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资本主义对文化的双重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资本主义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文化是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现代文化学认为，文化发展的过程，就是人类进化的过程，按照人类进化过程中的不同活动，文化一般可以划分为意识文化、行为文化和物质文化。资本主义发生和发展的过程，是文化从一个较低阶段发展到较高阶段的过程。这个时期的文化具有一般意义上的文化的共同特点。但资本主义制度对文化的发展，产生了双重影响：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在一些方面有力地推动了文化繁荣，在另一些方面却给人类以往优秀的文化遗产造成巨大的破坏。
一、资本主义的产生和发展曾创造了文化繁荣
文化是人类活动的创造物，在人类社会发展中，不断产生着文化变迁或文化变异。封建社会后期，随着人类生产活动的发展，整个社会处于新的涌动之中。所有的文化变异都是以生产活动的巨大变化为前提的。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生产活动日益突破封建时代自然经济的束缚，形成社会化大生产，使文化以崭新的物质形态和精神风范展现在人类面前。从物质文化方面来看，在工业革命推动下，人们的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有了质的改变。封建社会困扰人们的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要素，由于大机器工业而改观。高楼大厦转瞬间拔地而起，文化设施和医药用品日益丰富。劳动工具的革新极大地解放了生产力，创造了完全不同于埃及金字塔、罗马水道和哥特式教堂的物质文化。物质文化的发展速度加快。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主义在不到100年的时间里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同封建社会相比，这的确是文化奇迹。从行为文化方面来看，资本主义政治制度确立后，个人的行为以及全社会的行为受到各种规范的制约。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的结果，是人们在生产过程中实行专业分工，有序协作，整个社会处于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规律性变化之中。在政治生活领域，资产阶级法制取代封建贵族统治，实行议会民主制，人们不得不受法律的限制。从意识文化方面来看，资产阶级的思想成为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与此同时，工人阶级和其他劳动人民也创造了自己的意识形态。总体上看，哲学、艺术、文学等一切思想领域都突破了封建神学的束缚。马克思评价资产阶级对封建意识的冲击时写道：资产阶级把宗教的虔诚、骑士的热忱、小市民的伤感，这些情感暷神圣激发，淹没在利己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在资本主义发生发展时期，宗教神学受到唯物论的冲击。象征工业革命成就的艾弗尔铁塔的高大身躯使巴黎圣母院的钟楼相形见绌。
透过这些现象，我们发现，资本主义发生发展的结果，使文化具有以往任何时代所不具备的特殊性。
第一，社会化大生产给文化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发展环境，使文化具有开放性的特点。封建时代的自然经济把人们束缚于狭窄的活动空间，也把人们的思想束缚在有限的思维领域，使封建文化具有浓厚的保守性。社会化大生产要求广博的科学知识和复杂的技术，不是某些个人、某个民族或某些民族能够实现的，必须吸收一切文化成就，并把取得的文化成果介绍给其他民族。近代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科学和思想成就，广泛吸收了东方文化。社会化大生产还通过机器把生产者联系在一起，促成人与人之间的互相影响，同样决定了文化的开放性。
第二，使全部社会生活不断变革，是资本主义社会生存的首要条件，这在客观上使文化具有不断革新性，与社会缓慢发展相适应，封建时代文化长期停滞不前。但是，“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关系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1]资本主义产生后，推动文化变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以科学技术为例，在18—20世纪的200多年里，发生了三次科技革命，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广泛，把文化推向一个又一个新的阶段。
第三，资本主义时代，文化具有世界性。对外交往是资本主义发展的前提，对外扩张是资产阶级生存的条件。这不仅给文化提供了生存和发展的更广泛空间，而且“由于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2]使文化具有开放性、革新性、世界性。这是资本主义社会对人类文化的特殊作用。
二、资本主义时代的文化异化
