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语境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导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境论文,导论论文,教育理念论文,成人论文,精英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3826(2002)02-0008-05
我国成人高等教育受益于普通高校的设施、设备、师资、环境等有形资产和无形资产，因而能够迅速崛起。没有普通高校的浇灌，就没有成人高等教育今天的枝繁叶茂。同时，普通高校浓得化不开的精英教育语境，又对成人教育是排斥的。成人高等教育生存于异己的冷语境中，也有尴尬难堪的一面。
由于我国的普通高等学府一直是少数学习尖子的乐园，现在，异军突起的成人教育寄生于这种环境，自然和普通高等教育形成鲜明的反差。高等学府的人们对成人教育感情上难免有些疏离。更使成人教育窘迫的是，普通高等教育的发展重心和成人教育的价值指标是错位的。普通高校需要高层次的科研成果，需要更多的博士点、硕士点及学术的辉煌，需要国家级、世界级的学术科技精英……尤其是在日臻激烈的教育竞争中，普通高校急不可待地要和国际接轨，而这些成人教育都是无力锦上添花的。因此，远离普通高等教育兴奋点的成人教育办得再出色，都难以引起普通高校的兴趣。而在体制上，成人教育又受普通高校管理，因而不被重视和发展投入上受制肘，就成为普通高校成人教育共同的“苦衷”了。精英教育在普通高校占尽风光，成人教育工作者倍受冷落之余，职业自尊心遭到有形无形的损害，情感是压抑的。目前成人高等教育理念的传播，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对被轻视、被冷落的处境的回应。
由于期望受到重视的心情太迫切，成人教育理念传播者包装的话说得过多，普遍把成人教育的意义拔得有些高，失之空泛。例如，阐发成人教育功能的文章，动辄联系现代科技信息社会和知识经济的形势，字里行间流露出“舍我其谁”的味道。很多同仁希冀将自身包装得更加前卫一些，把属于成人教育发展的未来事实提前支用，借助继续教育的冠名，强调硕士、博士也要接受继续教育，连硕导、博导也要接受继续教育云云，把预期色彩很浓的取向研究当作成人教育事实，给人以夸大海口、精神自慰之嫌。至于“学习化社会”、“教育终身化”、“成人教育可持续发展”、“加入WTO与成人教育”等新名词爆炸式的前瞻性视角，的确新颖热闹，但若没有与之匹配的教学实绩，就会失之浮燥空泛。直言不讳地说，目前初级、粗放的成人教育办学，受不规范的市场拉力的影响，其实是很俗的。如在产业牌子的掩护下，以小本经营的短浅眼光，自甘平庸，有了一点收益就踌躇满志，赚几个钱就窃喜，谁也明白这种没出息的教育不会走得很远。至于变相滥发学历、连课堂教学都难以维持等困扰成人教育的粗鄙现象，令人心里很不踏实，觉得这种应运而生的学历教育迟早是会衰落的。成人教育理念传播无视这些事实，只聚集一大群啦啦队把成人教育渲染得“风景这边独好”是难以服人的，也根本抹不去普通高校人对成人教育的成见和轻蔑！
关于成人教育无比重要的呐喊，事实上在普通高校精英教育语境几乎引不起什么反响。于是，成人教育理念的传播思路，一度又集中在反复呼唤有关领导的重视上。领导的重视的确对成人教育的前程有至关重要的影响。问题是如果领导口头说重视，但决策上始终把成人教育晾在一边，成人教育理念的传播者遭遇冷落，热情受挫，便显得无所适从，仅剩下气馁、沮丧、无奈、牢骚、怨气，笼罩着惨淡苍凉的气氛。[2]
