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创立当代新学科史学的系统构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史学论文,当代论文,系统论文,新学科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阐述了当代新学科史学的定义、内涵、研究方法和宗旨,新学科史学与新学科历史的区别与联系,开创新学科史学的重要意义;并从剖析学科的转型,到论述当代新学科史学重视学科动力理论的研究,加强学科价值判断理论的探索,关注学科文化理论的探讨等“体系的建树”;从分析学科现代化,到阐述当代新学科史学进行“规律的探索”。文章重点论述学科实践与学科理论相互促进规律、学科环境机制与学科内在动力相互协同规律、学科阶段有序与学科阶段复合相互兼容规律、学科单一发展与学科群体推进相互结合规律、学科常规性发展与学科超常性跃迁相互联系规律,以使当代新学科的运动更为自觉,更入深层,更见高度。
当代新学科大潮已浩浩荡荡地席卷了半个世纪,几乎涵盖了所有的学科领域。经过多学科的汇聚,形成了跨学科的合力,其间充满了学科宝藏,渗透了学理睿智,包容了学派新见,反映了学术张力。世纪之交,当我们对学科发展轨迹进行世纪性和跨学科的回首、清理与审视时,已有豁达的心态和足够的知识、理性准备,系统构想和开创性地研究一门综合性很强的分支学科——当代新学科史学。
一、从撰史到探索史学的艰难嬗变
当代新学科史学从史料和史论的结合上探讨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历史,从作为认识和科学的史学的角度反思新学科的演进历程,研究新学科的发展时期的划分,概括不同时期的特点,阐述当代新学科与传统学科的内在联系,预测新学科的走势,为当代新学科研究寻觅发展足迹,总结历史经验,进行比较研究,进而探索史学方法论,揭示当代新学科的发展规律。当代新学科史学具有理论高度,它从史学的特有品位和理论悟性上梳理当代新学科的史实;当代新学科史学具有理论深度,它从内在逻辑、发展规律上开掘当代新学科的富饶的学科资源;当代新学科史学具有理论广度,它从当代新学科发展的各种现象的相互联系和各种学科的知识、术语、理论、流派、方法上进行史学理论的概括总结;当代新学科史学具有理论跨度,它本质地反映了当代新学科发展的复合式推进、跨学科演化的鲜明特征。它试图发现支撑新学科史的理论依托,积极沉淀拓展新学科史的新的文明。
新学科史学有别于新学科历史。它们虽然共生于一个学科文化系统,却从不同的层面创建着学科文明。新学科历史是学科孕育、创生、发展、更替的历史过程,而新学科史学是研究这种过程,并从这种过程中吸收创意资源、概括发展动力、探索指标体系和寻觅文化韧性的学问;新学科历史是对学科发展历史的记录和整理,它引发了史实的编纂和史书的问世,而新学科史学是在更深层面上的耕耘,它是学科理论的吞吐,学科经验的凝聚,学科文化的理性构建,学科发展规律的揭示,在学科文化生态意义上的价值认同,它催发着史论的生成和史学的迈进;新学科历史体现了色彩纷呈的跨学科现象,反映了一种跨学科的大文化趋势,呈现了跨学科的文化机理和文化指向,而新学科史学是对这种跨学科文化现象、趋势、机理和指向的方法论升华,它凸现了跨文化心理文化方式,对震撼学科王国的新学科发展进行跨学科认识论意义上的审视,对融汇于学科文化信号系统中的学科理念、学术精神和学科跨度,予以跨学科的层析和探索,既回归历史的跨学科的沉思,又响应现实的跨学科的召唤。如果说新学科历史是智者用学科文化牵动历史,那么,新学科史学是追寻历史上的智者的足迹,努力探寻智者何以创建学科史,怎样以学科文化的瑰宝嵌镶人类的文明史。当然,这里的智者囊括创建和发展学科文化的理论研究者与实际工作者。
开创和研究当代新学科史学具有重要意义。它变叙述为分析,从现象入本质,兼顾特殊和一般,从分析新学科演进的一般学科背景转向探讨新学科生长的经济、社会、文化因素;从描绘孤立的单门新学科发生、发展转向考察整体的、开放的、动态的新学科系统,探索新学科演化的完整理论;从描述新学科创生、迁移现象转向深入剖析新学科运动的本质;从澄清学派纷争转向揭示新学科与新学派的内在联系;从研究新学科发展的今天到预测新学科发展的明天,进而思考学科绵延的基本走向;从关注学科文化系统的原创性到重视当代新学科研究的认识论前提和历史学理论。新学科史学并不满足于理清新学科创生、发展的线索,它更倾心于新学科发展在学科演进史中的历史定位与评说,它的本质意义在于探索实践主体如何在实践的进程中积淀了学科文化,而学科文化又怎样在思维方式、科学方法论的驱使下延续着学科发展的春秋。
