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央行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运行机理与实证检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欧洲论文,实证论文,央行论文,机理论文,货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引言
随着欧债危机的进一步深入，特别是进入2012年第三季度后，以意大利、西班牙等为代表的欧盟重债国的经济形势迅速恶化，国际资本大量流出，欧元汇率急剧贬值，市场投资者大量抛售欧元。为了缓解欧盟的债务危机，防止欧元区的崩溃，欧洲央行迅速公布了一系列的货币新政策，完全货币交易计划(Outright Monetary Transaction，简称OMT)就是其中之一。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又被称为无限量冲销式的国债购买计划，它是一种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实质是传统的公开市场操作的变异。其主要特点是：首先，欧洲央行承诺无限量购买国债，实际上是以欧洲央行的信用为意大利等重债国的国债做担保，明确并保证重债国国债的收益率水平，因此有利于稳定经济预期，提振投资者的信心；其次，欧洲央行将投放的流动性进行全额对冲回收，将在欧元区重债国购进的债券完全出售到流动性相对充裕的其他国家。由于进行了等额的买入与卖出，因此保证了欧元区整体流动性不变，从理论上说不会导致通货膨胀与物价上涨。
以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为代表的货币新政策的推出成功地缓解了投资者对欧元区重债国违约的担心，为欧元区国家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与空间。例如，2012年7月重债国西班牙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曾经一度飙升至7.62%，意大利10年期国债收益率则升至6.57%，市场陷入恐慌；但是9月6日当欧洲央行公布完全货币交易政策计划后，9月16日西班牙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就降到了5.785%，意大利10年期国债收益率降到了5.017%；而进入2013年以来，西班牙的10年期国债收益率一直处于较低水平，可见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效应可能确实比较显著。但是，作为一项货币政策创新，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运行机理到底是什么？它会通过什么样的途径传导到重债国和购债国的实体经济？对欧洲央行与欧元区经济会产生什么影响？又可能会受到一些什么因素的制约？以上一系列问题显示，对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运行机理和传导效果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际意义。欧洲央行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构造了一个三方共赢的博弈格局，本文将基于激励相容的原理，研究各局中人的收益，然后将模型拓展到多国，分析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能面临的风险与制约因素，最后利用实证数据分析该政策的实施效果，并提出相关的政策建议。
完全货币交易计划作为一项出现时间不长的非常规货币政策，目前相关研究相当稀缺，且尚未形成统一的认识。有些学者认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是一项有效的政策创新，例如Michael McMahon(2012)等人从中央银行资产组合的变化和国债违约风险两个方面分析了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完全冲销对通货膨胀的影响，认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以舒缓通货膨胀。Jens Nordvig(2012)通过统计分析发现，欧洲央行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降低了希腊债务违约风险和退出欧元区的可能性。Olivier Blanchard(2013)对全球经济形势进行了展望和分析后指出，欧洲央行推出完全货币交易计划等政策可以使欧洲短期风险消退，因此欧洲央行应该落实该计划。Macro Buti和Nicolas Carnot(2013)在论证欧元区财政紧缩的必要性时提出了财政政策的调整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计划的激活具有较强互补性的观点，因此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是其他宏观刺激政策的有效补充。作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制定与推广者，欧洲央行行长Draghi(2012)游说德国议会时指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至少有四个优势：不会导致变相的对政府融资、不会危害欧洲央行的独立性、不会给欧元区纳税人带来过分风险、特别是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不会导致通胀。针对塞浦路斯的救助等问题，Draghi(2013)认为，塞浦路斯救助事件加强了投资者支持欧元的决心，正是由于有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等救助计划，因此局部危机才不会发展成整个欧元区的系统性危机。
