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分裂割据时期诸政教合一体的形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西藏论文,时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691.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1-5140(1999)01-0006-09
9世纪中叶到13世纪中叶,也即叶蕃王朝崩溃到萨迦政权建立的四百余年,是藏族社会由奴隶制向封建制过渡的时期。在这一时期,整个西藏一直没有一个统一的政权存在,大大小小的割据势力各霸一方,使西藏政局长期处于分散混乱之中。我们一般把这一时期称作西藏历史上的“分裂割据时期”。
公元842年,吐蕃赞普朗达玛被刺身亡。不久,吐蕃贵族分裂为一些对立的集团,展开混战。随即又爆发了奴隶平民大起义,沉重打击了奴隶主贵族,统一的吐蕃政权彻底崩溃。在这之后,西藏各地出现了众多的地方割据势力,他们大都为赞普或奴隶主贵族的后裔,手中掌握着武装,控制着为数不多的属民,彼此争斗,各自为政。以后,随着封建经济形态的逐步确立和发展,这些割据势力又渐渐演变为一个个以家族为中心的地方封建领主。
佛教是公元7世纪传入吐蕃的,历经几个世纪的发展,到9世纪中叶已具有相当规模。公元836年,朗达玛继赞普位,掀起了一场空前的灭佛运动。佛寺遭破坏、经卷被焚毁、僧侣受到镇压,打击面之广、程度之深都是前所未有的,以致出现了持续约百年左右的“卫藏无法”的局面。到了10世纪后半叶,一些地方割据势力开始派人到朵甘藏区和印度各地拜佛学法,迎请高僧传教译经。佛教开始在卫藏和阿里重新复兴,一场新的兴佛运动开始了。
在西藏历史上,一般把吐蕃时期称为佛教在西藏发展的“前弘期”,把10世纪中叶以后,称为“后弘期”。后弘期的佛教由于和苯教的长期吸收和融合,已经有了明显的地方特色,与吐蕃时期的佛教有了明显的不同,我们通常称之为“藏传佛教”。随着藏传佛教在西藏的迅速发展,其规模愈来愈大。到11世纪中叶,由于从多康、印度、克什米尔进藏的僧侣流派不一,出国学法者各有其师,传法上又自有门庭,藏传佛教的各种教派和教派支系便应运而生。
地方割据势力的存在和藏传佛教及其教派的形成与发展,是西藏分裂割据时期的两大特征。但二者之间并不是毫无关联的,藏传佛教从它出现伊始就与地方割据有着密切的关系。后弘期佛教之所以能在西藏复兴,就是地方割据势力直接推动的结果。如10世纪后半期山南的吐蕃赞普后裔意希坚赞,既是当地封建割据势力的首领,又是桑耶寺寺主,最早到安多学法的卢梅、楚臣喜饶等10人即是他出资派遣的。卢梅学成归来后,又在意希坚赞子额达赤巴等封建势力的资助下,在卫藏和康区各地建立了一批寺院,吸收门徒、传授戒律,使佛教势力得以复兴,并在不太长的时间内,超过了朗达玛以前的规模。[1]以后,随着藏传佛教教派的出现与发展,佛教势力与地方割据势力的关系更为密切,在有些地方二者紧密结合在一起,甚至达到了融为一体的程度——这就是所谓的“政教合一体”。
与当时的世俗割据势力相比,这种政教合一体的地方割据势力显得更有活力、更具有生命力,它不仅直接影响到了元明的西藏政局,而且也是西藏早期政教合一制的雏形。鉴于目前藏学界对这些政教合一体的形成缺乏细致的研究,我们有必要对分裂割据时期几个典型的政教合一体的形成做深入的分析,以求我们对这些政教合一体的来龙去脉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一
(一)萨迦政教合一体
萨迦政教合一体是由昆氏家族和萨迦教派结合而成的政教合一体。
据《萨迦世系史》记载,昆氏家族是天神玉仁的后代,从久远的古代起,他们家族的祖先们就活动于后藏一带。传到雅邦杰时,与仇敌森波迦仁茶麦交战并杀死了他,夺其妇雅珠司丽玛为妻,生1子名为昆巴杰(意为在仇怨中出生),由此产生了“昆”这个非常特别的族姓。吐蕃时期,昆氏家族出了一些名人,并与吐蕃大姓没庐氏通婚,在当时也是一家有相当地位的贵族。[2]
