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有关择偶启事的研究和论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启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择偶启事(personal advertisements)为心理学家提供了丰富的“天然资料”来研究各 种变量对人们择偶标准及择偶策略的影响，其研究目的是为了寻找人们使用择偶启事这 种近代的、但非便捷择偶形式的心理特点与机制，揭示其规律性。自20世纪70年代初以 来，西方研究者对择偶启事进行了大量的分析和研究工作，并在择偶标准与择偶策略的 阐释上存在着进化心理学理论、社会学习理论与社会交换理论3种主要理论视角之争。
1 传统择偶启事研究与主要择偶理论之争
20世纪70、80年代，西方很多的心理学家将报纸择偶启事作为研究蓝本，依靠最基本 的内容分析方法——统计异性恋男女择偶者的自我描述语与配偶要求语的出现频次，对 择偶标准进行了分析，许多研究得出了相似的结果。
比如，女性在刊登择偶启事时通常会提供某些相似的个人信息。她们往往会强调两方 面的信息：一方面在体貌上，常常称自己“富于吸引力”“纤细苗条”“体态丰满”或 “体态匀称”甚或直接提供体重的信息[1]；一方面在行为举止上，称自己“善良”“ 温柔”“真诚”等；她们还可能会提及与性活动有关的一些信息：比如“喜欢被爱抚” “性欲强”等。相对而言，女性对男性的要求则集中在智力(“受过教育”)、可靠性( “诚实”)，或是年龄(“成熟”)方面：此外，女性还可能要求某些特定的生理特征： “高个子”“肌肉型”等等；但值得注意的是，她们很少强调男性要“相貌出众”。
而男性在择偶者时提供的个人信息则主要包括：(1)资源方面，如地位、工作状况的描 述、私人财产或“喜欢出国度假”等；(2)可靠性方面，如“诚实”“成熟”；虽然男 性很少明确提及自己“样貌出众”，但是他们可能会强调身高和体形，如“高大的”“ 强有力的”“健康的”。关于对方的条件，男性往往想要寻找的是年轻、有吸引力、“ 身材苗条”的伴侣，并且更愿意寻找关于伴侣体重方面的信息[1]，但他们对智力、社 会地位或资源方面一般不做特殊要求。
总结以上可以发现规律性的结论：女性在择偶启事中，更倾向提供生理吸引方面的信 息并且寻找具有实际的或潜在的经济保障、并提供承诺的男性；而男性在择偶启事中， 则更愿意展示自身的社会经济实力并且寻找有生理吸引力(年轻，苗条)的女性[2～10] 。
对于这一经验性结论，进化心理学理论与社会学习理论做出了各自不同的解释。持进 化心理学观点的Trivers认为，女性总是希望寻找那些能够证明自己的社会经济能力， 并在婚姻关系中积极奉献和做出承诺的男性，这是因为女性在抚育子女过程中的付出要 较男性高，因而女性往往倾向于寻找能够提供资源并且有精力照顾孩子的男性；而在生 育过程中付出较少的男性则往往只关注寻找那些具有多育潜力的异性[11]，而年轻和体 貌吸引力恰恰就是女性多育和健康的明显标志，因此男性更关注年龄、外貌特征等方面 的信息[12]。
持社会学习观点的Hayes则认为：不同性别人群对于配偶的选择都源于男女社会地位的 不同以及社会化的力量。在男权社会中，处于优势社会经济地位的男性，比女性具有更 大的自由选择在生育力和性上使自己满意的女性，而相对处于劣势地位的女性则很难独 立地生存，因而会寻找资源丰富、年纪大些(年纪大与资源丰富呈正相关)的男性以求得 社会经济地位上的依附，因而她们在择偶中不太会在乎男性的外貌特征。而这一社会现 实一经文化确认，便会以社会化的力量传递下去，使男性习得寻找年轻、有吸引力的女 性的经验；使女性习得寻找年龄大一些的、有经济保障的男性的经验[13]。
