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的叙述及其在历史唯物主义出场中的作用-基于恩格斯英国时期文本的分析论文

“经验”的叙述及其在历史唯物主义出场中的作用-基于恩格斯英国时期文本的分析论文

“经验”的叙述及其在历史唯物主义出场中的作用
——基于恩格斯英国时期文本的分析

何 娟

(北京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1)

摘要: 恩格斯在英国考察时期留下的文本,试图从社会历史的经验事实内部探求历史发展的必然性,构成了在现实经验批判基础之上通向历史唯物主义的“另一条道路”,从而形成了以直观的经验描述、横向的经验比较和深刻的经验反思为主要意涵的经验叙述,这一叙述方式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得到了确认和深化。追溯恩格斯早期文本的经验叙述,有助于澄清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真正的实证科学”的迷思、勾勒历史唯物主义对“现实生活”的描绘图式、还原历史唯物主义的价值取向。

关键词: 恩格斯;历史唯物主义;经验;描述;比较;叙述

1842年11月,恩格斯来到英国曼彻斯特,实地考察了英国的经济社会发展和思想状况。基于这些现实经验的考察,恩格斯发表了大量的通讯和论文。其中既有《英国对国内危机的看法》《国内危机》《各个政党的立场》《英国工人阶级状况》《谷物法》和《伦敦来信》(一)(二)(三)(四)等直观经验描述英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状况;也有诸如《大陆上社会改革的进展》《英国状况》(评托马斯卡莱尔的《过去和现在》1843年伦敦版)(十八世纪)(英国宪法)以及其他一些通讯文章,通过将英国与法国、德国和瑞士等大陆国家进行横向的经验比较,而开始对英国的社会思想进行理论分析;也有对经验进行深刻思考的《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和《英国工人阶级状况。根据亲身观察和可靠材料》(因恩格斯根据英国调查结果写成,本文将其归为英国时期的文本),从而形成了其特有的经验叙述方式,即从个体经验出发,相关经验比较到经验的批判和反思。这一叙述方式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得到了进一步的确认和发展,从而形成了哲学式论证与经验研究相结合的新型表述方式。追溯恩格斯英国时期文本的经验叙述,有助于澄清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真正的实证科学”的迷思、勾勒历史唯物主义对“现实生活”的描绘图式、还原历史唯物主义的价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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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观的经验描述:“利益”与“原则”相交织

恩格斯刚到曼彻斯特之后,根据自己对英国的经济、政治和社会状况的考察和直观感受,对英国内部的政治格局、英国发生革命的可能性以及工人阶级的现状作出了贴近“现实生活”的描述,展现了更加清晰的经验式阶级分析脉络,进而考察了英国社会主义者的活动,呈现出“利益”与“精神”交织的思想特点。

恩格斯到达英国之后,英国的各个方面尤其是英国工人阶级为主体力量的宪章运动,对恩格斯的冲击非常大。特别是在1842年8月纺织工人大罢工遭遇挫折的情况下,社会各阶层对于革命“表现出惊人的镇定和信心”,恩格斯如实地描写了这一状况,并对英国国内的阶级格局作了初步分析,即中间等级、贵族、辉格党和托利党等统治阶级,和代表无产者群众的宪章派和激进派。其中恩格斯对宪章派给予了特别的关注,认为宪章派的力量是不能用数字来表示的,“有些东西是超乎数字关系之外的,一旦时机成熟,英国辉格党和托利党的超人智谋就会因此而完全破产”。[1](p406)虽然恩格斯在这里对无产者的力量有所关注,但这不过是一种原始经验感官,并没有把握到各方力量增长的内在动因。

