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派蒋惠宁略论_张学良论文

张学良派蒋惠宁略论_张学良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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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杨虎城发动了震惊中外的“西安事变”,扣留蒋介石,逼其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十四天后,张学良得到蒋介石口头表示的以“人格担保”停止内战准备抗日后,迅速做出送蒋返宁的释蒋行动,令周恩来、杨虎城等感到意外。对于张学良的这一决定,史学界有颇多说法,有人认为张学良此举是“遗憾的结尾”和“心血来潮”,是“匆忙之举”,是“忠君义气”。还有论者以蒋介石回南京后背信弃义造成的西安局势紧张,来全盘否定张学良的送蒋返宁之行,似乎杀死蒋介石便会解除南京对西安的压力,凡此种种。本文认为,张学良送蒋返宁是明大义、识时务、舍小我、顾大局的明智之举,具有重要的历史作用。张学良及时送蒋返宁,消弭了西安事变后列强对华的种种企图,响应中共倡导的和平解决主张,避免了因南京政府内部两派斗争引发大规模内战的可能。同时张学良放蒋也实行了他本人毕生奉行的“尊蒋”信念,以自我牺牲的代价实现了中华民族一致抗日的宏愿,不愧是“有大功于抗战事业的”。[①]

一、送蒋返宁及时消弭了西安事变后列强对华的种种企图

西安事变发生后,国际舆论反响十分强烈,尤其是列强各国,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纷纷发表各自的声明。如何应付风云多变的国际局势,作为事变主要的发动者,张学良对蒋介石的去留问题不得不尤为慎重。

首先,共产国际和苏联的态度使张学良始料不及。12月12日中午,中共将西安事变的情况以“万万火急”电告共产国际,16日才有复电到保安,但因电码错误,无法译出,18日中共中央去电要求重发。其间17日,张学良特意致电毛泽东和周恩来,问“国际对西安一二.一二之革命有何批评,乞告”。直到20日,共产国际才发来由季米特洛夫签发的复电,指示争取和平解决,避免内战,尽快释蒋回宁,不让日本坐收其利。然而,苏联的《真理报》和《消息报》,却连日发表社论,指责张、杨的行动“其目的乃是阻止中国之统一,破坏日益高涨的人民抗日运动”,“实际上则助日本使中国分裂。”[②]苏《真理报》12月14日还刊出“张学良叛变反对南京政府的言辞”,斯大林也发出忠告:“帝国主义大国未必容忍中国共产党取代蒋介石”[③],认为只有蒋介石才是中国抗战的最佳统帅,积极主张释蒋,和平解决事变。张学良原以为共产国际和苏联会支持自己,现在的反应使他很感吃惊,不得其解。其实,共产国际和苏联的态度是服务于苏联外交政策需要的。苏联从1935年开始,便争取蒋介石加入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1936年3月,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到南京会晤蒋介石商谈中苏外交,出于民族利己主义的考虑,适应“武装保卫苏联”的 需要,大力支持蒋介石政权,他们不愿意因张杨的行动打乱了自己在远东的计划,因而力主释蒋,争取和平解决。

英、美对西安事变也很震惊,由于远东地区日本侵略势力的步步进逼,严重威胁本国在华利益。他们一直视蒋介石为控制中国和对抗日本的最佳依靠,极力维护和加强蒋介石政权。英美害怕一旦失去蒋介石,南京政府则可能为亲日派所控制,他们不能坐视蒋介石政权的丧失。《纽约先锋报》著文称:“张将军的政变只能害中国,并引起西方人对于远东权益的焦虑”[④]。英政府外相艾登也声称对事变引为莫大的遗憾,认为将会对中国的统一有“严重之影响”[⑤]。因此,英美驻华使节纷纷在南京和西安之间调停,赞同宋美龄营救蒋介石的种种活动,建议端纳飞西安劝说张学良。英商汇丰银行还应孔祥熙、宋子文的请求,帮助中央、中国、交通三银行对黄金、外汇实行无限制兑换,保证事变期间上海金融市场的稳定。英美认为,在中国与其让亲日派得势,不如促成联共抗日保住蒋介石,为了在华利益着想,力主和平解决事端,英大使还许诺:“只要释放了蒋介石,外国军队可以保证张学良和杨虎城的安全。”[⑥]