但是，传统的择偶启事研究方法及结果无法给出任何一方以判决性的证据，因此不少 学者开始自觉转向深度探讨一些重要变量，其中包括“面部吸引力”“年龄”“身高” “个性特征”等。他们试图通过进一步明晰这些变量的变化以增进自身所持理论的绝对 解释力。
持进化论观点的Mulhern等人的研究显示：在男性都相当关注的女性“年龄”和“面部 吸引力”之间，男性更为关注女性的面部吸引力。他们认为这恰恰是由于男性觉得颜面 外表比年龄更能提供女性生育能力方面线索的缘故[14]。
而持社会学习观点的Hayes等人发现：男性总是寻找比他们年轻的女性，并且男性随着 年龄的增大越来越喜欢年轻的配偶；而女性会总是寻找和她们年龄相仿或更大的男性[1 5，16]。但是Hayes的研究结果中却存在一个例外：25岁以下的异性恋男性会倾向找一 个比他们大一点的女性。其实这恰恰验证了他的敌对理论——进化心理学的观点：异性 恋的年轻男性应该喜欢比他们稍微大一点的女性，因为女性在20岁初期比十几岁时具有 更强的生育能力。
另外对于女性偏好的“男性身高”变量，Pierce等人的研究显示：男性的身高在婚配 市场上具有重要意义[17]，能够作为生育能力的一项重要指标[18，19]。这种偏好具有 生物学与进化论意义，因为男性的身高与健康成正相关，与权力和地位成正相关[20]， 与智力成正相关[21]，与向上社会流动可能性成正相关[22]，以及与免疫力成正相关[2 3]。男性的身高显示了他的社会地位和健康状况，尤其是社会地位，这就解释了为什么 女性会如此关注于这一特征，而不太关注男性的面部吸引力。而社会学习理论在这一点 上则解释乏力，因为它无法有力地解释文化是如何使女性单单如此高度地关注男性的身 高，而不太在乎男性的其它体貌特征，尤其是面部吸引力。
除了进化心理学和社会学习论以外，社会交换理论者还基于交换理论的逻辑假设，研 究分析了异性恋通过报纸择偶启事来交友及择偶这一社会现象中所包含的交易过程及交 易策略。他们发现择偶者总是试图通过“展现个人的正面形象”来将婚配利益最大化。 例如，Pawlowski和Dunbar发现了女性择偶者的“隐瞒年龄现象”[16]。他们认为这是 由于男性对年轻女性的需求更高，女性所以会通过隐瞒年龄来增加自身价码，研究并估 计隐瞒自己年龄的人多数可能在35～50岁之间。女性拒绝公布她们的年龄为的是使自己 显得比实际上年轻，这样可以使她们对配偶要求得更多，从而寻找到一个高质量的伴侣 。
Campos等人通过研究巴西的择偶启事后发现：年龄对配偶要求的影响因性别不同而有 所不同：女性随着年龄的增加会变得要求越来越少，对男方的职业地位和生理外表的兴 趣也不断降低；而男性随着年龄的增加，对女方的要求则越来越多，他们会更关注女性 的性特征、体重等等，并希望对方没有子女[24]。而Waynforth和Dunbar也发现：拥有 较少资源的男性倾向为伴侣提供家庭承诺，再婚或有子女的男性和女性相对要求得较少 ，而来自于社会经济地位较高阶层的男性和女性则要求得较多[25]。
2 对择偶启事回复率的研究
择偶启事回复率是一项相当有效的指标，它可以提供给研究者更多的关于择偶方面的 信息，并告诉我们有时候我们对异性的需求可能存在着某些误解。而20世纪90年代以来 的许多择偶启事研究工作就是围绕着对择偶启事的回复情况而展开的。
一些研究者使用了虚构的择偶启事来研究人们的择偶偏好。例如，Goode使用了虚构的 择偶启事研究了生理吸引力和职业地位/经济成功这两个条件对两性的影响：“漂亮” 的女招待(668人回复)、一位中等相貌的女律师(240人回复)、一位中等相貌的男性律师 (64人回复)和一位英俊的出租车司机(15人回复)，结果显示，男性更多地被女性的生理 吸引力所影响，而女性更多地被男性的职业地位和经济状况所影响[26]。Sitton和