与此同时，也有很多经济学家们对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政策效果保持了怀疑的态度，例如Claudia M.Buch和Benjamin Weigert(2012)在分析欧洲银行联盟转轨过程中的遗留问题时指出，虽然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以帮助欧洲央行稳定局势，但因为市场情绪变化等原因导致的危机加剧会使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政策效果显现变得十分艰难。Willem Buiter(2013)认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能会导致道德风险，过分的积极情绪会使欧元区的政治家们掉以轻心，可能会没有动力继续推进经济复苏改革。德国央行行长、欧洲央行管理委员会委员Weidmann(2013)是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反对者，他坚持认为该计划可能会牺牲欧洲央行的独立性，因为该计划将经济改革的解决寄希望于各国政府，这会导致欧洲央行丧失其原本应具有的独立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Christine Lagarde(2013)则看得更远，她认为虽然美联储、日本、欧洲央行在努力试图通过各种非常规的货币政策来提振经济，但这些货币政策可能为未来发展与新兴市场国家埋下定时炸弹，因此现在可能需要开始慢慢地考虑非常规货币政策的负面效应与退出机制。
以上学者对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实施效果进行了一定的分析，但从目前的研究成果来看，相关研究普遍带有较强的主观色彩与利益偏向，而且大多数分析停留在定性解析的层面上，缺乏充分的理论支撑，特别是对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运行机理研究不够透彻。本文尝试对此进行改进，相对于以往的研究，本文主要是使用了严格的数理建模的理论方法对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传导路径、传导效果，以及存在的不足进行探讨，并利用欧洲国家的数据实证检验该政策的公告效应。
二、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重债国的影响
(一)构建宏观经济模型
我们首先建立仅包含两国的宏观经济模型分析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政策效果，然后再进一步拓展到多国的情况。假设A国是重债国(在欧债危机中陷入困境的国家)，B国是购债国(在欧债危机中目前经济情况较好的国家)。由于企业是沟通上游融资来源与下游投资产出的核心环节，并决定商品市场的均衡，我们将以企业作为分析起点。在产品价格既定的前提下，假设企业的产出决定于融资成本，融资成本越高则产出越低，两者成反比例关系，其中
是A国企业产出，
是A国企业的融资成本，且有
＞0，表示为(1)式①。
假设企业的融资主要源于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贷款，主要通过金融中介机构如商业银行获得；另一部分是根据未来的预期利率水平，通过在资本市场发行债券实现。企业将根据市场具体情况相机抉择具体的融资模式。商业银行的贷款量越充分，企业通过贷款进行融资的成本就越低；商业银行提供的贷款量越少时，企业进行贷款融资的成本越高。另外，当未来预期的债券收益率上升时，意味着企业在市场上为了融得相等的资金不得不支付更高的成本。于是，企业融资成本与债券收益率以及市场利率之间的关系表示为(2)式。其中，
是商业银行向市场提供的贷款量，Ey是债券的预期收益率，且有m＞0，n＞0。
假定欧洲央行在购买A国国债的过程中，向A国投放的流动性为OMT，同时为分析简便起见，假设不存在派生存款。显然，当OMT越大时，商业银行提供的贷款量越大，企业的贷款融资成本越低，所以A国企业的融资成本由(2)式变形为(3)式，其中有
。
债券的需求与供给函数表示为(4)式。首先，债券是一种商品，因此价格越高需求越小，满足向右下方倾斜的需求曲线特征；其次，欧洲央行实施完全货币交易计划的力度越大，则进入A国的流动性越充裕，充裕的流动性一方面会增加A国的信贷，另一方面也会导致对A国债券的需求增加，其中有
。而债券的供给主要取决于市场价格。
