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增加值贸易核算理论综述,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增加值论文,价值链论文,理论论文,贸易论文,全球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近年来,伴随着对全球价值链理论研究的深入,价值链上各个环节的价值创造与利益分配问题越来越受到人们的重视。其中,以国际贸易为依托的价值增值测算理论与方法成为关注的焦点(Hummels D等,2001;Koopman等,2010,2011,2012,2013)。随着以生产的国际分割为特征的全球价值链向深度与广度的不断延伸,国际分工层次已逐渐从产品细化到生产环节,即各国专业化从事的不再是与自身比较优势相符的产品,而是与自身比较优势相符的生产环节。在这种分工背景下,那些主要出口劳动密集型商品的国家(比如中国),实际上出口的是在这些国家完成的劳动密集型生产环节中加工装配的产品。这一环节创造的价值增值较少,但却在传统的出口贸易统计中显示出了较大的出口额,即这些国家在仅获取少量加工费的同时却有着大量的贸易顺差,最终导致它们在新型国际分工体系下获得的贸易利益与贸易差额极不匹配。这一传统贸易统计在新型国际分工体系下的不适用性导致的“统计幻象”问题已受到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OECD和WTO提出了增加值贸易(Trade in Value-added)的概念,旨在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将传统的贸易统计理念引向一个更加符合“碎片化”国际分工的贸易利益统计上来。 增加值贸易统计体系以垂直专业化为基础,通过对该指标计算过程中不符合实际的假设条件的修正与放松,形成了一个全新的贸易统计框架。这一框架从核算的角度看是建立在国家间投入产出表基础上的,一些学者近年来正是利用国家间投入产出数据对从价值增值角度考察国际贸易统计做了有益的尝试(Wang等,2009;Daudin等,2011;Johnson和Noguera,2012;Koopman等,2011,2012,2013)。本文也将从贸易统计的角度,对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围绕价值增值贸易核算的理论与方法进行一个简单的梳理与总结。 二、垂直化贸易的测量 随着生产过程的碎片化,每个国家只参与产品生产的某个或某些特定的阶段。垂直专业化(Vertical Specialization)过程对要素价格、生产贸易模式、福利等方面都会带来影响,但由于数据可得性等限制,对它的研究在Hummels D、Ishii J和K Yi(2001,以下简称HIY)之前主要停留在案例研究阶段。而HIY(2001)通过定义一个狭义的垂直专业化概念,使得测量成为可能。这一开创性的成果被后来的学者不断扩充和发展,使得广义层面的垂直专业化的测量也具有了可操作性。 HIY(2001)定义垂直专业化(VS)为用于生产出口产品的进口投入,基于一国的投入产出表将一国的出口分解为国内增加值(DV)和国外增加值(VS),并首次给出了垂直专业化的一般度量方法。在HIY(2001)的方法中,将包含在一国出口中的从他国进口的中间投入定义为VS,而将一国出口中被他国用于生产出口的产品价值定义为VS1。HIY(2001)给出的VS的计算公式为: 正如Koopman等(2010,以下简称KPWW)指出的那样,HIY(2001)方法暗含两大假设:其一,他们假定不存在一个国家进口中间产品并将其加工成半成品后又出口到国外的情况,然而这种情况在垂直专业化贸易中非常普遍。同时,一个国家的从国外进口的中间产品中也有可能包含本国的增加值,这种情况在HIY(2001)方法中也没有考虑。其二,他们假定进口的中间投入会均等程度地用于生产内销的最终产品和用于出口的最终产品,但这种假定在加工贸易存在(如在中国、墨西哥等国家)的情况下不再成立。 关于解决HIY自身缺陷性的研究沿着如下两大主线:一是,对贸易文献中涉及的要素成分进行扩展。一些学者在此基础上又定义了一些新的指标来表示垂直化贸易。