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编号（2017SJB1075）本文为江苏省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日本书纪》所引唐代口语词汇及其训读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并得到国家留学基金资助。
摘要：日语中的一些汉语词汇来源于古代汉语，在长期使用的过程中，部分词语逐渐融入日语，而部分词语则因种种原因最终未能融入到日语。研究日本古代汉文文献中的汉语词汇，对于研究日语词汇史及中日语言文字交流史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日本书纪；二字汉语词；语义调查
1.引言
本文作为日本古代文献中所见汉语词汇研究的初探,以日本史书《日本书纪》为调查资料，收集二字汉语词汇，调查其使用情况及语义变迁。
2.考察及分析
《日本书纪》是日本第一部钦定正史，于养老四年(720年)由舍人亲王等编写完成。全书除歌谣部分以外，全部采用汉文书写，且书中所用词句多源自中国古代史书及典籍。岩崎本《日本书纪》是现存最古的训点本，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笔者考虑到岩崎本的特殊性，首先从原文中收集带有“合符”的二字汉语词。关于“合符” (如下图所示,“宪法”二字左侧竖线为合符)，日本学者小林芳规有如下解释①：
而对于虽无合符但字义关系紧密的两个汉字，笔者将依据《大汉和辞典》、《汉语大辞典》等工具书进行判断。此外，人名、地名等专有名词及数量词不作为研究对象。依据以上收录方针，笔者从岩崎本中共收集到465个二字汉语词，以下为调查分析的结果。
2.1消失的词汇
465个词中，53%已在现代日语中消失。《日本书纪》为史书，书中有关古代政治制度、法律、官职的词较多。其中，特别是与古代特有的礼法、祭祀活动相关的词已经失去了在现代社会使用的语境。以下词语在《日本书纪》中使用频率较高，而在现代日语中却已经消失：
(1)与礼法・祭祀相关词语：朝服、明器、明衣等（名词较多）。
(2)与古代的政治制度、法律、官職相关词语：悪逆、靡盬、百寮、太臣、诸司等。
2.2语义变迁的词汇
《日本书纪》原文所用词句多引自中国古代典籍，因此其语义也与古汉语相同或相
近，但大部分词的语义发生了变化。本文以“宪法、丈夫”为例进行简要分析。
例(1) 皇太子親肇作憲¬法十七條。
其训读为“イツクシキノリ”，在日语中用于形容皇室的威严及僧侣的庄重，原文中“宪法”一词与圣德太子制定“宪法十七条”相关，代表法律的庄严与不可侵犯。“ノリ”为名词，表示“法令”、也表示对朝廷官员的训示。而“宪法”一词源自中国古代典籍，如下所示：
例(2)赏善罚奸、国之宪法也。《国語》晋语（九）
例句(2)中“宪法”的语义，与《日本书纪》中的相同。但无论是《日本书纪》、还是《国语》中的“宪法”都表示古时人们特别是官员、贵族应该遵守的政治上的规则以及当時社会的一般道德标准。因此、“宪法”表示的是古代的法令和道德标准，与近代以后所制定的“宪法”有本质上的区别。
接下来看一下“丈夫”一词在《日本书纪》中的用例。
例(3)原文：豈其戰勝之後、方言丈夫哉。夫損身固國、不亦丈夫者歟。
其训读为“マスラヲ”的“マス”表示“优秀”，“オ”表示“男子”，“ラ”是接尾词。可知在《日本书纪》中、“丈夫”表示“优秀的男子”。而在现代日语中其语义却并非如此，笔者通过Japan Knowledge Lib调查了日本古典文献中“丈夫”一词的用例，共检索到78个例句。经过逐一确认可知，近代以前，“丈夫”有“じょうぶ”与“じょうふ”两种读音，是名词，表示“优秀的男子”，是古时男子的理想形象。江户时代以后逐渐与现代的语义接近，为形容动词，表示“健康，不容易损坏”，读音也统一为“じょうぶ”。当然，“丈夫”一词也源于古汉语，有如下三种含义：
ⅰ身高一丈的男子，男子的通称。
例(4)今孝章实丈夫之雄也。天下谈士，依以扬声。《文選》
ⅱ优秀的男子。
例(5)丈夫志四海，萬里犹比邻。《文選》
ⅲ已婚女性的配偶。
例(6)我的乳名唤做李翠莲；我丈夫姓刘名全。《西游记》
在古汉语中语义ⅰ、ⅱ较为常用，而语义ⅲ，作为其同义词的 “夫婿”、“官人”等则更为常用。直到明清时期，语义ⅲ的用例才开始多见。在现代汉语中，语义ⅲ更为常用。而表示语义ⅰ及ⅱ时，如例（7）用“大丈夫”一词。
例(7)勇敢才算真豪杰，爱国方为大丈夫。（『厦門日報』）②
相对于现代汉语，现代日语中“丈夫”一次的派生义“健康、结实”则成为其主要语义。
2.3.未融于日语的词汇
《日本书纪》中的一部分词虽然已在现代日语中消失，但在现代汉语中却依然使用。比如：送饭、流汗、卧病、凝结、伺候、和谐、天朝等。这些词曾频繁出现在日本古代汉文文献中，但最终因其与日语的构词方式不同而未被沿用至今。
上述词语中的“送饭、流汗”等词自不必说，“和谐”一词也多出现在现代汉语中。但在现代日语中，“送饭、流汗”等词已经销声匿迹，“和谐”一词也仅出现在与中国相关的文章中，比如表示中国高铁的“和谐号”以及表示新时代中国国家特质的“和谐社会”等类似用法等。另外“天朝”一词也出自中国古代典籍，隋唐时期随着国力的增强，相对于周边国家，当时的中国逐渐具有一种大国意识，同时用这个词表示对朝廷的尊敬。
例(11)官臣皆受命於天朝，不得同之藩国。《晋書》
例(12)唯坚臣节，上奉天朝。《宋史》
3.结语
此外，笔者收集的词语中有近40%的词已融入到日语，但大部分词的语义随着时代的推移而发生了变化。而调查其在现代汉语中的语义，可知部分词语的语义则未发生改变。
注释
①译文为笔者翻译。
②例句引自北京语言大学开发的BBC汉语语料库。
参考文献
[1]石塚晴通.岩崎本日本書紀初點の合符[J].東洋学報No.66，1985，東洋文庫
[2]小林芳規.訓点における合符の変遷[J].訓点語と訓点資料62，1979，訓点語学会
[3]築島裕・石塚晴通.東洋文庫蔵岩崎本日本書紀本文と索引[M]东京：日本古典文学会，1978.
[4]京都国立博物館所蔵国宝岩崎本日本書紀，东京：勉誠出版，2013.
[5]野村雅昭.現代日本漢語の探究[M]东京：東京堂出版，2013
[6]大系本文データベース：https://base3.nijl.ac.jp/
[7]新編日本古典文学全集：Japan Knowledge Lib
[8]BCC汉语语料库：http://bcc.blcu.edu.cn.
作者简介：刘琳，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博士，主要从事日语语言学研究。
论文作者:刘琳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10月38期
论文发表时间:2019/8/23
标签：日本论文; 语义论文; 汉语论文; 日语论文; 宪法论文; 丈夫论文; 一词论文; 《知识-力量》2019年10月38期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