而在随后的《国内危机》中,现实的利益问题开始进入恩格斯的视野,他指出“在英国,至少在目前正争夺统治权的政党中间,在辉格党和托利党中间,并没有原则斗争,它们中间只有物质利益的冲突”,[1](p408)并在此基础上对“利益”与“原则”的关系进行了初步的探讨,指出利益应该以原则为指引,“所谓的物质利益在历史上从来不可能作为独立的、主导的目的出现,而总是有意无意地为引导着历史进步方向的原则服务”。[1](p407-408)实际上,在这里恩格斯仍然强调的是以“原则”来引领历史的发展,认为现实的利益归根结底仍然是以原则为导向的。在此,不难看出恩格斯没有摆脱抽象的自由精神的感召,借以德国精神原则阐述英国利益原则,从而呈现出“利益”与“精神”相互交织的思想特点。也是基于英国利益冲突的经验事实,恩格斯进一步指出由于工人阶级在短期内普遍失业的现象,使得“他们意识到用和平方式进行革命是不可能的,只有通过暴力变革现有的反常关系”,[1](p411)继而指出英国革命是不可避免的。在此,恩格斯强调革命是为了利益,而不是原则,因此“革命将不是政治革命,而是社会革命”。通过对英国经验的考察,恩格斯进一步确认了现代政治的核心是利益,而非原则。也是通过经验感知,恩格斯认识到工人阶级的普遍贫困,内在隐含着革命的必然性。

在对英国纯粹经验考察的同时,恩格斯深刻认识到经验主义的危害,即不能仅仅以抽象的概念为前提,对现实经验不加批判性的把握,而更是要深入到经验本身,既要在横向比较中探寻经验的特殊性,也要在分析经验历史的过程中,把握其普遍性的意义。

在《大陆上社会改革的进展》一文中,恩格斯通过横向比较以把握英国经验的特殊性,他认为由于各自的社会状况不同,各主要资本主义国家产生的共产主义学说各有侧重,对于英国来说,由于社会贫穷、道德败坏和赤贫现象迅速加剧,其达到共产主义则是社会领域的变革,因而具有鲜明的实践特色。而法国的变革则是在政治领域,德国则是在哲学领域。在以英国为参照系的经验比较中,从侧面表明恩格斯正在思考英国经验的普遍性意义。如果说在之前单纯对于英国经验考察存在着以思辨哲学式的“原则”关照英国现实的话,在这一时期恩格斯开始注重对于英国经验本身的分析,既有对于经验外延式的比较分析,也有对于经验的内涵式分析。在外延式分析中,恩格斯开始注意到社会主义在主要资本主义国家的发展状况。在他看来社会主义在英法德三国产生的情况各有不同,甚至存在着一定的分歧,但是“这些分歧都是无关紧要的,而且跟一个国家的社会改革派同另一个国家的社会改革派的友好情谊相容不悖”。[1](p475)也是从这里开始,恩格斯进一步肯定了英国经验,认为其具备世界性的影响,并将其作为其哲学思考的前提。在其后面的《英国状况》三篇文章中分别考察了英国的社会经济和政治关系,开始了英国经验的内涵式剖析,试图从根本上把握英国理论的经验表象,并把历史说明与经验分析结合起来,阐明了工业革命是社会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其结果就是导致了现代工厂制度的形成,以及社会关系的变革,尤其是产生了新的无产阶级。

也是在对工人阶级历史命运的探寻之中,特别是对英国工人阶级生活条件和宪章派的考察,使得恩格斯接触了英国社会主义者,并写就了四篇通讯报道他们的观点和演讲活动,主要有《伦敦来信》(一)(二)(三)(四)。在四篇通讯中,恩格斯从经验事实的角度确认了无产阶级的命运,“英国表明了一个引人注目的事实:一个阶级在社会中所处的地位越是比较低,越是就一般意义而言‘没有教养’,它就越是与进步相联系,越是有前途”。[1](p424)对于英国社会主义者推理方法,恩格斯也深有体会“一切都从经验和可证实的或直观的事实出发,但同时又富有原则性的阐发,以致要想在他们选定的立足点上和他们斗争,就很困难了”。[1](p432)在这四篇通讯中,恩格斯从经验事实出发对英国社会中思想与运动的能动关系进行了直观描述,其中既有民主党派与辉格党、托利党围绕着童工教育法案的利益争斗,也有爱尔兰人民与英国政府之间的矛盾冲突,同时也感知到英国理论与社会现实之间存在着巨大张力,但恩格斯并不满足于这种直观的经验考察,而决定进一步追寻英国的思想发展状况。

