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精神与浪漫情结——读易阳的近期创作,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情结论文,古典论文,近期论文,精神论文,浪漫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铜版画艺术在中国尚属于发展之中的一门新兴画种,创作状态也正处探索与研究阶段。然而有一位年轻人却以其扎实的技术功底、独特的艺术风格、古典而浪漫的审美情绪在第十一届全国版画展上打破木版画长期垄断之地位,而获得金奖,并接连在日本和歌山国际版画双年展、意大利比埃拉国际版画双年展等具有很高学术意义的大型国际性展览中作为中国铜版画唯一代表入选参展,其作品获好评并被收藏,为中国铜版画艺术的发展和与世界艺术语言的接轨及参与,作出了较突出的成绩。他就是青年版画家易阳。
易阳的成名之作是一幅54×40cm的铜版创作《永恒的旋律》(1992年),作者从西方古典主义的铜版艺术中吸取其严谨、理念的风格,发扬并运用中国画传统的飘逸而趣味盎然的线条为其造型手段。在画面左侧是具有西方造型观念的现代中国少女形象,正在吹奏黑管;画面右侧则是具有强烈中国传统文化象征性符号的多折屏风,屏风上一组五代仕女形象被安排得错落有致,以单纯、平面的中国传统造型方法进行刻划,其吹奏笛箫的生动手姿组合成微妙的乐音韵律感,一版多色的技法运用使画面背景不失沉着的基础上更见丰富与灿烂,传统文化的辉煌及作者的敬仰缅怀之情绪在此表露无遗。深邃的宇宙空间及飘逝的云霭,无不幻化出一个当代与历史相交融的情感真实场景,“永恒”的精神主题借助音乐构架起的浪漫情绪得以突出体现。
这正是易阳的成功之处,其古典精神与浪漫情结相融汇之风格恰与时代审美情绪吻合。当下国内画坛,西方现代、后现代语言及观念模仿泛滥,哲学符号和精神负载使画面累赘不堪,亲切感的丧失自绝了与大多数艺术接受者的交谈,造型艺术逐步向自我孤独并有被沦为少数现代理论的实验品之危险。民众要求艺术走下玄奥晦涩的神坛回到他们中间,以轻松审美的方式满足时代经济大潮下的精神需求。而易阳自《永恒的旋律》后创作的一系列以音乐为贯穿线索的铜版组画,以其画面表象形而上的形式感与优雅感,正适应和先导了时代这一审美渴望。在国际艺坛,由于标新立异和实验手段的推崇,使观念与材料的范畴无限外延,导致画种独特的造型语言魅力及与民众沟通的纽带被破坏,审美尺度模糊不清。当下诸多大型国际艺术文献展已开始把民众参予意识、艺术的民族个性及现实意义提上日程进行呼吁,易阳的铜版创作得以多次在国际性展览中参展和获好评,正是由于其独特的东方审美情绪,充分证明了“越是民族个性化也就越具世界语言化”这一国际艺术批评原则。
上易阳 冷月清清莲(混合技术)54×38cm 1993
下易阳 浪漫的夜曲(混合技法)38×44cm 1993
易阳的古典精神来自对传统的敬仰与热爱。古老国度那悠久的历史和辉煌的文化遗产,在年轻艺术家的创作思维中处处留下深刻烙痕。中国传统水墨画中那流畅而有力度的线条,虚空而又内涵无限丰富的留白,以物喻志的表达方式,敦煌壁画和唐代仕女画那简洁明快的造型手段,以及西方古典大师丢勒那严谨、理念的构图和形象塑造,无不令其深受感动,在组画之二《冷月青青莲》(53×39cm,1993)中那平静而讲究的构图安排、严谨而耐看的人物造型观念,依稀可感丢勒之风。少女形象更加优美化,那布满屏风的莲花荷叶正是少女清纯洁雅之隐喻;萤光灼灼的莲花蓬子,象征着生命的孕育;独特的水珠技法,使莲花荷叶更显晶莹剔透,鲜润欲滴,在丰富的质感下,令屏风呈现轻快的量感;一版多色的运用使色块间的过渡与衔接十分微妙;深邃的宇宙空间与《永恒的旋律》一脉相承,单纯沉稳的黑色背景和另外几幅组画作品的留白处理,与传统水墨画的留白有异曲同工之妙。虽然在这幅作品中没有出现乐器,但那悠扬舒缓的梦幻曲韵仍可为观者冥想聆听。在这组形而上的唯美风格创作中,此画不失为上乘佳作。
易阳的浪漫情结一方面来自艺术家自身的丰富情感和敏感心灵,另一方面则得益于楚文化中那崇巫尚神的浪漫民风。在组画之三《浪漫的夜曲》(38×14cm,1993年)和组画之四《敦煌的回音》(38×44cm,1993年)中,我们可以发现那人为阻隔空间的屏风已经消失,在那具有丰富文化内涵的石窟空间,生灵相嬉,人神同娱,历史与当代的人文精神在此得到了充分自由的相融与交流,长期深藏厚积、在敦煌飞天形象中稍有体现的国民浪漫情性,以及艺术家内心情结在此得以尽情施展而淋漓尽致。现代少女那蚕眉凤目的具传统审美观念的形象刻划,更见其古典之清纯秀丽。她时而怀抱萨克斯管凝神聆听那长带当风的飞天仙子一曲远古悠思之笛音,时而与奔放飘逸的反弹琵琶仙子共奏和谐浪漫之曲,面目狰狞的怪鱼象征着万物生灵随着音乐的旋律在空中游曳。特别是《敦煌的回音》那带有俯视的透视空间,少女生动优雅的坐姿,赤裸的双足,及替代了套衫牛仔裤的连衣长裙,更加体现了艺术家形而上的审美追求。
易阳 梦萦唐朝(混合技法)38×44cm 1993
在组画之五《千年余韵》(38×44cm,1993年)中,易阳更多地加入了形式感的思考与实验。构图上明显分为上、下两大区域,散花仙子的飘逸舒展、色彩的绚烂、外轮廓的“凸”势及轻盈感无不与少女那蜷缩的睡姿、沉着地用色、轮廓线的“凹”势的体量感构成强烈对比,音乐的象征符号古琴被搁置一旁,不再为少女所玩弄。此画令人感受到一种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之氛围,慵懒蜷卧的少女形象传达出作者现时的某种情绪与信息,即充满古典精神与浪漫情结的音乐系列铜版组画在此写下了休止符。也许易阳已有新的思考及目光投射,他将以何种风格面貌出现,其探索的成功与对以往的超越为我们的良好祝愿并给予热情关注。无论如何,易阳近期结束的这套以追求形而上审美趣味的铜版组画是极为优秀的,其审美价值及艺术上的探索是应给予充分肯定和高度的评价,其对国内铜版事业的发展之贡献亦应写上一笔;不以已取得的肯定地位而禁囿自己,不断探索与进取之敬业精神更为我们所赞赏和提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