我国第一批成人教育理念的传播者，的确是现代教育的先觉者。“春江水暖鸭先知”，是他们以未来化的紧迫感和全球化的开阔视野，率先把国际成人教育的新理念、新动向快捷地传入国内，引起我国教育的深刻变革和成人教育的勃兴。但是，要使成人教育理念在我国深入人心，仅靠目前宣传、介绍和造舆论等信息传播方式已经力不从心。比如，宣传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有关全民教育、成人教育的目标、议程，介绍国外成人教育思想、走向，普及国家有关成人教育政策等，早已没有那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效应。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应向教育文化观念变革的深层切换。以普通高校为例，精英教育观念已成为成人教育理念难以伸张的强大扼制力。处于普通高校对精英教育情有独钟的语境，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只有啦啦队式的热包装是失效的，千呼万唤有关领导的重视更是软弱无力的。成人教育在普通高校的生存窘境，背后有着更为深层的教育文化观念的原因。在这种特定的精英文化语境，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应以正视现实的勇气和冷峻的眼光，关注作为现代成人教育理念中国化过程的障碍和症结，在以下几个互动关连的传播环节上花大气力。
一、解构精英办学观念
精英办学观念是教育历史的产物，并在我国的高考制度中不断得到强化。受经济条件、办学能力等多种因素的限制，我国的高等教育不可能是大面积的，只能通过考试遴选的方式，精选少数人进入高等学府进行深造。和贵族教育、封建教育相比，选拔社会精英进行培养，无疑是进步的，公平的，体现了高等教育资格的获得在道德品质和智商面前的人人平等。而同时，又在全社会逐渐形成的以为只有少数人才配享有高等教育资格的精英教育情结，和大众化高等教育的感情鸿沟很深，维护着一种新的智力等级教育。作为高等教育大众化先声的成人教育起步伊始，高校精英观念及体制未能及时调整和与之榫合，依旧我行我素地通过配套的考试制度，对接受教育者一级一级“过滤”，兴趣和精力只投入于“滤出”的少数精英上，而对“滤出”的那一部分是忽视的、冷淡的，相应的教育意识是缺席的。我国成人高等教育“闪亮登场”，处于这样的语境，不可能引人注目，一下子也是无力改变高等学府那种对“上智”倾心青睐和润泽、对“下智”冷淡轻蔑的教育文化心态的。
成人高等教育更为被动的是，我国目前的高等教育正处于由精英教育向大众教育的“过渡阶段”，[1]精英教育观念不是说已经落后了、过时了，相反，精英教育制度不仅有着为我国经济、科技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培养了许许多多英才的辉煌和荣耀，而且在知识经济初见端倪的今天又寄托着振兴中华民族科技、经济的厚望。我国科技创新、现代经济管理等领域不是精英太多，而是精英短缺。普通高等教育理所当然会把发展战略定位于培养精英人才上。尤其是现代科技、教育的激烈竞争，引起我国普通高校精英教育热空前升温。崇拜北大、清华，有无实力都雄心勃勃地要办“一流大学”，重“学术声望”和追求“名人名校”互动效应，扶持和造就金字塔尖几个、或一个知名的科学家，就可以为学校赢得重量级的声誉……普通高校的精英教育机制不断被加固、精英教育观念空前高涨，怎么可能对被视为“杂牌军”的成人教育产生兴趣呢？认为成人学生、高职学生不是人才的心理在普通高校是非常流行的。所以，自从马丁·特罗1973年在《从精英向大众高等教育转变中的问题》中对现代高等教育的功能转型作出预测之后，在西方高等教育大众化思潮和行为已经风起云涌了几十年的四面楚歌中，在我国理论界讨论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热烈声浪中，普通高校精英教育的办学主导思想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