有一段时间,昆氏家族修行的是宁玛派教法。传到昆·官却杰波时,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昆·官却杰波(1034-1102年)依从当时著名的卓弥译师,学习了“道果法”,成为卓弥译师的五大弟子之首。他还向其他一些高僧学习,佛学上大有长进。
昆·官却杰波学习佛法有了一些成绩之后,在仲曲河谷的扎窝垅巴修建了一座小寺庙,并有了一些门徒,这座小寺庙后来被称为萨迦旧寺。不久,他又用一匹白骡马、一串珍珠和一套女装购得了仲曲河谷上部本波山的一片土地,于阴水牛年(1073年),在本波山白色的山坡上,动工兴建寺院。[3]因为寺院建在白色的山坡上,故而得名萨迦寺(意为灰色的土地)。西藏佛教史家都以此年为萨迦派正式创建的年代。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昆氏家族与萨迦这个地名联结在一起,被称为萨迦昆家族。昆·官却杰波被尊为萨迦派的创始人。
昆·官却杰波虽然拜过许多高僧为师,长期学习佛法,又建寺收徒,然而他并未出家。他娶多吉秀摩为妻,无子。后又与玛久尚摩同居,生子贡噶宁波。多吉秀摩知道后,除了给自己留下“萨迦寺前的供养田地外,其余所有的庄园全部交给了尚摩母子”。[4]由此可以看出,萨迦派本身不是由僧侣而是由俗人创建的,或者说是由昆氏家族创建的。萨迦派从创立伊始便僧俗不分,家族和寺院紧密结合在一起,寺院的土地和财产,也就是昆氏家族的土地和财产。所以我们可以说,“萨迦政教合一体”是从萨迦派创立之初就形成了——这也是萨迦政教合一体的一大特点。
公元1102年,昆·官却杰波去世,贡噶宁波(1092-1158)年幼,由巴日译师暂管萨迦事务。从1110年起,贡噶宁波担任萨迦派座主,长达48年。贡噶宁波遍访名师,学到各种教法,名声大振。他还广收门徒、遍建分寺、四处布道,使萨迦派得到了广泛的传播。由于贡噶宁波对发展萨迦派有重大贡献,所以萨迦派的人尊他为“萨钦”,意思是萨迦派的大师。
贡噶宁波也没有出家,娶了两个妻子,生有3子,即索南孜摩、扎巴坚赞和贝钦沃布。
索南孜摩(1142-1182年)和扎巴坚赞(1147-1216年)先后继任萨迦派的座主,他们俩都是学识渊博的高僧。在这二位座主期间,萨迦派的实力继续增长,影响已超出了后藏地区,在当时的几个新兴教派中占有重要地位。
贡噶宁波、索南孜摩、扎巴坚赞虽然相继担任了萨迦派的座主,但都未正式出家,因则被称为“萨迦五祖”中的“白衣三祖”。如果说,官却杰波时期是萨迦派的草创时期,那么“白衣三祖”的时期可以说是萨迦派的巩固发展时期。萨迦政教合一体自然也得到了巩固和发展,因为二者是休戚相关的。
索南孜摩和扎巴坚赞虽未出家,但也未娶妻。其弟贝钦沃布没有担任过萨迦派的座主,娶妻生有2子,即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和桑察索南坚赞。
桑察索南坚赞是贝钦沃布的幼子,他没有出家,娶有5个妻子,生了8个子女。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1182-1251年)是贝钦沃布的长子,他是藏族文化史上的一位著名学者。贡噶坚赞自幼跟伯父扎巴坚赞学习各种佛法,27岁时受比丘戒,1216年继扎巴坚赞之后担任萨迦座主,成为历任萨迦座主中第一个正式出家的僧人。贡噶坚赞曾云游前后藏各地,遍访各刹高僧,著作甚丰,精通大小五明,因而获得了“萨迦班智达”的称号(班智达为印度对精通五明的佛教学者的称呼),并被尊为萨迦五祖中的第四祖。
在萨迦班智达·贡噶坚赞担任座主时期,萨迦政教合一体的宗教和经济实力又有了进一步的增长。
在这一时期,萨迦派出现了东、西、上3部弟子。东部弟子始自夏尔巴·意希迥乃,西部弟子始自伍由巴·索南僧格,上部弟子始自觉敦智美。他们各有自己的殿堂、僧舍和家系传承,俨然萨迦派内的3个小支派。[5]此外,西藏一些地方割据势力的头面人物也与萨迦班智达有了密切的联系,如古格王室成员释迦衮成为经常资助萨迦班智达举办法会的施主。[6]在前后藏都有了一些与萨迦派有教法联系的寺院。萨迦派已成为当时后藏地区最重要的一支宗教势力。
