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现象的新制度主义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同质论文,普通高中论文,现象论文,主义论文,制度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40-0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718X(2015)04-0017-06 我国普通高中在发展过程中呈现出目标统一、课程一致、评价相仿的状况，这种同质化现象引起教育界的极大关注。突破学校同质化现象，促进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发展，成为我国基础教育研究中的重要问题。无论是政府层面还是教育学术界，对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化、多样化发展都给予了越来越多的关注。《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明确提出，“推动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推进培养模式多样化，满足不同潜质学生的发展需要。探索发现和培养创新人才的途径。鼓励普通高中办出特色”。教育学术界对于高中学校特色化、多样化发展也作了相当多的探讨，主要集中于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发展、多样化发展的意义，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发展存在的问题及其原因的分析，以及促进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发展的策略，而对于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单一化的形成机制却鲜有论述。然而，深入了解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的形成机制是思考、解决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化、多样化发展的前提，只有把握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的形成机制，才容易对症下药，突破普通高中学校多样化发展的阻滞机制，实现普通高中学校的健康发展。 一、组织社会学的新制度主义理论内涵 在组织社会学领域，由于受韦伯的理性组织理论和权变理论的长期影响，早期研究的重点侧重于组织的多样性，认为组织是一个技术组合体，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而建立的一个技术体系，在这个封闭的系统中，组织的内部结构随着它的规模、目标、技术和环境条件的变化而变化，呈现出多样性。20世纪40年代，早期制度学派代表人物塞尔兹尼克(Selznick)通过对田纳西水利大坝工程和管理机构的研究，发现理性组织在实际运行中并没有像传统组织理论所认为的那样朝着组织目标运作。从这个意义上说，组织运行过程中存在非理性活动。塞尔兹尼克研究指出，组织不是一个封闭的系统，它受到所处的环境的影响。组织的发展是和周围的环境不断相互作用的过程。①该理论仍属于旧制度主义理论体系，因为它仍囿于权变理论的框架之中，即组织结构因环境条件、技术、目标的不同而变化，环境变了，组织结构会跟着相应地变化。 但塞尔兹尼克给制度主义研究带来了新的视野，在这一理论背景下，美国社会学家迈耶(John Meyer)提出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命题，认为不同的组织的内部制度和组织结构很相似。1977年，迈耶和罗恩(Rowan)在《美国社会学杂志》上发表《制度化的组织：作为象征符号和礼仪的正式结构》一文，自此，组织社会学研究进入了新制度主义社会学研究时代。