债券的收益率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债券的市场成交价格，投资学理论指出债券的收益率与债券的市场价格成反比，即当债券的市场价格越低(高)时，债券的收益率越高(低)。另一个影响债券收益率的因素则是债券的预期收益率，当投资者预计债券未来的回报率会大幅上升时，意味着债券的风险上升即债券未来的违约率高涨，从而引起市场上大规模的抛售，导致债券的市场价格下滑，并促成债券收益率进一步的不断上涨。以上过程可表示为(6)式：
债券预期收益率的形成是一个相对复杂的过程，因为要牵涉到理性人的心理预期因素。在期初，投资者对债券会有一个先验的预期收益率，而未来的债券预期收益率是根据当期的真实的债券收益率水平而适时调整的，因此当期的债券收益率对投资者而言是一个信号，投资者将根据获取的信号来调整期末的债券预期收益率的数值，这是一个典型的贝叶斯过程。当债券收益率大于债券的预期收益率时，投资者预计未来时间段内的债券收益率还将上升；而当投资者发现债券收益率小于债券的预期收益率时，他预期未来的债券收益率将下降。与先验的债券预期收益率一起表示为(7)式，其中
。
(二)经济均衡与政策效果影响
将(4)代入(5)式，可得到：
先解(8)式对应的常系数齐次线性微分方程的通解，然后使用常数变易法，得到(8)式的通解，再将初始条件代入，得到债券价格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干预下随着时间变化的特解：
命题1：重债国的债券价格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正相关，即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加强将导致重债国的债券价格上升。
将(10)式代入(6)中，然后再代入(7)中，得到：
上式表明，完全货币交易不但使重债国的债券收益率下降，债务融资成本降低，而且使该国的信贷市场流动性增加，贷款融资成本减少。将(1)式对OMT求导，并代入(15)式，得到(16)式，即命题3。
命题3：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实施将使重债国的企业融资成本下降，以及企业的产出上升。
以上命题的分析显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重债国是有利的，它会从增加流动性与降低利率引导长期投资两个方面促进重债国的经济复苏与发展。
三、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购债国的影响
由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操作对象主要是重债国的国家债券，因此对购债国本国的债券价格与债券收益率并不会产生直接影响，于是在推导中我们将Ey[，2]视为常数。实施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后，由于B国全额从欧洲央行购买A国债券，总量为OMT，假设不存在派生存款，B国的贷款量会相应减少OMT。所以B国实施完全货币交易之后的融资成本为：
不难看出，实施完全货币交易计划会导致B国的融资成本上升。如果在实施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之后，B国国内资金紧张，融资成本上升，同时还需承担A国国债的高违约风险，那么B国将不会有动力去实施该项政策，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就是激励不相容，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为了让B国有利可图，使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实施下去，欧洲央行必须做出一些努力，例如利用欧洲央行的信用为A国的国债做担保或有承兑就是一个好办法。A国国债的风险很高，也就意味着其预期收益率很高，若有欧洲央行的信用做承兑担保，那么A国国债的高风险的高投资收益将转化成低风险的高投资收益。当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带来的稳定的低风险的高投资收益大于融资成本增加造成的损失时，B国将受到激励，自愿参与完全货币交易计划。
由于欧洲央行提供的是信用承诺，正常条件下B国持有的债券由A国还本付息，只有当A国真实违约时，欧洲央行才会补偿B国损失，因此可以将欧洲央行的承诺视为一种或有期权。当A国正常还本付息时，B国不行权，欧洲央行不需要进行支付；当A国违约时，行权条件被触发，B国行权，由欧洲央行承兑。或有期权表明在实施完全货币交易时，B国至少不蒙受损失，因此B国持有A国国债的债券收益是无风险的。假设市场无风险利率为
，为常数。前面所述实施完全货币交易会导致B国融资成本的增加，此时融资成本的增加可视为B国向欧洲央行交纳的期权费，表示为：
或有期权的执行价格记为K，K为相对应的到期无风险收益，是B国如果将购买债券的金额OMT投资于没有任何风险的投资对象可以得到的收益。于是，B国实施完全货币交易将获得的超额收益为：
由于(22)式小于0，所以B国参与完全货币交易获得的净收益是凸函数，因此存在一个OMT*，可以使得(21)式取到极大值，理论上OMT的增加有个实施上限。同时，如果A国违约导致B国不能获得债券投资收益，此时欧洲央行将以欧元从B国全额购回A国国债，在我们的模型中表现为B国行使或有期权，等价于欧洲央行将期权费退还给B国，B国的融资成本将减少至初始状态。我们推出如下命题：