如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进一步将一国出口中被他国进口用于生产最终产品后又被进口回本国的中间产品定义为VS1*;Johnson和Noguera(2012)则给出了一个较正式的增加值出口的定义,即将在一国生产而最终在别国被消化吸收的增加值定义为增加值出口(Value-added Export,VAX)①,并用增加值出口占总出口的比例(VAX ratio)作为贸易中增加值成分衡量的指标。尽管他们将自己的研究与HIY的研究联系起来,但他们更接近贸易文献中涉及到的对要素成分的讨论。二是,保持与HIY的原始概念的一致性,并将其推广到全球体系下,这时HIY只是新框架下的一个特例而已(Koopman等,2012,以下简称KWW)。 HIY的第一个假设在一般情况下并不成立,因为由于生产零碎化的本身属性,任何国家的出口都可能包括来自许多其他国家的进口投入,同时也可能包括来自本国的投入。Wang等(2009,以下简称WWP)放松了第一个假设②,扩展了HIY的关于垂直专业化的度量方法,他们建立了基于国际投入产出模型的包含许多国家的一个核算框架,解释了多国生产链上的增加值如何可以分解为各个参与国家的净贡献,并指出HIY的度量方法只是他们的度量方法在特定场合下的特例而已。WWP(2009)首先从两国贸易模型入手,逐渐将其扩张到三国及多国模型。不失一般性,我们这里只对其三国贸易模型进行评述。 对三国贸易系统,一个平衡的投入产出模型为: 其中,为生产国s的直接增加值系数行向量。这里,VAS的对角线上的元素为各国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份额,每列非对角线上的元素为各国出口中的国外增加值份额,也就是VS的份额③,如第一列分别代表国家1单位出口中的本国增加值份额、来自国家2的增加值份额、来自国家3的增加值份额。在此基础上可得到: 因此,国家1出口的国内增加值。这样WWP(2009)拓展的垂直专业化测量方法不仅将VS测量出来,也很容易将一个国家参与垂直化贸易的另外一种方式VS1测量出来④。从这里可以看出,HIY(2001)的测量方法只是WWP(2009)的一个特例。需要注意的是,尽管WWP(2009)指出了HIY(2001)存在着两个不太现实的假设,但WWP(2009)在具体处理时并没有考虑加工贸易的情况,只是放松了HIY(2001)的一个假设。KPWW(2010)延续了这种拓展思路,在测量垂直专业化的方法方面基本和WWP(2009)一致,但KPWW(2010)进一步比较了HIY(2001)之后关于垂直专业化文献中的多种测量方法,比如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和Johnson和Noguera(2012)的方法。尽管不同文献对于垂直专业化的定义范围不尽相同,但只有KPWW(2010)的方法与其他关于增加值流量的测量方法内在地保持了一致性。 HIY的第二个假设对加工贸易也是不成立的。在加工贸易存在的情况下,由于存在关税减免等优惠政策,进口的中间投入更多地被用于生产出口而不是生产国内最终需求的产品。Koopman等(2008,以下简称KWW(2008))指出,加工贸易在中国和墨西哥较为普遍,自1996年开始,中国加工出口就占总出口的50%以上;而中国和墨西哥作为世界上最大的两个实行加工贸易制度的国家占据世界约85%的加工贸易出口(KPWW,2010)。KWW(2008)将加工出口与国内最终使用、一般出口的投入产出系数区分开,研究了在加工贸易普遍存在时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他们利用中国的投入产出表和进出口数据估计了中国出口的国内增加值,发现入世前中国出口的国内增加值份额约为50%,入世后这一比例增加到60%以上。但是KWW(2008)只是放松了HIY(2001)的第二个假定,仍然保留了中国进口产品中包含100%的国外增加值这一假设。Judith Dean、K C Fung和Zhi Wang(2011)使用HIY(2001)和KWW(2008)两种度量方法估计了中国的垂直专业化,两种方法的结果显示,2002年中国总出口的国外增加值份额分别为25%和46%。 同时放松HIY(2001)的两个假设的尝试是在KPWW(2010)的研究中进行的。KPWW(2010)利用GTAP数据库构建了一个全球性的区域间投入产出表,同时利用中国的投入产出表和墨西哥的投入产出表,并将出口贸易考虑在内。他们基于区域间投入产出模型的分块矩阵结构把总出口分解为国内增加值和国外增加值,并进一步将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分解为可显示出一国在全球价值链上的上下游位置的成分,考察了全球供应链上的增加值的区域性差异。