西安事变的消息传到日本后,引起日本统治集团的极大不安,外务省立即召开会议,认为事变是“中日交涉的良好转机,这自然是可喜的”[⑦],企图借何应钦讨伐张、杨的机会,挑起大规模的内战,以便削弱中国的国防力量,坐收渔人之利。但是,日本很清楚,张、杨扣蒋行动其实是针对日本的,一旦蒋介石向张、杨妥协,便会立即在中国形成“三位一体”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倘中国由此而采取容共政策,则日本受害非浅。”[⑧]14日,日本驻华总领事须磨会见国民党政府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要求中国政府“不得对西安事变作任何损害日本利益的解决”。17日,外相有田发表声明,要求国民党政府“绝对不能对张学良妥协,否则日本政府将不能坐视”。23日,首相广田在枢密院会议报告中一再表明,“倘国府与张、杨以容共为妥协条件,日本则予断然排击。”态度强硬,气焰嚣张,以壮何应钦的声威,造成了国内紧张局势。

从西安事变后列强对华态度来分析,除了日本支持何应钦发动内战,欲从中渔利外,尽管西方列强从各自利益出发,对事变有种种偏见,各方舆论不一,但促使张学良送蒋返宁,和平解决事变的主和因素仍占主导,国际舆论不能不影响张学良对处置蒋介石的态度。张学良从列强对华影响和中华民族抗战事业在国际上所处地位着想,毅然决定送蒋返宁,及时消弭了列强对华的种种企图,无疑也让蒋介石将来继续主持南京政府实行抗战有了一个“体面”的说法。

二、送蒋返宁是实行中共倡导的和平解决西安事变方针结果的最佳选择

西安事变的当天,张学良便致电毛泽东、周恩来,电文写道:“吾等为中华民族及抗日前途利益计,已将蒋及重要将领等扣留……兄等有何高见?速复。”[⑨]中共中央接到张、杨电报以后,也觉得事变发生得很突然,由于事变之前,中共并不清楚,也没有参与。当欢欣鼓舞的人们平静下来后,面对张学良的来电,一时意见也难以统一。中共中央政治局对事变极为重视,连续召开会议,讨论对西安事变的处理方针。面对西安事变后极其复杂的形势,中央认为西安事变的发生会带来两种前途:一是扩大内战,这是中华民族所不愿看到的;一是给国共合作带来契机,迫使蒋介石停止内战,一致抗日,这是应当争取的光明前途。对于如何处置蒋介石的问题,党内一度情绪激昂,主张杀掉蒋介石报十年血海深仇。毛泽东同志冷静地分析说,对蒋介石的处置有上、中、下三策:“杀”是下策,“不杀不放”是中策,“放”是上策。但是解铃还须系铃人。会议结果,首先肯定了张、杨发动西安事变的良好动机,决定于16日派周恩来为中共中央全权代表赴西安与张、杨一起主持大计,并带去中共中央和平解决事变的大政方针。

12月15日,中共中央致电国民党中央和国民政府,提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主张,希望蒋介石“立下决心,接受张、杨二氏主张,停止正在发动之内战……抗御日寇”[⑩]。19日,中共中央发出《对西安事变的通电》,提出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四点建议。周恩来在西安认真听取了张、杨关于事变情况的介绍,了解了西安事变后多方的强烈反响以及蒋在事变后的态度,当即提出只要蒋介石答应抗日主张,可以考虑予以释放。对此,张学良也很赞同,他告诉周恩来,只要蒋介石同意张、杨等人联合发表的八项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就应放蒋,并拥护他做全国抗日的领袖,以符合逼蒋抗日的方针。[(11)]周恩来还向张学良特别提醒,一定要保护好蒋介石的人身安全,交由亲信卫队看守。中共和平解决西安事变的方针,指明了处理事变的正确方向,为“释蒋”创造了条件与根据。正如张学良后来在回忆中写道的那样:“周恩来到西安后,即成为事变当时的谋主。”[(12)]

中共中央在充分肯定张、杨的爱国行动的同时,还在各方面给张、杨以大力 支持。我党通过周恩来保持同西安的密切联系,注视事态的发展,协助处理重大问题;大力宣传事变真相,以正视听,争取社会各界对西安方面的理解与支持;在军事上支持张、杨,防止并随时打击南京方面“讨伐军”的进攻,建议张、杨在军事上火速占领潼关,派重兵布置潼关、凤翔、平凉一线,防守西安;命令红军主力集中于西安、三原、泾阳设防,与张杨部队相呼应,确保西安。12月14日,中共中央书记处电示胡服(刘少奇),指出:“我即发动民众要求南京政府接受张学良之八项抗日要求,停止内战的军事行动,把全部军队开赴晋绥前线抗战,保卫晋绥。”