命题4：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购债国是有利的，且在理论上存在最优购债量，使得购债国盈利最大；如果重债国违约，在欧洲央行信用保证下，购债国的融资成本不会变化。
四、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欧洲央行的影响以及进一步的讨论
前文的两国经济模型说明了实施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重债国和购债国都存在着正面的影响，其实完全货币交易对欧洲央行也是有益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推出的背景是欧元区经济增长极度疲软，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严重影响市场信心，因此2012年前3季度，欧元区核心经济国家的经济增速持续下降，资本大量流出，欧元汇率大幅贬值。实施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以从增加信贷市场的流动性和降低债券市场的债券预期收益率两个方面促进重债国的经济复苏，从而避免了重债国的经济进一步萧条和欧元的可能崩溃，降低了欧元区的系统风险，提振了市场信心。与此同时，完全货币交易计划具有完全冲销的特性，与之前实施的量化宽松等直接提供大量流动性的货币政策相比，它的优势是可以维持整体稳定的欧元区流动性，不会导致物价的过度波动和较高的通货膨胀率。
由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不预先设置购买重债国国债规模的上限，每周将公布完全货币交易的规模，这些细节有利于稳定市场投资，降低债券投资者的投机行为，保持投资者对重债国国债的稳定需求，有利于实体经济的发展。另外，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为欧洲央行以及欧元区国家的经济复苏提供了十分宝贵的缓冲时间，各国政府与各国央行因此有可能根据本国的经济特点制定并实施一些配套的宏观经济政策。即便出现了重债国违约，需要欧洲央行承担兑付购债国持有债券的情况，其实对欧洲央行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因为如果不实施完全货币交易，欧洲央行也可能会要为重债国提供救援方案。因此，整体来说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不论是从经济还是政治上对欧洲央行来说都是比较有利的宏观政策。
但是，尽管从理论上说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有较多的正效应，然而在实际履行时仍然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约，可能会干扰欧洲央行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设计初衷。前文指出存在着一个最优的OMT*，在该点将使得购债国的收益实现最大化，若再扩大购债量，那么购债国的流动性降低导致的负面效果将超过购债带来的投资收益，购债国将无利可图。因此在两国模型中，单一的购债国的救援能力是有限度的。但是随着欧债危机的进一步深化，陷入危机旋涡的欧元区国家越来越多，需要的救援规模也越来越大，这势必会逼迫欧洲央行推出规模越来越大的完全货币交易计划政策，可能会演变为多个购债国救援多个重债国的局面。此时，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将存在着两个难题：第一，由于金融衍生资产和金融市场日益庞大，货币与非货币的边界日益模糊，导致精确的救援规模难以测算；第二，由于欧元区由多个独立主权的国家组成，因此在完全货币交易计划的方向与利益的分配协调上难以统一协调。
然而，鉴于完全货币交易的货币政策对重债国、购债国以及欧洲央行都具有一定的有益性，因此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作为欧元区救助的一项前期政策。同时考虑它可能存在的局限性，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应当和其他的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税收政策、产业政策联合使用才能发挥最大效用。从长期来看，还可以考虑在经济转好，形势明朗的时候，欧元区各国在欧洲央行上缴一定的储备，这相当于缴纳了一种期权费或保费，在出现危机的时候，欧洲央行可以使用的货币政策手段将会更加丰富有效。
五、政策效果的实证检验
完全货币交易计划于2012年9月6日由欧洲央行公布，但是由于各种原因其实并未在欧元区完全实施，但是该计划公布后，在提振市场信心、缓解欧债危机等方面产生了很大的作用。本部分我们将主要使用意大利(“欧猪五国”之一，重债国的代表)与德国(欧元区目前经济状况最好的国家，购债国的代表)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前后的经济表现，以及欧元区的一些宏观经济指标，来对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公告效应进行数据检验。