Blanchard也使用了虚构的择偶启事：一位是超重50磅的肥胖妇女，而另一位则是刚刚 戒毒11个月的女性，结果显示：对第二位妇女的启事做出回复的男性是对第一位女性启 事做出回复的男性的4倍，研究证明了肥胖比药物成瘾更加削弱女性的吸引力[27]。
另一些研究者考虑到伦理问题而没有采用虚构启事，他们根据已有报纸上刊登的择偶 启事来研究回复情况，也取得了相当的进展。Baize和Schroeder在一项研究中，接触了 一些刊登择偶启事的人并要求他们填写一些问卷。他们发现女性择偶者的年龄与启事回 复数成负相关，而男性则成正相关[28]。Campos等人也发现：老年女性接收到的回复比 年轻女性少；而老年男性接收到的回复比年轻男性多[24]。而Lynn和Shurgot通过研究 发现，高大的男性和苗条的女性收到更多的回复，并且女性择偶启事的回复人数更多地 取决于她们对吸引力方面特征的描述[29]。
另外，波兰的一项最新研究发现，对于女性择偶者而言，重要性前4位的指标依次是体 重、身高、教育、年龄。它们都与启事回复数呈负相关。然而令人比较意外是，女性的 年龄与其他影响因素相比不是最重要的，并且女性面部吸引力资料的提供对回复数字的 影响也不是特别显著[30]。而其中一项关于女性体重和BMI值(一种测量身体的体脂肪率 的计算公式)的研究结果显示：男性实际上更多地基于形态上的线索来评估女性。因此 ，虽然很多研究认为年龄是显示女性吸引力的一项很好的指标，但其实体重对择偶启事 回复数的影响更大。这项研究还显示了女性身高越高，回复的人数越少，这可能只是由 于矮个子的女性在身高方面潜在的伴侣更多。另外，女性学历与回复人数也是负相关。
Pawlowski和Koziel的研究发现：对于男性而言，影响择偶启事回复数的重要特征包括 ：受教育水平、年龄和身高，其中，教育水平对回复人数的正向影响是最大的[30]。
Baize和Schroeder也发现了这一点[28]。在许多国家，大学教育似乎就代表了一个人的 经济地位，大学毕业的人比受教育较少的人挣钱更多。另外，大学学历还可能一些心理 特征密切相关，如智力、理解力、低暴力倾向，或是能使伴侣感到愉快的能力，而这些 都有助于稳固双方间的关系。研究还显示了没有婚史的男性收到的回复比有过婚姻经历 的男性少；财力方面信息的提供也是一项重要的指标，但是只排在第5位，不是特别的 重要。Pawlowski和Koziel的研究中最有趣的结论是：择偶启事的回复者主要依据那些 看上去更可能是诚实的特征，包括可以得到社会确认的(如教育水平)或是关于年龄和形 态(身高、体重)方面的描述来对启事的刊登者进行判断，而对于那些可能是主观的、或 是容易通过造假来吸引潜在伴侣的特征描述则不感兴趣[30]。
3 对初婚和再婚人士择偶启事的比较研究
除了针对择偶启事回复率的研究以外，90年代以来还有很多心理学家尤其是持进化心 理学理论的学者，对初、再婚择偶者的启事进行了细致的研究，以期获得更为有力的证 据支持自身所持的理论。
在婚配市场上，有些人希望寻找他们的第一任配偶，我们把这类人群所处的婚配处境 称为“初婚市场(primary mate market，简称‘PMM’)”，还有一些处于离婚或分居状 态的人士希望寻找新的配偶，这类则被称为“再婚市场(secondary mate market，简称 ‘SMM’)”。一些研究者发现，在控制了年龄和性别变量之后，刊登择偶启事人群的择 偶标准会受到婚姻状况的影响。