要把当代新学科史学研究不断引向深入,离不开跨学科方法和更高层面的认识论、思维方式论、科学方法论、元科学论的复合式导引。跨学科方法是哲学方法、心理学方法、思维科学方法、经济学方法、社会学方法、历史学方法、文学方法、创造学方法等的跨学科渗透。从新学科史学的认识论、思维方式论、科学方法论和元科学论的高度进行剖析,体现了更高层面的横跨与复合。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认识论为新学科史学研究确定了论述历史哲学的高品位。它要求把新学科发展史看作一个受客观规律制约的过程,积极探寻各种新学科现象的内在必然性及它们的相互联系,关切学科历史、学科文化与实践主体的互动,把事实、事件与规律联系起来,从而对历史过程作出深入的分析和入里的探秘。它还帮助研究者揭示当代新学科结构性拓展和复合式推进的变化规律,在认识领域作出科学预见,即超前认识到新学科进一步演化的轨迹。思维方式论为新学科史学研究提供了深入思维本质的有效工具。它有利于研究者从当代新学科的发展中抽象不同的思维方法和思维方式,并揭示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认识学科律动中的思维机制,发现学科转换、跃迁中的思维特征,考察学科定位时的思维模式的选择,循着学科发展的思维形式的探索,进而转向思维方式的求解。科学方法论吸取了系统论、信息论、跨学科方法、全息方法、模拟方法、模糊方法、黑箱方法等现代科学方法养料,依赖于知识结构和思维方式的更新,帮助研究者在当代新学科发展中准确寻找出理论模式和行为方式,探寻出新学科运动的最佳程序和最优路径。元科学论从哲学、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美学、经济学和教育学等角度研究科学,从较高的逻辑起点上研究科学和科学活动的发展规律及其社会影响,在什么是科学、科学的工具性、文献性和方法论等方面,为当代新学科的发展拓展了演进的通途。认识论、思维方式论、科学方法论和元科学论是研究当代新学科史学的高层面的不同前提和视角,它们的跨越和复合,使当代新学科史学研究具有世纪之交的新兴学科所特有的力度和跨度。无疑,当代新学科史学的创立和发展,将牵引整个新学科发展史,使它续写出更为璀璨的篇章。
二、从学科的转型到“体系的建树”
历史的转折往往带出学科的转型。20世纪中叶以来的重大历史转折不仅孕育、推出了一大批新兴学科,而且在整体上促进了学科转型,在跨学科的意义上整合出一个新的学科体系。在当代新学科悄悄地、充满活力地全面推进的时候,既谱写了自己的历史,又为新学科史学的“体系的建树”提供了客观对象和史实依据。
现代科学技术的系统综合发展使新学科的生长点的布局呈现一种全方位的态势。现代科学技术在高度分化的同时高度综合,愈分化,综合的趋势愈强。现代科学的认识在宏观、中观、微观领域分层深化,并深入到认识对象的发展过程的动力学机制和与此紧密相连的结构功能,从层次、过程、结构、功能及相互联系等多方面纵横驰骋。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体现了科学与技术的相互渗透,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相互融合,社会科学内部各学科的相互交叉。各种大型、复杂技术成功的关键日益取决于由机械技术向“智能技术”的升华,技术发展的视野已从硬件技术扩展到软件技术,从有形产品开发扩展到无形产品开发,从单一的发展扩展到整体的发展。这从文化大背景上决定了当代新学科的科学认识的综合性和学科生长点布局的全方位性。