在哲学上，把自己的素质或力量转化为跟自己对立，支配自己的东西的过程叫“异化”。人类创造了文化，开拓了自身发展的良好环境和精神状态。然而随着历史发展，当人们回首过去，总是发现文化遗产中有些与人类自身发展相对立的文化现象，并通过对这些现象的克服推动文化的发展。资本主义条件下现代化的迅速发展加快了文化发展的速度，推动了文化建设。与封建时代相比，资本主义社会的文化有了质的飞跃和发展。但是，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私人占有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物质文化和意识文化的各方面无不受这一基本矛盾的制约和影响，从而形成了某些与人类生产和发展相对立的文化现象，使文化遭受一定程度的破坏。
我们从文化的本质来讨论这个问题。
文化的本质可以从两个方面去考察。一方面，文化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应沿着适应人的需要，扩大人的力量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文化又是物质进化中的必然产物，与人类发展相伴随，并朝着超越人类自身的独立文化方向发展。文化本质的两方面在资本主义时代有特殊的表现形式。
从文化是人类社会生活一个组成部分来考察，资本主义时代，意识文化的发展，把人从封建制度束缚下解放出来，适应了人的需要，增强了人的力量。正如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它第一次证明了，人的活动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3]然而，人的这种解放，是通过资本主义私有制和雇佣劳动制度取代封建宗法制度实现的，从而把资本主义时代的意识文化建立在极端利己主义的基础之上。资本主义社会人和人的关系简单化了，到处都是冷酷无情的现金交易，个人、家庭、集团、阶级、国家等各种社会关系都被改造为一种赤裸裸的金钱关系，人与人之间纯洁的感情与意识，往往淹没在利已主义打算的冰水之中。卢梭在《社会契约论》中说：“人的第一条法则就是维护自己的生存，人最先关怀的是自己，”这已经成为资本主义意识文化乃至行为文化的最高宗旨。这种文化，扩大了个人的力量，却破坏了群体的力量，而人类进化最终要靠群体来实现。因此，无论从人类发展的最高要求，还是就人文精神看，资本主义制度都是对人类文化的异化。
从文化是物质进化的必然产物来考察，资本主义高度繁荣的物质文化是人类文化的异化。其一，资本主义的物质文化造成了物对人的统治。机器大工业以及日益发达的科学技术，标志着物质文化的高度发展。但机器一产生，就成为控制人、统治人的力量，工人和管理者都要受制于机器，甚至人身也受到摧残。资本主义完备的国家机器作为行为文化的较高形式，驱使人们为争夺高官厚禄尔虞我诈，摧残人的灵魂，反过来阻碍意识文化的发展。其二，资本主义物质文化也给人类生活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颓废现象。迷信、色情、赌博、凶杀、吸毒等丑恶现象，由于新技术的运用而有了更完备的手段，给社会造成严重的混乱以至灾难。这种现象由于得不到有效的社会调控而愈演愈烈，致使有些资产阶级学者也对资本主义制度和先进的科学技术丧失信心。毫无疑问，资本主义的文化繁荣也是幅令人极度失望的讽刺画。
三、西方资本主义对东方文化的双重作用
当资本主义社会的因素在欧洲涌动并终于取代封建制度时，亚非拉的文化仍然在前资本主义的荒漠中缓慢发展。文化落后的客观现实给西方侵略和文化输出提供了有利条件。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世界各地，新式交通工具的发明与使用加速了这种奔走。西方资产阶级对外发展中，接触到与西方文化传统和文化时尚都不同的东方文化。资产阶级给东方文化带去了两个方面的变化：一方面，它给东方带去了新的文化气息；另一方面，西方资产阶级又不加区别地将他们不能接受的东方文化传统中的精华与糟粕统统加以扼杀。
第一，西方资产阶级破坏了东方的优秀文化成果。与保持传统文化。奉行道义原则的东方各民族相比，欧洲资产阶级造就了一切以发财为目的的行为准则。在发财欲望驱使下，欧洲人的扩张行为在东方造成了无情的文化浩劫。人是文化的主体。西方资本主义对外文化“传播”时，是从对人的肉体消灭开始的。从1562年第一船黑人奴隶从塞拉利昂海岸运到北美，给美国冒险家带来巨额利润开始，贪得无厌的殖民主义者使创造出资本主义时代所独有的贩卖奴隶的行为文化。此后300多年中，非洲损失1亿人口，4000多万人丧命于海船中，整个整个民族在猎奴行为下消失了。资本主义给美洲印第安人带来了同样的悲惨命运。一部分人的肉体被消灭了，剩余一部分人精神被摧残了。19世纪中期，一个英国人在评价英国对中国的鸦片贸易时指出：“可不是吗，同鸦片贸易比较起来，奴隶贸易是仁慈的。……我们败坏他们（非洲黑人）的品格，没有腐蚀他们的思想，没有扼杀他们的灵魂。可是鸦片贩子在腐蚀、败坏了不幸的罪人的精神世界以后，还折磨他们的肉体。”[4]这正是近代许多东方古国一度出现精神颓废，道德沦丧，感情麻木，以及文化落后的根源之一。
资本主义对东方文化最严重的破坏，是毁掉了那里保留千百年的古代文化，把许多优秀的文化遗产埋葬于历史的深谷。文化具有历史的继承性，任何先进文化无不以以往优秀文化为基础。古代希腊、罗马的灿烂文化给新兴的资产阶级带来了文化灵感，并创造了崭新的资本主义文化。然而许多东方各民族悠久的文化遗产被无情地破坏了。英法联军的抢劫者野蛮地焚毁了凝中华文化成就的艺术杰作——圆明园。如果说这还是部分地毁坏文化，那么，殖民主义者对美洲印第安文化的破坏，则是完全而彻底的毁灭。直到几个世纪后，现代文化高度繁荣发达的时候，先进的科学技术仍无法帮助人们解开那些被中断了发展进程的古代文化的奥秘。这不仅是毁灭了印第安文化，也破坏了全人类的文化。
第二，西方资产阶级给东方带来了新的文化因素。资本主义用血和火铸成的“犁”，开发了亚非拉尚未开化的土地。马克思把那里的文化生活称为失掉尊严的、停滞的、苟安的、消极的生活方式，是人使人屈服于环境的文化。资产阶级带来了社会发展的新模式。