Koziel和Pawlowski分析了上述特征人群的择偶状况(出于某些原因的考虑，他们研究 的SMM中不包括那些因为丈夫或妻子去世而再次寻找伴侣的人)，获得了支持进化心理学 的重要证据[31]：(1)由于生育期限较短，PMM的女性比男性更早地通过“择偶启事”来 寻找伴侣。这是因为PMM的女性想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她们生育潜力方面的优势。而对于
SMM的女性来说，她们的生育能力即将结束或已经结束，因此她们求助于“择偶启事”的 平均年龄不受这一因素的影响。(2)在教育方面，随着自我投资时间的增加，PMM女性通 过报纸或杂志刊登择偶启事的年龄区别较明显。有趣的是，不论受教育时间的长短，女 性在毕业后几乎花费相同的时间来寻找长期伴侣；如果没有成功，则又经过7到8年以后 再次求助于婚配机构或杂志。对于男性来说，不论何种教育程度的男性都可以较晚地求 助于择偶启事，这主要由于男性不受较短生育期限的限制，并且常持有“一夫多妻”的 观念。(3)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性倾向结束先前的关系而寻找一个新的伴侣(通常比前任 伴侣更年轻)，以此来增加他们的生育机会。Mueller和Mazur的研究就曾显示，有两个 配偶的男性具有更高的生育成功机会[32]。另外在SMM中，年龄在40～50岁的男性倾向 寻找更年轻的、可能比他们妻子当时的生育能力更强的女性。(4)控制了年龄变量之后 ，研究发现SMM中受教育程度较低但个子较高的男性，在择偶启事中更注重自我表现。 一方面，由于男性的身高与在婚配市场中的机会相关，因此SMM中高个子的男性更愿意 提供关于身高方面的信息。另一方面，基于高个子男性的潜在伴侣更多，并且被认为更 吸引人[33]，他们找到一个更年轻伴侣的机会比较多，因此他们倾向结束先前的婚姻。 这是因为与一位更年轻的女性再婚，成功生育的机会更大[32，16]。(5)SMM女性在婚配 市场上对配偶的要求比PMM女性要求得更多。她们会努力寻求资源，一方面，可能缺乏 社会资源是她们结束先前婚姻的重要原因之一；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由于SMM的女性平 均来说有较多的孩子，因此她们寻求更多的资源作为子女的保障。利用小组访谈的研究 方式，荷兰学者Poortman就曾发现，对于女性而言，由于离婚或分居而造成的经济上的 负面效应比男性要严重得多[34]。
最后，当控制了年龄变量以后，研究发现PMM择偶者更多地提供关于吸引力方面的信息 ，这可能是由于PMM中存在更多具有吸引力的女性，或是PMM和SMM的择偶策略是不一样 的。而SMM的男性则更注重“承诺”，基于他们先前失败的婚姻经历，他们认为这一特 征非常重要。
4 对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择偶启事间的比较研究
90年代以来，在解释择偶标准机制上越来越处于下风的社会学习论者，纷纷将研究的 视角扩大到同性恋、甚至是双性恋的择偶启事中，转而试图以独特的角度来验证自身理 论的合理性。他们认为按照社会学习理论，同性恋男女的择偶特征应该与异性恋男女基 本相似，同性恋男性会寻找比他们年轻的男伴，而同性恋女性会寻找和她们年龄相仿或 更大的女性。确实有研究发现，男同性恋中寻找比他们年轻的伴侣的人数更多一些，同 性恋的女性则愿意寻找与她们年龄相仿、成熟度相当的女伴[13]。但持不同观点者则认 为男性同性恋有如此的年龄偏好，也可能是由于社会的逐渐认可，年轻的同性恋男性更 愿意表露他们的性取向，因而年龄较大的男同性恋也就更愿意表明希望寻找到年轻的男 伴，而这个潜在的市场也确实较大，但他们对女同性恋的研究结果不置可否。