现代科学技术的研究对象的多学科性使新学科发展带有学科的延伸性特点。当代科学研究的鲜明特点是运用各种学科方法探索某一客体或某一课题,特别是在高新科技领域和涵盖面较大的社会科学研究领域,这种多学科性更为明显。这从学科内涵上决定了当代新学科的横向延伸性。如美国科技史家普赖斯认为,科学学可以称为“科学、技术、医学等的历史、哲学、社会学、心理学、经济学、政治学、方法论等”,这说明科学学与其他多学科密切相关。又如管理学的研究,必然要涉及系统科学、领导科学、心理学、行为科学、组织行为学、组织环境学、行政学等。当代新学科的横向延伸性是其生命力之所在,在总体图景上促进体系交错生成。
现代科学技术的日益加强的经济—社会化,使新学科的演进体现了文化—经济—社会—体化发展的方向。现代经济发展的角逐在本质上说是现代科学技术的较量,而现代科学技术的演进又离不开现代经济的支撑。今天,社会的科学化和科学的社会化已经受到高度重视。现代科技进步更新了人类的生产活动方式,科学发现已引起了人们社会观念和思维方式、生活方式的变革,以及现代社会节奏加快对缩短现代科技周期的影响,现代社会的全面进步对现代科技的挑战,现代社会的信息资源的积极开发对现代科技的新的发展信息技术的要求,现代社会的生活质量的新企盼对现代科技的促进,现代社会的发展对现代科技人才的召唤,都使现代社会进步与现代科技发展形成了积极的双向反馈:社会发展呼唤了科技进步,科技进步又强化了社会发展。现代科学技术的经济—社会化趋势从学科发展的经济—社会动力方面使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充分体现了文化—经济—社会的一体化发展特征。
当代新学科史学的“体系的建树”是对学科转型史实的系统的本质的概括,“体系的建树”将有效促进学科的转型。
当代新学科史学的“体系的建树”,首先重视学科动力理论的研究。当代新学科的孕育、破土、发展和更新需要现代学科意识、现代理论模式、现代思维方式和现代科学方法的合力;在孕育、破土、发展和更新的不同阶段,又有阶段性动力;从语言切割上,还可把学科动力分为直接动力和间接动力、单纯动力和复合动力、单一指向动力和多种指向动力等等。学科动力理论的研究强调新学科发展史的动力学与动态探索,试图改变对新学科发展史只作静态分析的状况。同时,用动力系统对应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各个实践环节,全面把握历史,掌握学科实践活动的时间序列,可以避免把新学科历史的探索曲解为仅仅面向过去的历史哲学。
当代新学科史学的“体系的建村”,加强学科价值判断理论的探索。在当代新学科的发展过程中,充满了价值判断,其中不仅有建立学科指标体系和区分科学与伪科学的价值判断,也有学科的时代性、学科体系的严密性、学科方法的先进性、学科理论的兼容性与学科的潜力评判等价值判断。学科价值判断理论探索的加强,可以把“阐述历史”、“解释历史”与“续写历史”结合起来,不是简单地运用被给予的历史经验或知识来规范现实存在,而是运用科学的价值判断对客体进行自觉的变革,通过主体的创造性活动,更加主动地导引学科的发展。
当代新学科史学的“体系的建树”,关注学科文化理论的探讨。学科的发展历史,是学科文化的积淀史。在当代新学科的发展过程中,自觉或不自觉地融汇了当代文化的精神价值、思想意识、语言符号、科学追求,客观地摄入或隐含了当代文化的逻辑高度、素质品位。当代新学科的传播介绍,也是当代学科文化的弘扬流传;当代新学科的规范与创新,也是当代学科文化的调适与拓展。学科文化理论探讨的关注,可以在深层的文化层面上概括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史,使作为认识和科学的史学有了文化学的加盟。新学科史学“体系的建树”,是学科动力理论研究、学科价值判断探索与学科文化理论探讨的有机组合。正是这种“体系的建树”,促进了从撰史到探索史学的艰难嬗变。
把日益增长的新学科知识置于这一“体系的建树”中,可使学科知识变得更为积极、更有意义。新学科知识的增长与学科的发展同步。新学科史学在审视学科发展史的同时,深入考察了学科知识的结晶方式和凝聚机制,努力揭示学科知识与术语、理论、方法的内在联系,并把知识单元与知识板块自觉纳入“体系的建树”之中,从学科动力理论、学科价值判断理论和学科文化理论等不同的视角对学科知识进行剖析、重组,寻觅知识—理论—学科的发展链,找寻知识跨学科渗透、流动和群移的途径,把作为学科基础的知识与具有知识基础的学科一起放到历史的发展序列中进行反思、整合和前指性评判,为学科知识的客观定位、自觉移位,学科理论的及时形成、交叉发展,新兴学科的更替演进、不断升华起了积极的作用。