因此，普通高校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应把重心导入推动大学精英办学观念的转型上。针对普通高校对大众化特征的成人教育的傲慢和偏见，应引入和借鉴解构的精湛刀法，对之进行富有现代理论穿透力的拆解，触痛和切除那种急功近利、盲目猎取“一流”虚名下隐含的蔑视大众、和现代教育精神相悖的麻木了的神经。我国高等教育目前办学主导思想上的悖论是：从为国家、民族、社会培养高精尖人才、发展民族的科学文化的角度说，精英教育观念和办学思想是充满了强烈的教育责任感和现代开拓进取精神的。而从对大面积的成人教育的鄙薄、蔑视、满不在乎和自以为是看，又暴露出现代人文教育观念的严重缺席。大众化的成人教育交给这样的普通高校去“托管”，如果说目前还有存在的理由，那无非是为精英教育服役的一种产业，是养在精英教育笼子里的下蛋鸡。所以成人教育理念在普通高校传播的硬指标是：逐渐使精英教育观念不再是成人教育生存发展的对抗、扼制力量；普通高校办学的思路和投入，不再把注押在金子塔顶极少数高层次人才上，而对成人教育采取放任、抛荒的态度；普通高校振兴教育，不再夹杂有对大众科学文化素质亟待提升的冰冷和鄙视，能对成人教育办学质量滑坡及暴露的种种弊端等深切忧患、关注过问和研究对策……总之，“一流大学”的承诺和兴办，其实大可不必用冷遇、不屑一顾成人教育的方式去印证，也并不意味着要付出贻误成人教育发展机遇的代价。
二、消解自身的侏儒心态
普通高校的成人教育办学实体，从接受教育者到管理者，都程度不同地存在着心理障碍，直接导致了成人教育形象欠佳，小气窝囊。可以看出，成人学员更多地受精英教育观念的束缚，往往带着失去精英教育机遇的遗憾来接受成人教育，觉得上了成人教育的船就低人一等，学习上表现出两种偏激的倾向：一种倾向是向精英教育的规格冲刺，在成人教育之苑续精英教育的旧梦，为考上研究生拼得很猛。这种学习精神当然是可贵的，可毕竟只有个别人才具有这样的实力。另一种倾向是成为精英的梦想破灭，在接受教育的成才理想上相当低调，对学习有强烈的排斥心理，打不起精神。这样的成人教育，其结果是极少数通过成人教育的桥梁挤入精英教育之列，而绝大部分含金量底，走向社会后，和同等学历的普通高校毕业生差了几个尺码，给成人教育带来严重的质量信誉危机。另一方面，由普通高校自身组建的成人教育管理者群体，并没有形成成人教育的价值观，往往按照普通高校办学的惯性，对所操持的成人教育自发地作了变味的引导。例如，很多成教老师以鼓励考硕士、博士的的方式、给成人学员“打气”；一些成人高校，反复用学生中考取的其实是十分稀有的几个博士、硕士零星地为自身争回一点面子，证明成人教育存在的合理性。这种向往着把自己融于精英教育的做法，反而会导致成人教育的现代性的流失和人文亮色的被遮蔽。