新制度主义社会学认为，研究组织现象，不能从组织内部去解释，而要从组织外部环境的角度去考察；并且关注环境不能只考虑技术环境，即组织为了实现组织目标而对人员和各种资源进行协调并确定其相互关系，设计组织结构并以此来适应环境，完成组织工作的行为过程所采取的技术方法，还必须考虑制度环境，即组织所处的法律制度、文化期待、社会规范、观念制度等等人们认为顺理成章的社会事实。各种组织同时生存在制度环境中，是制度化的组织，组织的形成与发展是一种在制度环境下不断制度化的过程，制度环境要求组织服从“合法性”机制，接受和采纳那些在制度环境下“广为接受”的组织形式、做法或“社会事实”。如果组织的行为有悖于这些社会事实就会出现“合法性”危机，会对组织的发展造成极大的困难。制度主义理论强调“合法性”机制的重要作用，认为社会的法律制度、文化期待、观念制度等人们广为接受的社会事实，具有强大的约束力量，规范着人们的行为，诱使或迫使组织采纳具有合法性的组织结构和行为。这一理论认识是新制度主义的重大贡献，为制度研究提出了一个全新的理论视角。20世纪80年代，迪马吉奥(DiMaggio)和鲍威尔(Powell)等人的研究丰富了早期的新制度主义社会学，他们提出有三个机制导致组织行为、组织形式的趋同性，分别为强迫性机制、模仿机制、社会规范机制。②此后，斯科特(Richard W.Scott)又进一步发展了这一理论框架，将分析制度的关键要素归纳为规制性(regulative)、规范性(normative)、文化-认知性(cultural-cognitive)三大基础要素。③这一时期，新制度主义理论得到了很大的发展。 新制度主义认为，组织不仅在一定的技术环境中运作，而且在一定的制度环境中生存，组织结构很大程度上受环境因素的影响。不同类型的组织与环境之间的作用机制是不完全相同的，斯科特从组织与环境之间的作用机制对组织进行了分类，他归纳出，学校是一个受制度环境影响较强、受技术环境影响较弱的组织。(见表1)④
普通高中学校作为一个社会组织，其显著的特点是受制度环境的影响较强，受技术环境的影响相对较弱。在新制度主义理论看来，组织所处的制度环境会要求组织服从“合法性”机制，采用在制度环境下广为人们接受的做法，而不管这种做法对组织内部运作是否有效。合法性机制是新制度主义理论的重要机制，新制度主义代表人物都将其作为分析制度同形的理论基石，但观点略有不同。迈耶和罗恩讨论的是强意义上的合法性机制，他们强调一个大的制度环境的重要性，强调是这个制度环境影响了人们和组织的行为模式，迪马吉奥和鲍威尔关注的是弱意义上的合法性机制，他们强调的更多是组织和组织之间的网络关系、组织之间的相互依赖性甚至组织内部的运行机制。⑤斯科特认为，学校是受制度环境影响程度较强的组织。普通高中学校的存在需要符合社会对于该组织的“合法性”期待，为此，用新制度主义理论来分析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发展现象具有很强的契合性。 二、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的形成机制 我国普通高中学校的同质化主要体现为培养模式的趋同。培养模式涉及培养目标、培养规格、课程设置、教学设计和教学方法、评价方式、管理制度等要素。学校培养目标是培养模式的根本，是培养模式其他要素运行的基石和指导，是学校组织发展的方向和归宿，对于学校的发展起着引领性的作用。由于不同地区、不同学校的历史文化、师资、生源特点不同，学校所培养的人才质量标准与规格要求必然也会有所调整，这就决定了普通高中学校培养目标的特色性与多样性。实践中，绝大多数普通高中学校也根据学校的特点提出了各自的培养目标，如“培养积极而负责任的公民”“培养基础厚实、人文见长、品行雅正、人格独立、视野开阔、可持续发展的高层次优秀人才”“培养个性鲜明、充满自信、敢于负责，具有思想力、领导力、创新力的杰出公民”等多样的学校培养目标，但这光鲜的培养目标之下，学校无论是课程还是教学还是社团活动，与目标毫不相干，剩下的是赤裸裸的“升学”目标。学校追求的是几年内升学率提高多少，多少学生升入名牌大学。学校提出的多种多样的培养目标只是学校招生宣传或虚设在学校橱窗中的口号。“升学”异化为学校真实的追求目标，“升学”目标下的学校培养模式近乎雷同，即所谓的千校一面。我国绝大部分普通高中学校，其课程设置、教学都是围绕着高考来进行，高考考什么内容，课程就设置什么内容，课堂教学也是围绕着高考的侧重点来讲授，“育人”更多让位于“升学”。