三、从学科的现代化到“规律的探索”
在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史上,由于学科综合研究的加强、跨学科研究方法的盛行、学科全球视野的拓展、学科群体发展趋势的日益明显和学科研究手段的更新,学科现代化势在必然。学科现代化已是学科发展中引人瞩目的“世纪效应”。
学科现代化是学科观念的现代化。学科现代化总是以适应学科发展变化的观念为先导。没有学科观念的现代化,不可能有学科结构的重点突破和学科理论的整体推进。学科观念的现代化是传统学科观念的创造性再生,是先进的学科观念的全球交流和渗透,也是在新的学科运动整合中的新观念的脱颖而出。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有一段关于观念本质的科学论述:“不言而喻,人们的观念和思想是关于自己和关于人们的各种关系的观念和思想,是人们关于自身的意识、关于一般人们的意识(因为这不仅仅是单个人的意识,而是同整个社会联系着的单个人的意识),关于人们的生活于其中的整个社会的意识。人们在其中生产自已生活的并且不以他们为转移的条件,与这些条件相联系的必然的交往形式以及由这一切所决定的个人的关系和社会的关系,当它们以思想表现出来的时候,就不能不采取观念条件和必然关系的形式,即在意识中表现为从一般人的概念中、从人的本质中、从人的本性中、从人自身中产生的规定。”①从学科发展的角度来看,显然,学科观念首先与实践主体相联系,它反映了人的认识论、科学观、思维方式、元科学论等,围绕着人工智能、思维问题、行为科学、心理研究等蓬勃发展起来的新学科,更是萌生出具有时代特征的一系列新的观念,而这些观念是直接的对人的问题的关注。同时,学科观念体现了主体对学科发展的宏观把握,对学科结构布局、学科创生破土、学科术语方法、学科流派创新的积极导向。当然,学科观念也是特定的社会文化体系的组成部分,是学科文化社会化和社会科学化的互动的产物。美国学者约翰·奈斯比特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关键时代,处于新旧交替的两个时代的中间。虽然夹在两个时代之间的时代是摇摆不定的,但是,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一个发酵的时代,里面充满了各种机会。如果我们能学会利用它的摇摆不定性,我们在这个时代里所能取得的成果要比在稳定的时代里大得多。今天的时代,学科如林,百科待兴,在学科演进中出现了许多新问题、新特点、新趋势,正在变革着原有的学科发展观;学科的价值既决定于学科的理论尺度如体系分层、结构定位和文化容量,又越来越受制于社会实践。因此,学科价值观也正在发生变化;当代新学科的时空格局更是发生了深刻变化。随之而来的又必然是学科时空观的更新……世纪之交的学科现代化促进了学科观念的现代化,而学科观念的现代化又实实在在地迎来了当代新学科成群崛起、蔚为壮观的学科发展史上的灿烂时期。
学科现代化是学科理论的现代化。理论是学科的基石,学科现代化一定要在学科理论上反映出来,或者确切地说,许多新学科的诞生正是从理论上新的建树开始的。以全球学为例,这门新学科从60年代后期诞生后一直受到理论的支撑,从全球问题的经济分析、社会分析、政治分析、生态环境分析和未来学分析入手,已形成了众多的新理论。除了有全球问题一般理论、全球模型理论、全球模拟理论外,还有生态环境理论、新经济观理论、全球问题与国际新秩序理论等。《当代全球问题》②认为,在当代全球问题中,就危机的深刻性、普遍性和国际社会的认同程度而言,恐怕非生态问题莫属。发展、和平、资源、人口、粮食、海洋与宇宙开发,乃至人类道德、审美和整个文化生活的重构,无不与生态有关。要重视人与自然关系的全面性,人类必须自觉约束自己干预自然的行为。人类从片面征服自然走向全面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理智限制“粗暴的干预”,充分表明了人在处理与自然的关系方面获得了更大的自由。人与自然的全面依赖、相互和谐,内含着一种保护生态环境的神圣责任。同时,以往的战争和冲突往往起因于领土、种族、宗教、政治战略和经济利益上的需要,而今天却出现了生态纠纷、环境冲突。