本部分选取的变量包含国债收益率、贷款利率、汇率、进出口贸易额、金融市场指数、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失业率、通货膨胀率等八类共25个数据序列。国债收益率分为8个子序列，其中意大利的数据有3年期、5年期、10年期、30年期国债收益率，德国的数据有2年期、5年期、10年期、30年期国债收益率，均为2012年1月份至2013年3月份的日频数据。贷款利率主要是意大利的数据，有2个子序列，包括非金融企业贷款利率和家庭住房贷款利率，原始数据为2009年1月份到2013年1月份的月频数据。欧元汇率共3个子序列，包括欧元兑美元(USD/EUR)、欧元兑英镑(GBP/EUR)、欧元兑人民币(CNY/EUR)，原始数据为2012年1月份至2013年3月份的月频数据。意大利与德国的进出口贸易额共4个子序列，原始数据为2012年1月份至2013年1月份的月频数据。金融市场指数共2个子序列，包括德国DAX股指和意大利FTSEMIB股指，原始数据为2012年1月份至2013年4月份的日频数据。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共2个子序列，包括德国的GDP增长率和意大利的GDP增长率，原始数据为2010年第1季度至2012年第4季度的季度数据。失业率共计2个子序列，分别为德国与意大利的失业率数据，原始数据为2012年3月份至2013年1月份的月频数据。意大利与德国的通货膨胀率共计2个时间序列，原始数据为2012年1月份至2013年3月份的月频数据。
(一)国债收益率的变化
图1的4幅图是2012年1月-2013年3月的意大利国债收益率的变动图。图形显示，意大利的国债收益率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以后同步出现了明显的下滑，遏制住了国债收益率此前一直飙升的趋势。可以看出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公布对重债国产生了强烈的告示效应，大幅提升了市场信心，稳定了经济预期，降低了企业的融资成本，从而有助于企业投资的转化，促进经济复苏。同时，投资学理论指出债券的收益率与价格之间存在着反比例关系，因此图1很好地证明了前文提出的命题1与命题2的相关结论。
图1 意大利国债收益率变动(2012年1月-2013年3月)(单位：%)
资料来源：意大利国债收益率来源于意大利银行统计数据库(http://www.bancaditalia.it/statistiche)。
图2 德国国债收益率变动(2012年1月-2013年3月)(单位：%)
资料来源：德国2年期、5年期国债收益率数据来源于彭博财经(http://www.bloomberg.com)，10年期和30年期德国国债收益率数据来源于德意志联邦银行统计库(http://www.bundesbank.de)。
图2是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前后的德国国债收益率的变动图，数据显示德国的国债收益率大致平稳，说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对购债国的国债收益率没有太大影响。这是因为前文证明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是欧洲央行对重债国的国债进行买卖，而不是针对购债国的国债进行直接操作，因此在降低市场利率引导投资方面，完全货币交易政策更加利好重债国。
(二)重债国的利率变化
图3 意大利的利率变化(2009年1月-2013年1月)(单位：%)
资料来源：意大利贷款利率来源于意大利银行统计数据库(http://www.bancaditalia.it/statistiche)。
图3是意大利的利率变化图。数据显示，不论是非金融企业贷款利率还是家庭住房贷款利率，都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时点附近出现了明显的下降。说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在导致重债国的国债收益率下降的同时，通过基准利率的引导作用引导了市场利率下降，降低了融资成本，促进了企业和家庭中长期投资。因此较好地证明了前文提出的命题3的相关结论。
(三)欧元汇率的变化
图4是欧元对主要贸易国家的汇率变动，数据显示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时点附近，欧元兑世界其他主要货币的汇率产生了波动，欧元普遍出现了升值，这说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在促进欧元增值、提振市场信心、防止资本外流等方面有一定的作用，同时鉴于欧元在世界贸易结算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所以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公示效果还会通过贸易和投资传导到世界货币与经济的其他方面。
图4 欧元汇率波动(2012年1月-2013年3月)
资料来源：欧元汇率数据来源于欧洲中央银行(http://sdw.ecb.europa.eu)。
(四)进出口贸易量的变化