普通高中学校的这种千校一面的现象，严重地违背了学校的教育教学规律，难以满足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需要，以及社会对人才需求的多样化。在当今这个强调以人为本的时代，关注学生个性发展，平衡学校教育的本体性功能与社会性功能，是一个时代性的重要议题。分析目前我国普通高中同质化的形成机制，探索突破困境的出路，显得尤为必要。新制度主义认为，当代社会中，组织的趋同现象的形成源于组织所面临的制度环境，即一个组织所处的法律制度、社会规范、观念制度。借鉴迪马吉奥和鲍威尔的分析框架，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的形成机制体现如下。 (一)强制性同形 强制性同形源于一个组织所依赖的场域中的其他组织向它所施加的正式与非正式压力，以及由其所运行的社会中存在的文化期待对其所施加的压力。在某些情况下，强制性同形是对国家法令的一种直接反应。从根本上说，这种制度同形来源于强制性权力。⑥一个国家的教育管理体制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国家的教育是否是千篇一律。我国的基础教育是作为国家事业在运行，国家对于学校的趋同起到了一种“强迫作用”。学校作为一种组织机构，在教育活动过程中必须遵守政府制定的一些政策法规，国家的一些政策制度对学校的生源、人事选聘与管理、财政管理、课程、教学、评价等诸多因素都作了一些限定，并且这些政策法律制度具有一定的强制性。在普通高中学校这个教育场域中，强制性同形现象尤为明显，具体表现在学校的人事管理、课程设置、评价制度等方面。 教育管理是实现高中育人模式的保障，管理主要涉及学校的财务管理、人事管理(校长聘任与教师选聘)等方面。在校长聘任上，我国很多地方规定中小学校长连任不能超过两届，每一届一般是三到六年，到期必须流动到其他学校。校长短暂的任期必定会给学校组织的发展变革带来障碍。“事实上，即使是再优秀的校长，要想在一所学校发挥作用，实质性影响这个学校的文化和内在精神，如果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恐怕也是难达到目的的。而一所学校办学特色与组织文化的形成，就更离不开几任校长的接力耕耘，因而需要花费更长的实践也需要更加缜密的设计。”⑦在教师选聘上，从2011年9月开始，教育部组织实施教师资格考试和定期注册试点，建立了“国标、省考、县聘、校用”的教师准入和管理制度，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教师队伍整体素质，但学校选聘教师的主动权非常有限，以致很多学校校长抱怨学校招聘不到学校需要的教师，而教师是学校实施课程教学的主体，缺乏适合的教师，学校教育质量的提升、学校特色发展必将面临巨大的挑战。 课程是学校育人的主要载体，学校的活动主要以课程的形式进行。我国施行国家统一的课程标准，在长期的教育发展过程中，国家认识到了课程一统化带来的严重弊端，1999年教育部开始制定新课程改革方案，实行三级课程管理制度，实行必修课程与选修课程制度，给予了学校一定的自主选择与发展的空间，但相对来说，必修课程和限定选修课程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有限的非限定选修课程时间难以满足学生个性化、多样化的发展需要。 评价方面，在高校招生考试制度的引导下，无论是校外对于学校教育教学质量的评价，还是校内的过程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都指向单一的高考，以高考成绩作为衡量学校、衡量教师、衡量学生的重要指标。而我国实行的又是全国统一的高校招生考试制度，所以更加重了学校的同质化走向。评价上，最主要的制度当属高考和学业水平考试。在现有的学校评价中，学校的高考升学率被作为评价的最重要的指标。这样，所有学校都为提高高考升学率而奋斗。在统一高考制度导向下，所有学校的课程、教学为高考而设，为高考而教。另外，除了高考之外，还有学业水平考试的规定，在校生只有参加高中学业水平考试且成绩合格才可以获得高中毕业证书，学业水平考试有全市统一的时间规定，学业水平测试时间和测试科目均被统一安排，这样的规定，更加限定了学校开设科目的先后顺序，学校根据自身特色自主排课的灵活性受到干扰。 (二)规范性同形 规范性同形，主要是指一些社会规范带来的共享观念、共享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规范性同形主要通过专业化得以实现。专业化即“一个职业中的成员集体地界定他们的工作条件和方法以控制‘生产者的培育’的努力，以及为他们的专业自治确立一种认知和合法性基础的努力”⑧。专业化主要体现在组织中的专业人员特别是大型组织的管理者和专业人员中。⑨学校中的制度同形主要涉及教师与学生两大群体。 规范性同形形成的重要来源主要有大学的正规教育、职业和专业培训，专业和行业协会推行的规范性规则。这样的机制会使个体间具有相似倾向，个体间可以相互替代，群体的一致性会超越组织的多样化的控制方式，影响组织行为，进而导致组织的同形。促进规范性同形的重要机制还有员工的筛选。在许多学校中，按照统一的标准筛选录用教师，如“985工程”大学、“211工程”大学的某个专业背景等标准，这样很多教师来自于同一所大学，难免这些教师会以“同样的方式看待问题，把同样的政策、程序和结构视为具有规范意义的约束力和合法性，且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决策”⑩。从教师培训来看，一位新手教师走上讲台进行教学时，他的教学行为更多的是学习老教师的教学方式，另外他还会按他自己当年在学校受教育时的教学方式去教学，因为他在学生时代不知不觉地接受这些基本的规范，并且渐渐地成为他当教师时的行为规范，这就是一个制度化的专业化过程。在由一批经验丰富、受过专业训练的教师构成的场域中，规范性同形使其在教育场域中较易获得合法性认可。 尤其是新课程改革以来，加强教师培训以及学习其他学校先进教育教学模式是学校的应有之义，教师就会在教育教学中将自己以往对于教育教学的认识、以往的教育教学经验与在其他学校所学到的经验一起考虑来组织教学。这样，教师渐渐地就有了相近的思维方式以及组织教学的行为方式，教师群体的规范性同形就产生了。 当然，以学生主体为代表的学生社团组织，也必然存在着同形性机制。如，学校团委或专门管理学生社团的校管理部门对于学生社团的规范，各社团之间的经验交流与学习等都会带来社团之间结构与组织行为的相似性。 (三)模仿同形 模仿同形机制的一个重要条件是组织环境的不确定性。迪马吉奥和鲍威尔认为组织之间的模仿现象来源于组织目标的模糊性与环境的不确定性。在不确定的环境中，组织由于目标模糊，为减少风险而模仿那些成功的组织。就我国目前的普通高中来说，学校目标的模糊也是高中学校同质化的内在原因。普通高中学校为了适应外部环境，维持其在教育场域中生存地位，一方面会不断模仿学习竞争对手学校，以便在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一方面会学习那些已经被社会广泛认可的学校，以便获得存在的合法性地位。这样，也就形成了效率机制下的竞争性趋同以及合法性机制下的制度性趋同。 由于特殊的政策，制度性趋同在我国普通高中学校占有特殊的地位。1995年，原国家教育委员会制定实施了示范性高中政策，示范性高中意在给其他学校树立标杆、树立榜样，其他学校效仿、学习示范性高中的成功经验，进而带动整个高中教育水平的提高。示范性高中的政策更强化了普通高中追求合法性机制的制度同形，以致很多学校盲目地模仿示范性高中加强校舍建设，而不考虑实际效果如何。而示范性高中政策本身就是建立在忽视学校作为发展主体的独特性、学校发展自主性的假设基础上的，示范性高中政策抑制了学校个体的自主发展。为了维持政策的合法性，各地政府不惜斥巨资大规模建设新校，改善原有办学条件，打造“示范性高中”，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优质高中教育资源供不应求的矛盾，但如果管理水平以及其他的实施制度跟不上，就会造成资源的闲置和浪费。制度的思维方式影响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选择，“示范性高中”的制度环境使得不同水平的高中学校去模仿，以争取政府、社会的认可，挤进“示范性高中”“星级高中”“重点高中”的行列。 模仿同形是指面对不确定的环境时，为了降低失败风险，通过模仿其他典型组织而产生的学习结果。在学校发展过程中，涌起了一波模式学习热，如，很多学校学习洋思中学模式，学习昌乐二中模式。他们可以直接学习这些学校先进的教育教学改革模式，从而可以规避学校探索新模式的风险。