生态环境问题受到了全球关注。这一理论还引伸出加强生态环境教育的观点,就是要重新认识人与自然的关系,进一步理解环境在现代人类生活中的重要地位,改变对环境状况的无知、冷漠态度。新经济观理论探讨在全球问题研究中反映出来的新生产观、新价值观、新需求观和新消费观等。全球问题与国际新秩序理论立足全球问题去审视旧的国际秩序,试图建立符合时代要求的国际关系行为准则,协同解决危及人类的严峻挑战。这一理论深入探讨新旧秩序转换过程中国际社会的有序与无序问题,一体化与民族化问题,共同利益与国家利益问题,政治秩序与经济秩序问题,“东西矛盾”与“南北冲突”问题等。全球学新理论的建树,使全球学充分体现了以全球性问题为研究的出发点,以改善现实状况,摆脱各种困境,促进人类社会持续发展为研究归宿的学科方向。
学科现代化是学科方法的现代化。学科方法是学科现代化的有效工具,是评价、选择学科成就和发展学科理论的途径、手段和方式,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得益于当代新方法。在当代史学的发展过程中,史学三层次研究法、史学比较研究法、史学数量研究法和史学系统研究法引人瞩目。史学三层次研究法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形成和发展起来的一种新的史学研究方法。所谓“三层次”,第一层次侧重于地理环境和自然条件,第二层次侧重于人口、经济、社会和文化,第三层次侧重于政治、军事、外交、人物活动等。通过对历史的分层研究,努力撰写包括经济、社会、文化、政治的“总体历史”。具体研究过程分为两个阶段,一是在占有详细资料的基础上,对构成历史的三个层次分别进行研究,阐明它们在历史发展中的不同地位和作用;二是在三个层次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了解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揭示规律,从总体上反映历史发展的进程。当然,这一研究方法有忽视事件和主体作用的局限性。但是,它突破了传统史学强调分别研究政治史、军事史、外交史、人物史的局限,扩展了研究视野,有助于把握历史的统一性和多样性;重视运用社会科学其他学科的理论和方法,促进跨学科研究;尝试从各个层次上对历史发展作出多种因素的综合解释,更深层、本质地把握历史发展。史学比较研究法是指历史研究中运用的对历史事件或概念,包括事件、人物、思潮、学派等,通过各种方式进行比较,判明其异同,分析其缘由,探求它们的共同规律和特殊规律的研究方法。它有利于从广阔的背景出发对个别的历史现象或过程进行比较全面的考察,它往往提供了新的视角和探索途径,有助于开拓新的史学领域,提出新的史论;它强调以翔实的史料为基础,有益于史论与史实的统一。史学数量研究法运用数理方法对历史资料进行数据处理和分析,并在此基础上寻求史学结论。它帮助在史学研究中大量使用数量资料,使史学家精确、清晰地提出问题,不仅从质的规定性上,也从量的规定性上去解决问题,还使大批史学家开始接受统计学、数学、电子计算机与软件技术的训练,促进了研究手段的现代化。史学系统研究法则重视史学探索的整体性、结构层次性、有机性与动态性,有益于史学家更准确地深入研究历史过程的集合性和结构的多层次性,系统、全面地把握社会历史过程和学科发展的历史。学科方法的现代化为学科现代化进一步奠定了基础。
当代新学科史学的“规律的探索”是对学科现代化的科学导向。无疑,学科观念、学科理论和学科方法的现代化旨在进行“规律的探索”。当代新学科史学重点揭示以下几个规律:
一是学科实践与学科理论相互促进规律。从总体而论,社会科学理论的发展受社会实践的驱动;就学科发展而言,学科理论的生命力根植于学科实践。当然,着眼于学科的整体运动,总体分析学科实践,宏观阐述学科理论,萌生了学科学的理论探索。当代新学科史学探索在学科发展史上学科实践与学科理论相互促进的规律,认识当代新学科如何在实践的呼唤声中应运而生,新学科理论怎样在实践的磨砺中形成和发展。