在针对男同、异性恋择偶启事比较研究中，Phua等人发现，男同性恋比男异性恋更关 心身体健康[35]。Davidson发现从1978至1988年，美国男同性恋择偶启事中提到健康方 面问题的人数在不断增加[36]。Hamers等人发现男同性恋已经开始使用“血清状况”来 作为寻找伴侣的一项标准。这可能是由于男同性恋对性传播疾病更加敏感，也可能是由 于部分异性恋男性错误地认为像艾滋病之类的性传播疾病只有同性恋才会得，从而放松 了对健康问题的警惕性[37]。但需要特别指出的是，这里存在着一项显著的种族差异： 拉美的男同性恋较少关心健康，尤其是那些明确表示要寻找性伴侣的人。对此，Diaz和 Ayala解释为对性行为的不加控制、认为关心性行为的安全性就等于不信任对方，以及 对艾滋病报有宿命论的想法导致了拉美男同性恋群体的不安全性行为[38]。
Phua等人还发现，试图寻找性伙伴的人更多地会在启事中提及自己健康方面的信息； 同样的，强调伴侣性别的择偶者也更关心对方身体健康方面的信息，这都表明那些试图 参与性行为的人明确地意识到了可能存在的危险。然而，择偶者在启事中是否提到了自 己某些特殊的身体部位与他们是否意识到了健康问题之间却不存在相关[35]。
而针对女性同、异性恋择偶启事的比较研究成果，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 ，女性提供的信息和要求获得的信息与她们的性取向有关。Deaux和Hanna指出了性别和 性取向的交互作用，异性恋女性和同性恋女性的区别更多地体现在她们所提供材料的信 息方面，而不是体现在她们所寻找对象的信息方面。在择偶启事中，当女性认为对方期 望获得关于她们生理特征方面的信息时，她们可能就会强调这方面的信息[39]。因此， 异性恋女性比同性恋女性更倾向提供有关生理特征方面的资料，如体重[40]。然而
Heffernan发现，在她的研究样本中，同性恋女性在寻找伴侣时也视身体吸引力为一项 重要的特征[41]，因此我们不能认为同性恋女性不强调伴侣的吸引力，只是女同性恋对 身体吸引力的要求确实不像女异性恋那么强烈[42]。
其次，另一些研究者比较了异性恋女性、同性恋女性和寻找女性伴侣的双性恋女性之 间的联系与区别。Herzog等人发现，同性恋女性相比异性恋女性对自己的身体更满意， 但是两个群体的女性都想要体重变得更轻一点，并认为苗条小巧的女性比大块头的女性 更有吸引力[43]。在择偶启事中，异性恋女性更愿意提供体重方面的信息，因为她们相 信男性认为这一点很重要。双性恋女性更多地受到异性恋文化的影响，因此她们也相信 潜在的伴侣会认为体重和体形是十分重要的。Smith和Stillman进一步比较了上述三者 之间通过择偶启事来寻找伴侣的情况。他们指出，性别和性取向会影响到提供或索取生 理特征方面信息的数量。在身体特征(包括体重)的描述方面，双性恋女性提供的描述最 多，同性恋女性提供得最少。同时，双性恋女性对伴侣生理特征的要求也比同性恋女性 和异性恋女性多[44]。
以上这些庞杂甚至有些矛盾的研究结果看来并不能给予社会学习论抑或是进化论思想 以明确的支持，反而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因此有待进一步研究结论的补充与丰富。
5 对网络择偶启事的研究
20世纪90年代，一种新的择偶启事媒介——网络择偶启事开始进入研究者的视野。对 于研究者而言，相比传统报纸或杂志择偶启事，网络择偶启事最直接、明显的特点就是 可以获得更大量的、多样的样本，并且相对可以节省一些时间。
Darin研究了网上择偶启事，虽然他只研究了年龄和性别变量，分析了网上择偶启事简 洁、系统、易操作的特征对回复者数量和质量的影响，但其研究结论印证了前人对报纸 择偶启事的发现：在异性恋中，女性寻找比她们大的男性，而男性寻找比他们年轻的女 性[45]。