二、横向的经验比较:历史说明与经验分析相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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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对于英国国内政治力量的观察,特别是对于工人阶级的发掘,恩格斯以更加清晰的阶级分析笔触写就了《各个政党的立场》,揭示了英国各党派的政治立场,如“土地贵族的党”“金钱贵族的党”和“激进民主派的党”。更为难能可贵的是,恩格斯此时已然认识到英国经验主义的缺陷,“如果我们像英国人做的那样,只注重眼前的事物,只注重接触到的现实和实际活动的表面,那么英国的形势就显得非常复杂;如果我们把这种表面现象归因于它的根本内容,英国目前的形势就很简单了”。[1](p413)在这一思路的指引下,恩格斯从当时的条件和特征出发,进一步深入观察这些党派的现实表现及可能的发展趋向。对于英国国内政治力量的阶级分析,使得恩格斯将目光投向了工人阶级。在随后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短文中,恩格斯描述了英国工人阶级日益恶化的状况,并指出英国工业的发展造成了一大批无产者和失业者的现实,而这一事实却遭到统治阶级的忽视和回避,正是这一问题引起了恩格斯的关注,从对工人阶级的朴素同情上升到对其历史命运的理性分析。

虽然《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确实存在着人道主义的色彩,借助于阶级情感而对资本主义进行道德评判,但是并不因此而否定其内在的科学性。值得肯定的是《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对于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历史考察和相关范畴的分析,得出资本主义的最终走向灭亡的结论,从而打开了无产阶级产生的必然性及其历史使命。这一点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崇高,劳动最伟大,劳动最美丽。逐梦新征程,唱响新时代的奋斗者之歌,工会组织要为劳动模范、大国工匠发挥作用搭建平台、提供舞台,为劳模工匠传承技能、传承精神创造条件,培养造就更多劳动模范、大国工匠。要大力弘扬劳模精神、劳动精神、工匠精神,让诚实劳动、勤勉工作蔚然成风,引导广大职工以劳动和创造托起中国梦。

三、深刻的经验反思:社会批判与经验叙事相统一

通过对英国经验的考察和比较性分析,恩格斯也开始反思和批判经验内在的理论根基,特别是对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和资本主义社会现实进行批判,从而使其经过经验叙事走向了历史唯物主义。其中,《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对于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虽然具有一定的经验反思,但仍具有费尔巴哈式的感性直观的色彩,其对资本主义的内在矛盾的分析仍然处于经验意义上的逻辑推演,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点。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的主体部分是以详细的资料和经验观察描述英国工人的状况,并通过对于经验的反思,分析工人阶级的政治立场及其历史使命。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试图从英国工人运动的视角批判空想社会主义。在“工人运动”一节中,恩格斯考察了工人阶级从早期的“犯罪”这一最早、最原始和最没有效果的反抗形式,到成立工会和罢工等有零星的、分散的反抗,再到发动政治性的组织化活动(比如成立政党和发动起义),宪章运动就是这一时期的典型。在他看来,“宪章运动本质上具有社会性质”,虽然“他们的社会主义还处在萌芽状态”。[3](p470)随后恩格斯考察了英国的社会主义运动实践,特别是欧文的共产主义社会实验区,认为欧文虽然已经认识到资本主义制度的伪善性,但在实际中对于这种剥削关系仍然承认其合理性,因而在“形式上仍然以很宽容的态度对待资产阶级,以很不公平的态度对待无产阶级”,[3](p471)除了借助于善心的发作,对于现存关系的改变却显得无能为力。对此,恩格斯则认为英国的工人运动虽然具有丰富的实践,但是在理论上仍然需要进一步发展,使工人运动摆脱资本主义意识形态的束缚,形成自己的阶级意识,即促进工人阶级的觉悟,这些“有自己的利益和原则、有自己的世界观的独立的阶级,在他们身上蕴蓄着民族的力量和推进民族发展的才能”。[3](p475)由此可见,恩格斯此时已经意识到无产阶级的觉悟对共产主义运动的重要性,开始分析英国的社会主义、法国的共产主义的差异和不足,形成自己对共产主义科学的认识。

二是推崇体力劳动的创造力。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恩格斯在批判资本主义“不道德”的“伪善”同时,对于劳动的意义也给予高度的赞赏,特别是体力劳动。在他看来,“资本是劳动的结果,它在生产过程中立刻又变成了劳动的基质、劳动的材料”。[3](p70)恩格斯继而考察了劳动与资本的分离过程,指出劳动本应是人的自由活动,但是在分离之中,劳动结果以工资的形式与劳动产生了对立,而这种分离与对立的根源在于私有制。对于劳动的高度重视,来源于恩格斯在英国工厂的现实观察,使其能够切身体会到工人阶级与资本家的真实对立,而从道德情感上更加倾向于工人阶级。也正是如此,使得恩格斯虽然以一种粗糙的方式分析了劳动与资本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对于价值的分析虽然是停留在经验可观察的流通领域,但是就其经验反思而言,已经是带来了新的东西。