以社会学为例,社会实践的不断深入,推出了发展社会学、城市社会学、经济社会学、人口社会学、心理社会学、闲暇社会学和社会计量学等,促进了社会发展指标理论的研究。社会学新学科的实践与社会发展指标理论的深入探索互为促进。60年代中期至整个70年代,世界范围内掀起研究社会指标理论的热潮。80年代以来,我国的社会指标问题研究方兴未艾。在上述众多社会学新学科的研究中,社会指标理论迅速建立和完善,其主要标志是从以经济增长为核心的“增长第一战略”发展到以社会的全面发展为宗旨,从以发展的“客体”为中心转向以发展的“主体”为中心。社会发展不是一种单纯的经济现象,而是经济、科技、生态环境、文化相互协调,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过程。在本世纪60年代以前,世界上多数国家的社会现代化发展的战略目标是一种经济目标,即以经济增长、工业化的发展为核心,所谓“增长第一战略”。我国学者郑杭生、李强、李路路的《社会指标理论研究》③认为,自60年代末70年代初以来,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开始否定传统的“增长第一战略”,开始提出以人为中心或以满足人的多方面需求为中心的发展战略。在新的社会实践和学科实践中形成的新的发展指标体系的结构特征应该是:在形式上,表现为“目标树”的典型结构,即由总目标、一级子目标集、二级子目标集所组成的指标结构;在内容上,应表现为人—社会活动—社会状况结构;在功能上,应表现为一种描述、解释、评价、预测的功能结构;在指标自身性质上,应表现为主观指标—客观指标二元结构。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社会指标体系应全面反映人的物质生产和物质生活活动、人的社会生活活动、人的个性发展活动,包括主观评价。上海市统计学会和上海市智力开发研究所联合进行的“有中国特色的社会进步指标体系与社会模型”研究课题报告对社会发展警情—警兆指标进行了深入的探索,认为社会发展警情—警兆是一种特定的社会形态,因此社会发展警情—警兆指标是一种特殊的社会指标。社会发展警情—警兆指标包括经济物质类、收入与消费类、劳动就业类、居住与市政建设类、公共安全类、环境污染类、社会发展的平衡类、社会风气与廉政建设类等。社会发展警情—警兆指标的研究有利于抓住社会系统中比较敏感的变量,对错综复杂的社会现象及其起因、演变和发展进行监测和预报,提出相应的对策,保持社会稳定发展。社会发展指标理论的深入研究适应和促进了社会学的学科实践的深入发展。
二是学科环境机制与学科内在动力相互协同规律。学科的发展既离不开环境机制,也不能没有内在动力,确切地说是两者相互协同、共同作用的结果。当代新学科史学研究新学科发展史上“文化”优势、“综合”优势、“杂交”优势、“生态”优势等学科环境机制的时代水准,分别探索社会一般环境机制、学科特殊环境机制和跨学科环境机制,深入探讨“宏观”环境机制和“微观”环境机制、“直接性”环境机制和“间接性”环境机制、“必然性”环境机制和“偶然性”环境机制、“持续性”环境机制和“间断性”环境机制、“激励性”环境机制和“抑制性”环境机制等,并努力揭示学科环境机制与学科内在动力的紧密联系,研究学科创建与发展中的科研组织形式的演变、学科理论和方法的建树、学科共同体的科学气质、学科创造意识的培养和磨砺、学科研究者对学科发展质量的把握等,以积极改善学科“生态”环境,科学总结学科动力机制,合理概括学科采掘模型,进一步强化学科角色意识,不断拓展学科发展空间。
思维科学新学科的发展就是得益于学科环境机制与学科内在动力的相互协调。半个世纪以来,思维生理学在学科环境机制和学科内在动力的相互作用下,在运用电生理学资料研究人脑工作机制,运用脑电波方法探索不同的脑电波波形与思维内容的关系,对大脑生化物质进行深入探讨和分别阐述大脑的网状结构、边缘系统的调节紧张度、觉醒状态的功能,枕叶、顶叶等脑区的接收、加工、保存信息的功能,额叶的从事抽象思维的功能等方面,不断取得了突破。由于探索思维问题的社会客观需要和人类探索自身的紧迫性的日益明显,思维科学(包括社会思维、灵感思维、形象思维、抽象思维)和科学思维学等长驱直入。近年来,企业家思维学也有了迅速发展。在企业家思维问题的探索方面,张桂岳、毛秉权主编的《企业家思维》④作了积极的尝试。该书认为,所谓企业家思维,是指企业家在市场经济舞台上、经营管理企业活动中,所追求的创业理想,所信奉的价值观念,所遵循的基本思路,所采取的思维方式和方法,所弘扬的思维精神,所崇尚的思维境界等一切思维活动要素的总和。