图5是2012年1月至2013年1月的德国与意大利的进出口贸易比较。数据显示，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的时点附近，意大利与德国的进出口贸易都出现了一定的正向波动，但是意大利的变动比德国大。例如，意大利的出口从低谷时的25979百万欧元增加至35997百万欧元，增加了38.56%；进口从26462百万欧元增加至33577百万欧元，增加了26.89%。德国的出口从90153百万欧元增加至98425百万欧元，增加值为9.18%；进口从73863百万欧元增加至82714百万欧元，增加了11.98%。这说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尽管对意大利(重债国)和德国(购债国)都有一定的促进作用，但对意大利(重债国)的正影响更强更直接。
图5 德国与意大利的进出口贸易比较(2012年1月-2013年1月)(单位：百万欧元)
资料来源：德国的进出口贸易额和通货膨胀率数据来源于德国联邦统计局数据库(http://www.destatis.de)；意大利进出口贸易额和通货膨胀率数据来源于意大利统计局(http://www.istat.it/en/)
(五)金融市场的变化
与此同时，资本市场也对欧洲央行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充满期待并做出了积极的反应，图6是2012年1月至2013年4月的意大利与德国的股指变动图。数据表明，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时点附近，意大利的FTSEMIB指数和德国的DAX指数都呈现出稳步上扬的态势，说明市场预期收益相对乐观，金融市场压力较小，利于投资与融资。
图6 意大利与德国的股指变动(2012年1月—2013年4月)
资料来源：金融市场指数数据来源于富时指数(http://markets.ft.com)。
(六)宏观经济指标的变化(GDP、通胀率、失业率)
但是，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也不是万能的，图7的宏观经济指标数据并没有明显的正向波动。
数据显示，不论是德国还是意大利，宏观经济指标都没有出现明显的改善，因此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公示效应对宏观经济的影响并不大。这其实也很正常，一方面说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不是万能的，另一方面也说明影响宏观经济有多种因素，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尚需与其他政策配套使用才能发挥更大的效果。这恰好是前文提出的命题4的相关结论的较好反映。
六、结论
本文对欧洲央行提出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传导机理进行了研究，并使用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公布时点前后的重债国、购债国以及欧元区的宏观经济数据指标进行了实证检验。研究结论表明，完全货币交易政策的效果应该综合评价。一方面，在理论上说该政策会对各参与主体产生有益的影响。例如，如命题1到命题3所证明的，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以增加重债国的流动性、提高债券价格、降低债券的收益率，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增大产出；可以在低风险的前提下，提高购债国的投资收益，增加资本利得；同时也可以让欧洲央行在不增加整体欧元区的流动性的基础上，实现对重债国的救助，为欧洲央行货币政策的相机抉择提供时间与周转的空间，规避了重债国经济崩溃对欧元区经济造成的系统性风险，降低了通胀预期，为投资者创造了稳定的投资环境。但是另外一方面，完全货币交易政策也具有局限性。如命题4指出的，由于存在着债券购买量的极限值使得购债国的盈利最大，因此单一的购债国救助力量有限。随着欧债危机的进一步深化，当需要的救援规模越来越大时，将势必会逼迫欧洲央行推出规模越来越大的完全货币交易计划政策，可能会演变为多个购债国救援多个重债国的局面。此时，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将存在着难以测算精确的救援规模，并在方向与利益的分配协调上难以统一协调的实施难题。
图7 德国与意大利的宏观经济指标(经济增长、通货膨胀、失业率)
资料来源：GDP增长率和失业率数据来源于欧盟统计局(http://epp.eurostat.ec.europa.eu)。
但是完全货币交易的货币政策有其存在的合理性，鉴于它对重债国、购债国以及欧洲央行都具有一定的有益性，能为处于经济困难中的国家争取到宝贵的缓冲时间，因此完全货币交易政策可作为欧元区救助的一项前期政策。同时，考虑它可能存在的局限性，完全货币交易政策还应当和其他的货币政策、财政政策、税收政策、产业政策联合使用，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注释：
①因为涉及A与B两国，为了以示区别，我们在标记时用下标“1”表示A国，下标“2”表示B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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