与此同时,萨迦政教合一体的经济实力也大为增长。萨迦班智达之弟桑察索南坚赞为萨迦寺修了围墙,“在斯塘等地设立了集市和人口众多的村庄,在仲堆、仲麦、达托、芒喀寨钦、藏哇普、夏堆麦、大那等地建立庄园;在降迥、喀索、果斋、客尔普等地建立了许多牧场;在热萨等地牧养马群。”[7]
总之,经过以上四代人的苦心经营,萨迦政教合一体到萨迦班智达担任座主后期,本身已具有了雄厚的实力。加之它与日喀则夏鲁杰族的联姻、与昂仁拉堆绛土酋(西夏王室后裔)的密切联系、江孜地区的一个世俗地方对它的依附,[8]使得萨迦政教合一体得以进一步膨胀,遂成为威及全藏的一支举足轻重的地方割据势力。这也是以后萨迦派与蒙元建立联系的基础和前提条件。
从以上的叙述中我们不难看出,萨迦政教合一体是由昆氏家族创建的,座主一系一直实行的是族内传承,外人不得觊觎(只有巴日译师在贡噶宁波幼小时代管过几年)。而且,从索南孜摩一辈开始,即有以幼子留在家中、繁衍后代的例规,如贡噶宁波的幼子贝钦沃布和贝钦沃布的幼子桑察索南坚赞即是如此。萨迦政教合一体的宗教事务自然是由座主管理,这是没有什么异议的。那么其世俗行政事务由谁管理呢?我们发现,当萨迦派的传人只有1个时,当兼管宗教和世俗事务,如贡噶宁波,他虽未出家,但却是萨迦派僧伽和昆氏家族的首领。[9]如有两个传人以上,则是以幼子娶妻生子、管理俗务,如前面提到的桑察索南坚赞。然而,由于这时的萨迦政教合一体与元代的萨迦政权相比,毕竟还是一支偏居后藏一隅的地方割据势力,所管理的宗教事务和世俗行政事务都是有限的,加之座主的权威较大,所以《如意宝树史》上提到,“除了萨班等少数人外,萨迦的上师大都执掌政权,依密咒瑜伽而护持政教”,[10]也即座主一般也是管理世俗政务的,不会像后来的萨迦政权那样有明确分工。至于说到萨迦班智达,在其弟桑察索南坚赞在世时(1184-1239年),政务可能是由桑察索南坚赞管理的;萨班于1244年动身去凉州之前,曾对萨迦的各种事务作了仔细的安排,任命释迦桑布为“细干巴”,负责管理萨迦派的各种事务;并让除了上师伍由巴和夏尔巴·意希迥乃以外的所有高僧大德都向他礼拜。[11]“细干巴”一职,似乎是总管各种事务,但从释迦桑布以后被任命为负责管理行政事务的萨迦第一任本钦来看,“细干巴”应该主要是管理世俗行政事务的。
因此,萨迦政教合一体的形成过程可以归纳为:由一个宗教活动家创立教派,从教派创立之日起,该活动家的家族即与其教派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支政教合一体的地方势力。
(二)帕竹政教合一体
帕竹政教合一体指的是帕竹噶举派和朗氏家族结合而成的政教合一体。
噶举派是藏传佛教各大教派中的一支。这一教派从创立伊始就有两大传承,一个始于琼波南交,名为香巴噶举;另一个传自玛尔巴,是为塔波噶举。
玛尔巴,生于洛扎,年轻时曾多次前往印度学法,回藏后,在洛扎的卓窝定居授徒。米拉日巴是玛尔巴的高徒,他传承了玛尔巴的教法。米拉日巴再传弟子塔波拉结,才形成塔波噶举派。塔波拉结本人又有不少著名的弟子,其中4人分别在前后藏建寺收徒,形成4个支派。帕竹噶举就是塔波噶举的4个支派之一,创立这一支派的是塔波拉结的弟子帕竹巴·多吉杰波。
帕木竹巴·多吉杰波(1110-1170年)是塔波拉结的著名弟子,出生在康区的哲垅乃学,属韦哇那盘托家族。他9岁出家,19岁来到前藏,对显密等各种佛学知识进行了广泛的学习,包括当时的噶当、萨迦、宁玛各派教法。1152年,他去拜见塔波拉结,从其学法,虽然在塔波拉结处学法的时间不长,但帕木竹巴认为塔波拉结传授给他的密法胜过以前学到的各种教法,于是他把塔波拉结奉为“根本上师”。
塔波拉结死后,帕木竹巴回到康区,住在蔡岗,招收门徒,传授他从塔波拉结那儿学来的教法。跟他学法的人一天天增多,他的名望也在逐渐增高。
1158年,帕木竹巴来到前藏的帕竹地方,建了一座小寺,这就是帕竹噶举的主寺——丹萨替寺。此后13年间,他长住该寺,直至去世。因此人们称他为帕木竹巴,他所创立的这个支派,也被称为帕木竹巴噶举派,简称帕竹噶举。以后,帕竹噶举自身又逐渐分出了8个小支派。