三是强调阶级对立中工人运动的正义性。阶级对立是英国经验中可以现实感知的对象。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恩格斯在前面经验观察的基础之上从阶级斗争的角度,分析当前危机产生的原因以及最终的解决方法。恩格斯指出随着资本主义的竞争,产生了财产的集中,进而造成了阶级的分化,“中间阶级必然越来越多地消失,直到世界分裂为百万富翁和穷光蛋、大土地占有者和贫穷的短工为止”,而要缓和这一矛盾,解决这一对立结果,“除非在此之前全面变革社会关系,使对立的利益融合、使私有制归于消灭”。[3](p8)虽然缺乏如《共产党宣言》中对于两大阶级对立的简短精炼的概括,但仍然可以看到工人阶级为争取自己利益的正义性。虽然对于“全面改革社会关系”的途径有所不同,但恩格斯仍抱有和平“革命”的想象。

经过横向的经验比较,恩格斯发现英国的资本主义发展是最为完善和全面的,因此对英国经验的分析具有普遍意义和世界历史的意蕴。恩格斯对英国经验的批判性反思而呈现出来的整体性思维,对历史唯物主义的建立则具有重要意义。

在《英国状况(评托马斯卡莱尔的〈过去和现在〉)》中,恩格斯肯定了卡莱尔对英国社会的“有身份的人”“上等人”的尖锐批判,但同时对站在旧时贵族立场的卡莱尔进行了批判,并由此指认了英国经验的普遍性意义。在他看来“英国状况对历史和所有其他国家都有不可估量的意义,因为在社会关系方面,英国无疑地远远超过了所有其他的国家”。[1](p524-525)在《英国状况(十八世纪)》中,恩格斯对英国经验作了进一步的提炼和概括,他首次历史性地说明了工业革命的过程,将英国工业革命视为现代社会变革的基础,“英国工业的第一次革命化是现代英国各种关系的基础,是整个社会的运动的动力”,[1](p544)而在这一社会变革中,商业成为主角,人逐渐为金钱财产所奴役,“人已经不再是人的奴隶,而变成了物的奴隶;人的关系的颠倒完成了”。[1](p544)这种社会关系的变革,使得恩格斯也体认到“个人本身促进民族的发展并接近完成”。[2](p163)继而恩格斯强调了英国革命的世界意义,英国的“社会革命才是真正的革命,政治的和哲学的革命必定通向社会革命”。[1](p526)与此同时,恩格斯也进一步分析了英国工人阶级革命的世界意义。而在《英国状况(英国宪法)》中,恩格斯超越了资本主义国家的抽象民主,认为“民主制的平等是空想,穷人反对富人的斗争不能再民主制的或整个政治的基础上进行到底”,[1](p585)从而提出了超越现存政治事物的原则——社会主义原则,这一原则也是无产阶级革命的重要遵循,

一是批判资本主义“伦理的恶”。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中,恩格斯将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理解为“一个成熟的允许欺诈的体系”。其对于商业和道德之间的关系做出了经验推算,认为商业“滥用道德以实现不道德的意图的伪善方式就是自由贸易体系引以为豪的东西”,[3](p62)揭开了资本主义道德的温情面纱。恩格斯在资本主义制度下对商业欺诈问题进行了考察,认为私有制产生的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商业,而商业所产生的第一个后果是:一方面互不信任,另一方面为这种互不信任辩护,采取不道德的手段来达到不道德的目的,进而指认出“商业是合法的欺诈”。[3](p61)可以说,恩格斯对于资本主义的直观感受就是其内在的反人道主义性质,而这种性质的解决则是有赖于私有制的消灭。

《英国工人阶级状况》基于经验反思的叙述,还表现在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角度阐释了未来社会到来的客观必然性,正如恩格斯在的结尾所预言“总有一天会发生有产阶级的聪明人士所梦想不到的事件,从而使这个阶级感到震惊”,[3](p447)而这个预言在随后的时代不断重演。列宁也指出《状况》是“通篇都是描述英国无产阶级穷苦状况的最确实最惊人的情景。这部著作是对资本主义和资产阶级的极严厉的控诉”。[4](p92)19世纪以来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就是对此最好的佐证。《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最后指出现在已经发生的穷人反对富人的战争,将在英国成为普遍的、全面的和直接的战争,想要和平解决已经不可能了。所以工人必定起来反抗资产阶级不是口号,工人阶级的解放也不是空想,而是会在工人运动下实现的。