为什么会出学校间的相互模仿而不是学校的各自特色创新，是因为学校对于自身的育人方向并不清晰，除了升学目标外，对于包含学校育人目标、课程、教学与评价等各要素在内的培养模式缺乏系统的顶层设计，在这样的情况下，学校为了赢得其在普通高中学校中的优势与合法性地位，往往会根据评价标准导向，选择模仿学习那些能够提升学校效益的模式，而不是摸索新的培养模式。可以说，模仿学习其他学校的成功办学经验可以给学校带来一些捷径，并减少很多探索新模式可能产生的不确定性和风险。 组织同形变迁中的强制性机制、规范性机制、模仿性机制不是各自独立地发挥作用，往往是同时、复合地发生作用。迪马吉奥与鲍威尔提到，对作用机制进行区分，主要是为了分析上的方便，而在实际生活中这三种趋同的作用机制并不是截然分开的。(11) 三、突破普通高中同质化的路径选择 一定程度上的趋同是正常的，但是普通高中学校的过度同质化则导致了普通高中领域的学校发展平庸，普通高中人才培养结构失衡的严重后果，无法适应社会对人才多样化的需求以及难以满足学生的个性多样发展的诉求，影响了普通高中教育的健康发展。为此，面对目前我国普通高中同质化发展的严重后果，积极探索改进措施，从外部环境出发修正制度中不合理的因素，从学校内部着手完善人才培养模式，才能避免高中发展的过度同质化现象。 (一)修正制度缺陷，增大学校自主办学空间 我国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与我国多年来大一统的、中央集权的管理体制密切相关。正是在这样集权式的管理体制影响下，国家的政策与政府的行为对于普通高中学校产生了极大的强迫作用。所以说，变革外部的管理体制是促进普通高中多样化发展的必要策略。 1.鼓励办学主体多样化，增强学校办学活力 现实中，绝大多数学校为获得存在的合法性而努力与制度环境保持一致，以致出现了学校的同质化现象，美国学者戴维斯(Davies)研究得出市场带了学校异质性、多样化的发展，如，一些私立学校在相对灵活空间的背景下取得了显著成效。(12)我国长期以来统一管理的思想限制了公立学校的发展活力，一些私立学校在相对自主的空间内探索出了一些改革实践。在今后的高中教育改革中，可以积极探索多元主体办学之路。《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也提到：“深化办学体制改革。坚持教育公益性原则，健全政府主导、社会参与、办学主体多元、办学形式多样、充满生机活力的办学体制，形成以政府办学为主体、全社会积极参与、公办教育和民办教育共同发展的格局。调动全社会参与的积极性，进一步激发教育活力，满足人民群众多层次、多样化的教育需求。” 2.改革教育管理体制，增强高中学校人事选聘自主权 特色化的形成，离不开校长个性化办学理念，离不开各学科教师的教育教学。而目前从我国的高中教育管理体制来看，无论是校长的遴选，还是学校各学科教师的选聘，都由上级部门操作，对学校根据特色发展需要选聘校长与教师考虑甚少。这也就难怪学校特色发展动力不足，关于学校特色的建议形式化、表面化。一所学校特色的形成与发展具有很强的连续性，通常需要几代人长期坚持不懈地探索与努力，校长的频繁更换显然不利于学校特色的形成与发展。为此，必须改革普通高中学校校长与教师的选聘权和任期权限，遴选校长时，将校长的风格、办学理念与学校的文化、生源特色等联系考虑，赋予校长更长的任期，利用对校长的考核改善校长由于任期太长带来的不利影响，而非靠限制任期时间而剥夺校长办学理念的践行。另外，教育主管部门应将学校的招生、教师聘用、经费使用等方面的自主权下放给高中学校自己管理。 3.改进学校评估方案，建立多样化评估机制 单一的评价方式是影响我国普通高中组织行为趋同的重要因素，政府对学校的评价依据学校的高考升学率，针对高中的社会评价比较缺乏，这些评价方式限制了我国普通高中办学特色的形成。另外，社会规范性制度是长时间形成的，也较难改变。为此，对于强制性制度的改变或许更容易些。可以尝试改革一些强制性制度来引导学校组织的特色发展。由于学校的生源条件、特色优势各异，用一个统一的评价标准与指标体系去规范学校办学，是有违教育规律的，是不合理的。目前用高考升学率这个统一指标去评价学校，必然带来普通高中学校的千校一面，必然扼杀学校的特色。如此，多样化评估体系的建立显得尤为必要。从评价标准来看，对学校的评价应改变以高考升学率作为单一的评价标准，应积极探索发展性评价、增值评价等多种评价制度，积极探索自主招生考试、分层分类考试等高考制度，引导学校特色化、多样化发展。 (二)发挥学校办学主动性，完善人才培养模式 改变普通高中学校同质化现象，促进普通高中学校特色化发展，离不开学校自发、自主地改革。学校需要在政策、制度的契机下，主动寻求自身培养模式的改革，探索出一条适合学校自身的特色发展之路。 1.明确学校培养目标，加强学校顶层设计 目前，我国中学在制定教育目标时，习惯于跟随国家的宏大目标，缺乏属于学校自身的培养目标，导致我国中学在课程设置、教育教学缺乏明确的方向引导，这必将影响中学教育质量。为此，我国普通高中学校必须根据学校的生源特征及学校特色，形成自身的具体可操作的学校培养目标，在学校培养目标引领下，规划学校的课程、教学、评价、管理等活动，只有这样，学校才可能有效地实现其培养目标，促进学生个性发展，满足社会对人才的多样需求。 2.完善国家课程校本实施，鼓励个性化教学 课程是学校实现培养目标的重要载体，新课程改革赋予了学校课程实施的空间，但普通高中学校主要还是忠实地实施国家规定的必修课程和限定选修课程，离课程改革的预期效果甚远。我国实施的是集权式的课程管理方式，国家规定的课程占据学校课程的绝大部分，这集中体现了一个国家在学校教育方面的基本要求。由于各地区经济、文化、教育发展水平迥异，为更有效地实现国家课程目标，学校需要根据当地的经济社会发展情况、学校自身的特色与生源状况创造性地实施国家课程。只有学校创造性地对国家课程进行校本化处理，为学生提供多样性和选择性的课程，才能满足不同学生的不同需求，促进学生的多样化、个性化发展，促进学校特色的形成。 教学是实现课程目标的重要手段，在以往的教育教学实践中，“课程”被理解为规范性的教学内容，教师的任务就是依照课程标准，依照教材与考试大纲教学。教师与学生成了课程的忠实接受者，积极性与主动性受到压制。课程创生取向认为，教师是课程的创造者和开发者，在教学中，教师与学生一起构建积极的教育经验，教学过程是师生双向互动的过程，唯有此，才能发挥师生在课堂教学中的主体性作用，才能实现学生个性化、多样化发展的需要，这是学校特色发展的旨归。为此，学校应该为教师创造个性化、主体创造的空间，促进教师个性教学风格的形成。 3.改进校本学生评价方式，促进学生个性发展 长期以来，我国普通高中教育过于注重学生的知识教学，对于学生个性潜能发展的关注较少。《基础教育课程改革纲要(试行)》中指出：“建立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评价体系。评价不仅要关注学生的学业成绩，而且要发现和发展学生多方面的潜能，了解学生发展中的需求，帮助学生认识自我，建立自信。发挥评价的教育功能，促进学生在原有水平上的发展。”学校要利用新课程改革的契机，创新学生评价机制，从仅关注学生知识获得转向着眼于学生的潜能开发与终身发展，通过评价充分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促进学生的个性发展。 注释： ①⑤周雪光.组织社会学十讲[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91、91. ②⑨⑩(11)沃尔特·W.鲍威尔，保罗·J.迪马吉奥.组织分析的新制度主义[M].姚伟，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68-86、76、77、72. ③理查德·W.斯科特.制度与组织[M].姚伟，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58-67. ④王宾齐.我国高校趋同化现象的理论解释——新制度主义的视角[J].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1). ⑥⑧何俊志，等.新制度主义政治学译文精选[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263、266. ⑦张新平，金惠.析中小学校长更替问题及其改进[J].教育学报，2012，(4). (12)海因兹-迪特·迈尔，布莱恩·罗万.教育中的新制度主义[J].郑砚秋，译.北京大学教育评论，20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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