帕木竹巴传教时很能笼络僧众,他把靠自己名望得来的施主捐赠的财物都分给僧众和门徒,自己却很节俭,过着清苦的生活。于是名声大振,僧众从四方来集。“他聚集的弟子、僧人据说有两千八百人,其中执伞的格西达五百人”[12],这当中最著名的莫过于止贡巴和达垅塘巴。
1170年,帕木竹巴去逝,有六、七年间丹萨替寺没有正式座主。在此期间,向蔡巴曾短期管理过寺院,但几乎没有任何作为。1177-1179年间,止贡巴担任丹萨替寺座主,又因他本身贫穷,无力维持僧众生活,引起不满,止贡巴只好于1179年离开丹萨替寺,到止贡建寺传教,创建了止贡噶举。但是他并未断绝和丹萨替寺的关系。此后几年间,丹萨替寺逐渐衰弱,自1179年至1207年,一直无人就任座主。
1198年,止贡巴和达垅塘巴共同努力在丹萨替寺内新建一座大殿,有许多人为此向丹萨替寺奉献了不少财务作布施,其中以达垅塘巴奉献的最多。以后止贡巴找了个借口,拿走了其中的大量财物,引起了丹萨替寺僧众和达垅塘巴的不满,双方因而失和,争执不下。到1208年,一个出生于朗氏家族的、名收扎巴迦乃的人出面调解,结果止贡巴占了上风。止贡巴遂让扎巴迥乃担任丹萨替寺座主,也即帕竹噶举的座主。
据《朗氏家族史》记载,朗氏家族像昆氏家族一样,也是天神种姓,历史悠久、门第高贵。吐蕃时期,“松德赞之囊论朗康巴果恰及阿阇黎莲花生嫡传弟子阿米绛秋芝桂”,据说就是朗氏家族的成员。[13]
朗氏家族世代担任帕木竹地方的地方官,是帕木竹一带著名的大贵族,也是一支历史悠久的地方势力。扎巴迥乃就出生于朗氏家族。他是止贡巴的得意弟子,因为经常随侍在止贡巴的眼前,负责止贡巴的饮食起居,所以被称为“京俄”(意为“眼前”)。因此之故,以后丹萨替寺的历任座主都被称为“京俄”。据《汉藏史集》记载,扎巴迥乃曾多次前往印度、尼泊尔、于阗,拜名师访高僧,潜心修行。学有所成、修行有得后,回藏组织法会,修建寺庙,并显示了种种奇迹,影响很大。[14]止贡巴之所以派他任帕竹座主,这可能也是一个方面的原因。
扎巴迥乃担任丹萨替寺座主26年之后(1208-1235年在位),委派杰哇仁波切查巴尊珠担任了帕竹座主,他自己应邀到止贡寺担任了座主。杰哇仁波切查巴尊珠是扎巴迥乃的侄子,他是丹萨替寺第二任座主,1235-1267年在位。期间,“印度某城迪热呼迪王、锡兰王、亚泽王及西蒙古王霍拉等,他们献来了用珍宝制成的三宝供物,名为索波宅洁之宝以及其他各种难以想象之宝物。”[15]
自从扎巴迥乃担任丹萨替寺座主之后,这一职位遂世代为帕竹朗氏家族兄弟叔侄相承袭,朗氏家族从而控制了帕竹噶举派。帕竹噶举则由于和朗氏家族的结合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在帕木竹地方,一个由帕竹噶举派和当地豪族朗氏相结合而成的“帕竹政教合一体”出现了。
据藏文史料记载,止贡和帕竹两处的僧伽寺院最初是联为一体的,帕竹的世俗行政事务最初也是由止贡负责行政事务的官员贡巴释迦仁钦管理。而且在1268年元朝万户正式划分之前,帕竹就已经有了负责行政事务的“万户长”。帕竹的第一任万户长名叫丹玛官尊,是京俄的近侍。他归降了东部蒙古,得到了万户长的名号,在春堆扎喀修建了赤康(似为万户府衙署)。期间,帕竹属下的塘波且和穷结反叛,丹玛官尊无力镇压,只好请止贡贡巴释迦仁钦出兵。作为请托献礼,向止贡赠送了属于帕竹纳南百户的噶波地方;又不能为帕竹夺取魏喀地方。所以《朗氏家族史》指出,丹玛官尊不能胜任其职。[16]继他之后,京俄仁波且扎巴迥乃的一位司茶侍从,人称堪布仁钦坚赞,担任了一些年的万户长。[17]
第三任万户长名叫多吉贝,来自康区,自称也是朗氏族人。他先是被京俄委派为司茶侍从,无论大小事务,他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京俄又派多吉贝到汉地办事,得到皇帝和上师的欢心,因而赐与他世代管理帕竹万户的诏书和印信等。“他返回乌斯藏后,即于阳木虎年(1254年),修建了雅隆南杰和乃赤康,担任万户长十三年。”[18]
