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汉语借词的特点_藏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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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讨论的汉借词主要来自4 本词典:张怡荪主编的《藏汉大辞典》(民族出版社,1985年)、格西曲吉札巴的《格西曲札藏文辞典》(民族出版社,1985年)、于道泉主编的《藏汉对照拉萨口语词典》(民族出版社,1983年)、华侃、龙博甲编著的《安多藏语口语词典》(甘肃民族出版社,1993年)。下文分别简称为《大辞典》、《格西》、《拉萨》和《安多》。

汉借词的数量 据统计,《大辞典》汉借词总数为363个, 词条总数为53000条,汉借词占词条总数的0.7%; 《格西》汉借词总数为122个,词条总数为26000条,汉借词占词条总数的0.5%;《拉萨》汉借词总数为552个,词条总数为29000条,汉借词占词条总数的1.9%; 《安多》汉借词总数为177个,词条总数为11000条, 汉借词占词条总数的1.6%。4本词典中,《格西》最早,成书于1946年,出版于1949年。 《大辞典》虽然出版于1985年,但收录的绝大部分是1949年前的词语。如果说《格西》和《大辞典》收录的基本上都是解放前的书面语的话,那么,《拉萨》和《安多》收录的则都是当代藏族口语。《拉萨》汉借词的百分比是《格西》的4倍,是《大辞典》的3倍。《安多》汉借词的百分比是《格西》的3倍,是《大辞典》的2倍。这显然是时间因素在起作用。上述4本词典收录的词语不是同一个时期的。

藏语汉借词和汉语的语音对应关系 一般说来,甲语言从乙语言借入一个词,在借入一个词的义的同时也借入这个词的音。进入乙语言的这个音当然必须符合甲语言音系的规则。甲语言通常是用音系中相同或相近的音去转译从乙语言借来的词。照理,甲语言中的借词和乙语言应该存在比较整齐的语音对应规则,但因汉借词进入藏语的时间、地域、方式、途径等不同,造成藏语汉借词与汉语的语音对应关系呈现出极其复杂的状况。现将《大辞典》和《格西》中的汉借词的读音(根据藏文)同汉语原词的读音(根据普通话)作个粗略的比较。

藏语汉借词和汉语原词的声母有较齐整的对应关系如下表:(注:从多音节汉语借词被切分为单音节汉字来分析,每个汉字代表一个音节,下同。)

从表上看,藏语汉借词没有带单辅音声母

的音节下文有),带n-和r-的音节也较少。藏语汉借词带w-和j-的音节分别对应于汉语零声母的合口呼和齐齿呼音节。藏语汉借词带s-的音节可以跟汉语来自于“尖音”的“细蓿相”对应。汉语f-声母对应于藏语汉借词的ph-声母,表明带这些ph-声母音节的汉借词借入藏语的年代较早,汉语“古无轻唇音”。藏语汉借词有一组舌面音声母跟汉语卷舌音声母对应。汉语这些相应的卷舌音声母字大部分来自中古章组字,小部分来自中古知组字。一般认为,中古章知两组字都读舌而音。可见,这些汉借词借入藏语的年代也是比较早的。汉语清声母

的音节也不都是来源于汉语浊声母音节,如其中的“书”在汉语里从来是清声母音节。造成差异的原因可能同汉借词借入藏语的年代不同有关。

除比较齐整的对应外,还有不少藏语汉借词同汉语的对应关系与上述情况不一致,显得十分散乱。

汉语复辅音声母消失较早,在先秦典籍里,只能见到一些残存的痕迹。但在一些汉借词中,汉语原词是单辅音声母,藏文却用复辅音形式标记。也许转译者是想把这些汉借词改造得像藏语本族词,孰知这样一改,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例如:“牌、马”,汉语ph-、m-,藏文sb-、sm-。“笼、果、坎”,汉语l-、k-、kh-,藏文

等等。另一种可能就是藏文用旧形式去标记新来的汉借词。即,一个藏文记载带有复辅音声母的本族词,后来复辅音声母脱落,变成了只带有单辅音声母的词,这时一个新来的汉借词正好与它同音或相似,藏文就用这个记载本族词的旧形式去标记新来者。这种情况仍然会给汉借词的识别带来麻烦。

藏语汉借词韵母同汉语比较齐整的对应关系如下表:

由于藏语韵母没有介音,藏语汉借词转译汉语时,通常是将汉语的介音省去;有时将声母j-或w-加在韵母前来转译汉语的齐齿呼或合口呼音节。韵母数量多于声母,藏语汉借词同汉语的对应关系也就显得更加复杂。除表上比较齐整的对应外,还存在许多不齐整的对应。例如:“苏、侯”,汉语-u、-ou,藏语-eu。“哥、艽”,汉语