在这里恩格斯不再从抽象的德国式思辨来探讨世界历史了,而是在世界历史发展的经验现实中,从它的最成熟的样态中进行观察和思考,正如恩格斯在导言中所言“只有在英国,才能把无产阶级放在它的一切关系中并从各个方面来加以研究”,[3](p388)从某种意义上说,恩格斯从经验观察的途径实现了历史唯物主义这一“历史科学”对于思辨历史哲学的颠倒,而探索一种社会批判与经验叙事相统一的新型表述,这一方式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得以成形。

四、经验叙述在历史唯物主义中的作用

从经验事实出发,在复杂的现实经验中保持理性思考,从中探寻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性。这是恩格斯英国时期文本中经验叙述的基本路径,而这一方式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得到确认,并将其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一种基本方法。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首先阐明了历史唯物主义建立的前提就是对于现实人的经验把握,“它的前提是人,但不是处在某种虚幻的离群索居和固定不变状态中的人,而是处在现实的、可以通过经验观察到的、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发展过程中的人”,[3](p525)而对于历史唯物主义而言,经验方法是其构建的根据,“经验的观察在任何情况下都应当根据经验来揭示社会结构和政治结构同生产的联系,而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的色彩”,[3](p524)最后马克思恩格斯强调经验的直观并不是“抽象的经验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些僵死的事实的汇集,也不再像唯心主义者所认为的那样,是想象的主体的想象活动”,[3](p525-526)而是通过对现实生活的经验考察为根据,按照现实生活的本来面目及其产生情况来理解事物,虽然“任何深奥的哲学问题——后面将对这一点作更清楚的说明——都可以十分简单地归结为某种经验的事实”,[3](p528)但是历史唯物主义的经验所面对的则是现实的、实践的和能动的感性活动。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对于经验叙述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一方面是对于费尔巴哈僵化的经验直观以及青年黑格尔派思辨主体的批判,另一方面也是对由恩格斯文本所引发的经验叙述的确认和总结。重新发掘恩格斯文本中叙述方式,有助于澄清历史唯物主义作为“真正的实证科学”的迷思,勾勒历史唯物主义对“现实生活”的描绘图式和还原历史唯物主义的价值取向。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谈到“在思辨终止的地方,在现实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们实践活动和实际发展过程的真正的实证科学开始的地方”,[3](p526)我们可以将历史唯物主义称之为“真正的实证科学”。自此之后,历史唯物主义与实证科学关系的论争变成为马克思主义研究的一个重要话题,出现了历史唯物主义究竟是哲学还是实证科学的争论。实际上,如果从经验叙述的角度而言,我们可以看到历史唯物主义是对传统经验哲学抑或“经验的实证科学”的超越。传统经验哲学将直观感知的感性存在作为理解事物的根据,停留于感性存在的经验表象,满足于僵死的经验事实和直观的经验感受。而历史唯物主义则是从现实的个人的感性活动作为认识的立足点,并将经验考察得到的感性材料和事实中抽象出来最一般的结果,成为一种指导性的原则。也正是在这层意义上,历史不再是抽象思维中主体想象,也不再是传统经验论者中无生命材料的堆砌,而是“可以通过经验来确认的、与物质前提相联系的物质生活过程的必然升华物”。[3](p525)但历史唯物主义并没有停留于此,而是运用这一指导原则继续研究具体的现实,发现历史的本质和社会发展规律。也正是如此,历史唯物主义不是具体的实证科学,而是对整个现实历史关照的“历史科学”和“真正的实证科学”,是超越了旧的思辨哲学和经验哲学思维的新哲学。

