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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威尔逊(James Q.Wilson)所著《官僚机构》开篇引用了一个经典案例。1940年,德军六周内就击败英法联军,开创“闪电战”的神话。但深入的研究指出:战前联军得到了较充分的情报,德军高级将领认为作战计划“超越合理的极限”,战役进程中关键的战斗是由德国步兵而非坦克和飞机完成的,等等。
关键的差异在于组织。法国步兵适合防守战壕,12人一班操作重机枪,其中只有3名步枪兵,训练也较差。德军步兵班则分为两部分,7人突击组配备步枪或冲锋枪,另外4人配备轻机枪,前线官兵拥有极大的行动自由,这是一支机动作战部队。当法军等着德军从前面冲上来被重机枪横扫的时候,巴黎陷落了。
人们不禁要问:哪些天才和白痴设计了这样的组织?一战中西线开战不久就陷入堑壕战,直到战争结束。这段战史塑造了法军,以后的政治家和将领都无法获得足够的权力和资源加以彻底重组。但一战德国失败了,证明经不起消耗,军队大部被解散,纳粹上台以后,扩军备战,能够采取攻击性的架构。
今天的管理者也经常会像当年的法国将军们一样蒙羞,他们不乏规划战略的智慧,已经拥有,也可以新招募相当数量合格的员工,但很少有机会创建,多半是继承现成的组织,也就限定了战略和战术发挥的空间。当组织已不合时宜,失败简直是一定的。
管理学者从不否认要根据环境来制定战略,这里的环境往往更多地指外部环境,即市场。但市场于竞争对手一视同仁,而且通过战略差异化可以转换环境,如果当手表是计时工具,是跟怀表竞争,当玩具,是跟Hello Kitty竞争。但内部环境,即组织却总是存在重大差异,更难以回避和改变。
一战于1918年结束,时隔22年,曾经成功的组织遭受了惨败。如果从1984年城市改革算起,中国商业史,当然也是商业组织史到现在也是22年。很多中国企业正面临法军1940年那样的危险,同时给其他企业,可能是本土企业,也可能是外企,创造某种神话的机会。
中国企业程度不同地继承了计划经济下的各种组织。基于计划经济的特点,加之当时的国际国内政治环境,都带有浓厚的军事化管理的色彩,更可以追溯到战争年代的组织模式。也就不奇怪,中国企业大多像一战中的攻击方,用人海战术,不计牺牲。区别在于,对低端市场总能战无不胜。
但当他们试图进一步扩大战果,却发现,在更加技术导向的市场,遭到重机枪的无情压制,在更加客户导向的市场,缺乏德军的机动性。不但无法维持从前的攻势,在手机这样一些市场甚至丢掉了大量份额。我们看到了很多加强重机枪和机动性的努力,但至今乏善可陈。也许需要从班一级改造组织。
除了计划经济的组织遗产,很多中国企业都带有浓厚的企业家个人的色彩。22年,廉颇老矣,最近就出现一波接班的浪潮。这是对他们创立的组织生命力和适应性的严峻考验。就像在壁砖上作水彩画,大雨过后,水彩画将被冲走,只有壁砖留下来,甚至掉下来。
一些中国企业家也清醒地意识到和西方企业组织上的差距,虚心学习,甚至提出“先固化,再优化”。但这是否能取代或整合现有的组织而不会激烈冲突或者反而被同化?而且西方企业因为市场、技术以及历史的不同,组织多样,并且随着环境而变化,但目前好像只在学IBM。
西方企业也未必不会出现1940年那样的戏剧性。虽然日益精密化,有欧洲日本等地域性差异,20世纪下半期越来越多地采用信息技术,等等,但主流组织形态总是能追溯到19世纪下半期的美国铁路企业。但最近的管理实践,出现一些尚无法定义的组织形态。
例如Google的员工可自由组成研究小组,获得一定资源。这种研发体系的失败率要远高于传统体系,但也许在搜索引擎市场,反而能把握住更多机会。相应其管理层次也极为扁平。对网络型组织有多种预见,Google也许就是一种,如何发展,能否普及,都有待时间来检验。那么中国企业也要与时俱进,活学活用。
近年中国企业还进行了一系列国际并购,也许之前过于关注这些并购在品牌和技术上的收益,而忽略了组织资源可能是负债。手机行业是并购的高发区,后来也是重灾区。可以注意到手机行业经历过从商务通信到消费电子的转变,那么这些西方企业的组织实际上要落后于中国企业。
王蒙的小说《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生动地描述了一个年轻人来到一个成熟组织时的困惑。中国企业作为全球商业组织群落新来的年轻人,中国企业新来的年轻人,特别是1985年后生人,也要经历困惑,然后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