万户长多吉贝时期,是帕竹政教合一体的一个大发展时期,史载他团结上下内外,“修筑了充都扎卡、颇章岗、乃东、纳木、哈拉岗、塘波且林麦、厥谿卡、门嘎扎西佟、嘉塘甲孜直古、曲登林和切嘎尔等大批谿卡,修筑了可对其发号施令的直辖谿卡约十二处。”[19]而且他本人还是个品德高尚的人,史载:“他头戴禅帽,身著三法衣,无酒色之过失,以经典、回向和法行作装饰,仪表堂皇。他的随行人员亦全是运离酒色之过失、戒行敦肃的人。”[20]因而人们赞扬说:“出了一个精明强干的万户长。”[21]《朗氏家族史》特别指出:“在长官多吉贝之时,帕木竹巴的权势发迹。”[22]
帕竹政教合一体的形成过程是:先由一个宗教活动家创立教派,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教派的领导权落入某一贵族出身的僧侣手中。随后该教派的座主职位开始在该贵族僧侣家族内部传承,从而使家族势力与该教派势力融为一体,形成一个政教合一体。这与萨迦政教合一体的形成是不同的。
(三)蔡巴政教合一体
蔡巴噶举是塔波噶举的一支,这一支派的创始人是向蔡巴(1123-1194年)。向蔡巴,本名达玛扎,26岁出家,取法名为尊追扎。他出生于拉萨附近的吉雪查帕楚,家族是那囊氏。向蔡巴从小就对宗教有兴趣,9岁即开始学经咒。出家后向众多高僧学习。30岁时前往拜谒塔波拉结。塔波拉结不久去世,向祭巴于是跟着其继承人贡巴楚臣宁波学习。据说学有所成,证得了“真实义”,即人世间善恶、净秽、美丑、贵贱等一切差别,以及涅槃和轮回、佛和凡夫的所有差别都是虚假的幻象,是人为的差别。后来,他又向帕木竹巴学经。1170年帕木竹巴去世,这之后的几年他曾一度管理过丹萨替寺的事务。大约就是在这个时候,向蔡巴得到了拉萨蔡谿卡一个有势力的家族——噶尔家族的首脑人物噶尔杰哇迥乃(自称是吐蕃时期著名大伦噶尔禄东赞的后裔)的支持,双方开始互相结纳,但并没有融为一体。在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噶尔家族和蔡巴派一直是供施关系。
1175年,在噶尔家族的支持下,向蔡巴在蔡谿卡建蔡巴寺,蔡巴噶举派派名即由此寺名而得。向蔡巴建立蔡巴寺所用的材料、资金等,有一部分是别人自愿捐助的,有一部分是他向人索取的,如果索取不给就抢夺,为此向蔡巴常和别人械斗(向蔡巴本人是名大力士)。他的这种好斗的行为,使他成为西藏佛教史上一位著名的人物。本来佛教是反对抢劫的,但是向蔡巴这种“一心为佛”的抢劫行为,在西藏佛教信徒看起来,非但不被认为是“罪过”,相反还被认为是“功德”,甚至把他和帕木竹巴、宗喀巴合称为西藏的“三宝”,足见西藏佛教界人士对他的敬重。1187年,向蔡巴在其弟子的帮助下,又在蔡巴寺附近建立了一个贡塘寺,以后贡塘寺与蔡巴寺共同成为蔡巴噶举的主寺。在向蔡巴死后,这一派的宗教活动由蔡巴寺和贡塘寺这两寺的堪布主持,堪布职位由师徒相承,或由推举产生。到萨迦政权建立前,历任堪布依次是:娘麦·释迦耶协(1194-1209年在位)、阿阇梨·绛耶(1209-1212年在位)、桑结宁布(1217-1224年在位)、桑结热巴(1224-1247年在位)、色康顶巴(1247-1280年在位)。[23]这些堪布虽说是蔡巴噶举派的宗教领袖,但他们威望不高、影响有限,对蔡巴政教合一体的发展所发挥的作用也不大。
对蔡巴政教合一体的发展起决定性作用的是其世俗行政方面的首领,蔡巴政教合一体的权力实际上是掌握在这些人手中。
蔡巴政教合一体应该是在其创始人向蔡巴时就出现了。史载向蔡巴曾带兵先后征服了山南、止贡、沃喀地方的许多贵族和部落,使之统属于他的管辖之下,[24]政教两权都在向蔡巴的手中。向蔡巴死后,行政权由向蔡巴的侍者达玛宣奴(又称“本达玛宣奴”——“本”意为“官长”)掌握。达玛宣奴在扩建贡塘寺、建向蔡巴的遗骨塔以及广集经典方面,颇有成就。以后,其侄迥尼宗哲和侄孙益布迥尼相继掌握蔡巴噶举的政务。在益希迥尼时,蔡巴政教合一体的势力有了进一步的发展,此人将拉萨河下游吉麦地区的许多村寨纳入蔡巴政教合一体统治之下,故时人有“四部八支”之称。[25]