企业家思维作为思维各个方面、各个要素的总和,属综合、宏观和共性思维;作为思维某一方面、成份或要素,属分析、微观和个性思维;作为企业家经营管理活动实践的本质及规律在企业家大脑中的抽象和概括,属深刻的理论思维;作为思维在企业家实践中的外化活动,属可操作的实用思维。企业家的思维特征是企业盈利的目的性、不断开拓的进取性、参与市场的竞争性、思维实践的风险性、抓住机遇的敏感性、预见未来的超前性、敏捷快速的应变性和异乎寻常的出奇性等。有的企业家把现代企业家的思维素质概括为六个方面:哲学家的思维、政治家的气魄、军事家的果断、外交家的精灵、战略家的眼光,经济学家的头脑,这是对企业家的多元思维素质的综合描述。此外,当代企业家也需要有外交家的公关思维、文学艺术家的文化、情感思维,以人为本的道德思维等。推动企业家思维学深入研究的环境机制存在于企业内部环境和竞争日益激励的国内环境与国际环境,经过环境机制和内在动力的相互协同,它将促使企业家思维走向“真善美”的统一,其中“真”是企业家思维的基石,“善”是企业家思维的中轴,“美”是企业家思维的升华。
三是学科阶段有序与学科阶段复合相互兼容规律。一般说来,学科的发展依阶段有序推进。如顺应客观需要而萌动,经过艰难孕育而创生,历经理论整合而拓展,遇上交叉跨越而伸枝,以后在学科之林的整体运动中再综合、再分化,可能加入了新的综合性学科的洪流,可能派生出新的分支学科……可是,在当代新学科迅速发展、学科之林急剧变化图景的世纪之交,往往学科发展的阶段性并不一一相依,常常是萌动期短,创生周期快,尚未经过长时间的理论整合,已叠加横向式交叉跨越阶段,并同时衍生出分支学科,可谓学科有序与复合兼容,学科主干与分支齐长。当代新学科史学从研究学科依阶段有序发展问题入手,探索阶段有序与阶段复合相互兼容的客观性,并深入剖析新学科个案,从中发现这种兼容的理论依据,总结其实践经验,阐明其复合模式和复合途径。
在学科学的创生发展过程中,可以清晰地体察到学科阶段有序与学科阶段复合的相互兼容。老学科更新换代,需要加强理论指导;新学科成群崛起,需要揭示发展规律;学科之林变换格局,需要强化整体决策,这是学科学萌动和创生的客观基础。在社会实践和学科实践中,学科学迅速破土,构建了学科战略理论、学科崛起理论和学科迁移理论等理论框架,几乎同时,积极汲取哲学、时间学、空间学、系统论、控制论、科学学、战略学、决策科学等多种学科的养料,进行了跨学科研究,衍生了学科动力学、学科结构学、学科生态学、学科心态学、新学科学、学科预测学和学科史学等分支学科,体现了蓬勃生机,在学科主干领域和分支领域同时取得了研究成果,有效地缩短了学科发展周期,促进了学科的综合化跨越式发展。
四是学科单一发展与学科群体推进相互结合规律。从一门学科来说,总有创生、发展的过程,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常常是一门学科的演进与学科群体的推进相互交叉。当代新学科史学既注意考察单门新学科的发生、演化,又重视一门新学科与相关学科群的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从新学科群体的综合分析中更好地认识一门新学科的生长机制、生态环境、基本定位和演进趋势,从众多学科的分门别类的深入研究中体察学科结构,归纳学科体系,发现学科群体,进而比较全面地掌握学科宏微结构,比较系统地领略各门学科的互激、互补、互容与互组,比较综合地揭示学科之林的纵横联系,比较科学地牵引新学科历史的进一步发展。
当代管理科学就是学科单一发展与学科群体推进的相互结合。从单一学科来看,组织行为学、国民经济管理学、工业企业经营管理学、工商行政管理学、工商信贷管理学、商业经济管理学、商业企业管理学、质量管理学、建设项目管理学、科研管理学、人才管理学等都有各自的学科风光和学科发展特点,然而,它们又是一个紧密相连的管理科学群,这些新学科都探索对特定的人、物、事等组成的系统的运动、发展和变化的有目的、有意识的控制,都进行各自管理要素的分析、系统管理的阐述和管理成效的研究,都涉及管理思想的现代化、管理方法的科学化和管理手段的自动化,其管理职能、管理行为和管理原则相互启迪、借鉴、参照和补充。当代管理科学在学科群体中伸枝展叶、迅速拓展,充分反映了学科单一发展和学科群体推进相互结合规律。