该研究发现,新兴市场,如东亚国家,被更紧密地整合到国际供应网络上,它们的出口中包含更多的国外增加值;同时,更多份额的中间投入会出口到第三国进行再加工;就主要的发达经济体来看,美国比欧盟、日本使用更多的进口中间投入来生产出口,而日本出口了最多的中间产品增加值。 至此,关于垂直化贸易的指标已有VS、VS1、VS1*等,这些指标之间有着怎样的内在联系?能否用一个统一的框架?KWW(2013)对此做了有益的尝试和推进。他们通过彻底分解一国总出口,指出VS、VS1、VS1*等垂直化贸易指标只不过是分解后的某些成分的线性组合⑤,而一国总出口就是国内增加值、垂直专业化和一些重复统计项的加总,从而将垂直化贸易的测量进一步纳入到一个统一相容的增加值贸易核算框架之中。 三、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 在式(5)与式(6)的基础上,可以得到国家1增加值贸易的净出口: 不难发现,这里的增加值贸易是由增加值出口减去增加值进口得到的,其中增加值出口即上文提及的Johnson和Noguera(2012)所定义的VAX。与增加值贸易相区别,Stehrer R(2012)给出的贸易增加值的测算如式(8)所示⑧: 这里,表示从r国到s国的出口。通过分解我们发现国家1贸易增加值的净值包括三个部分:即国家1出口所引发的3个国家的增加值减去从国家2进口所引发的3个国家的增加值,再减去从国家3进口所引发的3个国家的增加值。对照式(5)、(6)、(7)不难发现,增加值贸易是以最终产品的最终使用为依托考察增加值的进口、出口及净出口,而贸易增加值则是以传统的出口贸易与进口贸易为依托考察它们所引发的增加值的(净)流动。增加值贸易与贸易增加值在核算上有着怎样的关系呢?KWW(2013)在此基础上,将总出口进行了彻底分解,考察了出口增加值、增加值出口和出口中的国内成分三者之间的区别与联系,指出出口增加值等于增加值出口加上出口加工后又被进口到国内的国内增加值部分,而出口中的国内成分等于出口增加值加上一个重复统计的用于出口的中间产品项⑨。 四、增加值贸易与总值贸易核算的比较 由于现行的总值贸易核算体系存在双重计算的问题,那么新近发展起来的增加值贸易在核算方法上与现行的总值贸易核算体系有哪些区别和联系呢?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通过在HIY(2001)的基础上定义一个新的指标VS1*(即一国进口产品中包含的国内增加值),比较了全球增加值贸易和标准的全球贸易的不同,认为在全球水平上有: 全球增加值贸易=标准的全球贸易-垂直化贸易=标准的全球贸易-(VS+VS1*) (9) 式(9)表明,由于存在重复核算的问题,增加值贸易的计算需要标准的全球贸易减去“进口了又被出口出去的产品”(VS)和“出口了又被进口回来的产品”(VS1*)。但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同时指出,这在涉及双边贸易时并不一定成立,即在国家水平上,对于两国之间的增加值贸易还需考虑间接增加值贸易(通过第三个国家),即⑩: A国对B国的增加值出口=A国对B国的标准出口-(VS+VS1*)+包含在其他国家对B国出口中的来自A国的增加值 (10) Stehrer R(2012)则讨论了增加值贸易、标准贸易在贸易余额上的关系。注意到对于国家1来说,,u是元素都为1的行向量,则有: 虽然Stehrer R(2012)论证了在全球范围内,增加值贸易净值与贸易增加值净值相等,还等于传统意义上的标准贸易净出口,但它们并没有指出增加值贸易中的增加值出口、增加值进口与出口增加值、进口增加值等指标的关系,也没有考察这些以增加值贸易为依托的指标与现行的以总值贸易为依托的相关指标的内在关系,而这一工作最终由KWW(2013)完成。KWW(2013)从总出口的视角将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与现行的总值贸易核算体系进行了比较,将总出口分解为不同的增加值成分和重复计算项,在数量上实现了总出口的完全分解,搭建起了官方贸易(总值法)和国民账户统计(增加值法)的桥梁。具体地,在G个国家N个部门的国家间投入产出模型中,表示一国总出口,Y、A、B、V的含义与上文同,可以被分解为九项: 式(13)展示了总出口的分解,图1对应式(13)的九项给出了具体成分的说明。