中共中央倡导的和平解决方案和为此作出的种种努力,同张学良形成了共识,增强了张学良送蒋返宁的信心,解除了后顾之忧,送蒋返宁也正符合中共和平解决事变的主张。

三、送蒋返宁是平息南京政府内部矛盾,避免大规模内战的有效办法

蒋介石被扣留西安的消息于12日中午传到南京,当天晚上八时,南京国民党中央召开紧急会议,冯玉祥提出“商讨急救办法及目前应办事项”,临时将行政重任委托孔祥熙,军事重任委托何应钦,因为只有何应钦才能支配得了蒋介石的黄埔嫡系军官。可是南京方面在讨论解决事变的同时,由于集团内部的矛盾,很快形成主战、主和两派,双方相持不下。自从国民政府发布对张学良“褫职严办令”,以“劫持领袖统帅,目无党纪国法”为名,决定对张学良撤职查办后,何应钦便成了主战派领袖,在陈立夫、陈果夫的支持下,多次强调申讨之必要,主张用武力讨伐,以兵压西安的办法营救蒋介石。16日,何应钦就任“讨逆军总司令”,17日,国民政府又任刘峙、顾祝同为“讨逆军”东、西路集团军总司令,调兵遣将,命令中央军开赴潼关,直抵华阴、华县境内,同时派飞机滥炸渭南、赤水车站,并扬言炸平西安,大军压境,剑拔弩张,内战一触即发。直到17日,蒋介石给何应钦一手谕,指示“停止轰炸为要”,再加上西安连日突降大雪,何应钦的军事气焰方收敛了三日。

同时,以孔祥熙和宋氏家族为代表的亲英美派也力主和平解决西安事变。13日晨,宋美龄和孔祥熙由上海飞到南京,宋美龄表示“立下决心愿竭我全力以求不流血的和平与迅速之解决”,[(13)]并表示要亲自去西安“尽力救委员长出险”。14日,她派端纳先去西安打听消息,面晤张、杨和蒋介石。宋美龄为了蒋介石的人身安全,劝阻南京不要轰炸西安,也为给西安方面留一条后路,反对武装讨伐行动。23日,宋子文、宋美龄代表蒋介石与张、杨正式谈判,24日,蒋介石口头接受张、杨的抗日条件,并保证内战不再发生,西安事变终得和平解决。

南京方面在营救蒋介石的方法上分裂为主战、主和两派,但双方都希望释蒋返宁。冯玉祥早在14日,便请当时在南京的马相伯“以私人名义,请张学良早日护送介公返京”。孔祥熙于17日致电张、杨:“最好兄能伴同介公回京,或至太原,共同计议……盖劫持领袖逾久,吾兄所负责任逾重……国家民族之存亡,系于兄之一念。”[(14)]就连主张讨伐派的何应钦也曾致电张学良:“若不释出委座,实无以释群疑而平公愤。仍盼即日护委座南来。”[(15)]面对南京方面的内部矛盾和由此引发的内战危机,张深知,一旦蒋在西安出现意外,南京政权呈真空状态,那样的话,要么亲日派的汪精卫和何应钦成为政治、军事领袖,使抗日“皮之不存”;要么国民党内部群雄争斗,大打出手,无休止的内战烽起。张学良认为只有送蒋返宁才是解决以上问题的有效办法。正如25日他同杨虎城说的那样:“假若我们拖延不决,不把他尽快送回南京,中国将出现比现在更大的内乱,假若因我造成国家内乱,那我张学良真是万世不赦的罪人。”[(16)]张学良“唯恐夜长梦多,拖得时间长了怕出什么变故”,便计划“争取尽快让蒋走。”[(17)]当25日下午南京方面听说蒋已释放、张学良亲自送蒋返宁时,有人高呼:“好了,好了,中国亡不了了。”足见南京在事变期间局势的紧张。张学良送蒋返宁之举是顺应时势的。

四、送蒋返宁是张学良实践毕生奉行“尊蒋”信念的唯一选择

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依据,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张学良决定送蒋返宁与他长期同蒋介石结下的笃厚的私交密切相关。张学良虽然是蒋介石的下属,但个人友好情同兄弟,张学良对蒋介石敬爱有加,毕生奉行“尊蒋”的信条,“张平日尊蒋先生如师如父,蒋先生亦以慈父之心爱之,以严师之道教之。”[(18)]张学良的这一信念始终没有动摇过。