继益希迥尼掌握蔡巴政教合一体行政权力的是桑结额朱,他是蔡巴噶举派的大施主噶尔杰哇迥乃之子,是著名的大贵族噶尔家族的人。达玛宣努是什么族系,史无明载,但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因为如果是名门望族,史书上一般都会点明的。所以蔡巴政教合一体的行政权力只在他的家族手中传了3辈,便落入尊贵的、有势力的噶尔家族手中。桑结额朱继任蔡巴政教合一体的行政长官后,凭借自己家族的力量“为蔡巴的兴旺打下了基础”。[26]这以后噶尔家族就由施主进而直接控制蔡巴噶举派,双方融为一体。到元世祖分封卫藏各地方势力为万户的时候,桑结额朱于1268年受封为蔡巴万户长,遂名正言顺地掌握了蔡巴政教合一体的权力。
从以上的叙述中我们不难看出,蔡巴政教合一体的形成与萨迦、帕竹都不相同,有自己的特点。它的形成过程是:先由宗教活动家创立教派和政教合一体,然后这一政教合一体由一个不怎么有名的家族控制,最后其权力又转入当地的显贵家族手中,并与之结合在一起。而且在这一政教合一体中,政权一系的权力长期大于教权,教权是从属于政权的。
(四)止贡政教合一体
止贡政教合一体是止贡噶举与居热家族相结合而成的。止贡噶举是帕竹噶举的一个小支派,其创始人是帕木竹巴的弟子止贡巴仁钦贝。
止贡巴仁钦贝(1143-1217年),西康丹玛人,属居热家族,他家世代信奉宁玛派。据说他9岁时就能为人讲经。后来他听说帕木竹巴名望甚高,便于25岁那年前往丹萨替寺向帕木竹巴学法。帕木竹巴曾传授给他一种特殊的密法。他本人修行有成,据说达到了一种佛的“境界”,因而获得了很大的声望。从那时起,各地常常请他主持法会。1177-1179年间短期主持过丹萨替寺。1179年来到止贡地方,在原有一小寺的基础上增建了许多建筑,成为一座大寺,这就是著名的止贡替寺。止贡巴的名字就是由他建止贡替寺得来的,他所传的教派也就被称为止贡噶举。
止贡地方处于农牧业的交织地带,又是康藏交通的要道,商旅往来频繁,十分富庶,这就给止贡噶举派的发展奠定了经济基础。
止贡巴到止贡寺以后,第一年就聚集了一百多个新来的僧人。不久,他又去朝冈底斯山。朝山归来后,各地来从他学法的人就更多了。止贡巴认为僧众是佛教的根本,而戒律又是僧众的根本,所以他本人严持戒律,不饮酒食肉,徒众效之,止贡派的声名当时遂著称于全藏。他弟子众多,著名的有二十余人,也曾分头到各地建寺收徒,更进一步扩大了止贡派的影响。止贡巴在世时,还曾派出3批弟子去神山圣湖地区弘法传教,从而使止贡噶举派的势力在西藏西部也得到了拓展。据说有一次在止贡寺举办的法会,各地来参加的人有55525人,而另一次法会上领取筹码的比丘竟多达10万之众。[27]两次法会所罗列的数字未必可以尽信,但止贡噶举派的兴盛局面由此可见一斑。
止贡巴仁钦贝去世前,曾商议过止贡寺座主的继承问题,最后决定采取家族传承方式。止贡巴本人持戒严谨,无子嗣,故由其侄子继承。当时其侄学法尚未有成,因此决定由其弟子古热瓦楚成多吉先担任一段时间座主,再由侄子继位。
止贡寺第二任座主为古热瓦楚成多吉(1154-1221年),出任座主4年人灭。第三任座主,是止贡巴的堂兄之长子,也即其侄温仁波且·索南扎巴(1187-1235年),护持止贡寺14年,49岁时圆寂。他死后,理应由居热家族的人继承座主位,却不知为什么邀请了帕竹座主、止贡巴的弟子扎巴迥乃,可能是与当时帕竹止贡之间的亲密关系和扎巴迥乃本人的巨大声望有关。止贡派的人大概是想利用他的声望来维护止贡政教合一体的利益。这一点可以从后来的事态发展中看出。
1240年,蒙古将领多达那波率军进入卫藏,在藏北的热振寺杀死僧人500名,各地震动。止贡寺的僧人也准备逃走,被扎巴迥乃劝住。先到的是蒙古将领弥里季,他“仅一见京俄即生敬信,而且发生如父与子般的思想,他承诺以后送供物礼品来。于是对人畜都不作任何损害而退去。”[28]此后多达那波也来到止贡寺,要抓走贡巴释迦仁钦。于是扎巴迥乃祈祷度母,使天空降下石头雨。多达那波等人向京俄扎巴迥乃顶礼而去,并赦免了贡巴,“未发生杀人和烧毁寺庙等事。就这样一切由运用三摩地之力,而使止贡获得兴旺。普遍传称十八万数(止贡徒众)也是那时而有的。”[29]由此可见京俄扎巴迥乃对止贡寺的护持,确实使止贡政教合一体受益不小。