尽管多年来从事成人教育研究的有识之士，异口同声地呼吁克服目前成人高等教育的普教化现象，但收效甚微。其根源就在于我国成人高等教育是普通高等教育“孵化”的，寄生在普通高等教育的羽翼下，受矮人一截的教育文化心态的驱使，很容易西施效颦，亦步亦趋，把成人教育办成降格补遗式的精英教育。进入新世纪，普通高校成人教育的成教特色出不来，就在于成人教育自身仍然“小媳妇”似的苦心适应精英教育“婆婆”的观念，以婢女期望扶正的心态，盲目追随着精英教育瞎跑。在精英教育的轻蔑中低人一等地寄生，左顾右盼都感受着精英教育的“扎势”，黯然失色，沮丧气短，怎么能茂盛地生长呢？表面看，普通高校的成人教育似乎生机勃勃，其实从事成人教育的人都清楚，当普通高校扩招之后，成人教育没有特色和市场，靠饥一顿、饱一顿地吃计划，必然会因揭不开锅而被淘汰出局。曾经在成人教育管理官员和普通高校领导层流行的“四论”（即：替代论——以职业教育替代成人教育；合并论——成人教育与职业教育合并；淡化论——淡化普教成教界限；分解论——将成人教育任务功能分解到其他各类教育中），一度挫伤了成人教育鼓呼者的热情，引起困惑和牢骚。[2]笔者觉得“四论”决非个人的心血来潮。成人教育的生杀预夺大权，也并非简单地操在有关领导官员的手里。“四论”的冷声调正从一个侧面说明，成人高等教育没有鲜明的个性特色，未能在中国教育体系中独当一面和抢占到不可取代的位置，甚至急功近利，变相进行学历营销，挣扎着从普通高校中“分一杯羹”，终于只能沦为普通高等教育的附庸和累赘，遭到裁撤砍伐是迟早的事。
因此，成人教育理念的传播，应蓦然回首，对成人教育自身办学过程价值观念的“矮化”现象进行深入的反省，在成人学生、成人教育工作者中打造一份坚实的文化自信。目前为精英语境消蚀的成人教育元气亏损，疲软乏力，太缺少那种不卑不亢、埋头苦干、以切实的努力凸显大众化成人高等教育人文亮色的自信和韧性了。“在教育上，选不好重点目标常会导致盲目的发展而不是谨慎地向最关键的方向发展”[3]成人高等教育能否脱胎换骨、走出普通高校的影子，能否以与时俱进、为市场所催生和充满竞争活力的新生专业、优势课程等，与现代科学技术、人文文化的滚动式发展相适应；和现有的大学教育相衔接；和目前基础教育改革的背景相同步；和知识经济时代人力资源的开发相匹配；和大学后继续教育的迫切需要相对接等等，研究如何消解自身受精英语境的挤压形成的自惭形秽、犯傻失语、战战兢兢的侏儒心态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三、营造人文关怀氛围
普通高校的精英氛围，靠知识、学问支持的心理优越感和文化差异，在实施成人教育方面普遍欠缺一种博大的人文教育精神。联系授课现象反刍，教师人文教育情怀的冷漠是令人心情沉重的。
缺少爱心，对学员反感，这是出现在成人教坛一种令人瞠目的事实。教书人爱优秀学生，古今皆然。孟子云：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一乐也。普通高校教师一直从事英才教育，和成人学员——尤其是知识底子薄弱、基本的人文素质有缺陷的成人学员——之间情感交流方面存在着断层。当然，成人学员渴望提高、求知心切，克服重重困难的学习精神会令高校教师感动不已，一上讲台便精神振作，神采飞扬。在80年代和90年代初，成人教育讲台这种现象较为普遍。后来，一大批“福利型”的学员受任职资格、招聘条件、福利待遇的驱动涌入高校，学习欲望淡化，甚至厌学，高校授课教师感到扫兴气馁，觉得给成人上课是一种痛苦。于是，本来充满人文关怀的教书育人，人文情怀受到损害。诸如轻蔑、嘲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廉价的理解和世故的宽容、忍无可忍则拂袖而去等现象，在成人教育授课过程中十分普遍。当成人学员知识、素质极差的笑话通过叹息甚至嘲笑的口吻在普通高校成人兼职授课教师之间流传的时候，他们显然只扮演了旁观者的角色，很少有人意识到这是大众化高等教育时代普通高校知识群体的责任。相当一些高校教师把为成人教育兼职授课作为丰富一下菜蓝子的“打工”营生，只计时授课，飘然来去，明白学员素质差，却不屑于批评，传道授业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意味，无非是传授一些手艺自己谋生去吧！