使神学世俗化的努力。阿多诺对本雅明的评价和本雅明对卡夫卡的文学创作实践的评价如出一辙,他认为本雅明的文学批评实践和卡夫卡的文学创造实践一样,其终极目的都是要通过文学这一特殊艺术形式将神学的真理和教义揭示出来。本雅明认为在文学作品中神学的真理只有通过文学批评才能成为世俗世界中的神圣启示,神学真理和世俗文本的关系是一种相互渗透,相互融合的关系,没有批评家的分析和批评,真理的内容就不能明晰地显现出来。在本雅明看来,卡夫卡在把文学变成教义的尝试中是失败了,“他(卡夫卡)认为自己的努力终归失败;他认为自己是注定的失败者。失败的是他的宏伟尝试:即把文学作品引入教义,使之作为寓言,重新变得稳固而不显眼。”[4]366 卡夫卡将神学教义以寓言的形式在文学创作中加以再现的努力,在本雅明看来是失败了,因此本雅明不是采取卡夫卡的方法,即通过将文学作品变成寓言和教义的形式来阐释真理,而是通过文学批评实践来揭示作品中隐含着的真理,即将文学作品看成是承载着真理却又不同于《圣经》的世俗文本,将这个隐含在文学作品中的真理昭示出来,成了本雅明和文学批评家的责任和义务。文学批评家将作品由题材情节历史资料和作者经历所构成的“物质内容”视为作品的非本质存在,而对作品的超验的本质存在——内在的“真理内容”情有独钟。这种超验和内在的“真理内容”在本质上决定了作品的内在生命力与穿越时空的不朽性,伟大的文学批评家就是要能够领悟文学作品中永恒存在的真理,并通过批评的实践使之昭然于世,给人带来生命的意义和启迪。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本雅明最大的愿望是能够“成为德国最重要的批评家”。

本雅明将文学批评家比作炼金术士,而将文学评论家比作化学师。评论家仅对作品的语言、题材、结构的物质性内容的表层结构感兴趣,从而决定了其方法,即对以上内容进行评论,因而不能触及作品的灵魂:“真理内容”;而批评家不同于评论家,他们能穿透并拆解作品的“物质内容”,将永恒的“真理内容”提炼并释放出来。本雅明在说明批评家的内在批评方法论时指出:“用一个比喻来讲,如果把成长着的作品比作燃烧的火葬柴堆,那么站在柴堆前的评论家就像一个化学师,而批评家则像炼金术士。对于前者而言,木柴和灰烬是条分缕析后剩下的仅有之物;对于后者,则只有火焰才保持着诱惑力,亦即活的东西。因此,批评家深入真理,真理的活火焰在已经成为过去的厚重的柴堆和已经被体验过的余烬中继续燃烧。”[5]44

三、救赎的真理

那么,什么是本雅明在《亲和力》这篇小说中看到的“真理的活火焰”呢?透过婚姻的毁灭和解体,而不是婚姻本身,本雅明揭示了人的自然生命在法律和传统神话力量面前的脆弱和无力,直至最后被神话的力量所摧毁的必然结局。人的自然生命的结局首先是因为自然生命中不可避免的罪,其次是因为人的生命脱离了与神的关联。“问题不是伦理性的罪,而是一种自然的罪,它所以落在人的身上,并不是因为决策和行动,而是因为疏忽和宴乐而陷入的罪。如果人类不尊重人性的东西,而被自然的力量所控制的话,当人的自然生命没有和更高层次的生命相联而保持其纯洁时,自然的生命使人堕落,随着人的超自然生命的消失,他的自然生命也成了一种罪过,即使在没有违背伦理的行为下也是一种罪。”[5]308 本雅明想要通过对歌德文学作品的批评揭示出在历史过程中的人的生存状态和婚姻状态,并尖锐地指出当人的自然生命割断了与超自然生命——神的关联时必然受制于本然的自然生命中罪的束缚和掌控,而有罪个体的自然生命最终和惟一的希望在于弥赛亚的救赎。通过对作品的“拆毁”和批评,本雅明的《论歌德的〈亲和力〉》一文最终所启迪给人们的“真理内容”就是,弥赛亚对个体生命的救赎和由此而来的希望。

本雅明一针见血地指出:“以至于每一个人的生活而言,重要的不是悲剧英雄之死带来的自由,而是永恒生活带来的赎救。”[2]320 永恒生活带来的对人的自然生命的赎救正是本雅明在《亲和力》中挖掘出来的真理内容,是他炼金术士式的文学批评从作品的物质内容中提炼出来的“赎救内容中的明亮内核”。而这种对作品的“物质内容”进行深入的考察后把握“真理内容”的内在批评方法,是贡多尔夫这样的批评家永远无法达到的。