早在1928年12月,张学良“东北易帜”,归顺国民党,便同蒋介石义结金兰;1930年,“中原大战”,当蒋介石四面楚歌之际,只有张学良通电援蒋,令蒋介石非常感动,当即函告张学良:“得友如兄,死无憾矣!”1931年“九.一八”事变,张学良甘受“不抵抗将军”的大辱,坚决执行蒋介石对日不抵抗政策,深得蒋介石的信任;1933年,热河失守,张又替蒋受过,辞职下野,使蒋得以“舍车保帅”,维护了领袖地位;张学良自欧洲考察归来,对蒋忠诚如昨,他说:“时值多事之秋,须有一个领袖来掌握中枢,裁定决策,蒋委员长足以当此重任。”足见张学良对蒋介石情非一般。

基于张学良与蒋介石之间长期形成的友情,骊山捉蒋的行动决非一时冲动。张、杨从抗日救国的大计出发,历经“哭谏”到“兵谏”的曲折过程,但蒋介石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几次苦谏,均被申斥、拒绝,绝无改变他的主张和希望”,“费尽千方百计……逼得无路可走,方不得已而此。”[(19)]发动“兵谏”,是对蒋介石实施“最后之诤谏,使其安全,促其反省。”[(20)]这是实现张学良抗日救国理想和尊蒋的唯一选择。张学良在文告中一再声明:“我们决不是反对蒋委员长个人,是反对蒋委员长的主张和办法,反对他的主张和办法促使他反省,正是保护他。”[(21)]为此,张学良在“兵谏”前夕特意选派最亲信、最可靠的人去临潼执行“请蒋”任务,行前还反复叮嘱“千万不能伤害委员长”。蒋介石身为张学良的“阶下囚”时,张学良仍以部属之礼相待,恭敬劝谏。“张逆对委座表面上仍极恭顺,谈话时直立不坐。”[(22)]“每天三次跪求介公采纳其主张。”[(23)]12日上午,张学良对杨虎城说:“只要蒋介石接受八项爱国主张,我们还要送他回京去。”[(24)]

12日,张学良分别致电孔祥熙、宋美龄,表示:“弟爱护介公,八年如一日,今不敢因私害公,暂请介公留住西安,促其反省,决不妄加危害”,“耿耿此心,可质天日。”[(25)]15日,张学良致电宋美龄:“数年来良之拥护介公,竭诚尽智,”“金石可渝,此心无二。”[(26)]同日,张、杨电复阎锡山,“如介公实行积极抗日,则良等自仍竭诚拥护……介公如始终不积极抗日,则对介公个人,仍当极力爱护,不成问题。”[(27)]从未有伤害蒋介石的企图。早在事变前夜,应得田便问过张学良:“抓起来逼他抗日,他答应了怎么办?不答应又怎么办?”张坚定地说:“他答应了仍拥护他做领袖,联共抗日,不答应对他不利,他不能不答应啊!”[(28)]张学良当然了解蒋介石的性格,为此,他欢迎端纳、宋氏兄妹等来西安,以便帮助说服蒋介石,使事变早日和平解决。久困西安的蒋介石见到纷纷从南京来的亲人时,也不禁“泪潸潸下矣。”[(29)]

张学良之所以如此尊敬蒋介石,是因为在他看来,蒋介石“是中国现在的实际统治者。”只因“介公为奸邪所误,违背全国民意,一意孤行”,“置国家民族生存于不顾”,才会有事变的发生。正如张学良后来在南京法庭接受审判时所说:“你们这些人唯有委座还有点价值!其余的人死了,对中国没有任何损失。”[(30)]当宋子文、宋美龄抵达西安,劝说蒋介石接受和谈协议后,蒋仍固执地表示,“余决不能在此有签允任何条件之事。”[(31)]只能做口头的“人格担保”。25日,蒋介石口头保证说:“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我以领袖的人格保证实现。”[(32)]对此,张学良并未强求签字划押。张学良尊重蒋介石“领袖的人格”,认为至此目的已经达到,事变到了结束的时候了,并要亲自送蒋介石回南京。张学良说:“他是领袖,有领袖的人格,有可靠的信条,有崇高的尊严……我们说抓就把他抓起来,说放就叫他一走了事,他还成什么领袖?这还成什么体统?这叫他以后怎么见人,怎么办事?我亲自送他回去,使他保持威信和尊严,好见人,好办事,不致使他感到难堪,不致对我们再存怨恨和戒心,这样他所答应的条件就不至反悔了。”[(33)]蒋介石很清楚张学良到南京后的处境,在西安蒋温和地对张学良说:“汉卿,你和你的军队留在西安。”[(34)]当张送蒋到洛阳时,蒋介石还暗示他说:“汉卿,南京有人对你不谅解呀!你还是回去吧。”[(35)]但张学良坚持以此证明自己对最高统帅的忠诚,“随节来京,是以至诚……学良万死不辞。”并言“乞钧座不必念及私情,有所顾虑也。”[(36)]数十年后,张学良还回忆这段历史说:“等到了洛阳的时候,没有下飞机前,等于蒋总统保护了我……我到哪儿,他都要特别保护我,他怕别人对我不好,可是蒋总统对我很好。”[(37)]张学良让蒋介石在南京过了一个快乐的圣诞节。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如蒋介石死后,张学良送的挽联所书“关怀之殷,情同骨肉;政见之争,宛若仇雠”,这是对张蒋恩怨的真实写照。可见张学良送蒋返宁是顺理成章的选择。

