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写_王小波论文

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写_王小波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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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分享时,快乐才是完整的。

我的快乐主要来自于阅读。豁然开朗了,悠然心会了,击节称奇了,泪不自禁了,一吟三叹了,恍在隔世了,壮怀激烈了、怒发冲冠了……等等,等等,诸如此类。其中的滋味岂一个“快乐”可以了得的啊。之所以要用“快乐”来统称它,只是因为,苦也好甜也好悲也好喜也好,都是我心甘情愿沉溺其中而又无怨无悔万劫不辞的。

向人推荐好书,与人共享好书,这是我常用的快乐倍增法。

当我这样做时,又常常想到另外一句我深以为然的话:艺术之爱的最高境界是好为人师。而要证明这句话是很容易的:因为我酷爱唐诗,我的儿子和我的学生就注定逃脱不了被软硬兼施地引诱着强迫着诵读李白杜甫王维岑参的命运了。这是否有那么一点以权谋私的味道呢——我可不敢理直气壮地说“不”!

《我的精神家园》读过整整一年了。在这一年之中,我又常常读它。周末,打扫卫生之后,居室和心境一样的清爽宁静,为了能对得起这段干净美好的时空,我就读我心目中认为最干净朴素,最诚实美好的文字——《我的精神家园》。

照例,我把此书首先推荐给了一位由书而结下情缘的朋友。一周之后,她还书了,怀着几分期待几分紧张,我像等候人家给我打分似的问她:“你觉得怎么样?”她淡淡的说:“一般化,太阴沉了些。我不喜欢。”

我愣了一下,顺着她的话说:“也是,他自己也说了,他的老师就不喜欢他,说他‘蔫坏’。”我想早点结束这个话题,我连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想说,因为在这一过程中我还将听到别的误解王小波贬低王小波的话,这是我所不能泰然处之的伤害。

从此,我再不向人提起王小波。《我的精神家园》立在书橱上触手可及的位置,读了很多次,却簇新依旧。在《随笔》《读书》《书屋》上常能读到有关他的文字,大多是发于理性动于真情的,我读之再三,引为知己,也不向人推荐。就算是爱屋及乌吧。

“那些连他的随笔都没有读过的人真的是错过了。你们有没有被告知过,生活中有某些更重要的东西值得脱颖而出、被我们体验?”这是印在《我的精神家园》封底的一段话。是绝对的实话实说——错过就让他们错过吧。

于是我知道了,爱的最高境界是对所爱者独自相拥,而绝不可能是试图与人分享。因为试图分享,就使所爱面临被轻慢亵渎的危险。这有点像“自私的爱情”,但是,其纯洁和美丽的程度,比起爱情,又不知高了多少倍。至于说到爱情,又有哪一个喜欢王小波懂得王小波的女人不对李银河有深深的羡慕和敬意呢?

不仅如此,一年来,一向爱在日记中记述读书心得的我,也没有为王小波写下一个字。这其中的原因,我想用在《读书》《随笔》《书屋》里常见到的一种说法来表述:我患上“失语症”了。面对如此精粹又如此诚实的思想,如此老道又如此素净的文字,如此刚正又如此厚道的人品,我的赞扬和感叹都是浮薄苍白的,那样的语言,对于王小波和我自己的感觉都是一种走了样、变了昧的亵渎,不如不说的好。

但是,他的思想和他的语言将深刻地影响着我的世界观和我的只有我一个读者的文字。

“非想,非非想”——就是发呆。因为这是王小波大加褒奖的一种精神状态,我便喜欢自己处于此状态之中。而在开会的时候,这种状态就是我的追求了。当此时,我的心底常常响起王小波的话,而领导意义重大、一贯正确、放之四海而皆准、用之十年而犹新的长篇大论正好成了我心底的声音的绝好的背景和反衬——

我最赞成罗素先生的一句话:“须知参差多态,乃是幸福的本源。”(《思维的乐趣》)

在一个宽松的社会里,人们可以收获优雅,收获到精雕细琢的浪漫;在一个呆板的社会里,人们可以收获到幽默——起码是黑色的幽默。就是在我呆的这个社会里,什么都收获不到,这可是让人吃惊的事情。(《我的精神家园·自序》)

前几年,我刚刚走出沉默,写了一本书,送给长者看。他不喜欢这本书,认为书不能这样来写。照他看来,写书应该能教育人民,提升人的灵魂。这真是金玉良言。但是在这世界上的一切人之中,我最希望予以提升的一个,就是我自己。这话很卑鄙,很自私,也很诚实。(《沉默的大多数》)

我已经40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如此敢于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的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时隔10年,再来考虑信仰的问题,我忽然发现,任何一种信仰,包括我的信仰在内,如果被滥用,都可以成为打人的棒子、迫害别人的工具。渎神是罪名,反民族反传统、目无祖宗都是罪名。只要你能举出一种可以狂信而无丧失理智危险的信仰,无须再说它有其他的好处,我马上就皈依它——这种好处比其他所有好处加起来,都大得多啊。(《知识分子的不幸》)

前两天,又读了他的小说剧本集《地久天长》。这本书又让我狠狠地发了几回呆。

烟雨中有一曲若断又续、哀绝艳极的萨克斯在响,这是《东宫西宫》和《似水柔情》。晚风中传来如歌如诉的口琴独奏,曲调伤感而优美,让人泣下而沾襟,这是《地久天长》。还有《红拂夜奔》和《夜行记》,作者简直就是在肆意地挥霍他那令人瞠目结舌、望洋兴叹的想象力和语言天才!

我无法再沉默了,好在这是故事,是王小波写得好玩极了,有趣极了的故事。分享起来是简单易行的,我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旧好了。分享的第一人竟然是我上六年级的儿子,我们读一段暴笑一通,儿子直笑得口水淋漓,把床单浸湿了一大片——

书生的弹弓铁胎裹漆,要是没学过射箭,任凭你有多大蛮力也拉不开。他的弹弓是安南铜铸成,拿在手里不小心掉下去,能把脚砸肿。这一弹要是打在和尚的脑袋上,势必贯脑而出。书生想到和尚正在夸夸其谈,冷不防脸上掉下大铜丸,势必大吃一惊。要是弹弓从眼眶里钻出去,和尚觉得脸上掉下东西,随手一接,接到自己的眼珠子。这种事儿只要没有落到自己身上,谁都觉得有趣。书生觉得自己有幽默感,就大笑起来。(《夜行记》)

李靖大叫一声,只吓得三魂幽幽、七魄荡荡。他结结巴巴地说:“太尉在上,草民花盆在身,不能行礼。太尉拘捕草民,不知草民有何罪犯?”(《红拂夜奔》)

再写下去就和文抄公是一般样了。所以你看,关于王小波,我真的什么也写不出啊,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惟其如此,才见得我对王小波喜欢得真切、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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