对艺术作品“真理内容”的批评所救赎的“真理内容”本身就是救赎的真理。在小说中,救赎的真理以其明朗的色彩与神话力量统辖下的黑暗命运,自然魔力与诅咒及死亡的种种象征形成鲜明的对照,充满了救赎的希望、新生活的召唤和真正爱情的巨大力量。这个救赎的真理是通过小说的篇中故事加以展现的。歌德在《亲和力》的第二部分插入一个篇中故事:两个由父母包办而与别人订婚的青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意识到他们之间的爱情面对着重重阻力和障碍。男青年参军离家前夕,她决定以死示爱,年轻人弃船跳水将她救起上岸后来到一对新婚不久的年轻人家里。那对新婚夫妇把自己的新婚衣服给这对恋人穿上。当船最后靠岸时,这对新人对他们的亲人和社团宣布了他们的爱情,他们不惜以死的代价来成全爱情的行为证明了他们爱情的力量,这爱情感动了大家,他们也从而获得了家人和社团的祝福。

本雅明通过对篇中故事的讨论展开了他的批评方法,即将小说看成是有机的统一体,通过小说本身的题材内容挖掘体现在小说中的“救赎内容中的明亮内核”。在本雅明看来,“这个篇中故事在《亲和力》的结构中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即是说只有在主体故事的框架内才能理解中篇的细节含义,通过上面的讨论也可以肯定地说,长篇的神话主题与中篇的主题相对应的,是赎救的主题。”[2]333 通过对篇中故事主人公真正爱情经历死亡洗礼的赎救,本雅明将逊色于这种真正爱情的奥狄丽与爱德华之间的激情做了对比,指出:“当激情企图与资产阶级富裕平安的生活签订合约时,它就会丧失所有的权利和幸福……无声的约束把这些人封闭在人类习俗即资产阶级习俗的圈子里,希望以此拯救他们的激情生活,这其中包含着隐秘的僭越,它要求得到隐秘的赎救。法则仍然是统治他们的力量,但是总的来看,他们躲过了法则的判决。从外表看,他们免于判决,但实际上只有牺牲才能拯救他们。”[2]343 与篇中故事的主人公不同, 小说中的人物不能冲破束缚他们生命的资产阶级文明秩序和习俗,而是屈从于既有的一切社会伦理道德和个人生活常规的约束,因而在歌德的笔下,精心刻画的奥狄丽和爱德华之间存在的情感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而只是一种爱欲的激情。激情是自然生命中的本性和冲动,而爱情则是对人的自然天性中不完美的激情的一种升华。真正的爱情不会屈从于社会生活中一切习俗和束缚,只有它才能得到上帝的认同和救赎。篇中故事的主人公以死的决断来成全爱情的行为,表明了这种爱情超越世俗、超越秩序、超越死亡的巨大力量,正是在这种“同生共死或超自然地存在的婚恋”中爱终于战胜了死,爱的双方获得了新生,而社会团体的秩序,旧有习俗的各种力量在这种真爱的巨大力量面前也失去原有的效力和作用,在篇中故事中不仅男女双方的爱情得到了救赎,而且婚姻本身在为这种真正的爱情提供保障的意义上也得到了救赎。

对爱情和婚姻的双重救赎成了歌德阴郁的小说中一道明亮的救赎之光,照亮了整个故事。本雅明认为《亲和力》中的“篇中故事可以比作教堂黑暗中的一个形象,描绘了教堂本身,因而成为教堂里面的图景,否则就无法接近这个地方。它也以此方式把白日的光亮及清新之气带入教堂。这股清新之光仿佛是神光,是神的照耀……”[2]352 本雅明以篇中故事提示读者:在黑暗的世俗世界中神光的照耀来自上帝的救赎,没有这一道神光,就没有救赎的启示,人也就没有希望和盼望,只能生活在自然本能和罪的束缚之下而任凭命运的摆布。篇中故事主人公的爱情之所以胜过了爱厄斯的激情,恰恰在于这种爱情被救赎和提升于自然本性之上,一种对生命中“最辉煌之物的渴求胜过了对情人结合的愿望”[2]345,使他们之间这种对真爱的渴求胜过了求生意志,超越了人间世俗的一切罗网而与神圣的爱相连。本雅明认为,歌德用篇中故事主人公的“真爱的表征”与小说中陷于人类文明死胡同中的受到修养、风俗、秩序所左右的激情相比,前者产生决断和选择,后者产生犹豫和拖延;前者反抗命运而获得了祝福和自由,后者受命运牵引走向悲剧与毁灭。篇中故事中的主人公通过跟随心中真爱的呼唤,做出了他们的决断与行动,选择了具有真正价值的爱情从而走向新的生活。篇中故事中相爱的男女主人公通过死亡的洗礼由水中走向岸边,从死亡中走向新的生活,由与社会共同体的分离走向重新赢得了他们的祝福,与小说中人物的悲惨命运形成强烈的反差。这一救赎的真理以篇中故事主人公反抗命运的巨大勇气给人以世俗中真爱的启迪,照亮了小说中黑暗的神话力量统辖下的世界,批判了人类文明中习俗与修养的虚伪和摧残人性的力量。

收稿日期:2006—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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