京俄扎巴迥乃担任止贡座主21年,1255年80岁时圆寂。继之出任第五任止贡座主的是迥仁波且·多吉扎巴(1210-1279年)。他是第三任座主温仁波且的幼弟,于46岁时出任座主,直至69岁圆寂,护持止贡派长达23年。
关于止贡政教合一体的行政官员的名称,藏文史料记载得非常清楚,即“贡巴”,全称是“本萨贡巴”。[30]先后担任止贡贡巴的人有“多吉僧格、释迦仁钦、绛协、绛曲、邦热、却桑、仁钦僧格、贡巴温布、贡巴释迦达、仁钦扎、耶协白等。”[31]对于各贡巴的具体任职年限和事迹我们均不太清楚,只能根据零星史料做出两点推论:一是“贡巴”至迟出现于1235年,因为就是在这一年“京俄扎巴迥乃为送温仁波且逝世的祭礼而来到止贡,在作供养灵塔后,过了几天当中,有居仁波且、止贡岭巴、嘎却顶巴和贡巴等人共商后,请求他在止贡寺安住下来。”[32]二是1240年前后任止贡贡巴的是释迦仁钦,因为前述蒙军将领多达那波于1240年入藏时要抓走的止贡贡巴即是此人。
止贡噶举派的传承在止贡巴时就已决定是在其族内传承,虽然第二任和第四任座主非居热族,但那是特殊情况,此后止贡座主一系一直由居热家族控制。所以可以说尚在止贡巴在世时,居热家族势力已进入止贡,二者开始结合,形成政教合一体。但在止贡巴去世到萨迦政权建立的几十年间,居热家族控制的座主一系的职权似乎只限于宗教方面,史称“师(指止贡巴)后传四代中,均能致力于弘扬正教,而无世间权力和皇帝之诏敕。”[33]行政事务是由贡巴负责的,但是因为止贡政教合一体实际上是由居热家族控制的,其教权在政权之上,所以贡巴也是听从止贡座主旨意的,也即听命于居热家族。
止贡政教合一体的形成过程与萨迦政教合一体的形成过程颇为类似,都是由一宗教活动家创立教派,并由其家族控制该教派,进而形成政教合一体。所不同者只是止贡政教合一体的形成时间大大晚于萨迦政教合一体。
(五)夏鲁政教合一体
元代十三万户分封时,夏鲁万户的户数是3892户,名列十三万户榜首。但是夏鲁万户作为一个政教合一体的地方势力,并不是一夜之间出现的。早在蒙古人进入后藏前的半个世纪左右,夏鲁政教合一体几乎已经具备了元代夏鲁万户所拥有的地盘和势力,所以《夏鲁世系史》载:“在这些时候,夏鲁尚没有万户的名称,但它的权力与万户相等。”[34]下面我们就来探讨一下这一政教合一体是如何一步步形成的。
夏鲁寺的创建者是杰祖喜饶迥乃,他大约是10世纪末、11世纪前半期的人。其家族为“杰”氏家族。杰氏家族也是西藏一支血统高贵的家族,自称是神的后裔,在吐蕃王国建立之前已是颇具实力的地方势力。吐蕃王朝时,该家族曾有不少成员担任过朝廷的大臣。但是,到10世纪末,也即杰祖喜饶迥乃出生前后,杰家族遭受了一次灭顶之灾。当时,正值朗达玛灭佛之后,吐蕃社会礼崩乐乱、人心思变。王朝境内奴隶、属民起义风起云涌,“犹如一鸟飞腾,百鸟飞从。”杰家族的属民也闻风而动,不失时机地发动了反对杰家族的叛乱,显赫了几个世纪之久的杰家族几乎被斩尽杀绝。好在杰祖喜饶迥乃幸免于难,便出家为僧。
公元1040年,杰祖喜饶迥乃建成了夏鲁寺[35]。
杰祖喜饶迥乃曾去过印度的菩提伽耶,从当地的大阿阇黎、无畏迦兰瞿钵多那儿学到许多教法、教义,并带回了一尊名为喀舍巴尼的观世音菩萨像。从印度返回后,“他将自己管辖的部落属民交给了自己的弟兄,他一心修习传法。杰祖的弟子中著名的有所谓四柱六梁,他们弘传了直到现在还被称为夏鲁教法的佛法。据说,专门服事他们的被称为夏鲁教民(拉德)的百户部落,也是在这个时期产生的。此后,夏鲁家的权势和财富越来越兴盛。”[36]由此可知,杰祖喜饶迥乃时夏鲁的宗教势力虽未形成一个教派(夏鲁派迟至元代布顿大师时才形成),但已有了自己的特点和传承系统;在杰祖喜饶迥乃时,夏鲁寺已经有了自己管辖的部落属民,其家族也已插手夏鲁行政事务。因此完全可以说,夏鲁政教合一体早在11世纪前半叶即已形成。
自从杰祖喜饶迥乃建夏鲁寺之后,夏鲁寺座主的职位就一直掌握在杰家族手中,如《夏鲁世系史》中提到的夏鲁座主喜饶亦摄思、玉托扎舍藏,都是杰家族的成员。一直到元代萨迦政权建立以前皆如此。夏鲁寺座主握有政教二途的权力,故又称“喇本”(喇嘛长官)。