在走向世界的过程里，资产阶级每到一地，便把印有资本主义标志的文化传播开去，无情地冲击亚非拉的传统文化。首先，资本主义在亚非拉完成了对旧文化的破坏性使命。固然，资本主义对外发展的过程充满了血腥和烈火，但正如马克思所说；“问题在于，如果亚洲的社会状况没有一个根本的革命，人类能不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如果不能，那么，英国不管是干出了多大罪行，它在造成这个革命的时候毕竟是充当了历史的不自觉的工具。”。[5]因为旧文化的破坏给新文化创造了建设的前提。其次，东方各民族接受新的文化因素，创造本民族新文化提供了条件。前资本主义时代，东方人和西方人都曾有过奔走于世界各地的经历。蒙古铁骑横扫亚欧大陆，欧洲十字军多次远征。他们在制造了一处处文化废墟之后，并没有把新文化带到那里去建设。资本主义时代不同。新的文化因素随着资产阶级的坚船利炮来到东方古国，觉醒中的东方各民族把这些新兴的文化因素融合到古老的民族文化传统之中，一国社会的面貌有了重要的发展。
近代以来，中华民族就是在继承本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同时，吸收了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积极因素，从而不断地发展壮大起来。作为民族英雄，林则徐在抵抗英国侵略者的斗争中，注意收集西方的科学技术情况，被史学家称为近代中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资产阶级先行者孙中山，一方面坚持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他说；“中国有一个道统，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相继不绝。我的思想基础就是这个道统，我的革命，就是继承这个正统思想，来发扬光大。”[6]另一方面，孙中山也是积极向西方寻求救国真理的探索者。他接受了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思想，并在推翻清朝封建统治后，把这些积极思想运用于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制度中去。
中国共产党同样善于学习和借鉴资本主义选进科学技术和管理方法。毛泽东曾经说：应当承认，每个民族都有它的长处，每个民族都有它的短处，因为有长处它才能存在、能发展。因为有短处，就要学习其他民族的长处，才能不断发展，以列于世界民族之林。他甚至提出：不要“以为社会主义就了不起，一点缺点也没有了。哪有这个事？应当承认，总是有优点和缺点这两点。[7]因此提出，要向外国学习。从现实世界的情况看，社会主义是在资本主义基础上产生并发展的，社会主义国家又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同资本主义国家同时共处，从而决定社会主义文化发展中有必要学习、借鉴资本主义文化中的优秀部分，尤其是资本主义社会先进的科学技术和管理方式。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大力吸收借鉴国外先进经验，带来生产发展和经济繁荣，显示了吸收外国先进文化的作用。但是，资本主义文化的双重性决定它在对外影响时也起着双重作用，资产阶级腐朽意识形态对其他国家的文化造成了不利影响。这就提出了必须划清学习西方先进技术、科学管理经验与崇洋媚外的界限这一重大课题。划清这一界限，必须解决三个基本问题：第一，必须搞清楚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同西方资本主义文化的本质区别。西方资本主义文化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以个人主义为其价值取向的文化体系；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是建立在社会主义制度基础上，以集体主义为价值取向的文化体系。它以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为指导思想，在人类发展史上，是比资本主义更高的文化形态。第二，必须搞清楚这两种文化奠基于不同的背景。西方资本主义文化发生发展于欧洲，与欧洲几千年的文化传统息息相关，是欧洲文化在近代以来的集中表现。中国有五千年文明历史，有独特的民族文化传统，只有植根于中国民族文化的土壤之中，继承和弘扬优秀传统文化，才能建设起新的文化。第三，要对资本主义文化作出科学的分析，充分认识吸收资本主义先进文化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弃其糟粕，取其精华，推动中国社会主义文化事业健康发展。
注释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54、255、254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54、255、254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54、255、254页。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24、68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24、68页。
[6]转引自茅家琦：《台湾三十年》，河南人民出版社，第252页。
[7]《毛泽东著作选读》，下册，第74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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