成人学员和普通高校的隔膜，直接来自授课教师的冷漠，诚如阿什比所说，大众高等教育在传统大学遇到的阻力，除了反对任何改革的习惯势力，更强大的是“大学工作者所信奉的教育目标”，他们短期内难以动摇和改变的对精英教育的怀旧心理，“犹如基因对于生物体系的作用”。[4]笔者深感成人教育授课行为在传递知识的同时，是伴随着对学员的贬损的。很多学员不无悲凉的自卑感受，说明普通高校教师在大众化高等教育中逐渐冷却了的人文情怀，在受教育者的心灵中深深地划下了伤口。
大学被誉为是人类先进文化的传播基地，无论如何是不应该鄙夷和伤害学生的。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应努力为成人教学营造暖氛围，促成成人教育课堂失落了的人文精神的复归，至少要达到教师关爱学员这样一个起码的硬指标。成人学员知识基础薄弱和残缺不全，某些素质方面的不到位，正是中国精英教育历史留下的后遗症。现在，高等教育进入大众化时代，普通高校应该以负责任的态度，为学生素质构成中这样那样的缺陷忧虑不安，积极研究成人学生知识构成的阙失及素质方面的症状，采取相应的教育弥补对策。相反，如果这些先进文化的传播者，带着知识贵族的优越感，脸上堆满鄙视和媸笑，在国际人文教育理念张扬的大背景的映衬下，的确是令人寒心的。随着大众化高等教育在我国紧锣密鼓地推进，将会有愈来愈多的基本素质有缺陷的学员获得接受高等教育的机遇。高校成人教育授课教师若仅仅历时性地参照记忆中英才教育的印象，或共时性地参照知识基础比较好的普通日校大学生，就难免产生失望情绪。教师爱优秀学生易，爱差生难；爱知识基础差、但学习刻苦的学生易，爱知识基础、学习态度均差的学生更难。对于比重不断增大的后一种学员，目前大多数普通高校教师的情感反映仍然是拒绝的，冰凉的，相应的教育方式也是空白。试想，一提起成人学生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何谈对成人学员真诚关爱和去化解他们在大学精英文化氛围中那种异己感、压抑感和自卑感呢？
成人高等教育已不属于博雅教育那种遴选“人才”、按既定的高规格进行打造，而是服务，是面向市场提供学生“产品”。服务型成人高等教育完全不同于普遍高校的精英模式，“突出的特点是，与市场驱动的机构有类似之处，为了生存，不得不发展能够在知识市场里有竞争力的产品”[5]发展着的成人高等教育，需要和期待精英教育师资——这些“旧时王谢堂前燕”，在现代人文教育精神的驱动下“飞入寻常百姓家”，对自己讲授内容和授课方法相应作出调整。普通高校教师既然兼职成人教育，就不应只是一个冷漠的打工者，更不应用成人学员素质差的口实自我辨解和遮掩自身难于胜任现代成人教育的弱点，回敬给成人教育一个生硬冷漠的背影。成人教育理念传播，要逐渐使普通高校教师用封闭单一的学问支撑着的傲慢和自负融解冰释，真正从观念上完成由消极的“知识打工族”向高等教育大众化参与者的转换。
四、拆除精英话语霸权
普通高校的内部机制，迄今迟迟没有促成哪个群体能成为成人教育的脊梁，其原因是精英教育操控的话语霸权，从根本上导致了选择成人教育的价值危机。说白了，在精英教育话语正炽的普通高校，有谁希望在中国成人教育的处女地有所建树，一般说是会被轻视、鄙薄和嘲笑的。当信息型的成人教育理念传播如同热烈的开场锣鼓响过之后，我们倍感成人教育后继阵容的空虚冷清，人手匮乏，在诸如教材建设、教学改革等实质性的推进上出不了彩。