五是学科常规性发展与学科超常性跃迁相互联系规律。在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史上,常规性发展总是与超常性跃迁相伴。新学科的破土,往往是新学科结构的超常性整合,学科理论的超常性凝聚,学科术语的超常性出新,学科方法的超常性运用。正是由于超常性跃迁,才有引人瞩目的学术光华和学科生命力。可是,学科超常性既区别于常规性,往往又向新的常规性发展而去。从学科常规性到学科超常性,又到新的常规性,波浪式前进,螺旋型上升,相互交替不断演进。同时,新学科的创生发展往往有学科和理论渊源,是在原有学科、理论基础上的推陈出新;新学科的跃迁演进往往基于其他学科方法和一般科学方法的借鉴与运用,是在原有学科方法和一般科学方法基础上的启迪创新;新学科的横向综合、跨越和纵向分化、伸枝往往得益于相关学科的模式启迪和学科运动,是在其他常态学科促进下的响应性拓展。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学科的常规性发展与学科的超常性跃迁相互促进。就一门新学科而言,有时整体的超常性跃迁往往又伴随着局部的常规性发展。当代新学科史学研究学科常规性发展与学科超常性跃迁的相互交替的链式结构和相互联系的复合结构,从学科常规性发展中发现“超常性”因素,在学科超常性跃迁中寻觅“常规性”依托,总结学科从“常规”向“超常”而去的转型机制,从新学科史的整体把握上揭示两者相互联系的规律。
在当代经济学新学科的发展过程中,比较充分地反映了学科常规性发展与学科超常性跃迁的相互联系规律。人口经济学、生态经济学、环境经济学、犯罪经济学等是经济学与另一门比较成熟的学科相互融汇所产生的交叉学科。从学科内涵和学科理论、方法来看,它们有原有学科常规性发展成果的凝聚和结晶,但它们最终又是超常性的跃迁,毕竟缔结了新的交叉学科。文艺经济学、教育经济学、卫生经济学、时间经济学、老年经济学等是运用经济学的理论方法去研究某一特定领域所产生的分支学科。从理论方法的渊源着眼,其中有传统经济学的常规性发展思路的延伸,但它们终究又是超常性的跃迁,拓展了分支学科的新的发展空间。当然,这里交叉学科和分支学科的界定似乎有待进一步探索,但这些学科反映的常规性发展和超常性跃迁的相互联系却毋庸置疑。特区经济学、弹性经济学、经济美学等在我国经济学界率先探索,带有较明显的超常性,可是,经过深入剖析,可以发现在这些学科的超常性的跃迁中不乏常规性的发展,或者确切地说,正是有了持续、扎实的常规性思索的基础,才使学科的超常性跃迁具有科学性。在学科的演进中,学科的常规性发展和超常性跃迁不能混同,然而两者又往往相互联系,难以完全分割。
对纷绘繁杂的当代新学科现象进行规律性的探索,可使学科运动更为自觉。学科运动是有规律的运动,当代新学科史学在剖析新学科发展史的同时,揭示了学科实践与学科理论相互促进规律、学科环境机制与学科内在动力相互协同规律、学科阶段有序与学科阶段复合相互兼容规律、学科单一发展与学科群体推进相互结合规律、学科常规性发展与学科超常性跃迁相互联系的规律等,可使学科分类问题研究置于“规律的探索”的基础之上,从中领悟更为科学的分类思路;可使学科结构问题探索受到“规律的探索”的指导,以便更为深刻地总结动态发展着的学科结构,并积极建构符合学科发展规律的新的学科结构;可使学科发展史的研究与学科发展规律的探索高度一致。以当代新学科的发展史的探讨促进对当代新学科发展规律的掌握和对当代新学科运动的科学导向,使当代新学科的运动更为自觉,更入深层,更见高度。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199-200页。
②蔡拓等著:《当代全球问题》,天津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③郑杭生、李强、李路路:《社会指标理论研究》,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
④张桂岳、毛秉权主编:《企业家思维》,上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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