从中可以发现,(1)+(2)+(3)就是增加值出口,(1)+(2)+(3)+(4)+(5)是出口增加值,而在此基础上加上一个重复统计项则构成了出口中的国内成分,即(1)+(2)+(3)+(4)+(5)+(6)。HIY(2001)定义的VS=(7)+(8)+(9),而(3)+(4)+(5)+(6)则构成VS1中的一部分。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定义的VS1*=(4)(12)。至此,通过对总出口的分解表明,围绕增加值贸易与贸易增加值以及传统的标准贸易核算下的不同测量指标,都被纳入到了一个统一的核算框架之中。 五、结束语 在全球价值链背景下,各国都发挥自身比较优势,从事全球化生产中的一些生产环节,并创造增加值,传统意义上的“某国制造”已经发展成为“世界制造”。因此,突破传统贸易核算方式,如何更加准确地反映各国在生产环节中的增加值贡献成为越来越受关注的研究议题。HIY(2001)通过一个狭义垂直专业化概念开创性地测量了垂直化贸易,之后经过部分学者的推广,以国家间投入产出模型为基础,逐渐放松HIY两大较为严格的假设,使得对广义垂直化贸易的测量成为可能,而在此基础上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也逐渐完善。之后由KWW(2013)构建的总出口分解方法将现有研究一致性地纳入到一个统一的核算框架之中,建立起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与现行总值贸易核算体系的联系,使得由于存在重复核算造成的统计幻象问题的解决成为可能。将增加值概念引入国际贸易统计,既是对现行国际统计制度体系的改进,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改革。在这场革新中,还会有许多理论与实务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 ①这里Johnson和Noguera(2012)给出的关于增加值出口的定义被KWW(2013)沿用,本文在第三部分“有关增加值贸易核算方法”中会进一步说明。 ②他们在文中提到,来自世界投入产出表的数据允许他们放松HIY的第一个假设。该研究中使用的主要数据来源是亚洲国际投入产出表(AIO)。 ③事实上,这里VAS表示的应该是该国最终产品中国内或国外增加值份额,而不是该国出口中的国内或国外增加值份额。KPWW(2010)在构建垂直专业化的测量方法时对此进行了相关说明,认为尽管VAS表示的是该国最终产品中国内或国外增加值份额,但同时也是该国出口中的国内或国外增加值份额的问题,因为包含在产品中的增加值并不依赖于产品如何使用,即在同一部门中增加值份额在最终产品和中间产品中是相匹配的。 ④尽管HIY(2001)定义了VS1,但却没有给出测量方法。 ⑤VS、VS1、VS1*具体是哪些成分的线性组合将会在本文第四部分“增加值贸易与总值贸易核算的比较”中做进一步说明。 ⑥为了保持与上文符号的一致性,这里我们仍采用Y代表最终产品,Robert Stehrer(2012)采用f代表最终产品。另外,与上文不同,为了与TiVA、VAiT等指标区别,这里代表国别的指标用上标表示。 ⑦这里是为了计算国家1对其他国家的增加值的出口,因此不必考虑国外增加值的多少,最好的方式就是假定国外的增加值都为0,同时,我们考虑是国家1对外的出口,因此不用考虑内销和国外对国家1的出口,最好的方式就是假定这些量都为0。对计算国家1从其他国家进口的增加值,处理方法类似。 ⑧式(8)中应该右乘的是最终产品向量,这里右乘的是出口和进口向量,Robert Stehrer(2012)假设包含在最终产品中的增加值份额和进出口产品中的增加值份额是一样的。 ⑨更详细的关系见本文第四部分“增加值贸易与总值贸易核算的比较”。 ⑩在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中,式(10)中写的是VS1,而不是VS1*,这里笔者推测可能是原作者书写错误。 (12)与Daudin、Rifflart和Schweisguth(2011)不同,为了与测量垂直专业化的核心思想保持一致。KWW(2013)将(4)+(5)+(6)定义为VS1*。全球价值链背景下的增值贸易会计理论综述_全球价值链论文
全球价值链背景下的增值贸易会计理论综述_全球价值链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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