从教学科研现状看，成人教育是一个全新的富有开创性的课题，理论研究、教学改革急需补血，期待高手的参与加盟。如针对学员的因材施教、结合现代经济科技大气候的课程拓展、配合基础教育改革的教学改革、教育终身化体系建构过程对现有的教学内容的整合重组、成人教育研究性学习方案的设计实验等等，需要组建一支集科研教学一体化的精锐之师。然而受普通高校冷氛围的窒息，高校人，尤其是教师，不可能对成人教育有多少投入的热情。如约请一些学者撰写成人教育方面的论文，这些名声或大或小的学人，似乎是委屈他们“屈尊下嫁”。精英教育语境成长起来的学者群体，以支持大众化的成人教育为荣的人实在太少！绝大部分人骨子里蔑视成人教育，潜意识把从事成人教育教学科研视若低能；把成人教育期刊发表的论文视作低层次，拿这样的文章作成果往往被认为是一件丢人显眼的事……这就从舆论评判和价值认同上切断了成人教育教学改革和理论研究的补给线。成人教育教学创新靠谁？对成人教育心存成见、带有雇佣“打工”意味的兼职教师很少有人能“倾情出演”，无心围绕成人教学特征深入地钻研和论证，一般只删减普高教学内容，挪移普高方式，授课是夹生的。成人教育理论开拓靠谁？仅有在繁琐的管理事务中拳打脚踢、学术底气虚脱、军心不整、在很大程度上由于评职称才写文章的管理人员显然是捉襟见肘的；仅有几个造舆论的热心者在苦苦支撑门面同样是虚弱的。虽然热衷于成人教育研究的不少，但学术视野相对狭窄，理论水平偏低，政策阐释多；呐喊呼吁多；教管体会多；互相复制多；响应附和多；筚路蓝缕、独家精进的研究少。大量互相复制吞吐的成人教育管理方法、经验等，未免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失之细碎和小气。成人教育营垒还远未集结成异军突起、高手云集的科研阵容。屈指可数的几个成人教育研究专家，和成人教育办学迅猛发展的事实不相适应。
如果不能动摇普通高校的精英话语霸权扩散出来的肃杀之气，饱受学术门户之见的冷眼，谁还有心思在成人教育上花心血呢？因此，成人教育理念的传播，应从两个方面入手。其一，让普通高校学者群体放弃那种固执地对“高深学问”自以为是的陶然。在高等教育从社会边缘转向社会中心时，学问的“高深”不再是传统学术意义上的“狭窄深奥”，“而是由许多种专门知识——这些知识有的较深奥，有的较浅显——组成的”。[4]其二，在普通高校形成宽松的空气：学术观念上对成人教育研究能有博大包容的胸襟。众所周知，在精英教育的夹缝里艰难生长的成人教育学科是弱势的，浅稚的，几声带有学术霸气的仲裁弹压就足以将其摧折。因此，普通高校的学术科研机构应对之特别扶持和呵护。笔者并不指望普通高校从事成人教育研究和教学改革会多么感到自豪荣光，但至少不再怕人耻笑和自卑。只有在一大批高校教师群体酝酿出对成人教育的兴趣和持久的、无怨无悔的研究热情，成人教育才能告别击鼓鸣金、摇旗呐喊式的理论空转，从滞留于成人教育管理修修补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低层次研究中甄拔而起，以富有科学性和前瞻性的学术视野，为建构在中国教育体系中独当一面的成人教育和继续教育，从理论创新上“导夫先路”，从教育改革上整体推进。
综上所述，我国初始阶段没有独立运作实力的成人高等教育，十分渴望精英教育的扶持提携，需要在博大宽容、人文情怀氤氲的普通高等教育的摇篮里培植。未来的继续教育，更需要站在精英教育的肩膀上。精英教育能否对成人教育认同、尊重和真诚地投入，决定着成人教育能否健全发展。和世界上许多国家一样，由精英教育向大众教育的蜕变是要经过阵痛的。我国成人教育刚刚在普通高等教育之苑挤进一只脚，受到冲击的传统高等教育观念正经历着“阵痛”，但“阵痛”并不意味着新生。如果没有成人教育理念到位的传播，并取得普通高校以及社会的广泛认同，普通高校的成人教育很有可能在这样的“阵痛”中畸形发育，乃至式微和流产。
收稿日期 2001-12-15