历史唯物主义对“现实生活”的描述方式遵循着“具体—抽象—具体”的图式。首先是对于“现实生活”的“物自身”的描绘,其所遵循的是以经验事实作为准绳,以纯粹经验的方法来考察,如实观照现实生活。这一把握方式鲜明的体现在恩格斯发表在《莱茵报》上的四篇通讯。其次是对于“现实生活”的总体概括。对于现实生活而言,它总是处于不断地运动变化之中,其从经验表象中呈现出偶然性和非持续性,因此只有从其中进行抽象概括,进而上升到历史唯物主义的一般性指导原则。对此,不仅仅需要对单个经验的描述,更需要是多个经验的比较研究中,以把握整体性存在,否则只能陷入经验化、碎片化的存在。这一抽象方式则体现在恩格斯《英国状况》的三篇文章中,特别是《英国状况(十八世纪)》中所触及到的物质生产作为社会历史的根基的观点。这一描述方式作为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抽象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理论抽象及其内部关系的描述,另一方面则是人类社会历史一般规律的描述,这突出表现为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社会空间结构的描述。最后是对于抽象描述的具体化展开。来自于现实生活经验的抽象概括,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回归到具体的现实生活之中,即将从现实经验得来的理论,进一步剖析现实社会,从而为社会发展提供指引和参考。这一描述方式深刻地表现在《国民经济学批判大纲》和《英国工人阶级状况》,特别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以详细的资料和亲身经验观察,从中得出了英国工人的现实境遇,并对工人阶级的使命作出了预测,清晰地勾勒了工人阶级的特点和最终结果。“具体—抽象—具体”与“现实经验描述—经验分析—解释现实—经验证实”这一研究范式存在着内在的契合,而这以实证主义背景的科学范式,也从另一种角度证实了历史唯物主义就是“真正的实证科学”。

如果对教育作一更为宽泛的理解,实践作为认识的来源,也许是更好的公民教育模式。“民主实践是最好的民主训练班”[4],如火如荼的基层民主实践给我们提供了鲜活的模板。以村(居)民自治为核心的基层社会民主实践不仅告诉人们如何参与民主,而且潜移默化地培养人们的公民意识。因此,有益于形成一种极为良好的公民意识与公民参与的互动关系。在一定程度上讲,民主实践所能达到的广度和深度决定了公民意识所能达到的广度和深度。因此,基层民主实践空间从横向到纵向的拓展,不仅是基层民主政治实践自身发展的需要,也是培养健全的公民意识的必然要求。

在“历史科学”和“真正的实证科学”的话语表达之中,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性得到了极大地彰显,然而其内在蕴含的人的发展和解放似乎被淡化和遮蔽,以至为一些学者所指责其存在着“人的空场”。实际上,恩格斯英国时期文本中我们并不难发现其内在包含着对于广大工人阶级的关注,无论是从对于英国的经验考察中,还是对于英国、法国和德国的思想比较分析中,抑或是基于经验感官的理论沉思中,其所关注的焦点问题仍然是以广大工人阶级为代表的广大人民的最终走向。也正是站在工人阶级的立场上,关注社会中绝大多数人的发展,才能够从本质上透视社会发展的规律性,从广义上来说历史唯物主义的科学性既表现为对于人类社会的规律性认识,也表现为对于社会主体的价值性关怀。诚如,恩格斯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批判资产阶级对于社会状况毫无担忧时所讲的,“从资产阶级的立场出发,他们甚至连事实都看不到,更不用说这些事实所产生的结果了。令人惊异的仅仅是,阶级偏见和先入之见竟能使整个阶级盲目到这种程度”。[3](p525)对于历史唯物主义的经验叙述的挖掘,不仅仅是要关注到作为社会历史认识的维度,更是要关注社会道义的维度,这样的历史唯物主义才更为饱满,也更有温度。

应用SPSS13.0软件进行统计学分析,计量资料以(±s)表示,采用t检验,计数资料比较采用χ2检验,α=0.05为检验水准。

从恩格斯英国时期的文本中追溯历史唯物主义的经验叙述,其目的就是要阐明经验是历史唯物主义产生的重要推动力,基于纯粹经验法的理论解释也是历史唯物主义形成的原则,而对资产阶级政治经济学的批判性分析和工业资本主义的现实性指认,在经验的考察与反思的基础上阐发人类解放的价值指向,则是历史唯物主义的终极关切。

参考文献: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2]胡大平.回到恩格斯——文本、理论和解读政治学[M].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

[3]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列宁.列宁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中图分类号: A81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3-8477(2019)07-0022-06

作者简介: 何娟(1992—),女,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

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青年项目“新时代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生成逻辑及建构研究”(18CKS042)阶段性研究成果。

责任编辑 张 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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