吐蕃王国崩溃后,朗达玛之子赤德徽松的后裔有一支来到后藏,并在夏鲁及其附近地区形成为一支地方势力,号称“杰尊”家族。杰尊家族对夏鲁寺的发展持支持态度,成为夏鲁寺的施主,因而《夏鲁世系史》上称:夏鲁寺之主的怙主是赞普。[37]来自杰尊家族的支持,大大推动了夏鲁政教合一体的发展。
总而言之,由于杰家族的苦心经营和杰尊家族的支持,夏鲁政教合一体的政治、宗教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在蒙古统一西藏之前,夏鲁政教合一体已经成为一支具有较大的宗教影响和较强的世俗力量的地方割据势力。
夏鲁政教合一体的形成过程与萨迦、止贡政教合一体相类似,即由一宗教活动家创立自己的宗教集团势力,然后由该活动家的家族控制这一宗教势力并形成政教合一体。只是与杰家族相结合的夏鲁宗教势力尚没有形成为一个教派而已。
(六)雅桑政教合一体
雅桑政教合一体是雅桑噶举派与一地方势力结合而成的。雅桑噶举是帕竹噶举的一个小支派,它开始于格丹意希僧格,但雅桑噶举的真正创始人应该是却闷朗。
格丹意希僧格是帕木竹巴的弟子,生于门噶,幼年为人牧羊,师从帕木竹巴后得有“证悟”。后于札饶地建索热寺,聚有一部分徒众,却闷朗就是他的重要弟子之一。
却闷朗(1169-1233年),生于藏协地区的玛尔木地方。幼年出家,从噶丹派怯喀巴习戒律和噶丹派的教法。后来听说格丹意希僧格是帕木竹巴的重要弟子,就去索热寺从他学法,师徒甚为相得。之后却闷朗又到各地求师学法。1206年,却闷朗在山南乃乐的西南方建雅桑寺,这一派的派名即由此寺名而来。第二年,格丹意希僧格死,却闷朗把他的门徒收罗到自己门下。他自建雅桑寺后,雅隆一带、洛喀地区和错那宗等地的施主就常常派人来请他主持法会。他在洛扎地区前后设立过45个法座,在洛喀地区设立过47个法座,声名影响逐渐增大。却闷朗能在相当大的地区内禁人狩猎,他的弟子辈也分头在各地建寺收徒。他的四大上首弟子为:涅麦巴日·桑结甲贡、葛洞巴·桑结拉贡、色顶巴·桑结勒贡、关萨巴·桑结嘉页[38]。
却闷朗死后,由其近侍觉色等逐次担任雅桑噶举的法座;雅桑噶举逐渐和一个地方势力相结合,形成一支政教合一体的地方势力。元世祖在西藏分封万户时,雅桑也是万户府之一,统辖有属民3000户,具有一定实力。
二
以上我们先后论述了萨迦、帕竹、蔡巴、止贡、夏鲁和雅桑6个政教合一体形成的详细过程,从中可以看出,尽管他们在形成过程中各具特色,但也有共同的特点:都是教派势力与世俗地方势力(主要是家族势力)的结合体。这是因为在分裂割据时期,西藏社会处于动荡和变化之中,这种既是一个地方势力集团、又是一个教派势力的代表的政教合一体,使得教派利益和地方势力的利益得以协调,彼此相得益彰,对内利于号召团结信徒和属民,对外利于政治斗争和对付其他教派,显示出较大的优势和活力,因而能在西藏历史上扮演重要角色。元朝统一西藏后所册封的十三万户,这6个政教合一体都在其中;萨迦政教合一体更是被委以管理整个西藏地区的重任。在元明数百年的历史长河中,我们还能看到这种政教合一体所发挥的作用和影响。相反,那些不能审时度势,没有形成政教合一体的地方势力和教派,在具有浓厚宗教社会色彩的西藏中世纪的社会动荡中,都黯然失色,被远远冲出历史主流的漩涡之外游离沉浮。
这种政教合一体,当然就是西藏社会最早出现的政教合一制度。然而,由于诸政教合一体都是互不统属、分别割据开来的小政权,所管辖的地域狭小,尚未发展到全藏范围内相对统一的地方政权,加之有些政教合一体形成的时间又不长,所以其政教合一制无论是在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显得简单、粗糙、未臻完备。如果称之为政教合一制的雏形似更为恰当。到了元明时期,在萨迦政教合一体和帕竹政教合一体基础上发展而来的萨迦、帕竹政权的政教合一制,就是一种较为完备的政教合一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