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以张学良送蒋返宁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历史证明,送蒋返宁无疑是张学良的明智之举,是适应当时主客观形势需要的必然选择。端纳在1937年1月回忆道:“少帅对此事要负完全责任……少帅看上去很好,一点也不后悔,而且非常高兴地看到他提出的所有要求都被采纳……总的来说,少帅终于获胜。”[(38)]张学良坚持送蒋返宁,置个人生死荣辱于不顾,以国家民族为重,以凛然大义,坦荡磊落的胸怀,缓和了西安与南京之间的尖锐复杂矛盾,避免了一场大规模内战,张学良送蒋返宁不失为西安事变的最佳结局之一。张学良在西安事变中的功劳,不仅在于他发动了事变,促蒋抗日,而且在于他最后决定和平解决了事变并送蒋返宁,使蒋介石顾全了脸面而又无任何反悔之借口,使其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诺言有了实现的可能。张学良自捉蒋的那一刻起,便承担了是否放蒋的历史重责,他说:“我怎么不知去南京的结果,周恩来也劝我不要去,但我非去不可。”[(39)]“我们有本领请神,就有本领送神,只要与国家有利,就是牺牲我张学良,甚至牺牲东北军也在所不惜。”[(40)]正是张学良这种无畏牺牲的精神,为中华民族团结御侮迈出了关键的一步,换来了国共两党重新合作和抗日统一战线的建立,为抗战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1937年3月,毛泽东对史沫特莱说:“如果没有12月25日张汉卿送蒋先生回京一举……则和平解决就不可能,兵连祸结,不知要弄到何种地步。”[(41)]这是对张学良送蒋返宁的高度评价。斯诺评价说,蒋介石在四十万人的夹道欢迎中回到南京,“不管蒋介石在被释放前是否作了某种承诺,实际上的结果是:内战停止了……总司令不声不响地取消了对共产党人的进攻,亲自批准与共产党人进行谈判。”[(42)]历史证明,张学良送蒋返宁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注释:

①《周恩来选集》,第248页。

②⑤⑦⑧《西安事变资料》第一辑,第219—222;212;209;209页。

③崔可夫:《在华使命》。

④《西安事变资料选辑》,第156—157页。

⑥傅虹霖:《张学良与西安事变》第225页。

⑨(20)(21)(25)(26)(27)(30)《张学良文集》2,新华出版社,1992年版,第1053;1055;1067;1057;1076;1073;1106页。

⑩《南京国民政府纪实》,安徽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529页。

(11)(28)应德田:《张学良与西安事变》,第114;89页。

(12)(35)《西安事变资料》第二辑,第33;95页。

(13)(29)宋美龄:《西安事变回忆录》。

(14)(30)(34)(38)《团结报》1991年1月2日;1988年5月17日。

(15)张友坤:《对张学良送蒋返宁的再认识》,《近代史研究》1994年,第一期。

(16)张魁堂:《张学良传》,东方出版社,1991年版,第215页。

(17)《张学良与西安事变》,中华书局,1980年版,第118页。

(18)《王卓然史料集》,辽宁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51页。

(19)《西北文化日报》,1936年12月17日。

(22)《西安事变时国民党驻洛阳办事处密电》,第三十六号,《历史档案》,1986年第二期。

(23)《党史文汇》,1987年第四期,第16页。

(24)卢广结:《西安事变的回忆》。

(31)蒋介石:《西安事变半月记》。

(32)《红色中华》,1936年12月28日。

(33)《民国十将领》,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53页。

(37)《缄默50余年,张学良开口说话》,辽宁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第145页。

(39)《海外星云》,1993年第3期。

(40)何柱国:《西安事变亲历记》。

(41)《新中华报》,1937年3月29日。

(42)《斯诺眼中的中国》,中国学术出版社,第146—1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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