值得一提的是,“碟、夹、石、桌、尺、测”等汉语古入声字,它们在藏文里的形式分别为-eb、-ab、-ig、-og、-ag、-eg。可以想像带有这些音节的汉借词借入藏语的年代是汉语入声韵还带着塞音-p、-t、-k收尾的年代。另有一些汉语古入声字,它们在藏文里虽然也带有辅音韵尾,但跟原来在汉语里的却有很大的不同。例如:“折、八、药、白”,藏文分别为-al、-ar、-ol、-od。还有一些汉语古阴声韵字在藏文里也带上了辅音韵尾。例如:“帕、挂、馍、腐、头、靴、油、履、牌、菜”,藏文分别为-ab、-og、-og、-ug、-ur、-ur、-us、-us、- ag、-od/-al。这就让人费解了。汉语声调发生较早, 现代藏语除安多方言外也有声调,不过藏语的声调发生较晚,藏文里没有专门为声调设计的标记。在比较中,我们没有发现藏语汉借词同汉语在声调方面有规律的对应。

上述情况充分说明藏语汉借词同汉语的语音对应关系极其复杂,不可能用几条规则将其概括。《拉萨》和《格西》汉借词同汉语的对应关系将另文讨论。

藏语汉借词的同音词和藏语汉借词的多义 由汉语借入藏语所造成的同音词,在《大辞典》和《格西》中,共有39对。其中由半借词构成的同音词有7对。例如:(注:同音词的两个义项, 前者是汉借词义;后者是藏语本族词义,有个别词义来自梵语。)

《拉萨》收录由汉借词所造成的同音词共9对。 其中有两对双音节词,它们全都由汉借词构成。例如:li-tsi[li[12]tsi[53]] “离子(物理)、粒子(物理)”,phu-tsi[phu[53]tsi[53]]“谱子、 铺子”。在7对单音节同音词中,有3对是上文没有提及的。例如:

在《大辞典》、《格西》、《拉萨》和《安多》4 本词典数目庞大的语词中,只有50对由汉借词所造成的同音词。这数目是非常小的。其中由单音节汉借词所造成的同音词有30对,这数目也是不大的。由两个汉借词构成的同音词对数目就更小了。

《大辞典》和《格西》收录的多义汉借词有15个。例如:

“重印、重照”。《安多》收录的多义汉借词有5个,其中, 上文未提及的只有1个。例如:gjis[hji]“清油、电池”。

上文10个印刷类的借词,词义引申有一种平行类推的倾向。如果除去半借词,纯借词只有6个;其中双音节词和单音节词各3个。可见在汉借词里,尤其是在纯借词里,词的多义或词义的引申现象都是非常少见的。

汉借词的识别 藏语汉借词一般比较容易识别,也有一些单音节词的识别比较困难。原因大致有两个:1.藏文将汉借词伪装起来,在词头或词尾任意添加字母(见上文),使它们看上去很像藏语本族词。2.一些藏语单音节词,声母是单辅音,韵母或者是开尾韵,或者是只带一个辅音韵尾,它们和汉语单音节词形式上完全一样。这种识别的困难在藏文词典里也有所反映。有些词甲词典标明是汉借词,乙词典却未标出是汉借词,除了疏漏外,显然是认识不同导致的。例如:

可以假设远古语言的“葱”至少是一个双音节词,在印度尼西亚语里保留了双音节,但丢失了第二音节的舌音声母;藏语保留了所有声母,但丢失了第一音节的韵母,两个音节合并为一个音节;侗台语言声母带唇音b-的“葱”保留前一音节,声母带舌音的保留了后一音节;其他藏缅语言的情况类似,或者保留前者,或者保留后者,或者保留头尾丢失中间的。这些“葱”都是同源词,而非借词。藏语

。再如,藏语ram“蓝靛”,劳弗尔认为借自汉语“蓝”。 汉语“蓝”确实有“蓝靛”之义。藏语ram(pa)义为“一种青草”, 汉语“蓝”也有“青草”之义。《说文·44部》:“蓝,染青草也。”《礼记·月令》:“(仲夏之月)令民毋刈蓝以染。”郑玄注:“为伤长气也,此月蓝始可别。”生长在地上的青草是很普通的植物,无需从他处引进;以青草为原料的蓝靛也不需要从另一个民族引进。藏语ram 和汉语“蓝”(* glam)语音相近,语义深层对应,只能说明它们是同源词,而不是借词。还有一些双音节词,也存在识别问题。例如:藏语 la -phug“萝卜”,4本词典都认为是汉借词。藏语lab也是“萝卜”的意思,《大辞典》却没说是汉借词。其实,lab很可能是la-phug的缩减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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