Strassberg和Holty对网上择偶启事的研究结果表明：在通过网络择偶的人群中，描述 自己为“成功、有雄心”的女性收到的回复是最多的；描述自己是“可爱、吸引人、苗 条”的女性排在第二位；然后是描述自己为“敏感、有激情”的女性。研究者认为这是 由于通过网络择偶的男性比通过报纸、杂志择偶的男性本身就更有雄心、更成功或者接 受过更好的教育，因此他们在寻找配偶时希望对方具有相同的特征。结果还显示了男性 在回复启事时试图显示自己与女性相同方面的特征来引起女性注意。例如，回复“苗条 、吸引人”的女性的男性更倾向提到他们自身的生理特征(身高、体重、外貌)并在这些 维度上给出正向的描述，如“高大”“苗条”“英俊”；而对“成功、有雄心”的女性 进行回复的男性更愿意提到他们自己的经济状况和雄心壮志(教育、职业)，在描述自己 时会提到“受过高等教育”以及“有一份好工作”等等[46]。
Hatala等人专门研究了大学生的网络择偶启事状况[47]。研究显示，网络择偶启事提 供的个人信息比报纸择偶启事提供的个人信息要少很多，其中尤以性别、性取向、种族 、年龄、教育程度等信息最为明显。而这极可能是由于网络互动的特殊性质决定的：通 常每个城市的报纸择偶启事是每星期刊登一次，而网络择偶启事可以在每天24小时的任 何时间里被发表出来；由于网络交流的即时性，因此通过网络刊登启事的人只提供他们 认为是最重要、最能吸引伴侣方面的信息。不过，虽然人们在网络择偶启事里提供的信 息较少，但是网络择偶启事的篇幅却比报纸择偶启事的篇幅长。这是由于报纸择偶启事 是根据字数付钱的，因此它们看上去更像是“电报”的形式；而网络择偶启事的形式比 较自由，人们可以随意写得很长。
另外有研究表明，通过报纸择偶的人比通过网络择偶的人对“承诺”看得更重一些。 这也极可能是由网络交流的特征决定的：那些寻找短期的、脆弱的关系的人们更愿意使 用网络启事[48]。
6 小结
通过梳理20世纪70年代以来西方择偶启事的一系列研究成果，我们发现西方近年来进 化心理学理论已在当代西方择偶启事研究中处于领导地位，它为解释人类的普遍择偶机 制提供了有价值的理论尝试。然而，如果仅仅依靠进化心理学的理论假设来解释人类择 偶的心理机制，势必会忽视不同文化对人类心理的独特影响及意义，因为我们已经看到 进化心理学在同性恋、双性恋的择偶标准特征解释力度不强，而在网络择偶启事研究中 也暴露出了这一点。另外，本文所梳理的研究及其结论基本上都是西方学者以西方人数 据为主的研究，它们缺乏东方文化背景下的相关数据支持，其所得出的不论是单个研究 的结果抑或是理论性成果，都还有待于跨文化情境下的进一步验证。
因此，我们不能就此轻易忽视和否定其他择偶理论的相关假设。我们认为，社会学习 理论将人类对于配偶的不同要求和选择归结于社会化的力量，这在阐述社会如何保持“ 择偶市场”法则的确定性与稳定性方面具有较强的解释力。社会交换理论假定人是理性 的，在社会互动的过程中，都具有追求酬赏并避免损失的特性，期望以最小的成本换取 最大的利益；而且，人们为某一特定异性所吸引，是由其所能提供的资源决定的，假如 某一资源不足，可以更多地提供另一种资源作为补偿。利用该理论解释择偶过程中的交 易策略运用亦具有相当的说服力。今后的择偶启事研究应该注意吸收上述理论的精华并 关注相关研究成果。
总之，随着对传统研究视角和方法的进一步深入挖掘，以及其它新研究视角、方法的 引入，未来关于择偶标准及策略的研究，不应是多种理论支持者之间互不相容地相互证 伪与自我验证，而应是相互间观点的借鉴与不断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